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后叹口气,把奏折放在一边。
“写得真好,不愧是我的十三弟,那刘仁抚可没有这么好的文采。”
姬云继心道:你果然已经知道刘仁抚了。
皇上接着说:“不过你大概也知道,写成什么样都没用。不过,我一定会保你周全,即使不要这皇位,即使陪了我的命。”
姬云继看着皇上,眼泪就流出来,“七哥,你的命,我可舍不得。”
“别说了,”姚驰音搂紧姬云继,“我就怕豁出命去,也保不住你。”
“七哥,我问你个事,你说我是我爹亲生的吗?”
“我也不知道。”姚驰音翻过去平躺着,在那一小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我一直在查,不过什么也查不出来。”
“你一直在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从你十二岁起。”姚驰音说起当年的事。
原来姬云继十二岁生日那天,姚驰音骗他说奉父皇之命,要去相国寺为母后祈福,没法给他过生日,却偷偷从相国寺赶回来,打算给他个惊喜。没想到正碰见有人要暗杀姬云继,被他一打扰,那几人没法下手,跑了。姚驰音的侍卫偷偷跟去,才发现他能居然是姬贯虹派去的。
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姚驰音自己都不敢相信,于是便没告诉姬云继。
他自己偷偷查了查,却查不出给所以然,只好去求助他的父皇。wWw.xqikuaiwx.Com
他父皇也不知道原因,但二人一合计,觉得若想不打草惊蛇,唯一保护姬云继的办法,就是姚驰音继承皇位,才好对付姬贯虹,把他的心思转移到自己身上。
当然也是皇上那时就已经发现姬贯虹有反心,而且他也因为大太子过于接近康盛公而不满。
姚驰音既然要替姬云继拉仇恨值,自然不能让他再受自己牵连,所以那以后才有意疏远姬云继。
当然这也是当时皇上的目的之一。
姬云继虽说早就猜测姚驰音是为他好才疏远他,但此时才明白前因后果,心里自是感动,又是委屈。
“七哥,那也没必要就不搭理我呀,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和你同甘共苦?怎么知道我不想帮你守住江山?”
姚驰音一边亲他的眼泪和小嘴,一边哄他,“我是舍不得。这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怎是你这个玉洁冰清的人能呆的地方?何况我也不能让你身处危险之中。只是我现在越来越无力,”他又搂紧姬云继,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他,“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守住你。”
姬云继苦着笑说:“就我这样的还玉洁冰清呢?”
姚驰音在他胸前那一小点上认真地点了一下:“你的心是玉洁冰清的,永远不会被尘烟所染。”
姬云继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玉洁冰清,但也确实受不了朝堂的尔虞我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会尽量拖着,不过拖不了多久。你那边就要小心谨慎,尽量不要让姬贯虹抓住把柄。对了,那姒月姬到底是不是姒氏的后人?”
知道姒月姬身后刺青的不少,但知道康盛公当年后人的背上有狐狸形胎记的却屈指可数。既然姚驰音问起,姬云继便猜测当年姒月姬的胎记并没有引起他的过多注意,所以也就不知道姒月姬有可能是他的叔叔。
同时他也知道,姚冰并没有把全部事情都汇报给皇上。姚冰虽然不知道那个胎记,但他至少知道那狐狸弓的形状,而皇上却一句未提姒月姬原来的刺青什么样。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姚冰在汇报时,特意把这一点略去了。
姬云继想对姚冰点个赞。
他本应该最信任的是皇上,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把姒月的事就这么告诉给皇上。
“我也不确定,不过十有bajiu是的。”姬云继把刘仁抚编的那套说辞告诉了皇上。
姚驰音说:“虽说他留在你身边是个麻烦,但此时若让他走,反而欲盖弥彰,暂且先留着他吧。听说他对你还挺好的?”
姬云继点了一下头。
姚驰音问:“怎么个好法?”
姬云继听七哥的口气不对,仔细看他一眼,发现他好像嫉妒了。他不由笑了,道:“还能怎么个好法?他不过是个孩子,我给他吃食,他就对我好而已,做不得真的。”
“我喜欢你时,也不过是个孩子。”
“……”
姬云继因着那一点头,又受了不少苦,真想问他七哥:为什么要跟个小孩子争宠?
姒月姬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
一方面刘仁抚见姒月姬皮肉伤虽重,但根骨未损,似要弥补那九年的亏欠,每天抓着他教这教那,却又毫无章法,想起什么教什么,就差把姒月姬当个大肚子葫芦,把自己一身本事都塞他肚子里去。
另一方面,离过年不远了,姒月姬估计王爷没多少机会在京城过年,这个年也未必能过好,所以就更加用心,希望王爷至少在家里还能舒服些。于是这些天,他一直满城跑,给府里置办年货。
姬云继躺够了,喊了一声“月姬”,进来的不是姒月姬,不是李玉娥,而是刘仁抚。
“咦?叔公,您怎么在外面,没冻着吧?月姬呢?”
“王爷,月姬最近一直在置办年货,没在府里。”
“有什么让下人去办好了,他不好好在府里呆着,出去现眼吗?”
“王爷,月姬毕竟是个下人,且现在风向还不明朗,暂时那些人还不至于找麻烦找到他身上。”
“那也是少露面的好。”
“月姬大概是想给你亲自挑礼物吧。”
“真的?什么礼物,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有两套衣服。”
“呵,我衣服还少吗?”
“月姬说那些衣服,您大概不爱穿。”
姬云继默然了。他的衣服,多数是皇上赠的,颜色粉嫩鲜亮,姚驰音说他穿上更美。但姬云继喜欢素淡的颜色,在南疆的时候,衣服以各种白色为主,没想到姒月姬居然也注意到了。
话说姒月姬对他的喜好揣摩得倒透彻,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即使姬云继不说,他也猜得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他准备的那两套衣服是不是他喜欢的颜色。
就算是,大过年他要穿黑的白的吗?
