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陛下前方八百里加急,北杞大雨半月绵绵不绝,引发了大河泄洪,前朝修的一些堤坝一冲即散,百姓三月才种的小麦,毁之尽然。最重要的是洪水流经之地,百姓伤亡惨重、苦不堪言!”
顿时整个朝堂皆为陷入惊恐,景德帝听之,满脸阴沉。
一官员执芴道:“陛下北杞乃是边关大防之地,北杞如今深受洪水之害,新狄两朝,势不可坐以待毙,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只见景德帝大怒:“这些朕不知道吗?朕要的是决策,不是你来告诉朕让朕早做决断。北杞大雨半月不决,为何今日才报!”景德帝自登基以来甚少对众位大臣发怒,一直坚持仁政,礼贤下士、敬人者人恒敬之。
那位官员见景德帝竟然直接发怒,直接跪下:“还望陛下恕罪。”
另外一位官员急忙执芴道:“启禀陛下,一月江南水患,丞相之子宋初文治理有方,臣举荐宋初文为钦差大臣,前往北杞治洪。”
宋慕学为之一愣揣摩一下那位官员,认出了那是高家的人,正当思考时,景德帝道:“丞相以为如何?”
宋慕学沉默一会儿道“启禀陛下,犬子乃是工部令史,主管漕司之职,陛下不问,臣也会举荐。”
景德帝顿时眉目舒展开来:“甚好!”像是又想起什么:“若是新狄来犯,我朝应当如何?”
宋慕学执芴又道:“依臣看来,朝廷应于北杞广施米粥,调西和、东晹和京城中宸的士兵,前往北杞参与救援,北杞本部的士兵,严守边疆便是,全国进入备战状态,若是新狄来犯,我大临定举国之力,击退敌军。”
“臣附议。”
“臣附议。”
景德帝龙颜大悦:“甚好,朕有丞相,如鱼得水也!国子监祭酒何在?”
只见国子监祭酒木大人执芴道:“臣在!”
“此次治洪之事,木爱卿可以此为题于私学、太学、女子学中寻得对策,选些良策,为宋初文提供一些援助。”又对着锦衣卫指挥使严向海道“朕给你们锦衣卫,七日时间调查清楚,目前北杞地区的灾情、以及众位北杞官员在八百里加急的文件到达之前的是否积极应对,记录三册,一份交于宋初文,一份锦衣卫存底,用于秋后算账,一份传至奉天殿来。”
“陛下英明,臣遵旨。”
“臣遵旨。”
......
未时,国子监,私学,
景德帝下了命令后,原本下午休憩的私学,又添了一堂策论课。
宗政霁一人坐于角落一言不发,垂头丧气的,宗政喻见了这一幕,小声地问小据:“宗政霁这是怎么了?”宗政益听见了,微微向那方瞥了一眼,没有理会也便继续看着书来。
小据小声得说:“昨夜,独自出了院一趟,回来眼角都红了,像是才哭过一般。”
宗政喻思量道:“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小据往宗政喻身边凑了凑轻声道:“小据是北杞人,他说北杞发洪水,他家中父母也不知是否安好。”
宗政益听了这话,心中更加笃定宗政霁身份定然不凡。八百里加急朝廷也只于今日清晨才得到消息。而宗政霁昨夜便知。正当宗政益揣摩着宗政霁时。宗政喻戳了戳他:“阿益,你觉得应当如何呢?”
