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百姓中,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也有青壮。
他们被挟裹着前来送死。
这是蒙古惯用的手段,每下一城,死伤的汉人百姓数以十万计。
群雄浑身都在颤抖,破口大骂。
下方,妇女怀中抱着才满月的婴儿,眼泪无声滑落。
老人脚步踉跄,稍微落后一步,便被身后弯刀砍下头颅。
看着蒙古士兵驱赶百姓越来越近,襄阳将士,江湖豪杰,都咬碎了牙齿。
大将吕文焕看向众士兵,高高举起宝剑,吼道,“准备放箭!”奇快妏敩
郭靖猛然大惊,急切走向吕文焕,开口道,“不能放箭!谁也不准放箭,下方都是我们的乡亲父老啊!”
“郭大侠,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认为本官是不顾下方百姓死活吗?你以为本官不心疼吗?可若是不放箭,任由蒙古军队靠近城墙,城破后襄阳几十万百姓怎么办?”
“若蒙古攻下襄阳,长驱直入,临安怎么办,皇上怎么办,大宋怎么办?”
吕文焕情绪也不稳定,他大声呵斥郭靖,手中玉龙宝剑有些握不稳。
郭靖嗫嚅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吕文焕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起来,冷声道,“郭大侠,所谓慈不掌兵。本将身为襄阳守将,当以襄阳百姓为重,当以朝廷为重,希望你能理解本将军。”
“准备!”
士兵们拉开弓弦,搭上箭矢,整个城头静默无声。
道理大家都懂,可真要放箭射杀自己的同胞,谁又忍心?
“郭大侠、吕将军,请下令打开城门,鲁有脚愿率丐帮弟子出城与蒙古血战!”
“不错。”
“郭大侠、吕将军,我们出城,跟蒙古人拼了!就算舍得一死,也不能朝父老乡亲放箭啊!”
江湖群雄叫嚷起来,群情激愤,义愤填膺。
吕文焕看向群雄,冷声道,“各位英雄豪杰,非是本将冷血无情。可开了城门,我们拿什么和蒙古大军拼?襄阳城墙,是我们抵御蒙古大军的屏障,若开城门,襄阳即刻沦陷。”
“城下百姓是百姓,难道襄阳百姓不是百姓,大宋百姓不是百姓吗?”
群雄哑口无言。
城下,百姓们越来越近。
看到城墙上的争执,一个老人泪流满面,高声喊道,“父老乡亲们,反正都是一死,与其死在守军箭下,不如跟蒙古人拼了!”
“不错,反正都难逃一死,我们怎能帮助蒙古人攻城,杀戮自己的同胞?”
“跟蒙古人拼了!”
一个又一个青壮站出来,手无寸铁,以血肉之躯扑向身后蒙古士兵。
炎黄赋其血,秦汉塑其骨。
危难关头,这个民族从不缺舍生赴死之辈。
青壮们宁愿立马赴死,也不愿助蒙古攻打襄阳。
一颗一颗头颅抛飞,鲜血汩汩,人间炼狱呈现。
青壮年慷慨赴死,妇人们抱紧怀中婴儿,痛哭失声,因为其中有她们的丈夫。
婴儿的哭嚎声也响起来,让城墙上所有的人揪心。
蒙古士兵们狞笑,高高举起弯刀,肆无忌惮杀戮。
李尔抬头望天,幽幽叹了一口气。
历史书上寥寥几笔文字,在侵略者的暴行前,是那么苍白无力。
只有亲身面对,才知道生活在战争年代的百姓有多么悲哀。
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
匈奴灭晋、五胡乱华、突厥亡唐、女真亡北宋、现在蒙古要亡南宋,还有后世的满清亡大明。
李尔心情沉重,剑匣中九口长剑震颤。
他必须为这个民族做些什么,他要历史的车轮偏移轨迹。
李尔走上城头,俯瞰十万蒙古大军,衣襟飞扬。
一身冲天剑意,划破了天空云层。
惶惶剑势,在李尔身上升腾。
剑匣中,九口长剑飞出,化为冰蓝夹杂一丝血红的流光,在李尔周身飞舞盘旋。
“剑仙他要做什么?”
城头上,众人看向了李尔。
李尔表情冷漠,开口道,“昔年,辛稼轩率五十亲卫,夜袭五万金兵大营,生擒叛将张安国。今日,李某愿效仿辛稼轩,十万军中,取蒙古统帅头颅。”
“诸君,可敢与李某走上一遭?”
李尔环顾四周,群雄热血激荡。
辛汉第一个站出来,朗声开口道,“辛汉愿随先生前往。”
“剑仙,算某家一个。”
景同提着乌刀,也站了出来。
“剑仙,算宋阳一个!”
“剑仙,算齐望秋一个!”
“剑仙,算丘处机一个!”
一个一个江湖人站了出来,城头上,人声鼎沸,所有江湖豪杰几乎都站出来了,目光灼灼望着剑仙。
小龙女不言,上前站到了李尔身边,她不说话,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陆无双跛着脚,提着长剑走到李尔身边,笑道,“李尔哥哥,这一次,你可不能抛下无双。”
郭靖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他大步走来,笑道,“李兄弟,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郭某?”
李尔扫了郭靖一眼,摇头道,“郭大侠,你不能随李某出城。”
郭靖急了。
李尔解释道,“郭大侠,你留在城上。待会儿李某取得蒙哥头颅,斩倒蒙古中军旌旗,蒙古军阵必然大乱,届时你率众杀出,击溃这十万蒙古士兵,如此方解襄阳之危。”
“一切拜托李兄弟了!”
“吕文焕代襄阳百姓,代朝廷感谢剑仙!”
李尔笑了,转身一跃,从十丈城墙飞出,九道流光在身侧盘旋飞舞。
“诸君,随李某直取蒙古中军大营,斩蒙哥!”
随着李尔飞出,小龙女同时动了,紧跟李尔身后,辟水剑已然出鞘。
辛汉、陆无双,也没有丝毫犹豫,从十丈城墙上一跃而下。
全真教长春真人丘处机、乌刀派掌门景同、铁剑宋阳、快剑郭松、春风剑齐望秋、青松剑楚长恨、六合剑秦山、碎铁手邓玉、柳叶刀王栩等几十个江湖人也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城墙下方,百姓们愣愣望着当头飞来的李尔,一时间涕泪满衣衫。
城墙上,黄蓉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她动容了,轻声呢喃道,“剑仙李尔,当为世间第一豪杰!”
郭芙被废了武功,她站在黄蓉身边,看着那个一马当先,朝蒙古十万大军冲击的白衣身影,眼中再也没有了恨意。
一群武功低微,不能从十丈城墙跳下的江湖人眼神羡慕,望着追随剑仙李尔朝蒙古中军大营冲击的昔日好友,他们无比懊悔,要是自己轻功好一些,怎会留在城墙上?
郭靖眼神肃然,表情郑重,拱手朝那道身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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