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到明珠湖畔的高层公寓,前面客厅看湖,后面卧室观普渡河,再也不用担心同池城的山河湖海分离。
回校前,来过一趟。
像生人串门,还带礼物,拘谨地坐在客厅,同陈开元和陆锦惜温柔说话。
陈觅也在,坐在离她最远的单人沙发,从头到尾没望过去一眼——葡萄越发甜了,时令鲜果就是这样,临下市,总是最甜最烂的,除了果香,还有一股隐约的酒香。
叶莺拿出两瓶葡萄酒,说是裕白酒业海外酒庄的新品。
现在还没上市,请他们先尝尝。
陈开元不爱喝葡萄酒,但听到裕白酒业,还是接过看起来。陆锦惜倒是会喝,精神气却不好,恹恹的,无论如何要叶莺留下吃饭。
叶莺抱了抱她,“干妈,我减肥呢,周姨做饭好吃,忍不住呀。”
陈开元苦笑,“够瘦了,还减。”
实在留不住,就不劝吧。
饭嘛,哪里都能吃。
陈开元叫陈觅送,叶莺站在门外笑着说不用,白牧野会来。说曹操曹操到,银色跑车驶到路边,悄无声息碾过梧桐树叶,稳稳停住。
白牧野下来问好,张扬的白发梳成背头,奇奇怪怪的十字架耳饰换成金属耳钉。
依旧离经叛道,却莫名有了男人的轮廓。
“老师、陈叔叔。”
“哥。”
这声哥显然是叫陈觅。
陈觅比他大两月,以前也说过要叫哥,但都是玩笑罢了。真叫上了,陆锦惜和陈开元都愣住,神情诧异,陈觅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奇快妏敩
二人上车。
白牧野竟然还知道帮忙开门。
叶莺进都进去了,又红着眼探出身子,朝他们招手。
陆锦惜转身没看,陈开元搂住妻子肩膀,宽慰道:“孩子总要长大离家,你看小野,小时候脾气怪得发毛,现在还肯叫陈觅哥哥了,他们会好的。”
都会好的。
天空飞过一群鸽子。
扑棱棱的声音,听得骨头酥软。
车开远。
陈觅还站在原地,知道夜莺真的离巢了。
她以后再不会回来住,无论寒假还是暑假,清明抑或国庆。曾经他总希望离开这个家,去随便哪个远方,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这道门,换他看她头也不回地走。
就像陷入无限回旋的走廊。
场景一遍遍重演。
换成不同的主演。
陈觅生涩点烟,站到墙边,修长的指间火光明明灭灭。花园中山乌龟的叶片到处爬,绿得惊人,如今已五年。
……
叶莺回去收拾行李。
白牧野躺在床上嚼木糖醇,津津有味看她来来回回,装完这个装那个。
他问,既然是明早的飞机,能不能留宿?反正管家会帮他带行李去机场,车明早开过去,还有人开回来。
叶莺说好啊。
想住就住,反正有房间。
男人吹个大大的泡泡,啪一声破了,笑着舔回嘴里,“谁要睡客卧的小床?”
“那我睡。”
“你也不许睡。”
叶莺手上不停,继续叠东西,装好最后一件衣服,拉紧箱包放到角落,踢了他一脚,“别挡路。”
“就挡。”白牧野抱住人往床上压,膝盖抵在腿间,笑得有够讨嫌,“小坏鸟,利用完本少爷就不听话了。”
叶莺垂眸,“哪有。”
白大狗子嚼着木糖醇,吧唧亲她,“就算有也没关系,老子心甘情愿被你骗。”
感情本来就是有所图。
图你年轻貌美腰细臀翘,图你才学渊博幽默好玩,图你家财万贯权势滔天……谁比谁高贵?不就是个价。
白牧野深深看她,玩味笑了下,躺平,非要搂着说话。
他说白启山能接受儿媳抛头露面,他爷爷也是。
白家没那么封建。
“婚后你唱歌演戏都没问题,别玩床戏和激吻,那个我接受不了……真的不行。”白牧野想想,又说,“生小孩也不急,要是怕疼,或者身材走形影响事业,有的是办法,我来解决。”
叶莺吸吸鼻子。
他怎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男人继续哔哔,“你应该学潜水,我教你,海底有全世界最美的风景,小鸟,你见过锤头鲨吗?”
白牧野说它们看得特别开。
叶莺没绷住,“那是看得开吗?明明是眼珠子隔得远!”