宗政益微愣:“什么?”突然又想起了之前晓老头说的一些话,眼里闪过几丝恍惚。
“瞧你刚刚又没听我们说话,北杞洪水治理之策。”
小据见了眼前这幕,不由得嘟囔道:“这宗政益怎么对喻哥的态度这么好。”宗政喻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没等几人讨论起来,白恩录便走了进来:“今日有些特殊,先前讲了一些我大临的区域划分,今日我再补充一些。”说完理了理袍子,缓慢而又端方地坐在椅子上说:“正武帝创国之初,设立了路府县制,以中宸、东晹、南阳、西和、北杞为五路,设四王,王位世袭罔替,官职上,任安抚使司,主管其地区的军事民政。又设转运使司、提点刑狱司、提举常平司此三司主管漕、宪、仓。以此来制衡四王。”
说完白恩录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小据小声自语道:“原来南阳也不只是南阳王做主。”宗政益耳朵锐敏,恰巧觉得白先生讲得无趣稍微走了走神,听了小据这话不由得眉目微颦。
宗政喻恰巧也听见了小声提醒道:“小据,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私学,不免有一些王公贵族,甚至是皇子都有可能,小心时祸从口出!”
小据听了这话不由得下意识往四周环视,恰巧看见宗政益直愣愣盯着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不敢言一句。
宗政益可没一直盯着小据,只是听见宗政喻的话,不由觉得好笑心想:这小家伙猜得还挺准。
白恩录饮了茶又道“想必诸君还不知道,我大临北杞连续半月大雨倾盆,引发了大河泄洪。诸君可又何应对之策?”
此言一出,宗政霁一改之前颓废之态,端正起身子来,两眼焕发着光来。
一学子率先起身拱手道:“先生,学生以为,在大河两边用泥土堆高,扼制源头,洪水没有源头,也便自己消散了。”wWw.xqikuaiwx.Com
宗政霁听了这话不屑得说道:“旁得不说,如今北杞仍然下着雨,洪水夹带着雨水,灾情不严重的地方,可迈过成人头顶,严重的地方,一眼望去,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那是大江。如此困难之境地,连大河的具体位置都做不到哪里找来人力物力,筑船、堆高河岸!”
另外一学子听了这话不由得点头应和道:“只堆高河岸,若是堆积的洪水干涸不了,那北杞怕永无安和之日。”
宗政喻小声对着宗政益说:“若不是中宸、西和有天然山脉相档,洪水南倾,大临年前繁荣之像便不复存在了。”
宗政益微微点头打趣道:“阿喻,你懂得真多,连这些地势都了如指掌。”
宗政喻望着宗政益微怒:“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国难当头,你怎可如此玩笑!”
宗政益连忙改口似笑非笑得问道:“那大人您有何良策?”
宗政喻微愣像是想着什么,提笔便书。
此时宗政䇇起身拱手道:“先生,依学生看来,刚才那位公子方法确实愚笨了些,但不是完全不对。学生以为,可在洪水不太严重的地方修建多个水库,集结志愿的百姓,引水入库。待水库装水满后,再堵住流口。又引水入其他水库,如此循环,我们装水快,雨水、河水、洪水来水慢,洪灾势必缓弱。再与北杞中心地带选合适的地方继续修建水库、提坝。再堆高大河两岸,如此洪水可除!西和常年旱灾,修建的水库可时不时运水至西和。狄朝狄朝西北荒漠地带穿年缺水,又可高价买于狄朝。修筑水坝、堤坝、堆高两岸之事,也可以招集雇佣流离失所的百姓,为其提供米粥、银两。一来也使一分钱粮有一分用处,也可以减少灾民。”
众人听了宗政䇇一席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连宗政霁也被这席话说服,台上的白恩录微微抚须,却一言不发。
宗政喻仍然在奋笔疾书,宗政益听了这话一开始也有些震惊,不由得感叹,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但耗费时间、人力、物力、财力不仅巨大,还浪费物资。正当宗政益酌量着。
宗政喻起身拿起案上的纸,起身拱手道:“先生,学生结合宗政䇇公子所说,觅得良策,还望先生过目,”将所书之纸递给白先生后,又道:“宗政䇇之策虽好,但耗费时间、人力、物力巨大。且过于冗杂。自古治水宜疏,不宜堵。东晹地带乃是一片平原,又有大江的汇入口,我大临地势西高东低,北高南低。东晹与北杞只有一题坝之隔,我们可连借洪水之势,以杭州为起点,北杞府为终点,连接海河、大河、淮河、大江和之江,修筑运河。”
宗政益微微点头却道:“但此事工程巨大,洪灾此事又刻不容缓。”
宗政喻望了望宗政益笑道:“公子,且听在下讲完。”
只见宗政喻又道:“治洪,不能治标不治本,学生有幸阅读过《山河志》。中宸、西和不仅有天然山脉相档,更有陡峭的地势。”
白恩录回答道:“是前朝的文人著作,记载的是北杞地区的山川河谷。”
“虽然先生之前并没有具体说如今北杞水灾究竟如何严重,但学生敢断定,水患所危及到的应当是北杞东部,定是没有宗政霁说的那样浮夸。但平原之势,若不加固东晹边部的堤坝,洪水南倾,江南地区,百万良田,不复存在。今日我们抵挡得了一次洪水南侵,第二次、第三次呢?故我们应当由深入浅,从长远看来。”
宗政䇇不解道:“公子,你觉得应当怎么解决燃眉之急?”
