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送餐食的。”
舱门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那人三分之一张脸。
与那日说自己晕船时候的和蔼可亲不同,此时的这个人是目露精光的,一副高度戒备的模样。
那人一眼便认出了假扮船上工作人员的盛怀新,瞪大了眼:“你……”
盛怀新二话不说地猛然一撞,藏在托盘下的手立刻按下了手枪的扳机。只听“砰砰”两声枪响,那人一个“你”字未说完,便已经向后倒去。
一击成功后,盛怀新和周钟岳并没有贸贸然进舱,相反的是,两人各自迅速地往门两边一躲。
果然,下一秒,船舱里头的另一个杀手猛然朝舱门口连射了两枪,两发子弹都打到了对面的木头船舱板上,打出了两个洞。
幸而此时的船舱房间里几乎都是无人状态。
因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大伙都成群结队地去了甲板观赏海上日落。都说那是只有乘船出海才可一见的惊艳绝伦的独特风景,所以都等闲不肯轻易错过。
船舱里的那杀手又开了一枪。
一时之间,令盛怀新和周钟岳不敢轻举妄动,冲进船舱。
里头那人处于防守状态,也戒备不动,只是时不时地放一枪。
一道舱门,里外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对峙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走廊上,盛怀新见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天色渐晚,等甲板上的人陆续回来的话,子弹不长眼,到时候怕是免不了要误伤他人。
盛怀新用手指朝周钟岳做手势示意:我先放枪。而后你跟上。
周钟岳会意,点了点头。
盛怀新耐心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果然,过了片刻,那杀手又放了一枪。但这回,盛怀新正等着这机会,子弹“砰”一声射中木板船舱后,他立刻探出身子,迅雷不及掩耳地朝里头开了一枪。
盛怀新并未打中。
那杀手见状,扣下扳机,朝舱门口的盛怀新进行反射击。
岂料盛怀新早有防备,敏捷地往门边一躲。那人的子弹又射了个空。
周钟岳与盛怀新配合默契,那人射空后,他立时补上,朝那人“砰砰”地连开了两枪。
那人中了枪,发出“啊”地一声惨叫之声,之后便发出“哐当”一声大响动,摔倒在了地上。
盛怀新示意钟岳继续呆在门边,自己则举着手枪,小心警惕地踏入了舱房,查探那两个倒地杀手的情况。
此时,舱内弥漫了浓烈的血腥之气。盛怀新进去的第一时间便用脚把两人手上的枪踢掉。他将两把枪踢得远远地,以防万一。
而后,他正准备蹲下身,检查一下两人是死是活。
忽然,安静的空间,“砰”“砰”一声枪声骤然响起。盛怀新条件反射一般地朝门口举枪,只见钟岳正缓缓地朝地面倒去。
杀手果然不止两人。还有同党。
可是他们暗中查探了几日下来,同党并无露出一丝踪迹,也与从未与这船舱的那个杀手有任何联系。
“钟岳……”盛怀新立刻冲到了门口。
“别过来……”钟岳用眼神朝盛怀新示意别出来,而后又伸出了手指朝盛怀新比划了一个“二”字。
外面还有两个杀手。
如今形势倒转了过来,是对方夹攻他们。
盛怀新胸膛起伏,知道钟岳的命便在这一瞬之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南,某水道
江南一带,水路极其发达,那载着盛斯年盛老爷的渔船从嘉兴城出来,便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往北。
运河两岸不是农户便是农田树木,如今的时节,树木枯叶落尽、枝桠嶙峋有之,郁郁青葱有之,甚至叶子斑斓亦有之。加上枯草与芦苇迎风摇曳,野鸟和野鸭不时从河边“扑棱棱”地飞起。虽然一片萧索,但衬托着碧蓝澄静、一望无际的天空,别有一番冬日的韵味。
渔船的船舱分了一大一小两间。外间虽小,但色色齐全。一旁的角落里搁了一烧水的小炉子,内燃了炭火,上搁了烧水的水壶。
整个船舱被这炉子熏得温暖如春,十分舒适。
不多时,太阳渐渐西移,染得西边的天空一片橙红。五色彩霞倒映在河面,亦把湖面染红了,随着船只的余波,荡起一片粼粼。
盛斯年掀开了船舱一角的窗户,从缝隙远眺河岸,欣赏着运河风光。
炉子里头的水渐渐沸腾了,发出了“咕咚咕咚”声响。
阿昌用干净的布搁在了水壶的壶柄上,拎起水壶,给老爷盛斯年冲了一盏热水。他出发前得了盛夫人的仔细关照,说老爷盛斯年日日都要喝药,不能喝茶。喝茶会冲淡了药效。所以,阿昌便一直记在心上。
阿昌又取了周家糕点铺的核桃酥和绿豆糕,搁在托盘上,一并给端了过去给老爷:“老爷,阿盛在船头做饭,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吃上呢。您先喝口热水,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盛斯年关上了窗户,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前头我出去的时候,船户说这是苏州境内的吴江县了……”
