那群人就是一群乞丐,也不知多久没吃饱了,刘仁抚只说了一句:“来了!他们就是我说的那些人!”王爷又客气地说了一句:“既然来了,就先一起吃吧。”他们就真的上手了。手也不知洗没洗过。
姒月姬当时就不干了。他给王爷做的东西,就连侍卫们先生们多吃几口他都在心里犯嘀咕,现在王爷还没吃几口呢,你们这群乞丐竟敢上手?!
管他们效忠谁?姒月姬刀都□□了,被王爷死死搂住。
吓得那群乞丐跑得远远的,却也不走,看一眼羊腿,看一眼姒月姬,看一眼羊汤,看一眼王爷。
这些人虽说是流人府的,但姒月姬只见过一个人,还是他入狱以后才进的府,与姒月姬只说过一两句话。
“你,”姒月姬被王爷抱紧两只胳膊,伸不开,仍坚持用刀指着那唯一见过面的,也是唯一没被吓跑的那个人,问:“怎么回事?”
“王爷,小人叫武天夺。”那人一抱拳,“姒大人,他们不知道这位是王爷,他们只听说王爷和姒管家您都是绝世美貌。其实如果不是师兄和你们在一起,再者我听说您已长得极高,我也不知道您就是姒大人啊!”
“师兄?”
“正是,”刘仁抚忙过来介绍,“这是我小师弟,按辈分你应该管……”
那人忙打断刘仁抚:“二师兄,我如今是流人府的下人,辈分就不必论了。”
“行,总之他你完全可以放心,都是误会,没有坏心眼。”
“哼!”姒月姬对他们如今已全无好感,“我凭什么放心?”
刘仁抚说:“我都说了他是我小师弟,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可以拿绣山的命作保。”
王石噗一声笑了:“你要作保也拿你自己的命作保,凭什么拿皇甫先生的命作保?”
刘仁抚发觉失语,讪笑了一下。
姒月姬眯着眼睛看着那人。
那天正值姚驰继开拔去南疆的前夜,而他也即将随镇北军出征,他回到府里一边给王爷收拾包裹,一边伤心落泪,就是那时,那个人从黑暗里冒出来。
姒月姬心中一惊。他纵使伤心,也不至于丧失警惕至此,只能说那人功夫,或者说至少轻功要比他高很多。
那人的面目在烛光中显现出来,一身黑衣,似乎整个人仍隐在黑暗里。
他对姒月姬一抱拳:“小人武天夺,愿为姒大人所用。”
姒月姬警惕地说:“王爷明天就要去南疆了,你打算参军吗?”
那人说道:“武天夺愿为姒月姬大人所用,等姒大人抗敌回来,我自会来找您。”说完他就走了。
姒月姬只觉得那人莫名其妙,等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异动,又仔细检查包裹,未见有什么异常,就重又陷入哀伤之中,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还记得那人当年的神情,不知深藏了多少东西。
还记得他那时不知为何要为自己所用,而如今又告诉刘仁抚他已誓死效忠王爷。
这人浑身都是神秘,前后不一,实在看不出哪里值得信任。
“叔公,你在府里的时候,怎么没跟我提起过这个人啊?”
“我去的时候,他还没去。等他去的时候,我已经逃走了,您也进了大牢。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已经进了府里。”
姒月姬仍是满脸不信。
刘仁抚发现姒月姬不相信,只好求助地看向王爷。
姚驰继也无奈,他也不信啊。
刘仁抚只好说:“王爷,我与您单唠。”
姚驰继在侍卫的注视下,和刘仁抚走到一旁。等姚驰继走回来,对姒月姬只说了两个字:“可信。”
姒月姬仍是不满,“就算我信你,”他下巴往那群躲远的人一指,“我凭什么信他们?”
刘仁抚插嘴道:“对呀,为什么呀?”
武天夺瞪他一眼。
刘仁抚说:“你瞪我干什么呀?我能替你打包票,因为我认识你,可我不认识他们呀,你总不能让我给他们也打包票吧。”
武天夺说:“你见过他们,只是你不记得了。”他又对姚驰继说:“王爷,不瞒您说,这些人确实不容易让人信任,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装的。”说完对那群乞丐喊一嗓子:“别装了,快过来见过王爷!”
“是!”那些人齐声回应,身体一齐站得笔直,瑟瑟发抖也变成了庄严肃穆。
他们齐步跑过来,一起单膝下跪抱拳,“参见王爷!”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至少曾经是。
“王爷,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乞丐,而是我曾经的战友。我们扮作乞丐,也只是为了掩藏身份。”
姒月姬于是就更不信任了,王爷却点点头,说:“好,咱们边吃边说吧。”
那些人如今也懂了礼仪,先跑去河边洗手洗脸,头发仍旧散乱,但也用水抹了抹,回来吃饭时也不再抢肉了,只喝汤,等看王爷吃完了,才甩开膀子吃起来。
因为王爷默认,其他人也就暂时信任他们,讨论起如何进城。
武天夺听了他们的计划,说道:“这样甚好,我正发愁如果让王爷扮作乞丐,怕辱了王爷的身份。不知姒大人可否愿意扮作乞丐?您若愿意,我们就可以直接进入忠勇公府。”
姒月姬冷哼:“怎么进?姬贯虹能让你们进去?”
“能。姒大人可知,这忠勇公府纳入乞丐,也已经四五年了。”奇快妏敩
“哦,为何?姬贯虹打算从良了?”
“非也,他这样做是要选人作为奸细打入流人府。”
“那流人府现在岂不是不少姬贯虹的人?”