“如今大雨仍然不作间断,当地官员,理应勘察灾情,向朝廷上报后,如有瞒报、漏报、慌报等行为,从重处罚!又应当带领百姓在合适的地区建起防河坝,防止水灾再度深化。理当筑坝束水,以水攻沙。一来可以缓解灾情、二来又可以治理北杞北部的沙土地带。”
宗政益仔细回味这宗政喻所说:“你的意思是以朝廷的名义调动百姓,在原有的基础上,修筑加固水坝,以解燃眉。借洪水之势利、又修运河,连通南北,此举可转移此次灾情的堆积的洪水,又可促进北杞、东晹、中宸、南阳四地的交流,也可以有效的治理洪水。”
宗政喻看了一眼宗政益微微点头。
白恩录仔细阅读了宗政喻所书之治洪之说,合上纸张称赞道:“公子所说,确实不错的,只是运河一事确实过于大了些,下了课,老朽便将其呈于陛下。”
只见小据轻轻扯了扯宗政喻:“喻哥,我觉得你说的听起来就比那榜眼郎说的要好很多,不愧是状元之才。”说着又指了指宗政霁:“你看宗政霁,听了喻哥你说的神色都好多了。”
宗政喻回答道:“他应是北杞人,所以才如此心系北杞。”
宗政益有意无意地说道“吾才来了此处,便想凭借你们的口音,猜测你们是哪方人。”
只见小据微愣:“平日我就觉得有些人说话很怪,原来还有口音之说。”
宗政喻问道:“那也叫方言,也是听师父提过几句。我觉得小据应该是南阳人吧?”
小据不可思议得问道:“我说话和你们不一样吗?”
宗政益虽然听过方言之说,也隐隐约约觉得小据说的话与中宸话有些出入,但无论怎么仔细听也想不到是哪边的话。不禁感叹到自己幼时常年久居深宫,除了八岁那年,便很少出过宫门。好不容易长大了些又整日忙于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对于民间的一些方言、风俗习惯什么的确实是不甚了解。
“我幼时在南阳居住过一些时日,对于他们说的话印象深刻。才和小据认识那会儿便想问的,但是一直以为那是不合规矩的便没敢问。”
“私学只是不能说真实身份!喻哥你以前是居住在哪个府州?指不定我们是一个地方的。”
“只是去游玩过一段时间,应该是在清远吧,记不清楚了。”
“哎,只可惜,我是在南阳府。”
宗政益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几人于学堂告别后,宗政益便邀宗政益一同院外散步。
“公子,其实我觉得我的治洪之策,并不完美,太过于表面了,没有落着实处。”
“至少这些,我是想不出来的。”
私学的后山是一片竹林,微风轻轻地拂面而来,沙沙落下的是一片一片的叶子,风不是很大,却惹得宗政喻止不住得咳。
宗政益轻轻拍了拍关怀地问:“你不是冬日才会长咳不止吗?这才至谷雨,马上都快立夏了,怎么还有寒症。”
宗政喻笑了笑:“那哪里是什么寒症,只是风惹得人不舒服罢了。”
“哎,我们还是先回房吧,现在那宗政䇇,整日不回院里,也省得我见他心烦。”
“公子就不怕别人说你我二人,排挤他?”
