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抱着玺棋泪流满面,茯神也在父亲被一骨贯穿时晕厥,被江奢牢牢抱着。
群魔失去首领霎时乱了军心,没了反抗之力。
大乱顿止,神界又恢复往日庄严肃穆之态,仿佛不久之前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云上终是难以自持,握剑的手一松,长剑坠地,他整个人都晃了晃。
谎烎赶紧抢步上前接住他,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忧虑更甚。
云上站稳了,冲谎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神界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云上莫名觉得心慌,总觉得事情太简单,又很不简单。m.xqikuaiwx.cOm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此刻北天门所有人都踉跄了好几步,每个人都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云上很快意识到,不是人在晃,而是,神界正在晃。
此时此刻,屹立在高空数千万年的神界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摇晃着,下坠着。
天帝稳住身形,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不明所以,自身难保。
远处,一道血色身影急惶地爬上神界,鲜血在长街上漫延,竟久久不散。
那人声音颤抖,音量没有很大,却仍旧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帝上!帝上!天妖河,天妖河,断裂了——!”
——
天妖河处于南天门,隔断在神妖两界之间的一条远古洪流,洪流逆流而上,无边无际,说是神界的支柱也未尝不可。
就像一座宫殿的支点,没了支点宫殿便会坍塌,天妖河于神界的意义亦是如此。
众神都被这个消息砸得僵在原地。
天妖河怎会断裂?
云上心中疑云密布,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谎烎,却见对方一脸苍白,不知在想什么。
他一把握住谎烎手腕,出口的声音沉得可怕:“阿谎,是调虎离山。”
不止他想到了,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
云上快他们一步反应过来,当即冲向南天门。
突然,一阵狂笑在身后响起,云上霎时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
只见本该烈火焚身而死的玺棋复又睁开眼睛,他的手扼住千鹤纤细的脖颈,神情狰狞恐怖:“阿鹤,你太让我失望了。”
千鹤被掐得说不出话,但眼里的惊恐和不敢相信却是显而易见。
天帝见状立刻俯冲而下,玺棋却是虚影一避。
玺棋笑得张狂肆意,他松开对千鹤的钳制,转而捏住她的下颌,语气令人胆寒:“你真以为你的凤凰骨还有昔日威力?你忘了,你在魔界数万年,早已被魔气侵染。”
千鹤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片刻后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满面悲痛。
玺棋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随后他长臂一挥,携带着千鹤以及百万魔兵齐齐消失。
云上当机立断往天妖河冲去。
震动还在继续,神界只留下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神驻守,余下之人通通前往天妖河。
天帝和云上一马当先,两人站在南天门,眼前的景象比他们想象的更遭!
只见天妖河逆流的河流滚滚流淌,遵循着顺流而下,而其间沙石草木簌簌坠落,即便看不见,也明白此刻的人间已是炼狱。
忽然间,一道人影从那浓烟中跌跌撞撞冲出来,那人手持长剑,一身白衣尽是血迹斑斑,神容惨淡。
云上一眼看出那是白寒,他仿佛战斗了许久才冲出重围,一间天帝才松了口气。
白寒吐出口血倒在地上,虚脱道:“帝上,是白寒无能……”
天帝眼神低沉,只看了他一眼就冲进天妖河断裂之处,那里已经被魔兵劈断三分之二,若再不阻止,神界是真的要塌了。
云上也两步跟上去,一剑尽数斩杀天妖河附近的魔族,天帝一边应对,一边施法稳住局面。
白寒看着眼前一切,唇边的血还在源源不断,他瘫倒在地,长吁了一口气,若有人仔细观察,一定能察觉他嘴角那难以遏制的笑容。
他兀自气喘,倏忽间,一件冰冷事物贴在颈间,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谎烎暗涌着杀机的脸。
“你做了什么。”谎烎出声问道。他握着吞天戟的手腕微微转动,戟尖稍稍嵌进白寒的侧颈,只需他再使点劲儿,白寒整颗头颅都会被他削下。
白寒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扯着嘴角疯狂的笑出声。谎烎怕他引来别人的注视,干脆用吞天戟挑着他的衣领扯向一个稍微隐蔽的角落。
他把白寒狠狠惯在地面,使得后者口中的血更加汹涌。
白寒闷咳好几声,眼神愈发阴郁。
“说吧,你和昆雪干了什么。”谎烎沉声道,紧攥的指骨发出“咯咯”的声音。
白寒一脸痛色的从地上爬起,他抹了抹嘴角道:“我说,我让昆雪给你的珠子,你没看吧。”
