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钞票在他手里被抖得快要飞出去了,迟燃不可置信,又重复一遍,“谁给了你六百的喜面?!”
“哎呀,你别把它捏坏了,”江茶把钱从他的手里紧急抢救出来,心疼地摸了两把,“当然不会全是喜面了,就算是,这么多钱我也不敢要。”
虽然做了演员后早都已经衣食无忧,但江茶比这里的任何一个嘉宾都更清楚,六百块对村子里的普通人来说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数目。
“这五十块是大叔送我的,剩下五百五,”江茶从口袋里掏出欠条给迟燃看,“节目组只说不能刷脸,没说不能借呀,”
迟燃接过借条,认出江茶的字迹,“用给大叔喂养两个星期的小猪仔换五百五十元?”
指腹移动,借款人后没有江茶的签名。
江茶按下借条,露出眼睛,“是,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我还没有答应。”
她指着落款处的空白:“搭档,你愿意和我一起喂猪吗?”
***
下午四点,江茶和迟燃拎着食材来到比赛场地。
节目组准备的厨房用的是农村传统的柴禾锅,整体灶台用黄土砖头垒成型,外面糊一层水泥,中间掏空挖一个大洞就是放锅的地方,锅下剩余的空间就是灶膛,需要一直有人在灶膛中添柴,控制火力的大小是这种柴禾锅最难的地方。
太子爷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泡面也不会泡,更别说做菜,所以只能负责听话。
江茶说什么他做什么。
两人收获的食材不少,也有不少几样。
螃蟹是在江茶唾沫横飞砍了半天价,最终用四百五买到的,在迟燃出卖美色后,老板娘又格外赠送了一袋面粉、两袋鸡翅,一块豆腐、一块猪肉和一碗刚发好的豆芽。
回来的路上,两人又在在地里挖了土豆掰了玉米,还有条在池塘抓的鱼。
鱼不大,却是江茶和迟燃除了螃蟹以外最费力气的食材。他们实在没有时间去垂钓,迟燃抓过路边小孩的渔网直接下塘,在淤泥里蹚了好久才抓到这条鱼,彼时的副导演全然不知,直到被村民气势汹汹找上门来才知道他的嘉宾都背着他做了什么。
迟燃扫视一圈,没看见副导演人,想来应该是还在被村民训话。
想想都解气,迟燃蜷在小板凳上拿着牙刷快活地笑出声,被江茶瞪了一眼,又乖乖低下头去刷螃蟹了。
来评选的村民有十人,螃蟹只有三只,江茶决定做蟹粉小笼,迟燃负责处理螃蟹,她负责和面。
可半小时过去了,她面都快醒好了,迟燃还没把三只螃蟹刷完。
“牙刷太小刷起来太慢了,”江茶从老乡家借了个大刷子,抓起一只螃蟹示范给迟燃看,“你用这个刷,左手扣住螃蟹的壳,把它反过来,先刷钳子、脚和身体连接的地方,最后刷它的腹部,再用力一挤,脏东西就会从肚子里跑出来。”
迟燃点头,按照江茶说的,动作生疏地捡起一只螃蟹,谁知刚抓起来,就被螃蟹的钳子一把钳住了手。
血珠从指尖冒出来。
他下意识就想把伤口藏起来,但江茶比他退缩的反应更快,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迟燃安慰她,“小事,不疼的。”
江茶看他一眼,转头喊人:“导演,麻烦请随行医生来看一看。”
迟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五点了,再耽误下去他们就做不完菜了,他拉住江茶,小声道:“江茶,来不及了,我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江茶看他一眼,二话不说,拉着人到了水缸旁。
村子里其实早都通了自来水,但村民们更偏爱井水,尤其是在夏天,井水更加冰凉清甜,几乎每户人家都会备上一缸。
江茶警告迟燃:“你别乱动。”
迟燃点头,乖乖坐在了江茶指的板凳上。
她转身拿葫芦瓢舀水装进木盆,蹲在迟燃面前,抓住他的手腕,用手接水慢慢冲洗他的伤口。
井水是从地下打出来的,浇在手上还有些凉,迟燃被冰得一激灵,下意识挣扎了下,江茶抬头看他一眼,直接把他的手按进了盆里。
两人的手交叠相握,在冰凉的井水里,迟燃逐渐感受到属于江茶传递来的温度。
明明伤口已经被水冰得麻木了,但迟燃还是后知后觉感受到一阵酥麻。
江茶把他的手掌翻过来,把水轻轻浇上去,“螃蟹钳子力度很大的,我小时候也被夹过,怎么可能不疼。”
她的侧脸在阳光下蒙上一层薄薄的金光,整个人都显得毛茸茸的,迟燃抬起黑漆漆的眸子,纤长的睫毛颤动,如同柔软的蝶翼。
冲洗了一会儿,江茶把迟燃的手抽出来,血还在往外渗,但出血量已经少了很多。
她又掬起一捧水,冲走他刚冒出来的血珠,垂下睫毛,“还疼么?”