刘仁抚接着说:“月姬给府里每个人都做了两套衣服。虽说他已经给每个人一套旧衣,但是颜色样式五花八门,出门都不知道是谁家的,月姬就统一按府里下人的制式,给每人都做了两套。我都有,嘿嘿嘿,不过月姬说我和别人的不一样,和侍卫的也不一样,不知什么样的。对了,连李玉娥的儿子都有两套,按三岁大小做的,呵呵,她儿子要想穿上,还得等两三年。”
姬云继也笑了:“他做那么大干什么?等孩子长大了再说呗。”
“月姬虽然对现在的形势不很明了,但他感觉和那些下人处的时间也不会长,所以就多考虑了些。”
姬云继又沉默了。
刘仁抚还在继续说:“他唯独没给自己置办新衣,他说回京的路上,您已经给他买过衣服了。”
姬云继此时才明白,刘仁抚绕这么大一圈,合着也想让自己送姒月姬什么。
姬云继有点嫉妒了。刘仁抚虽说是姒月姬叔公,可是姬云继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但他对姒月姬的偏心却不像假的。
而他自己的亲人中,一个偏心他的也没有。
“也罢,我也很久没逛街了,出去转转。”
刘仁抚于是唤来李玉娥为姬云继更衣。
那李玉娥从里给王爷换到外,却全程低头,不敢看他,更不敢做出丝毫引诱的举动。
姬云继便对李玉娥多了一分好感,忍不住对她说:“找个差不多的就嫁了吧,你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那李玉娥这才看姬云继一眼,又是感激,又是害羞,但没敢答应。
姒月姬不在身边,姬云继觉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出门。
暖手炉谁给烧热?暖身热汤谁给灌满?还有皮帽大氅谁给抱在怀里捂热?
侍卫们也觉得麻烦,以前只需要备车马,现在还要想着这些。虽说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但缺了给姒月姬,忽然发现多了不少事。
姬云继本就心情不好,结果东西半天没准备完,他心情就更不好了,踢了廊前柱子一脚。
脚没疼,身后疼。
他想起自己自从回京,这身后似乎总是在疼,没等完全减轻,又加重了。
他隐约对现在的日子有点烦了。
姬云继先去了布庄衣店,问过掌柜,发现姒月姬给自己挑的是上好的料子,而且果然是月白色和藏青色,他最喜欢的两种颜色。
他在心里呵呵了,心道这衣服让我过年咋穿?
干脆他也送姒月姬同样颜色的,咱俩大年夜cos黑白无常,惊倒无数人。
给姒月姬的料子自然不能太好,但也不能太差,姬云继选了两匹布,想起姒月姬也还在长个儿,就让店家也往大了做。
之后他就在京城闲逛。几年前他对京城熟得不能再熟,犄角旮旯的耗子洞他都光顾过,如今一见京城虽然看似和从前差不多,但细节之处有很多不同,不由怅然。
这时忽听有人叫卖:“切糕,又甜又香的切糕!不甜不香不要钱了啊!”
这切糕是番外美食,卖得很贵,虽说味道也确是又甜又香,但没到十分好吃的程度。
姬云继本已经路过了,忽然想到这东西在南疆没卖的,在京城又卖得那么贵,姒月姬定然是没吃过的,于是停车买了一大块。
没走多远又看见糖葫芦,也是南疆没有的,姬云继自己都好久没吃了,于是自己吃一串,又给姒月姬带两串。
之后就收不住手了,什么猫耳朵麻团驴打滚,什么吹糖人捏糖人画糖人,只要看到的就买。有的自己尝两口,有的则纯是给姒月姬买的。
如此闻到一股酸馊味时,他犹豫了。焦圈他还行,但酸汁他是真不喜欢。估计姒月姬也不能喜欢,但一想到他喝酸汁时的表情,姒月姬就觉得必须得给他带回去一份,但他又不想把那东西放身边闻着。
正犹豫呢,忽听身后姒月姬喊他“王爷”。
姬云继一看正好碰到了姒月姬,乐了,“月姬,来,正好,我正想请你吃京城的名小吃呢。”
姒月姬闻着那股酸味,表情里既有惊喜又有怀疑,着实难看。
姬云继离得能有八丈远,看姒月姬把一大碗酸汁咽药一样灌了下去,又等一会儿让他散散味,才招呼姒月姬回车里。
姒月姬进了车厢,跪着行了礼,还没等姬云继得意够,忽然站起来,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抓住他的下巴,狠狠亲了上去。
姬云继只觉一股酸馊的汁水流进自己嘴里,想吐又被姒月姬死死堵住,无奈只好咽下去。
然后他就怒了,不顾身后的伤,把姒月姬踹出去老远,差点撞翻那酸汁的摊子。
姒月姬嘿嘿得爬起来,回答车厢,跪下就反省,“王爷我错了,我……”
他忽然看见了糖人,拿起来给王爷,“王爷要不你先吃口糖吧。”
姬云继撇撇嘴,“那是给你买的。”
姒月姬愣了。
那天他们一直逛到天黑才往回走。
两个人撑得晚饭都不想吃,把带给刘仁抚的那份给他分出来,打算剩下的给下人分了。
他们正摆弄买来的绢花绒球年画一类的小物件,忽听前面传来争吵声。
两人相视一眼,姒月姬推开车窗对赶车的侍卫说:“赵大哥,咱们绕道走。”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欢喜魔更新,第 55 章 轧马路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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