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浩元立刻往“上帝之眼”中输入手上仅有的这一点商珷的生物信息，以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为圆心对两人进行大范围严密搜索。
“附近所有的摄像头都已经激活。不过那一片相对落后，监控覆盖率不高。”
商璃双手拢起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回放镜头里的商珷，看着他动，听着他的声音，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她看向屏幕的眼光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向往。直到这一刻浩元才明白，原来这个坐在权力之巅的女人…她心里从来都为那个男人保留着一个柔软的女孩。但这份依赖从来都没他的份。
商璃没有急着回话，好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缓缓说：“这两姐妹，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浩元接话道：“你怀疑River是故意的？但……商珷只不过说了要去罗马或大汉，随后也只是讨了一杯水喝，River没理由为一个陌生人冒大不韪。”
商璃睁开眼，起身调出了林和的设备在珠峰顶上的成像记录。那是一个非常模糊的身影，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一身宽袍，这是哥哥消失前穿的托加，错不了。
浩元凑近看了片刻，严肃地说，“他们不是山下才遇到的。”
商璃点点头。“所以，我们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
“但River戴眼镜是为了识别对方身份和语言转换，说明她至少不知道商珷身份，此前沟通也有困难。这种情况下违抗命令，未免冲动了点。”
“不。”商璃冷静回答，“是身份识别的结果和紧随其后的指令改变了她的态度。”
浩元顿了顿，不再反驳。只说，“你很看得起她。”
商璃平淡一笑，顾自己重新坐下。
“零初这么保她，我自然对她多少有点关注。我答应过零初顾看好她这个妹妹，只要她不越过底线，一切好说。但她要是在哥哥的事情上横插一手，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浩元心中生出一丝抵触。那个男人的出现占据了商璃全部心神，让他这么多年的陪伴显得格外苍白。在商璃面前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干巴巴地汇报了一下行程，道：“预计三个时辰就能到达目的地，到时自有分晓。”
“好。那附近有没有我们的机械库？”
浩元马上查了一下，答：“有的。附近尼泊尔、不丹和塔克拉玛干都有我们的仓库，最近的一个据点在尼泊尔。”
“那一片监控盲区太多。你现在就去下令，把三个仓库的机械虫都放出去，增加上帝之眼覆盖率。”
“这……”浩元听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举动恐怕会引起部分国家的危机感，但他很快就刹住了车，没有劝阻。因为他知道，商璃只弄出这么点动静，其实已经很克制了。
毕竟，那个人是商珷。
林和的这身本事是S.V.一手□□出来的。在不能动用电子资金暴露行踪的情况下，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扒到了足够多的现金，空着手出去，二十分钟后背着一背包的东西回到车上，在外一个指纹都没留下。
她把车开到一处山涧，打开背包，把里面的剃须膏、剃须刀和电推剪递给商珷，一一向他说明用法，然后又拿出一套衣服和帽子、墨镜，解释道：“S.V.已经有你的面部和声音记录，你现在这样出去一旦被监控拍到马上就会暴露，接下来的路必须戴好墨镜和帽子，尽量低头，不要与人交流。”
商珷看着堆在手上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完全不知道这些玩意的原理不说，连它们上面的字也一个都不认识。好在林和为了他能跟上故意放慢了语速，讲的时候也是边说边演示，直到确保他明白了才继续说下去。“包里有些吃的和现金，你在这里准备一下，我要再出去一趟。”
商珷问：“你作何打算？”
林和把整个背包给他，说：“我去找个合适的司机，让他载你去安全的地方。到时我会与你在那会和。在那之前，我得留在这里。S.V.的人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商珷会意，就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回背包，管自己下了车。林和在车内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快速掉头开走了。
他拿上包往溪涧走去，今天并不是一个很暖和的日子，但他还是脱掉这一身偷来的行头跳进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水有点凉，这股冷意却使他感到微妙的快乐。
这个世界在两千年的跨度里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应接不暇，不论是吃穿用度，还是这个把气氛弄得有点紧张的女人，甚至于那已经脱离他掌控的S.V.，所有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充满新鲜感。
他游到岸边，湿着手拿起剃须膏，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涂到脸上，看了眼水面倒映出的自己，居然有点期待。五年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不长胡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他拿起电推剪，按照林和教他的打开了开关，犹豫了片刻后一咬牙往头发上送。这一送，大把的头发直接被推下来，他于是一气呵成剃去了所有头发，只留下一个干净利落的板寸。等头发剃短了，就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剃须刀把胡子也刮了个清爽。