“不疼了。”迟燃面不改色地说谎。
江茶放开他手,松了口气,医生带着医药箱赶过来。
螃蟹切开的伤口不深,清洗得也及时,医生消毒后就帮迟燃把伤口包扎了起来,但夏天太热容易发炎,需要每隔几个小时就换一次药。
江茶放下心来,听完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后就出了门,回到刚才迟燃刷螃蟹的地方继续干活。
节目组可不会因为迟燃受伤就对他们网开一面,饭还是得做。
小板凳还摆在原地,江茶坐上去才发现这个凳子低的离谱,坐下去的时候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成一团了,迟燃那么高的个子坐起来肯定更憋屈。
但之前他一句话也没说。
说的多,做的更多,就是迟燃了。
江茶捋起袖子,从地上捡起刷子准备继续刷螃蟹,眼前递来一双皮手套。
抬头,迟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拿着呀。”
江茶看了他一眼,接下了套在手上,“谢谢。”
迟燃没说话,转身走向备菜桌,把土豆和削皮刀扔进菜盆,拎着板凳又坐回了江茶身旁。
板凳太矮了,他的两条长腿没处放,只能架在两边,看起来莫名有点乖,还有点委屈。
但他像是没意识到,无名指伤了就翘着兰花指,专注非常地削土豆。
“看什么?”迟燃察觉到江茶在看他,得意地抖了抖削落的土豆皮,“没见过帅哥削土豆吗?”
江茶点点头,又摇摇头,垂眸,目光落在那颗被削得坑坑洼洼的土豆上。
“……”
反正最后也是要被切块儿的,过程里长什么样不重要了。
半小时后,食材终于被处理好。
三个坑坑洼洼的土豆,三分之一被掐掉豆瓣的豆芽,残留着鸡毛的鸡翅、附着着玉米须的玉米,和为了剃掉鱼鳞而被剜走一大块肉的鲫鱼……全部出自迟燃之手。
“怎么样,我是不是还挺有做菜的天赋?”太子爷把被他切成块的肉沫端上桌。
江茶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点头:“嗯,是……”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肉块被江茶重新斩成沫,鸡毛和鸡翅分离,玉米脱毛后重见天日。
迟燃看了一会儿,闭上嘴不再说话,默默坐到了灶膛前。
点火总没有那么难吧。
火柴他会用,高中的时候江茶教过他用火柴点仙女棒,迟燃把手臂粗的木柴扔进灶膛,在底下垫上厚厚一层纸巾,燃烧的火柴棒瞬间点燃纸巾,火舌舔舐木柴。
迟燃拿出邻居阿婆借来的扇子扇风,给灶膛提供燃烧必备的氧气。
火焰熊熊。
迟燃有些得意,原来他的天赋在煽风点火上。
可没过多久,纸巾迅速燃烧完化为灰烬,木柴也只是被熏黑了一截,火已经灭了。
迟燃想了会儿,又抽了更多的纸垫在下面,从刚点燃就开始扇风。
两分钟后,节目组看见从厨房冒出的滚滚浓烟,迟燃的pd扛着摄像机狂奔出来。
“糟了,太子爷肯定把厨房点了!”副导吓得赶忙往屋里跑,江茶已经快他一步冲了进去。
呛人的浓烟充斥在小厨房里,江茶被熏得直流眼泪,捂着口鼻艰难地往里走。
“迟燃?迟燃!”这么大的烟他怎么也不知道往外跑,江茶心急如焚,挥动手臂试图拨开这些烟雾,“迟燃,你在哪儿呢?!”
烟雾里猛然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迟燃?”
面前的人面目看不清楚,江茶只能借着身形判断出是他。
“你没受伤吧?!你差点把我吓死了!咳咳——”喉咙里被呛的火辣辣,江茶拉着迟燃往外走,“我们快出去。”
当时屋里只有迟燃和pd,没有人员伤亡,节目组松了口气,可是这太子爷从出来后就一言不发,还一直背对着镜头。
正脸只有江茶一个人能看见。
江茶咬着嘴唇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人。
英俊不可一世的太子爷,白T恤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鼻头和脸颊都是黑乎乎一团,整张脸只有那双瑞凤眼睛干净得发亮,只是眼神看着有些呆滞。
从出来后他一句话都没说。
江茶想了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他肩膀上戳了一下。wWw.xqikuaiwx.Com
黑灰扑簌簌落到迟燃的脚面上。
“……”
江茶抬起头,迟燃正幽怨地盯着她。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江茶程东赵之茶更新,第 71 章 点火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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