“那人指不定攀上了白恩录的大船,已经长住于私院提点使的院里了。”
宗政喻微愣:“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几日忙于功课,自然不知。”又道“再过几月便是端午,届时我们出国子监游玩几日?”
“游玩几日?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宗政益乐坏了:“我发现呀,你这人怎么什么都怕?一切有我。”看了看远处又道“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先回房里吧。”
宗政喻小声地嗯了一声也没反驳,因为自己知道他确实是什么都要怕的,尤其是怕做错了事情,被长辈责备。
宗政益熟练得搬来炭火,为宗政喻打来一盆热水。两人简单洗漱后,就靠在碳灰旁闲聊起来了。
宗政益适才没注意,这会看着宗政喻正用被子裹着,坐在床上。不由得失神了一会儿。于是浅浅笑了笑,想着一会要去先贤堂和手下的人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便说道:“小喻,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刚一转身,便被扯住:“公子,现在也不算太晚,我觉得乏味、无趣,莫不坐下来我们二人好生聊聊?”
宗政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实不是特别晚,回头正见宗政喻往床头靠了靠,挪出了位置:“是让我们坐于床上交流?”
“嗯,我这床铺得柔软,一直坐在椅子上也不够舒服。”
听了这话,宗政益便觉得全身有些发热,心里挣扎着想走,身体却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宗政喻见了这一幕,脸色微微红润起来,半天问到道:“心里有个疑惑,特别想问。”
宗政益刚坐在床上,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宗政益迫使自己表现得悠然一点,调整了一下心态,竟直接躺下:“但说无妨。”
宗政喻见了这幕本是愣了,只是将铺盖又裹紧了些,脑海里满是魔怔二字。
“嗯?怎么不说话了?”
宗政喻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想问,但又觉得别扭,不想说却想知道。纠结半天才缓缓说出口:“我在想,公子对我这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宗政益笑道:“就问这个吗?我记得上元节的时候便说过了。见你衣服脏兮兮的,蹲在柱子旁,冷得发抖,又见你脸上嫩白得很,怎么也像是个富家公子。但又为何搞得那样,像个小乞丐一样,便觉得好奇。那你呢?”
“我吗?就得公子长得甚是好看,就言谈之间让人觉得特别心烦。”
宗政益大笑道:“就第一句话还算中听。”
“那到了私学,公子又为何对我如此好?”宗政喻话音刚落,便收起了之前喜悦的笑意,神色深意地看着宗政益。
宗政益确实愣了一下,眼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丝疑惑、一丝疑虑。下意识偏过脑袋,面向一旁。半天回道:“一开始可能是觉得愧疚吧,你救了我,我却让你落了水,后来觉得你人很好,又温柔、博学。就想和你要好。”说着便坐了起来,盯着宗政喻:“可能你不相信,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是很重要的朋友。”
“你也是。”
“小喻,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带你私学业成后,你想做什么呢?为入仕吗?”
“我年龄太小了,还不想为官。怕做不好。不过私学业成后,我定带公子见我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公子切莫推迟。”
“哦?是吗?那么一言为定。”说完想起什么,便起身下床:“我有得出去一趟?”
宗政喻将头抬起,瞪大眼睛看着他:“出去?到外面吗?这么晚了。”
“嗯,处理点事情。”
“那……明天见?”
“天天见。”说完两人都笑了笑。
目送宗政益离开后,宗政喻微微担心,又对宗政益的身份产生好奇,为什么他对私学如此熟悉、为什么到了晚上便神神秘秘。
“会不会他真的是太子?怎么可能,太子高高在上的,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又想到宗政益说自己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便一下躺下,将顿时滚烫的脸上埋近枕头:“其实也不怎么好。”
说来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宗政喻正真想问的并没有问。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宋初喻范益原意枫眠更新,第21 章 水灾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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