“是是是,终于笑啦,瞧瞧你,天天垮着张猫批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欠你。”他勒住她脖子,叹气,“知道你肚子里算盘多,不乐意跟我,觉得我他妈神经病,自己都管不好,以后只会祸害下一代。”
叶莺没说话,可眼神不能赞同更多了。
男人揽起垂落的白发,朝她哈气,“但我会改的嘛,你乖乖爱我,什么都依你,呜,是什么好香呀——”
说完猝不及防咬她。
叶莺啊地惊叫,捂住狗脸,“妖魔鬼怪快离开!”
他笑着舔她手,从掌心顺着指缝慢慢含住食指,吮吸、啃咬。人类牙齿带来的威慑远远大于猫狗,仿佛被丧尸啃噬,叫人不寒而栗。
叶莺缩紧脖子,等手指与湿软狡猾的舌亲密缠绕,心又跳得飞快。
白牧野,死舔狗,性感得一塌糊涂。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喜欢吗?”
女孩咬牙切齿,“……白大狗子。”
“一点不诚实,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还嘴硬。”白牧野捏住叶莺脸颊,恶形恶状,“等着吧,以后有你舒服的,天天都缠着我要要要。”
叶莺敲他头。
要你的狗头啦。
两人抓打起来。
白牧野打赢了,哈哈大笑,让她削芒果来吃。
……
京市,九月。
又是一年开学季,叶莺都变成学姐了,迎新晚会被同学拱着上台演唱,不好唱白鸟的歌,就唱自己写的。
依旧是细软甜糯的嗓音,唱歌却不像以前收着。
雏鸟长成,羽翼丰满,只多一分从容,便有了讲故事的腔调。
管你爱不爱听,都要被她惑人的悄悄话攫住。
「那个少年在我心底」
「光芒万丈又布满荆棘」
「那个少年沉默不语」
「是没有谜底的谜语」
没有伴奏,叶莺打着拍子清唱。和白牧野清冷迷离的风格不同,她的歌,曲调朗朗上口,跟本人克制的性格完全相反,歌曲的情感满溢而出,直击人心。
后半段,现场一半的人都跟着唱。
异口同声的“那个少年”回荡礼堂。
离开寒天,叶莺终于理解梁妙音的话,对创作者而言,痛苦是珍贵的,琢磨过后确实会熬成珍珠。
看。
就算时光变迁,他沧海桑田。
再也不是曾经光芒万丈的太阳。
但最好的模样,永远留在了歌里。
有这首歌就够了。
清唱版本传到网络,顷刻爆红,宛如所有人的青春都因为这首还魂曲而诈尸。为了找到原曲,还一度顶上热搜,所有人都在寻找歌里的“那个少年”。
许愿找到叶莺。
问她词曲作者是谁,这么火,完全可以买下录歌。
“就是我。”
叶莺说出口,许愿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意识到她是认真的,男人变得沉默,许久苦笑道:“……说实话,你真让我意外。”
握着话筒的叶莺和平时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样鲜活灵动,真诚迷人。
“要录歌吗?”许愿说公司会全力配合,反正鼎星和寒天本来就有合作,叶莺想回去找梁妙音录歌,完全可以。
“谢谢你,许愿。”
“谢什么,谢谢你自己吧。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闪亮。”
不是白鸟的叶莺,也不是白牧野的叶莺。
叶莺就是叶莺。
从录歌到发行不过一个星期。
白牧野包干所有后期工作,将宣发渠道让出来,全力配合。
她属于他。
给了莫大的安全感。
让曾经喜怒无常的少年愿意倾尽所有,看她高飞。
一夜之间《那个少年》火遍大江南北,翻唱层出不穷,大街小巷都能听到,还被一家智能手机厂商选为今年的广告曲。
她到处唱,音乐节、综艺舞台、慈善晚会……
拼命赚钱。
三姐录了女儿翻唱的视频传过来,不停夸赞,“好听,真好听,叶莺你真厉害,现在学校小孩都在唱。”
三姐一连发了好几条语音。
激动得破音。
叶莺回了“谢谢”,又告诉她自己订婚的消息。
三姐:是你喜欢的那个吗?
