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有些不舒服,不想再去见恒帝,心里盘算着来个平地摔装晕倒是否会太假。
一旁的孙海耐心极好并不催促她,甚至还关切询问,“郁姑娘,您还好么?”
“无碍。”郁荷应付一声,走得更慢了些。
所幸快到太极殿门口时,远远便看见顾敬迎面走来,她心里顿时觉得委屈万分,等顾敬走到跟前时不禁鼻尖泛酸。
绕是她感情变化极为细微,还是被顾敬察觉,当即担忧地问:“怎么了?”
经此一问郁荷更是直接红了眼眶,她不想被旁人看见,便用手帕捂住口鼻咳嗽,想假装是身体有恙。
岂料这一咳竟停不下来,最后竟咳出一小团鲜血。
她看着手帕上的血渍很是错愕,立刻将计就计直接伸手去扶着正给她拍背顺气的顾敬,佯装体力不支。
趁机快速低声耳语,“我装的,快带我出宫去。”
顾敬闻言放心许多,赶紧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宫门口方向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郁荷才小声问道:“圣上会因此怪罪吗?能骗过那个太监吗?”
顾敬安慰道:“这些事你不必担心,你且先告诉我去皇后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咳血,我看着不像装的。”
郁荷也不明白为何会咳血,但她这会儿也没什么不适,未免顾敬担忧,她并不想说实话,只催促他走快些,“我真的没事,回去再说。”
顾敬脚步加快,等上了马车将她放下后又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跟我说实话好么?”
郁荷心情复杂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微微摇头,“回去再说吧,我想静静。”
她整个人靠到车厢壁上紧闭双眼,不准备再说话,顾敬见状虽然心急也只得由着她,握紧她的双手无声安慰。
马车行驶得不急不缓,轻微的摇晃反而让郁荷心神宁静下来,开始思考怎么跟顾敬坦白一切。
原本她没打算将听竹的存在告诉顾敬,只因她暂且还能应付自如,原计划以后跟听竹见面时继续用假话哄骗她,等完全获取她的信任将她的真实身份套出来后再跟顾敬说,免得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可她没想到听竹竟想对恒帝身边的大太监孙海下手,虽说她对孙海没什么好印象,但也没到必须除掉他的地步。
况且之前顾敬就跟她说过,孙海已经为他所用,她担心要是真的帮听竹除掉孙海,会对顾敬产生不利。
烦扰间马车已到郁府,两人下车进府后径直往郁荷院子走,进屋尚未坐下,郁荷就直接问道:“你昨日说无论我想知道什么事你都会告诉我,这话可还算数?”
顾敬不作犹豫便点头,“自然算数,但也仅只是让你知道,我不想再让你参与到任何纷争里。”
郁荷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当即抬手掩面,声音哽咽,“我也不想再管你的事,但你可知道,有人威逼利诱强迫我参与,我已经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很久了。”
这话让顾敬极为震惊,赶紧将她的手拿开让她正视自己,“为何不早些与我说,是秦涣吗?”
郁荷轻拭眼角阻止泪滴滑落,将认识听竹以来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说到最后她对听竹的厌恶又增数倍,“我真想立刻送她下黄泉,可不搞明白她面具背后的幕后主使,实在难以罢休。”
顾敬听完后并未言语,只是将她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后背安抚。
一阵沉默过后,郁荷抬头去看他,见他面色冷峻,星眸藏怒,赶忙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不会是生气我编排你吧?”
“瞎说。”顾敬这才收敛戾气,话语里满是自责,“你可还记得贤贵妃生辰时你应邀参加,出宫时情绪很反常,你当时不愿告诉我,我便差人暗中调查,发现那日跟你有过交流的两个宫女都意外身亡。”
“贤贵妃继续追查很久,都只能查得到当日你休息的屋子有人进去过很长时间,再往下查却无半点线索。”
“后来你突然让我去给韦南风下毒,我更加觉得蹊跷,想在你身边安插人彻查又担心你发现后以为我要掌控你。”
他说到这眸中杀意尽显,“因为我的疏忽,反倒让贼人钻了空子,等将此人抓到,我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郁荷并未怪他,只是觉得后悔跟他赌气的时间太久,要是早把这些事告诉他,她也用不着如此提心吊胆,步步为营。
如今将实情全说出来,她心里轻松万分,便劝道:“有你做后盾,我什么都不怕了,不如我们就顺着她的计划走,先把她的真实身份跟幕后主使查出来,那时再处置她也不迟。”
顾敬却不愿她再以身涉险,去跟这等阴险之徒周旋,“她能有本事在后宫行走自如,必定有皇帝在背后支持,既然她敢在皇后面前假装太子妃,那么太子也定有掺和,这两人便是最明显的幕后黑手。”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安排人接近你,于我而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定要让他们因此付出代价。”
他原本打算等给谢晟挖的坑更深一些再收网,但既然谢晟这么着急上黄泉,他岂能不成全。
