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菲眼看着苗沿把房门关上。
她困惑，但没有多纠结这事：苗沿肯定有她的想法……
沉闷的雷声传入苏轻菲耳朵，她走向阳台，外头刮起大风，雨也倾泻而下，有白蚁奋力往里飞。
苏轻菲急忙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按灭二楼大厅的灯，只剩从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光，她往一楼去，对着下面喊：“舟航，有白蚁，大厅灯关一下……”
书房内。
苗沿和伯擎阳在书桌旁面对面坐着，听着外面大雨瓢泼的声音。
“阳阳……我想告诉你，元元的一些事。”
伯擎阳眼睛微微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苗沿，外面的雨声和着雷声，似要淹没一切的声响。
苗沿的声音不大，却像在与外面的声音抗争，她不紧不慢地讲述着——
“你知道元元以前在光中上高中……光中的学习氛围其实不怎样，元元刚入学那会儿，我有点担心她会受到负面影响。
还好，她的成绩没受到影响。
但我发现，她变得很不快乐。那时我有反思，是不是因为我对她太严格了。我找她谈话，她只说不想去光中上学了。
我那时安慰她，说到了大学，与同样优秀的人相遇，就好了。
我不仅这么对她说，我自己也这么相信着。
元元上大学后就很少跟我联系，寒暑假在家也不愿意跟我聊天……”
苗沿冷笑了下，继续说：“所以我都不清楚她大学是什么情况……不，准确说，元元上高中后，我就脱离了她的世界一样，她再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我也越来越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一直到她15岁生日那天……”
“轰——”响雷乍响，房内顿时沉寂。
苗沿沉沉呼吸了口气，接着说道：
“她15岁生日时，直接把生日愿望说出来给我们听……她要再念一次高中。
那时我惊愕得说不出话，还是她爸爸问她为什么，她回……她没有朋友，学校里的人一直把她当小孩，为什么她就不能有同龄朋友？
我对她说，这些都是身外物，以后总会遇到同龄朋友，让她不要多想，回去继续念大学，并要她做考研的准备。
元元当时很生气，和我吵了起来，她还没忍住哭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那样哭闹，仿佛那些年所有的委屈都要发泄出来一样……
剩余的一个多月的暑假，她与我进入了冷战。
暑假结束，我送她去机场，本想离别可以缓解矛盾，但她依然不愿意跟我说话。
那段日子，我也感到深深的挫败，反思自己这些年作为母亲，到底合不合格。
可能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合格的，自元元被人冠以天才，我的心态就不对劲了，每天患得患失，生怕元元跌下去，落得被众人嘲笑地步……
她爸爸问我：‘你遇到元元的第一刻，在想什么？’
我遇到元元的第一刻，她小小只的，被放在我身旁的新生儿床里，我那时想……我那时想：‘愿你一生喜乐平安……’
与元元爸彻夜长聊后，我就做出了决定，决定让元元再念一次高中。
我们没有选择光中，元元不愿意回那儿，我们也顾虑到光中离我们家近，熟人很多，就选了离家远而且学习氛围也较好的明中。
我们先联系校长，跟校长说了大概的情况，校长很欢迎元元入学，准备给她安排在复读班。
元元却不愿意去复读班，她要从高二念起。
于是我们又与校长联系，商量这事，校长就约我们面谈。”
苗沿停顿了下，望向对面正专注听的伯擎阳，她苦笑着问：“你知道校长跟我们谈了什么吗？”
伯擎阳稍稍思考，默默地摇了下头。
又是一阵乍然而起的雷声。
雷声过后，苗沿叹了口气，眼皮垂下，盯着桌面，说道：“校长说，元元从高二念起可以，但要保证她能拿到这届的市状元……差一名都不行，达不到的话，就留明中复读，之后没有达到再接着复读，这样一直下去……”
苗沿说到这儿，抬起眼皮看向伯擎阳，伯擎阳怔在那里。
苗沿无力地笑：“我还以为元元会继续念文科，没想到她要选理科，我认为这样风险很大，她说这样才刺激……你看，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伯擎阳第二日早上下楼吃饭的时候，苗沿已经回家。wWw.xqikuaiwx.Com
他早餐吃得心不在焉，外头欢快的鸟叫声却囔得心里有些烦躁。
早餐后，他拿起书包往外走，一夜风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院里的植物被吹得东倒西歪，地面残叶皆是。
伯擎阳每走一步，脑海里都是昨晚的画面，耳旁的各种声音都被脑海里苗沿的声音所覆盖。
伯擎阳忘不了苗沿最后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那双眼里含着痛苦、期待、愧疚、卑微……
她对他说：“阳阳，求求你，帮帮元元，让她得第一……元元不可以不得第一，她不想复读……如果她这次没拿第一，我怕她一蹶不振，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困在明中……阿姨求求你……对不起……”
伯擎阳心中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他几次情不自禁叹气，却怎么都没法让自己轻松。
“你怎么了？”苗妙淼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她似取笑他，“你也压力大啊？”
伯擎阳望着苗妙淼，她现在看着轻松而自信，眼里还跳跃着调皮，他努力不把心里的沉重显现出来：“你加油，别管我。”
“我才不管你呢！”苗妙淼拿起桌上的模拟试卷，“我要加油得第一咯！”
伯擎阳看着她，苗沿的话又跳到耳旁，这次，他倒感到稍稍轻松了些：加油……
广播操的音乐接近尾声，随着一声“解散”，学生们都散开来，往教学楼方向涌去。
伯擎阳仍无法从苗沿的事里抽出去，他看着苗妙淼和几个姐妹有说有笑地从身旁经过，心情依然复杂——他不想苗妙淼现在这样快乐的笑容，在高考后消失……
“班长，你今天不对劲啊？”刁澈伟搭住伯擎阳的肩，“稳稳的第一了，还担心什么？”
刁澈伟说着这话，注意力立马被一旁愁眉不展的陈志吸去，他无奈地“诶”了一声，道：“你俩看我，我什么都不担心，高考算什么玩意？”
陈志苦笑：“你那家境，高考对你当然不算什么玩意，我要是没考上重点大学，我爸妈可不会放过我……”
“伯擎阳!”一道夹着其他地方口音的男声，把三人的注意力往他们后方移。
伯擎阳眉头微皱。
仲望胧脸上依然挂着高深莫测的笑，他走向伯擎阳，在他面前立住：“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苗妙淼伯擎阳更新，第148章 选择（上）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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