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子婴带了盛怀新来到了会里的新据点。
会里的同志们见了盛怀新个个都喜出望外,激动不已,纷纷朝他围了过来:“盛怀新……是盛怀新……他没事……”
“怀新,你无碍便好。”
“你失踪了这么久,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都以为你……”
“怀新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
盛怀新一一地与同志们打了招呼:“我找大家找了好几日了。可算是找到了。”
一阵寒暄后,盛怀新便进入了主题:“钟岳被捕已经有不少时日了。会里现在可了解他的具体情况?”
黄民义道:“我们在巡警部里头有探子。据他探来的消息说端亲王的小儿子载沁贝子一直在审讯钟岳,几次三番严刑逼供。听说那个载沁的从德国学了军事回来的,审讯手段极其厉害,手段亦狠辣地紧……但钟岳是条汉子,一直扛着没招。据探子说,钟岳有一回撞墙了,企图自尽……”
盛怀新听了,双目喷火,双手捏握成拳,猛地捶桌:“钟岳受苦了……”
“我们得尽快把他营救出来。这么下去,他熬不住……”
“不是我们不营救……只是巡警部关押钟岳的地方看守得太森严了,不止有巡警部的人,还有端亲王府的人,围成里外三层不说,还有人马日夜巡逻,密密麻麻地把那个地方围成了一个铁桶……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想过很多营救方案,但没有一个能实行的……”
盛怀新闻言,只觉得冷水浇头,一片冰凉:“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钟岳一日又一日的受苦不成?!这么下去,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顾子婴道:“怀新,你先别急。我们想过一个办法,或许可行……”奇快妏敩
“什么办法?”
“端亲王位高权重,他这次被刺,巡警部十分紧张,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都听端亲王府,特别是端亲王的小儿子载沁的命令行事。所以我们想的办法是把端亲王的儿子载鸿或者载沁给绑了,然后跟端亲王交换周钟岳……端亲王膝下就这两个儿子,到时候我们就不信他不答应。”
闻言,盛怀新眼睛一亮:“我觉得此计可行!”
会里的同志接了顾子婴的话下去,道:“只是自打你和钟岳刺杀端亲王之后,载鸿贝勒和载沁贝子的护卫人马比往日多了一倍,并不好绑架。”
会里另一个同志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地图:“而载鸿因王昭荣献妓求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慈禧正命人在严查,他上了折子请辞商务部尚书一职。如今天天躲在府里头闭门不出,避风头。估摸着想等着王昭荣的事情淡下去,再图谋别的……所以如今想要绑架载鸿的话,恐怕很是困难。”
“至于端亲王的小儿子载沁在练兵处当值。我们打探过了,这载沁除了沐休,天天都去练兵处,身边护卫倒是不多。但听说他在德国不止学了格斗之术,还精通枪法,可百步穿杨。平常人等,四五个也近不了他的身。此人绑是可以绑,但却是块难啃的骨头……”
“当然,也可以绑架端亲王。他如今则因为手臂中枪,所以也在府邸休养,加上王昭荣献妓求官,他正好告假,称病不出……我们拿他无可奈何……”
“若咱们是土匪恶霸的话,倒是可以向端亲王府的女眷和小孩下手的。可咱们是革命党人,行事堂堂正正,决计不能动妇孺幼儿一根汗毛。所以啊,咱们若是要拿人与端亲王府换钟岳的话,只能绑端亲王,载鸿或者载沁这三个人。”
顾子婴道:“我曾想过用若男名义把载鸿约出来……但这个提议被大伙否决了。”
黄民义道:“是啊。这一条行不通。王昭荣献妓求官一事闹得街知巷闻,载鸿在里头牵扯大了去了,他肯定是会一口咬死从未认识若男这个人的,此时远远躲开还来不及,怎么还可能会出来,让人握了把柄。他是决计不会出来的……”
盛怀新道:“有道理。载鸿他不会出来的。”
“载鸿和端亲王不出来,我们要想绑架也无从下手。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那便是载沁!”
“可是咱们怎么才能知道载沁的具体行踪,并绑架他呢?!最好还是他落单的时候……否则只怕会里的人手损伤不起……”
盛怀新缓声道:“这事情我来想法子。”
嘉兴城,盛家,沈如锦院子
穗儿在小厨房里给沈如锦弄制吃食。奶娘在灶下烧火。
房内,孩子歪头睡着,一副香甜模样。
朱宜慧压低了声音在与沈如锦说话。
沈如锦:“宜慧,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朱宜慧“如锦,我这些天想了又想,想了再想……总是觉着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医术嫁人过一辈子。”
“如锦,我要逃婚。”
沈如锦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再劝也是没有用的。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且不去考虑你们朱家如何跟那桐乡俞家交代。单单你去上海后,怎么生活都是个问题。上海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又没个依靠,若是出了事,那可怎么得了?!”
