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恩心高气傲着呢,他玩归玩,心里头却是瞧不上白荷这种贪慕虚荣,为了钱就出来卖的女人。
那妓院的娼妓虽然也是出来卖,可好多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被家人卖到妓院;或者是被人拐卖到妓院;在老鸨和龟公的打骂下胁迫下不得不接客的。
这是不得已的。
可白荷却是不同,却只自愿的。本是清白人家的小家碧玉,因着贪慕虚荣,想攀高枝,经了皮条客牵线,暗中出来卖。
白荷表面上温婉知礼,一副循规蹈矩,冷然不可侵犯模样。私底下,其实与娼妓根本无异。前些日子被自己包养了。他玩腻了之后,便给了她一些银两打发了。
白荷这样的,势必不可能只卖他一个的。必有下一个接手了去。
所以在邵明恩看来,白荷这种人实际上比娼妓还不如。
要跟周蕊玉比,那真是连周蕊玉身上的一个小指甲都不如的。
如今周蕊玉对他比先前好转了一些,他担心白荷的事情万一被周蕊玉知道了,他便前功尽弃了。所以甚为不放心地叮嘱了茂昌一番。
“这事你给我办严实了。倘若有一丝半点的风声传到你大少奶奶的耳朵里,我就把你从邵家撵出去。”
茂昌顿时一凛,知道明恩大少爷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是。大少爷。”
顿了顿,茂昌又问:“大少爷,银子方面?”
邵明恩道:“你用我的名义去账上支笔银子,拿去看着办吧。若是她不情不愿,就再去支点。但记住了,也不能让人狮子大开口,敲竹杠了。你少爷我的银子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茂昌连声应下:“是。大少爷。我晓得的。”
“去吧。早点把事情给我办妥了。”
“哎。少爷。我这就去办。”
茂昌得了邵明恩的吩咐,便去账房支了银子去了白家。
白荷见茂昌进门的神色,便知道结果是不好的。
她听了茂昌说“大少爷让你去把孩子打掉”的话,便把酝酿好的眼泪挤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茂昌见她咬着下唇,无声无息地哭着,泪珠像珍珠一样一串串地滚落了下来,可怜又可爱的,顿时又心软不已:“白姑娘,您别哭了。我们明恩大少爷决定了的事情啊,那是没有转圜余地的。您啊,再哭也无济于事。”
茂昌劝了好一会儿。
白荷只是默默落泪。
茂昌道:“白荷姑娘,这是大少爷给您的银子。您收下。然后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这件事情啊,可千万别闹大了,闹大了……吃亏的可是您自己啊……”
说罢,茂昌起身便要走。
白荷”扑通“一声跪下来,凄凄楚楚地拉着茂昌的手:“我可怜的孩子啊……茂昌哥,您给我再想想办法吧……”
”茂昌哥,求求你……帮帮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吧……”
“茂昌哥,您再帮我想想办法……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茂昌哥……”
……
茂昌只觉得两只冰冰凉凉的小手拉着自己,肌肤腻滑,柔若无骨,又听着白荷一声接一声地唤他,不觉便心驰神荡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
说来也巧,这白荷啊,刚刚好正是茂昌喜欢的类型。
当日,他第一眼看到这白荷,便觉得她貌美如仙子一般。
所以在往日里头,也尽在明恩大少爷面前帮她讲好话。
如今见白荷把他当英雄似的求,又哭得如此凄惨,茂昌心一软,便脱口而出道:“如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找我们夫人——也就是明恩大少爷的母亲。”
白荷闻言,立时含着泪问她道:“找邵夫人真管用吗?”
见那白荷双眸含水,期盼地望着他,真真是我见犹怜。
茂昌便似被蛊惑住了一般,道:“我把实情告诉你吧:这事情啊……我们家老爷必是不管的。再说了,你一个女人家的,也不可能去找他……就算找了,他也绝不可能会见你……至于我们家大少奶奶,一来她如今也怀了身孕,但按着月份,你肚子的孩子比她肚子里的还要大。倘若你腹中的孩子生下来,那便是邵家长子。你说换了你是她,你能同意吗?!二来,明恩大少爷很是喜欢我们家的这位大少奶奶,我怕你把事情捅去了大少奶奶那里,让她知晓了后,势必要在明恩大少爷面前大闹一场。到时候明恩大少爷必定会怪罪于你,更不可能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了。我们邵家……你现在唯一可以找的人也只有我们夫人了……她是你唯一的希望……这成不成啊,就看白荷姑娘您的造化了……”wWw.xqikuaiwx.Com
这一番话真的是掏心掏肺的了。
白荷也是知道的,便紧拉着茂昌的手,向他福了福,连声道谢:“茂昌哥,您的大恩大德我白荷一辈子铭记于心。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白姑娘,您太客气了……”
虽然这白荷是明恩大少爷的女人,男女授受不亲,可茂昌一时间竟也不舍得甩开,他反而趁势扶着白荷起来。
这白荷从小便是个美人坯子,到了十二三岁便如其名字一般,出落得如出水荷花一般,亭亭玉立,娇美动人。
但凡出门,总有些地痞无赖等不三不四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有时候目光赤裸地仿佛想随时扒了她的衣服似的。这白荷啊可谓是打小便看惯了男人对她那垂涎欲滴的眼神。
所以,她素来便知道茂昌对她是有些别样心思的。
白荷起身的时候,便故意一趔趄,顺势倒在了茂昌的怀里。而后又如受惊的小白兔似的,从茂昌的怀里出来,装出一副羞涩不已的模样:“茂昌哥……对不住……我方才一下子头晕了……”
茂昌被她勾得心驰神迷,连魂都要出窍了。
白荷又道:“茂昌哥,难得你今日得空,我让娘做两个小菜,再去买点酒,你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也与我说说话……”
白荷知道以后有的是地方要用茂昌,于是便殷勤万分地把茂昌留了下来,指使老娘出门去买菜做饭。
茂昌被白荷迷魂汤一灌,此后便被白荷收入了囊中,一力地给她出谋划策了起来。
邵明恩回到家的时候,周蕊玉在剪纸样,准备给孩子做小衣服。
邵明恩一见她手上那把刀锋闪着幽光的剪刀,顿时便惊心了起来,赶忙上前:“好好地……你拿剪刀做什么?”