“她下次露面联系你时,你想办法主动约她见面,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郁荷不说答不答应,反而问了一个不大相关的问题,“真有听竹这个人的存在么?她跟韦南风之间的纠葛是否真如她所说。”
这个问题顾敬也不大清楚,他只知道韦南风有过一位夫人,但病逝得早他未见过,这些事情要是韦南风有意瞒着他,他也不会花心思去打听,便说抽空去山谷询问韦南风才清楚。
郁荷有些失望,便将听竹给她的锦囊拿出来打开,里边竟是一张孙海与前朝后宫众多人员的利益关系网,外加一封告密信。
信中对这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做了解释,控诉孙海以权谋私残害忠良滥杀无辜,对于证据言之凿凿,可信度极高。
郁荷看完大为震惊,气愤不已,“这个老太监竟然如此歹毒,岂能轻易饶了他。”m.xqikuaiwx.cOm
她将信递给顾敬,顾敬看完后心里已有计较。
迄今为止除了恒帝与镇抚司,几乎没有人有这个本事抓到孙海这么多致命的把柄。
恒帝若是真的想除了孙海,大可直接将此罪证透露给孙海的朝中死敌,或者吩咐镇抚司来查办。
现在却轻而易举地将这些重要罪证送给郁荷,且单从表面来看,郁荷想除掉孙海的动机仅如听竹所说知道孙海在暗中查她。
要是郁荷心里坦荡,为何会怕孙海查,她要是真对孙海下手,难免有心虚之嫌。
再者郁荷在朝中无权无势,肯定会通过顾敬来达成目的。
这很难不让顾敬觉得恒帝此举是想试探些什么,是又开始对郁荷生疑心,还是想通过他是否舍得除掉孙海来判定孙海有没有向他投诚。
他们的确算计得很好,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郁荷并非真如在听竹面前所说的对他恨之入骨,没想到她会直接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换而言之,郁荷演得太好,已经逐渐获取他们的信任并且开始加之利用。
顾敬心想着这些事情太过复杂,等他快刀斩乱麻后再与郁荷细说,便将告密信跟那张关系网都收回锦囊内装进袖中,再次劝郁荷道:“等我弄清楚真相后再说,答应我,下次听竹露面,你想办法主动约她见面,其他事交给我处理好么?”
一连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郁荷当即眉头紧拧,满脸写着不高兴,斜睨他一眼后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顾敬弯曲食指在她鼻梁上轻刮一下,语气温柔,“好了好了,嘴巴都撅得可以挂茶壶了,别生气,饿不饿,先去吃饭好么?”
郁荷懒得搭理他,不情不愿地嗯一声,走至镜前将头上累赘的珠钗步摇取下来,然后提步往屋外走。
刚走到门口便瞧见郁羽又蹲在院子里摧残花草。
若是平常郁荷必定教训他一顿,眼下她没闲心管他,只厉声呵斥,“赶紧做功课去,一个时辰后我来检查,没完成的话今天休想吃饭。”言罢在他小脸上轻掐一把后快步出院子。
“知道了知道了。”郁羽答应得满是敷衍,揉着脸颊仰头去看顾敬。
顾敬本准备安慰他,垂首却瞧见他明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竟带有几丝同情。
他不由得一愣,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郁羽撇撇嘴,一本正经地说:“姐姐实在太凶了,大哥你的日子想必很苦吧?你放心,姐姐最怕我娘了,等我娘回来,我帮你收拾她。”
顾敬直接笑出了声,倒是没想到郁羽这么点年纪就知道施恩惠拉拢人心了。
他也弯腰在郁羽脸上捏一把,笑道:“好啊,那你先去帮我把三字经抄写一遍,抄不完的话,今晚可不许睡觉。”
郁羽当即哭起来,迈开小短腿跑去追走远的郁荷,等追上后抱着她的腿耍赖说要去找尤语秋。
郁荷听见他的哭声就头疼,赶紧随口答应改天带他去,等他消停后让小厮将他抱走。
眼瞧着一旁的顾敬满脸笑意,便瞪他一眼,“都怪你,平白无故怂恿我爹去沂扬,如今我娘也跟着去,倒留个小魔星在家里折磨我,不如把他也送过去好了。”
顾敬正有此意,便解释道:“估计是郁伯父没跟你说过,沂扬城有个他多年的宿敌,不将此人绳之以法,他不会回京的。”
“偏偏此人又十分狡猾,屡次避开郁伯父设下的圈套,气得他大动肝火,郁伯母担忧他的身体不敢回京,将羽儿送过去也好,免得他们挂念。”
宿敌一事郁平的确没跟郁荷说过,这种事情要是旁人插手帮忙,郁平一定会翻脸,郁荷也不好得多管。
本来说把郁羽送过去只是气话,听顾敬这么说觉得有理,便说:“正好明天我师兄要回玄清门,我跟他一起出门,让他绕道从沂扬城过。”
原本顾敬是打算将这件事交给无影去做,见郁荷想亲自去,还要跟柳元尚同行,他当即阻止道:“你可是忘了你如今在外人眼里是重病之躯,哪还能长途跋涉。”
“既然柳元尚要回玄清门,那就将羽儿托付给他送去,我再派无影跟着,已是十分妥当,无须你亲自前去。”
郁荷哪知道他是不想让她跟柳元尚单独同行,只觉得他言之在理,便点头答应。
吃过饭后顾敬便回镇抚司处理差事,将近黄昏时分才忙完,他犹豫一会还是差人备马,准备出城去找韦南风。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偏宠(锦衣卫)更新,第 130 章 第 130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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