水里倒映出的模样与十年前初到蓝灵时相比到底是多了三分沉稳。只是那十年的经历用如今的眼光看却突然成了两千多年前的陈年往事。当初发了疯一样硬闯羽林留下的伤疤至今还清晰可见，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放下。
这里的一切无一不在向他阐释时间的力量。他虽然没有亲自一分一秒走过这个岁月，但无论如何，命运强行给了他一个新的起点。他出了会神，一头扎进水里，抛开一切去感受清水流过皮肤那种单纯的快感。
林和这边也算顺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一个靠谱的帮手需要一定的判断力和执行力。所幸她二者兼备。看准人，谈好条件，她就立刻往回赶。
下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远远走来，单手拎着包，穿着宽松的衣服，削发剃须，清爽的模样委实让人眼前一亮。
她让人在原地等候，自己走到他面前，大概还剩两三步路的时候，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说，“你比我想象得更快。”
她看着他这棱角分明的优越品相，挑了挑眉，道：“你的适应能力也比我想象得更强。”
他戴上帽子。林和交给他一封手写信，继续说：“司机会带你往东走，地址我已经给他了，你到了目的地后把这封信给管门的，他会安顿你。那里有足够的书和资料，你随意取用。”
他点点头不置评论。林和走到一边，给他让路。
“我脱身了就会来找你。那么……一路顺风，穆修。”
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女人叫这个陌生的名字时心里竟有一种翻篇的错觉。于是就默认了这个新的身份，对林和说：“说来，我至今仍不知如何称呼你。”wWw.xqikuaiwx.Com
林和想了想，回答他：“我没有姓，是五月的人，代号是River。你也可以叫我河。”
穆修就问，“哪个字？”
林和在脱口而出前，突然莫名其妙地卡顿了一下。随后就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道：“零和博弈的和。”
“零和博弈是为何意？”
“敌死我活。”
穆修听罢，面上露出欣赏的神情，但不再多说。
林和目送他所在的那辆车离开，仔细清理干净现场痕迹，转身回自己车里疾速驶回出发地。
她回到那一打开门，迎接她的是扑面而来的数十只苍蝇大小的飞虫。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是S.V.的机械虫，不由得心里一紧。这些虫子没有什么攻击性，但身体里自带先进的监听和监看系统，以她的等级如果要调用一定数量的机械虫，是要申报的。
留在屋里屋外的这批眼睛应该已经把这个住所翻了个遍。至于外面还有多少这样的虫子、覆盖面到底有多广，她心里完全没底。只是有一点很清楚：一会来的人，等级一定远在她之上。
她坐下来，戴上眼镜，调出他的记录下达搜索指令。系统在三秒钟后完成筛查，回复她：negative。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假意锁紧了眉头。
大概三刻钟后，屋外响起了跑车的引擎声。不久，引擎熄灭，一个男人径直走向屋内。
林和沉默以对。浩元也不和她绕圈子，开门见山问：“他人在哪。”
林和答：“跟丢了。”
“怎么丢的？”
“我从山上下来身上装备太厚，接到指示后，摘眼镜脱衣服。就脱一件衣服的时间，一抬头人已经不见了。出去看了一圈，没见到踪影。这个人在系统里没有任何数据记录，大白天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这是什么来头，您不预备和我讲讲么？”
这说法放在别人身上有多扯，放在这位身上就有多通。
浩元面不改色，道：“不该过问的事情，别太好奇。”
“当然。”林和摘下眼镜扔到桌上，随手点了一支烟。“除了S.V.自己不想他留下数据，我也想不到第二种能让人在系统里不存在的可能了。不管他是克隆人还是AI，你们高层做什么试验，自然都轮不到我过问。”
“我提醒你，River，在商面前耍小聪明是自寻死路。”
林和往嘴里送烟的手突然停住，深锁眉头注视着浩元，严肃地问：“商？你是……商的人？”
“我直接为商服务。你弄丢的人关系到商，我劝你不要玩火。”
林和深吸了一口烟，边吐雾便说，“我确实没想到还会牵扯到商。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看住他，是我大意了。”
浩元的耳机里，传来商璃的指令。他听后，对林和道：“既然你已经见过他，那接下来就把人重新找到。这是商直接给下达你的命令，你这个月不会再有别的任务。”
林和听了，眼里展现出凌厉。她现在位处五月，五月的任务周期是31天，而她之前为了攀爬珠峰花了不少时间，现在距离上一个任务已经过去二十三天。浩元言下之意，是要她最多八天一定要交人，否则不管她真真假假，这个周期的任务都算作未完成。
她非常清楚任务失败会面临什么后果。
浩元毫不回避林和质疑的目光。“你应该清楚，在商的眼里你的死活不重要。商要的人是在你手里弄丢的，你追得到他，我们可以破格让你升到二月。追不到他，那么拿走半条命就是你该受的惩罚。”
说罢，浩元又当着她的面问耳机里的人：“是否需要在她身上强制安装电子虫。”
商璃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屋内的实时场景，淡淡回答：“要是她真的说谎，装了监控，岂非不给人留余地。”
浩元得令，就什么也没做，管自己离开了。
留下林和一个人在那里，咬着牙，可恨自己不能掀了S.V.的天。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穆修高郑瑜更新，第 59 章 叁·五十九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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