一走近,方才瞧见纸上描画的小衣服图案。周蕊玉正按着那画线在剪纸样。
邵明恩不觉一怔。
隔了好一会儿,他方道:“这些个粗活让香茗她们做便是了。再说了咱们家每一季都有裁缝上门做这些个衣物……你别拿这么尖锐的物件……若是伤着自己就麻烦了……”
周蕊玉低着头“嗯”了一声,而后全神贯注地剪着纸样。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动动手做些小衣服也好作为消遣打发时间。
若是平时,邵明恩定会把周蕊玉手里头的剪刀抢走。可今天因着白荷的事情,虽然他笃定这白荷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可他毕竟确实与白荷不清不楚了好长一段日子。所以啊,邵明恩此刻面对着周蕊玉的时候,莫名地便是一阵心虚。于是,便由着周蕊玉她去了。
邵明恩站在周蕊玉身畔,陪着她剪纸样。
忽然,听到了一声饥饿的腹鸣声传来。
如今这屋子就两个人,不是他便是周蕊玉的。
邵明恩”哎呀“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顿时想起了今日自己竟忘记给她带小吃食了。
而周蕊玉这些日子以来被他带来的吃食喂习惯了,到了这个时辰便准时地饿了。
邵明恩道:“今天下午事情太多了,我一时忘记了。如今我儿子饿了……在肚子里闹腾呢……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买……”
说罢,他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周蕊玉想唤住他,让他别去也来不及。
邵家的人不知情,只见大少爷邵明恩火急火燎地往外冲,以为是绸缎庄那边发生了什么急事,他要赶着去处理。
可不过片刻,便又见到大少爷手里拿了一个物件,大步地往自个儿院里走去。
周蕊玉正把纸样剪完,刚搁下剪刀,在收拾纸样。她听见了院子里响起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头。
邵明恩对着她微笑:“看,我给你买什么来了?”
是一包现炒的糖炒栗子。
周蕊玉不觉又是一怔。
邵明恩见她愣愣地瞧着那一包糖炒栗子发呆,便笑了:“别发愣了……快过来。这东西也要趁热吃才香甜……”
邵明恩便一个一个地给她剥了起来,他把剥好的栗子搁在白瓷碟上头。
那白瓷碟在一侧描了缠枝的枝叶还有花朵。因工匠手艺了得,枝叶和花朵都描绘得栩栩如生,宛若在枝头盛放似的。
周蕊玉瞧着那花朵出神,邵明恩便也让她去,径直便把手里的剥好的这颗栗子塞到了她嘴里:“快吃!”
……
另一厢周蕊玉的娘家,邵明芬躺在床上问自己的丫头:“大少爷呢?”
丫头支支吾吾了许久,只说不知道。
邵明芬便知道周绍祺定然又出去了。
这几日来,也不知他去哪里了,回来身上都是大烟的味道。
于是,她便对丫头吩咐道:“你去禀报爹娘,就说我不舒服,让他们把大少爷给我找回来……”
而在某处的房子里,大烟缭绕中,三三两两地摆满了赌桌。
周绍祺叉着腰站在赌桌前,正在哈哈大笑地翻着牌九:“九点,地牌一对。奶奶的,我看这一手牌庄家还能吃我不成?”
围观众人纷纷道:”哎吆,周大少爷这可是一副好牌!“
”这一局啊,看来是周大少爷是赢定了啊!“
”我看也是……“
”可是,你们瞧胡老六的神色……显然手里也是一副好牌……“
坐庄的胡老六看着周绍祺的牌却是不动神色,他气定神闲地翻开了面前的四张牌。
周绍祺本是双手叉腰,得意洋洋,以为这一副牌便翻本了。可等胡老六的牌全部翻开,他顿时惊呆了,而后反应了过来,一下子便面如土色。
胡老六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了,周大少爷,我是九点,天牌一对。我这是长九,您是短九,我大……我的天牌一对正好吃了您的地牌一对……所以这一副牌还是我赢了……”
周绍祺撩起了袖子:“奶奶的,真是邪门了……竟输了一个晚上了!可我周绍祺就是不信邪……继续……”
胡老六道:“周大少爷,您已经在我们赌馆赊了好几天的赌账……”
周绍祺双手一撩,露出了胳膊,道:“我们周家难道还缺你这点银子不成?!记账上。”
胡老六道:“好勒。有周大少爷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成的?!“
胡老六转头喊道:”账房,来给我记账上。”
“好勒……”赌馆的账房屁颠屁颠地跑来,“周大少爷,请签个字画个押。”
周绍祺瞧都没往账本上瞧上一眼,便拿了账房递过来的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把毛笔往地上一掷,气势如虹地道:“嘿!胡老六,你赶紧的……继续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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