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之名,逐渐传扬江湖。
明教扩张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歇。
一年多后,终于引起了唐玄宗的警惕,颁布“破立令”,宣布除名单上的宗教以外,皆为邪教,勒令解散。
明教不满,意图进宫逼谏,被天策府探知,唐玄宗大怒,下令全歼明教。
又两年后,三月二十五日夜,明教叛徒告密。明教高层遭天策府少林等派袭击,一举被击杀数十人,逃脱者寥寥。
纯阳也参与其中,但是非明并没有亲自动手。
明教成为众矢之的,惨遭打击,陆危楼不得不举教西迁,重新招兵买马,意图东山再起。
卡卢比成为明教护教法王之一。
于睿和卡卢比,从一开始,就不该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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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消停的这一年,江湖上波澜未停。
纯阳虽参与围剿明教,兵力却出的不多,这一年正巧是藏剑山庄第四届名剑大会,展出的宝剑是叶英亲手铸造的“残雪”。
他花了三年时间寻来的材料,又花了六年时间精炼而成。
长不过一尺八寸,短的像是把匕首。
非明也想要。
这一次她干脆代替李忘生去了藏剑。
而早在这一年年初的时候,手下有人传来消息,说是东瀛那边有许多剑客渡海而来。
正是纯阳的大师兄砥砺多年,为复仇而来。
此间种种争论对错实无必要,非明只是尽一份责任,亲自下山,去见了那位师兄一面,跟他说起当年的真相。
谢云流其人,说是大师兄,可在非明看来,这个人委实配不上这个称号。
他不仅害得纯阳上下受他政治牵连,自己还不信任师父,偷听谈话又将他打成重伤。
他一个人离开,抛下所有弟子,抛下自己不知道和谁生下的儿子,就这么远走他乡,留下一腔骂名,让别人替他受苦。
一去几十年,又回来复仇了。
于睿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呢?
还不是因为李忘生天天念着他,说他有多好多好。小姑娘年轻,喜欢上幻想里的人,绮思一起,便入了魔障。
非明下山是谁也没告诉,直奔谢云流的落脚点,用标准的纯阳剑法跟他打了一场,这才终于肯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洛风尊敬这个师父,李忘生尊敬这个大师兄,吕洞宾痛惜这个徒弟,一个个都是嘴笨不会说话的,只有她来说。
说完她就走了,也没回纯阳,直奔藏剑去找叶英。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当年那点破事谁不知道?非明絮絮叨叨地跟叶英吐槽诉苦,说这个大师兄的不靠谱。
这么些年吕洞宾和李忘生从来没忘记过谢云流,想来当年定然是极好。
就这样,那厮心里却还没点逼数!还能打伤师父,叛出师门,心心念念要复仇?!
他也不想想,要不是当年吕洞宾让他,他能打伤师父?
叶英安慰她:“谢道长当年也是有苦衷。”
“呵,当年他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有什么苦衷能这么不懂事?”非明冷笑:“就该闭关个十几年长长记性!”
这话叶英不好接,私心里也确实觉得谢云流当年做的事有些过分,遂闭口不再多言。
非明也叹了口气,和叶英一起望着他院子里的花。
叶家的四季剑法本就是师法自然,叶英早些年独居剑冢,养成了抱剑观花的习惯,一看就是一天,眨眼就过去了三十多年。
叶晖当年的担忧是半点没错,他哥不仅仅是三十岁之前没情缘,估计四十岁了都悬。
可惜叶家几兄弟向来情路坎坷,叶晖的情缘明年就要跑了,叶炜的老婆死了,叶蒙单身,叶凡音讯全无,将来还要花名在外,跟人私奔,叶婧衣更不用说,虽有情缘,奈何早夭。
非明觉得,她要是叶英,肯定会被这群不省心的弟妹气死。
嗯,也许懂事的叶晖可以除外。
毕竟他和情缘分手,本意上是不想藏剑蒙上任何污点,他自己也可以算是受害者。
甚至于其中有没有叶孟秋和五毒那边插手,也未可知。
第四届藏剑大会上,非明把自己对叶英的心疼全部转化为了动力。
把对手,尤其这次还真来了两个明教法王,当然,这次规规矩矩是拿帖子过来的,总之全部暴打一顿!
七秀公孙大娘没来,王遗风没来,剑圣没来……她那个便宜大师兄也没脸来见她,反正是牛逼的都没来,除了她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菜鸡互啄。
非明心说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哥铸造的剑啊?