朱宜慧道:“我也不知道。我有一些小首饰,到时候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朱宜慧又道:“如锦,过几日是小少爷的双满月之日,你们府里大办筵席,我爹也会出席。而我娘这一天也不会拦我。我借着给小少爷贺喜的机会从家里出来,到你们盛家这里,趁着人多,我从后门到轮船码头,直接坐火轮船去上海。”
沈如锦点了点头。
朱宜慧道:“我这两日便把首饰等值钱之物整理出来,先拿来放你这里。小少爷双满月之日,人多眼杂,我若是带着一包裹前来,旁人也会觉着奇怪的。”
沈如锦:“好。你明儿拿来。我先替你收着。”
……
盛家二房院落
盛斯良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
盛二夫人道:“老爷,您就别来回走动了。你这走得我都头晕眼花了。”
盛斯良道:“夫人啊,我心里着急,不知如何是好啊……”
“你在这里一个人钻牛角尖,也想不出个办法来。不如你明天去找我表哥钱捕头去上商量商量,想想办法。”
盛斯良踌躇道:“这事……怎么跟你表哥开口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一家人。他好咱们好。咱们好也是他好。表哥他是不会笑话咱们。”
盛斯良沉吟不语。
“行了行了。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去说。这样吧,我等下去一趟我表哥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让他帮忙想个法子,让咱们过了这一关。”
如今这事大哥盛斯年让他详查,要给一个交代。怎么交代?难不成把自己给交代出去吗?这事显然是无法善了了的。但盛二夫人的表哥钱捕头人头广,点子多,指不定有什么办法。
如今啊,也只有把活马当死马医了!
盛斯良便点了点头:“也好。”
“行吧。那我梳洗一下,这就过去了。顺便把你前些日子从机房拿来的两匹贡缎拿去给我表嫂,让她做两身衣服。”
盛斯良心烦意乱,胡乱点头。
盛二夫人便打发了小厮去官衙找了表哥钱捕头,说是有事要找他,让他回家去一趟。
钱捕头一听是盛二夫人找,便对盛家小厮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跟二夫人说,我这就去家里等她。”
盛二夫人换了身衣服,命丫头带着礼物,施施然地出门了。
钱捕头钱猛生家是位于南门口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平日里,家里只雇了两个临时的帮佣,一个负责洒扫,一个负责做饭。
盛二夫人的丫头上前敲了敲门,是钱捕头钱猛生亲自来开的门。
盛二夫人也不出声唤人,径直进了屋子。这丫头一关上大门,钱猛生便一把将她搂住了:“我的好表妹,可想死我了……”
盛二夫人贴身丫头见状,便熟门熟路地往灶头间躲去。她跟着盛二夫人几年了,见识过盛二夫人的厉害手段,被盛二夫人整治得服服帖帖。这几年来,她对盛二夫人和钱猛生两人之间的偷情之事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却不敢泄露一字半句。
钱猛生把盛二夫人搂抱进了房。
一直到天色半昏半暗的光景,里头还响动不断。
又过了许久,丫头听见盛二夫人的嗓音懒洋洋地响起:“做饭的那个女佣要过来了……”
“我婆娘这几日带着孩子们回娘家,我就让她别过来了。反正日日都有人请我喝酒。你放心。今日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不回盛家都成……”
“你喝得都是个花酒……你以为我不晓得。听说前儿你看中了虞老太船上新收到的那个闺女,天天就想着喝上船喝酒……”
钱猛生闻言,却是笑了:“哎呀,表妹,你莫非吃醋不成?!”
“谁有那心思吃你的醋……”
钱猛生作出了伤心状:“表妹你是最狠心不过……想当年咱们两个好的蜜里调油似的,隔三岔五地私会一场,我这边对天赌誓,非你不娶,可你转头便同意了盛家的亲事……你倒说说,这个盛斯良除了比我会投胎,比我有钱外,论手段论本事哪里强过我半分……”
“好了。这些陈年往事还提它做什么……再说了这些年来,咱们还不是月月都做几回夫妻……”
“这倒是。连怀霖都是我们的儿子。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盛二夫人猛地捂住了他的嘴:“丫头在外面呢,你仔细隔墙有耳,被她听去……”
丫头在外头亦惊吓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怕她做什么!她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我就让手下的捕头一个一个地轮番整治她……我手下的人多了去了,平素就爱逛妓院,有得是手段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丫头听了,只觉得膝盖发软打颤,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了。
盛二夫人拧着钱猛生的耳朵,磨着牙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件事情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提!钱猛生,你听到了没有?!要是再有下次,我把你的耳朵给拧下来!”
钱猛生平素凶神恶煞,又喜欺凌弱小,可从小到大却是被盛二夫人这个表妹拿捏在掌心之中。他见盛二夫人生气了,便又是讨饶又是哄:“是是是。好表妹。我再不敢提了。你饶了我这回吧。”
盛二夫人气消了些许,方道:“你说说如今被盛斯年发现了这事情要怎么办?”
钱捕头凑到盛二夫人耳边嘀咕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让怀霖继承盛家的家产吗?不若趁此机会来记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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