叶莺:不,是爱我的。
三姐:好,真好。
叶莺退出软件接电话,回来,三姐发来语音,让叶莺结婚一定要叫她,不叫也行,发点视频。她保证不会乱传,就是看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叶莺:好。
说完这些,好像就没有话可说了。
叶莺静静看着手机屏幕,发会儿呆,起身做事。
趁着热度在,多挣钱才是真。
白牧野的钱是他的,如果公司周转不灵,干爹干妈张口,她要用自己的钱帮助陈家。以前就存蛮多了,但跟北辰和炬芯这种庞然大物相比,还是少得可怜。
向来不翘课的叶莺,请了一个月的假。
全国各地跑穴。
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舞台。
有时一天才睡两三个小时,吃过补剂,倒也能撑。她这样拼,白牧野也不劝,谁也不知道吹过这阵东风,还有没有风。
都是歌手,他理解。
籍籍无名才罪大恶极。
忙碌的九月过去。
乱哄哄的十月到来。
叶莺赶回来过中秋,人更瘦了。
十月的京市白天热得够呛,好久没下雨,空气都变形。她从教室出来,差点融化。
白牧野箭步上前,两步登上台阶搂住叶莺,“伞呢,小笨蛋?”
“没带……”
忙着过来拷课件,别说带伞,中饭都没吃,三节课上完人还傻了。
请假一个月的后果就是跟不上进度,讲的都是些什么啊?只能拷课件,再复印云舒她们的笔记硬着头皮看了。
“我的绩点,丸了……”叶莺腿一软,心拔凉。
白牧野笑她又要赚钱又要成绩,哪有这么好的事。
“晚上去我爷那吃饭,先吃点巧克力垫肚子。”说着摸出无糖黑巧塞她嘴里。本来就生无可恋的叶莺嚼两口泥巴似的巧克力,越发生无可恋了,“有糖的呢?”
“吃完了。”
“所以你把我当垃圾桶?”
“说得这么难听。”白牧野捏她脸,笑起来,“无糖减肥,专门留给你的。”
“谢谢你哦。”
“客气什么。”
叶莺拧他。
顺杆爬,讨嫌死了。
白牧野抬手帮她遮住太阳,顺着小道往停车场走。两人身高差怪萌的,他戴了渔夫帽,标志性的白发还是掩不住。
叶莺低头,按住隐隐作痛的右腹。
中秋家宴,她其实有点紧张。
上次见白启山就够呛,呼吸都要数着,出来仿佛脱了层皮,这回还有一堆叔伯姑姑,什么极品鸿门宴。
礼品白牧野都准备了。
叶莺做个起司蛋糕,一并带过去。
没堵车。
甚至连红灯都没遇到。
顺利得不可思议。
靠近四合院,蜜香浮动,是桂花。清一色的金桂,几个月前还没发现,现在香得闷人,打眼便瞧见橘红色的小花密密麻麻镶在叶间。
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在门口收集桂花。
白牧野站定,喊道:“二姑妈。”
“小野来了。”
女人收拢白布,拍拍衣服,仿佛没看到叶莺,只说家里煮好了红枣糯米圆,“你最爱吃甜的,还不快去。”
白牧野说好,介绍道:“这是叶莺,我女朋友。”
“哦。”女人点点头,还是没看叶莺。
叶莺面色如常,跟着喊声“姑妈”,和白牧野提东西进去。
二姑妈笑笑,赶两个孩子回屋,“小娘皮还稳得住勒,给小野灌了什么迷魂药。”
好多人。
有几个面容严肃的男女一看就是兄弟姊妹,眉眼和门口的白二姑妈如出一辙。白昊跟着老爸白启山坐在最里面,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见到叶莺也只是挤挤眼睛。
白牧野进到里屋,问白爷爷在哪?
护工说在换衣服,顺手将两人带来的东西拿走。叶莺怕蛋糕放坏,说了句,院里两个小孩听到就吵着要吃。
白二姑拦住,呵斥,“要吃饭了,不许贪嘴。”
回身又补了句,“脏。”
一个父母不明的弃婴。
叶莺站着不动。
护工闻言就把蛋糕放到八仙桌,小孩刚好够不着。
白牧野去推爷爷了。
她没有座位,也不敢叫人拿椅子。
就跟提着油漆桶坐地铁的民工一样拘谨,怕把白家弄脏。
两个半大小孩是二姑妈的孩子,四十几岁生的龙凤胎,老公入赘,两小孩姓白,平辈里最小,该管叶莺叫姐姐或者堂嫂。可也许是从小娇惯长大,只会疯跑,还来推她。
推一次。
推两次。
力气越来越大,还揪她头发和裙子。
白二姑妈见到,不咸不淡说了句,并不阻拦。
好像有些人生来就是给少爷小姐玩的。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许我咬星辰更新,第109章 家宴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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