“那很快便会到苏州城了。”
“是啊。”
“到了苏州,进太湖,不日便可以到无锡了……”
海上,大丸号
盛怀新知道自己在舱内不出去,或许是可以保命。但钟岳却是必死无疑的。
他想起了两人当年加入会里的时候画面,当时两人曾一起起誓:“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为了革命,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人固有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今日他若是在船舱不出去,日后定会后悔一辈子。
盛怀新当机立断,便猛然探出了身子,往钟岳背后方向连开了两枪。而后,又立刻缩回身体。
对方随之反击了数枪回来。
这一探,盛怀新看清楚了,两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前一后,各据着走廊不同的方位,正朝他们这边一步步逼近。奇快妏敩
盛怀新褪下了手枪里的弹夹,见里头只剩下了一颗子弹。他弯腰取了一把地上的枪支,检查了子弹情况后,准备冲出去。
反正今日横竖不是他们死,就是他和钟岳亡。
正在此时,走廊上又爆豆似的响起了好几枪,只听“啊”地一声惨呼声,显然有人中枪。
盛怀新听着动静,大觉奇怪。
这外头是怎么回事?
但形势紧急,他没有时间去分析,遂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在地上一个打滚,来到了走廊。他抬起头,找准一个目标,朝其连放了两枪。
他的两枪皆打中了一个杀手的背部。
那杀手身子一震,鲜血立时喷涌而出。
之后,那杀手一头栽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杀手倒地之后,盛怀新方才看到走廊的另一头有两个蒙面之人,手里都各拿着一把冒着烟的手枪。
两人虽然蒙了面,可盛怀新却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前日引他去仓库,告知他志鸿三人被杀实情的乐仁和兆庆两人。
此时走廊除了他们,已经再无旁人了。但乐仁和兆庆两人依旧十分谨慎小心。两人握着枪,目光如炬地环顾左右一圈,而后彼此背靠着背,一前一后地缓缓地走了过来。
两个杀手倒在地上,死活不知。
乐仁和兆庆两人路过时候,二话不说,各自枪口朝下,便往那两个杀手脑袋上补一枪。
两个杀手顿时脑浆迸裂,死状惨烈,叫人不敢直视。
“钟岳……”盛怀新见暂时安全了,忙着查看钟岳伤口。
周钟岳腿上和背部各中了一枪,此刻鲜血汩汩流着,伤势颇为严重。
那两人依然背靠背,警戒着走了过来。兆庆对盛怀新道:“你赶紧带他去救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谢谢你们两位。”
乐仁喝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还有杀手!到时候我们兄弟两人可没本事再救你们一回了。”
这话确实不假。盛怀新忙搀扶起钟岳,准备离开。
此时,兆庆忽地出声喊住了盛怀新:“对了,我们兄弟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情?两位恩人尽管开口便是。只要不是让在下去做不仁不义之事,只要在下能做到,在下就算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和我们从未见过,亦从未认识。日后见了我们兄弟,就当作未看见。”
“我明白了。谢谢两位。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这点小事自然是义不容辞。”
“好。就此别过。望你们珍重。”
“两位恩人也是。”
盛怀新扶抱着钟岳不过走了短短几步路,便又听见“砰砰”两声枪响。
可见,乐仁和兆庆两人又在另外两个杀手的脑袋上补了两枪。
乐仁和兆庆两人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出手相助他和钟岳两人,但显然他们更怕招惹源源不断的麻烦,牵连自身。所以他们这一出手相助后,势必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盛怀新懂得!
他亦感激那名叫乐仁和兆庆两个人。虽然此两个名字多半也不是真的。可若不是他们,今日便是他和钟岳的忌日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盛世如锦更新,第105章 惊雷变1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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