这么一想更气,下手更重!一个个但凡对上她,内伤都要躺几个月,外伤个个被剑抽的鼻青脸肿!堪称第四届名剑大会的女魔头!
这股泥石流偏偏还实力强劲,叫人想报复都没办法,长得一张光风霁月的脸,动起手来却是心狠手辣,就这么一路碾过去,最终拿到了她想要的残雪,高高兴兴地拢进了袖子里。
所有人心里顿时一寒……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清虚真人保持着一副高洁出尘的姿态,第四届名剑大会至此落幕。
第二年,叶晖和曲云分手,曲云当了南诏五毒教的教主。
又一年,五毒教分裂,朝廷趁机派兵攻打南诏。
杀生丸曾经和非明商量过,究竟该如何治理南诏的问题。
最初有考虑过干脆灭族。
后来想了想,终究不妥。
干脆还是陈兵边界,顺便让人送人质过来,方便挟持,天策、神策与唐门共同攻打五毒教,还有五毒分裂出来的天一教。
两教只能一再收缩教众,人丁稀少,退往南诏更深,罕有人烟处,此后多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
江湖上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朝廷上也开始整顿军事,唐玄宗人虽然逐渐衰老,但目前还算清明,而下一代帝皇的人选已经有了,正在慢慢暗中教导。
九天中开始内乱,好在发现及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顺便两人进一步攥取了九天内部的权利。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进入了平稳发展期。
杀生丸通知了非明一声,开始着手准备两人的婚礼。
此时的于睿真人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看着和二十岁没多少差别,情缘多年,总算打算成个家。
不过她也不打算还俗,仍然当着道士,偶尔气一气来纯阳小住的大师兄,怼一怼和情缘相爱相杀的五师弟——早说他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现在喜欢上了当年杀过的人的女儿,可不是活该?
至于她,她就等着高高兴兴地做新娘,在纯阳待嫁,等着那个人抱她走过一路。
当年他是西国之王,她是是死而复生的人类女子。以人类之礼嫁娶,他母亲在上首看着,他牵着她走过一路,所见之处万妖俯首。
如今他没有了亲人,上首坐的是她这一世的师父,两人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珠帘垂在她面前,入目满眼皆是大红。
外面放着各色极漂亮的烟火,像是不要钱一样,肆意泼洒在天空,将纯阳的雪都映出了灿金色的光。
周围是纯阳的弟子和几个师兄师弟,外面也还有其他门派的客人,此起彼伏地起着哄,李忘生还趁人不注意悄悄抹着眼泪,像是怕人注意,他还把头偏了过去,被谢云流瞧见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年过半百的家伙,还和年轻时候一样,少年意气,不是兄弟,更胜亲兄弟。
李忘生自然是希望谢云流回来的。
可惜谢云流早年到底叛出了师门,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己,他毕竟是不好回来了。他在东瀛收了许多弟子,虽说那边有人想挑拨他和纯阳的关系,但终归也是放不下的。
于是就这样,大半年在中原,小半年去东瀛,他也不住在纯阳,只偶尔来一来,更多时候是四处走走,还是有当年仗剑天涯的豪情,也多了几分沧桑。
在众人的目光下,杀生丸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平静却也温柔,两人对视的时候,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年的婚礼。
然后他突然笑了一声,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稳稳当当的,没有半点颠簸,给了她一个公主抱,从头到尾,包括拜堂行礼。
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不打折扣。
“一定要对师叔/伯好一点啊,不然我们纯阳上下都绝不会放过你的!”那些弟子们喊。
师兄和师弟们也都是差不多的叮嘱,放着这么多年没变的狠话,“敢对师妹/姐不好,我们拼命也要杀了你!”
叶英作为义兄也在很近的地方站着,目光温和里也带出了凌厉的意味。
“我当阿睿如同亲妹看待。”他说话平平静静,自有无限跌宕波澜藏在里面,“若有一日你待她不好了,我叶英天涯海角,必杀你。”
非明眼角微湿。
这一瞬间,想起当年战场上,叶英护在她身前,直到他死,不曾让她受半点伤。
杀生丸只应了一声:“嗯。”
他本不想和这些人多说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他和非明风风雨雨生生死死走过来,其实并没有旁人置僚的余地。
但想到这些人也是关心她,他出于尊重,还是补了一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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