“不仅姬贯虹,各王侯贵胄的奸细都有,他们希望有朝一日王爷回到流人府时,他们已经在里面安排了人手。到时候大家早就熟悉了环境,就不会出现最初一下子就被姒大人清除所有奸细的局面。”
“就算我们扮作乞丐能进去忠勇公府,之后怎么办,不怕被发现吗?”
“姒大人,您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进府吗?只要您能取得管事的的信任,见到姬贯虹,我们这事就算成了。”
这倒也对,姒月姬的目的只是见到姬贯虹,杀了他。只是姬贯虹身边高手如云,难以进身,忠勇公府守卫森严,难以入府,所以武天夺的办法确实不错,比他硬闯要强许多。
就算武天夺是骗他,使个请君入瓮之计,但只要能入府,他总有办法。
“好吧,”他点点头,“只要我入了忠勇公府,你们就早早散去。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那武天夺嚅嚅嘴,叫了一声“大人”,到底没说什么,但眼神里竟是哀求之色。
姒月姬不由又想起那晚武天夺对他说的话:“武天夺愿为姒月姬大人所用。”
康盛公曾经建立了一支童子兵,不过并不是为了养私兵夺皇权,因为那时候他不过六七岁。为了找一大群小伙伴和他一起玩,他撒泼打滚求得他父皇的同意,建立了那支童子兵。
也是因为他从幼时就被封王,否则但凡他有一点争太子的可能,那支童子兵也不可能存在。
后来童子兵的传统就在康盛王府中延续了下来,当时有不少家穷人的孩子都被特意卖了去,听起来也比单纯的下人好听许多。
那时童子兵除了平日训练,还要参与护卫,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武天夺当时就是姒月姬的母亲,也就是姒珍的童子兵护卫之一。据说姒珍极为善良,对童子兵更是好得就像自己的孩子,因此极受童子兵爱戴。
按照武天夺对刘仁抚的说法,康盛公自从娶了姒珍以后,就也想为姒珍改命,反复求皇上给她个封号,否则,按照当时的律法,姒珍死后甚至不能与康盛公同穴,而他的孩子,地位怕是比庶子还不如。
可是皇上不同意,康盛公一怒之下,才想要夺皇位。
那时姒珍被软禁在宫中,生下孩子,康盛公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武天夺他们一众童子兵就扮作小太监把姒珍偷运出宫。可惜晚了一步,等他们逃出来时,康盛公已经被皇上赐死,姒珍伤心过度,终于殉情自尽。
在刘仁抚找到他们之前,姒月姬一直是被武天夺他们抱着的。
刘仁抚带走姒月姬之后,姒珍的童子兵护卫就此解散。刘仁抚把姒月姬送人后,回头再找他时,没找到姒月姬,却找到流落街头的武天夺。因为心中有愧,刘仁抚便把他带回师门,成了他的师弟。
再之后刘仁抚发现了姒月姬的行踪,与他相认,但因为答应过王爷不把姒月姬的身份告诉给别人,所以也就没告诉武天夺。
武天夺完全是自己猜的,他知道刘仁抚一直在找姒月姬,忽然有一天刘仁抚不找了,还住进了流人府,他怀疑刘仁抚是不是找到了姒月姬,于是偷偷也进了流人府。
那时刘仁抚已逃走,姒月姬也进了大牢,武天夺在府里府外打探消息,越发确定姒月姬就是当年的小王爷。
直到那日姒月姬回府给王爷收拾行李,在自己换衣服时,被武天夺看到了他背上的刺青。
那刺青虽然被姚驰继改过,但武天夺不知抱了儿时的姒月姬多久,早把他的欢喜魔刺青和狐狸胎记深深刻在了脑子里,所以他一见那刺青,那胎记,立刻确定他就是小王爷。
那日他对姒月姬表示效忠,发现姒月姬竟对他的名字没有反应,于是猜到刘仁抚没有跟姒月姬说实话,他也就没有点明。
之后的五年里,武天夺挨个找到当年偷运小王爷的童子兵,暗中试探并留下他们中愿意继续誓死效忠小王爷的人,刻苦训练,以求姒月姬离开镇北军时能为他所用。
他们也想参军去保护姒月姬,可是他们做不到。
当年姒珍的二十多个童子兵之所以能够扮作小太监把姒珍和孩子偷出来,就是因为他们为了达成目的,真的做了太监。
所以刘仁抚说他们可信,是因为他们为了姒月姬,已经把自己放弃了,除了姒月姬,他们再找不到别的目标。
姒月姬想的也没错,他们的确撒谎了,他们真正要效忠的,不是姚驰继,而是他姒月姬。
但因为姒月姬的身份,对他自己来讲,仍是个秘密。所以刘仁抚对姚驰继说了武天夺他们的来历之后,姚驰继也只能说出“可信”二字,无法多说什么。
也正因为他们真正效忠的是姒月姬,所以当姒月姬说待他进了忠勇公府后,就让武天夺他们各自散去,武天夺就伤心了。
武天夺从小就只认一个以命效忠的死理,姒月姬既已成了姚驰继的人,就是为姚驰继丧了命,在武天夺他们看来,也是姒月姬应该做的。
只是他们作为姒月姬的护卫,本已是把命给了姒月姬,却被姒月姬一句“散去吧”就给打发了,武天夺只觉眼前一黑,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是如何为姒月姬殉葬。
姚驰继咳嗽一声,道:“天夺他们还有大用,不必急着让他们散去,到时候为你做掩护,比你逞匹夫之勇要强。”
姒月姬说:“是,王爷。”
武天夺真想给姚驰继下跪磕头大呼恩人啊!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欢喜魔更新,第 89 章 童子兵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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