谎烎蹙起长眉,没有否认。
白寒冷笑一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他摊开掌心,又是一个白润剔透的珠子。
“我知道,事到如今你已经不想杀掉云上了。如果不是昆雪告诉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爱上自己的灭族仇人,哈哈哈哈哈哈。”
谎烎看着他,目光充血。
白寒止了笑声,又重新把拿珠子朝谎烎递去:“看看吧,如果你看了还是不忍心,呵。”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但他认为谎烎应该会明白。
谎烎恶狠狠地瞪着他,伸手拿过那枚珠子。
几乎就是一瞬间,那枚珠子落入他掌心时就化为无数残影,纷纷涌向他的脑海。谎烎头痛欲裂,无数画面在脑海浮起。
那是劫火绵延的高空,云上的侧脸被火光映测得不清晰,他听到云上清润的嗓音:“东山氏后人在哪里。等下你亲自押来谪仙宫,这些人由我亲自斩首示众。”
那是无数韬光养晦的谪仙宫,云上手握长剑,冷漠的看着他面前的三十几个孩童,看着他们痛哭流涕,害怕得战战兢兢说“放过我,不要杀我”。
那是被血气侵染的诛神台,三十几个孩童被枷锁束缚在地,眼中尽是惶恐。诛神台往上是电光火石,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一道天雷。往下是深不见底,血与火弥漫的罪极渊。
千万年来,不知多少罪神被送进罪极渊,才养成这如同与地狱过之不及的地方,现如今,堂堂谪仙上神要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通通打进去。
东山氏也称不死族,他们唯一的死法就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死去,若不是心甘情愿,即便被碾碎成齑粉也能复活。
可最小三岁,最大不过十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去死。
所以,谪仙上神只能砍断他们的手脚,听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扔进罪极渊。
……
谎烎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猩红,呼吸仿佛都停止了。他现在满眼都是云上冷血无情的样子。
和与自己朝夕相对的云上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那怎么会是云上呢?
白寒细细观察他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天帝即将陨落,接下来谁会继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谎烎神情一恍,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寒:“天帝即将陨落?”
“是,”白寒露出笑来,“他很早就开始虚无了,他终于要死了。”
白寒的表情愈发狰狞扭曲,只有他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明明一开始最器重的是他,天帝后继者也只有他,可后来云上出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大家都认为那个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人更适合做天帝,他算什么,他殚精竭虑也只能算个陪衬,飞升得早有什么了不起,他会让所有人知道只有他才是那个九霄至尊最适合的主人。
他会让所有人知道。
谎烎嗓音微哑,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白寒看着他,一字一顿:“天帝飞升,会彻底消耗神力,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必定会叫你助他,我要你在他跃过虹桥时拉下他。”
谎烎脚步一晃,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断裂开来,他颤声道:“他,他未必如此信任我。”
白寒嘲弄一笑,厉声道:“他会不会,到时便知。罪极渊只有天帝能从里面拉人出来,云上恨透了东山氏,难道你指望他帮你?谎烎听多了,你别忘了你本姓东山!”
谎烎痛苦的闭上眼睛,良久,他道:“……好,我答应你。”
白寒仿佛终于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谎烎的肩膀:“那么,现在告诉我,杀镜花是如何养成的。”
谎烎睁开眼睛,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血,杀镜皇室后代的血。”
白寒微怔,随即仿佛想到什么:“原来如此,难怪了。”
谎烎抬起掌心,视线凝在上面,下一刻掌心就裂开一个惊心的缝,鲜血炸涌而出,却未滴落在地,而是形成碗口般大的血珠。
“我体内有云上的血,虽然不纯,效果应该不差。”
白寒接过那血珠,勾唇一笑:“你能有这个觉悟,我很欣慰。”
谎烎却是不想再看他,脚步略虚浮地朝前走去。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云上谎烎钟言腻耳更新,第90章 倾塌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