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参加葬礼的忧伤尚未消散，坟地里的烟雾缭绕，弥漫着烟火气味。
半山腰传来咩咩的羊叫声，跳跃之间有石块坠落传来咔咔响声，惊得他们毛骨悚然的抬头仰望。
欧堂叔若有所思解恨埋怨，开口道：“阿芬，难怪你弟在1994年10份在河里溺水死亡，11月你爸跟你妈离婚，他跑到广东打工了都不敢回家，估计是杀人外逃。”
另外一位堂伯觉得不可思议，恍然醒悟：“以前业斌在村里好好的，以为他是为了阿帮的淹死发生变化，没准是真的跟失踪的丁欣玲扯上关系。”
“阿帮死了是阿帮的命运，业斌哥怎么抛下二嫂和两个孩子！阿栋和晓芬还好好的活着，除了寄钱给两个孩子都不愿回村，一定是杀人心虚。”
欧晓芬心中悲苦，双手掩饰脸面呜咽哭啼。
我索问手机号码后，欧晓芬带着呜咽哭啼声，哀伤地抹泪离去。
山谷里恢复安静，一只黑山羊站在悬崖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目光如炬。
埋葬死人的泥坟上烟雾缭烧，燃烧的蜡烛和檀香冒起火光，茔纸随风飘扬。
或许刚才坠落棺材，是亡灵在控诉前夫杀人的事。
曹磊跟着他们躲藏在后方的丛林小道，听到葬礼现场安静才敢出来。新埋的坟墓葬在山边果林，烛火摇影烟雾弥漫，加快步伐朝我走来。
假如刚才我胆怯回避，会听不到有人无意提起欧言栋曾向丁欣玲提亲的事，也不会打听到欧业斌在1994年10月死了小儿子，随后离婚外出长年不归的事实。
一定是欧业斌涉及杀害丁欣玲，杀人心虚不敢回村。
儿子结婚不回来，前妻死了都不回来，滂堤村是欧业斌的老家，除了死掉的小儿子，还有大儿子和女儿，还有兄弟妹妹和至亲，怎么春节和清明不回来？
曹磊眼见我站在杂草横生的山道上发呆，表情冷肃朝埋死人的新坟瞅去，不免头眼发麻的畏惧，觉得我冷血蛮横有股邪气。
早就听说我嚣张孤傲目中无人，如今终于见识到了。
汪值海走上前来，摇头叹气：“二十年前都是果树林和养鸡鸭，老人小孩经常来放牛。现在路旁尽量埋死人的坟墓，连我白天都不敢走这条路。”
龙云浩深感社会的变迁，道：“以前农村人多，现在都是往外搬迁，将来还会大量的农村丢弃置空没人住。”
汪值海困惑的问：“卫警官，刚才怎么山上有石头坠落，棺材都抬不起来？”
我心事重重的推测，跟着走上前：“汪叔，你知道是谁家死人么？”
“哭丧的女人好像欧言栋的妹妹，应该是欧言栋的老妈子死掉。老婆失踪不见了，我就跟施工队多次到滂堤村盖楼房，认得那边的人。他有个堂弟欧言波开办养猪场，村里办红白喜事都去他家购要生猪。”汪值海略显得意洋洋，掩饰不住兴奋，“我女儿顺利考去做了老师，过几天就想到滂堤村要一头猪回去宰杀庆祝。”
“欧言栋的为人怎么样？”
“欧言栋长得高瘦手段凶狠，醉酒了半夜里踢打老婆，娶了几个都打跑，听说现在娶是个站－街卖银的做第三个老婆。前几年我去村里盖楼房，还亲眼看到他连老妈子都敢动手踢打，打得不省人事送去医院抢救。”m.xqikuaiwx.cOm
我惊讶错愕：“他连老妈都敢打？”
“听说他老妈嘴巴尖利泼妇蛮横不好惹，被儿子踢打了村里人都是看热闹，不会同情泼妇。”
记得刚才欧伯母无意中透露，二嫂死了她才敢说出口，证明死者生前泼辣凶狠。
有其母必有其子，一脉相承。
“欧言栋以前向你老婆提亲的事，你知道吗？”
汪值海惊讶得怔住停下步伐，回头吐着浓烟瞅我：“卫警官，你听谁说？”
“有没有听说欧言栋向你老婆提亲？”
“丁欣玲嫁给我之前，有畹田村姓李的去提亲，有山南姓韦的人做好男朋友，没听说欧言栋去提亲。”
“你老婆是否认识欧言栋？”
“都是住在邻近的村庄，路上见过也正常，以前有没有认识我就不知道。”
“他老爸欧业斌你认识么？”
他思索着名字茫然摇摇头：“名字不知道，见到本人了才认识。不是同一个村庄的人，没经常打交道也不熟识。”
二十年前离婚离家去外地打工，几年了偶尔回来一次，不怪汪值海不认识。
一般来说农村里夫妻俩离婚，大部分都是女的外出改嫁，少数是分家各住各的房子，很少有男的迁到外面去住。即使有钱搬到城里住，亲戚们和祖坟在老家还是经常回来。
欧业斌的做法可疑，一定是有所畏惧不敢呆在村里。
龙云浩茫然无解，纳闷的问：“卫哥，你怎么突然问起欧言栋，他是什么人？”
我动怒发火：“你它玛的胆小逃跑了，还有脸来问我。”
“人家举行葬礼，咱们应该回避。”
“葬礼归葬礼，礼让回避到路旁就是尊重，逃得像个丧家犬不怕村民笑话。”
曹磊听到我叫骂了心里发悚，恼恨得默不作声。
王乐程牙尖嘴利的振振有词：“卫哥，你是有执法权的刑警，我跟龙哥都是跑腿干杂活的辅警，身份待遇不一样。我要是真刑警配上枪支，我也不怕死人。”
汪值海咯咯朗笑，吐着浓烟：“各人气运不一样，有人看到黑棺财晚上睡不着，有人就看成死老鼠不当一回事。葬死人始终不吉利，能回避就尽量回避。”
做刑警的怕死人怕棺材，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就没法去侦查办案。
五人走出长满柑桔的山谷，来到一片秋收过后光秃的玉米坡地。
一条蜿蜓流淌的绿水河对岸，有片房子密集的滂堤村。
村子座落在低矮的斜坡上，几百户楼房错乱有致，周边都是整片平坦的稻田和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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