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芮哭得气喘，叶莺安慰她别哭，没什么好哭的。结果却透过朋友的泪想起陈觅走后，她失眠，顺着普渡河一路走到十几公里外的螳螂川，无人知道她也流泪。
问河水什么时候才能带她走。
算了。
两人坐在大厅沙发，荧幕上电影预告轮播。
战争片、动作片、爱情片、动画片……全世界的故事在此集合，悲欢爱憎全是生意。
人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所有相遇，都是为了离别。
等赵芮不哭了。
叶莺说：“我们去吃烧烤吧，可怜的高三生活就剩三个月了，学校组织我们住校，云宿也这样吗？”
赵芮打着嗝，勉强点头，“我、我去年就住了……”
叶莺说：“你大学想去哪？”
“我想……读传媒，但我爸说理工科方便出国。”赵芮犹疑道：“应该在京市范围内选吧，你想去哪？”
“京大。”
赵芮丢了手纸，苦笑，“何苦为难自己，曾诗雨也拼了命考京大……”
这位已经以大嫂的身份自居，平时在学校还会管叶莺叫“妹妹”。
隔段时间拉着叶莺自拍，蹭热度，常常把脸p得比叶莺小一号，搞什么几把艳压。社交账号经营得像模像样，隔三差五上一些批发来的文具和文化衫赚钱，有点小网红的意思。
叶莺还不怎么。
赵芮却烦死她了。
有空就要去评论区放黑料。
账号都被禁完了，依旧孜孜不倦。
“白牧野也去。”叶莺想了想，又说：“寒天总部在附近，梁老师已经给学校打好招呼，考勤方面会放松点。”
“考上大学，你就要专注事业了吗？”赵芮有点羡慕，她还拿不定主意要做什么。
“应该是，不过要学的还很多。”
两人聊着天，牵手出来，找了烤串店，一边吃一边吐槽学校的奇葩事。赵芮说他们班长最近压力贼大，得了强迫症，上课不抠脚就听不进去。
老师没办法，只能把他拎到最后，单独搞个座位随便扣。
那味道，别提了。
说，就是销魂。
叶莺说一中晚自习很变态，一般学校通常来说十点半放课，可是他们教室不熄灯，好些人待着通宵刷题。
薄荷膏、风油精、降温贴通通上阵，只为驱散睡意。
原来学霸真的不睡觉。
夜深了，两人还是依依不舍。
今天周末也就放半天假，明天还得赶回学校。赵芮想和叶莺多待会儿，叶莺也想，于是提议去家里睡。
陈家没人。
叶莺打包烧烤送去给于叔和周妈。
周妈怕胖，于叔接过去，说太太晚点回来，让她别忘记练琴。
叶莺点头。
赵芮还是第一次来陈家，吐槽花园比老家的菜地还宽。东面是风景秀丽的国家级景区，西面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高尔夫球场，出门不远就是地铁，开车也不会堵。寸土寸金的地段竟然有面积这么大的独栋。
奢侈！
一想到以后曾诗雨和陈觅在一起，会成为这里的少奶奶，赵芮气得又去放黑料。
“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气死我了。”
叶莺摇头，“她也很惨……不说了吧。”
赵芮去洗澡。
叶莺在琴房练习。
行云流水的指法不见半点凝滞，仿佛生来就为奴役这88个黑白琴键。不止如此，sixgnossiennes的第一首节奏缓慢，音与音之间的空隙更需要情感的倾注，会弹和弹得动人，是两种概念。
叶莺明显是后者。
“你学了多久……”赵芮有些惊讶。
“两年不到。”
“叶莺，你难道是天才吗？”赵芮初中也参加过课外培训，摸过两天，钢琴挺难学的，要到这个程度，不吃不喝练两年也很难啊，她还在上学呢，对了，空闲还得录歌、上声乐课。
什么鬼！
叶莺停下来，笑了笑，“怎么可能？”
陆锦惜说她起步晚，乐谱也不会看，抓得紧些而已。既然以后要走音乐道路，这点还是要学的吧。
赵芮托腮，“……叶莺，你怎么逐渐变成我高攀不起的样子了？”
以后还能再做朋友吗？
会不会也像蒋超那样，走着走着就散了？
叶莺放平手指，安慰的话很好说，但面对赵芮，她还是想说真话，“我们只是走了不同的道路，没有高低之分。也许以后相处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关系会越来越远，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们都已成年。
既然一路扶持度过少年敏感脆弱的关隘。
没道理，不能接受以后各散天涯的结局。
赵芮叹口气，笑起来。
“你以前像面镜子，透过你，害我总看见自己的大脸盘。但现在，你照不出别人的影了，叶莺，你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叶莺朝她笑笑，“是吗？”
第二天两人在路口分道，赵芮递过豆浆，“京市见。”
“京市见。”
……
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学习终于结束。
盛夏。
高考。
几十万的梦想在此上升或陨落，此后，无数条平行的线交错分离，或者千里相聚。遇到怎样的人，拥有或好或坏的境遇，谁也不知道。
白牧野走自招。
早已确定去京大的艺术学院。
她则想通过高考看看，如果没有那年暑假的意外走红，靠她自己，能到哪步。
白牧野在考场门口泊车。
最后的检查时间结束，保安放行，考生蜂拥出来，或喜或忧。
男生打下车窗，摘了墨镜，朝她勾指头，要不是脸太好看，活像个诱拐犯。
“小鸟，该走了，世界在你。”
这两年他走南闯北，全球漂泊，和各种各样的音乐人学习、合作，早已不只是白鸟的白牧野，而是极为活跃的青年音乐人。
叶莺背着书包，进车。奇快妏敩
两年没见，白牧野好像又长高了，声音也变低……竟然还在发育，就很离谱。
她盯着他的喉结，“打激素了？”
怪好看的。
荷尔蒙是公平的，叫青春期的男生暴躁冲动，耽于追逐大长腿和前凸后翘，也叫女孩子喜欢观赏漂亮清爽的肌肉和性感的喉结。
当然，腿毛除外。
叶莺依旧忘不了毛腿丝袜带来的地狱冲击。
白牧野手肘搭着方向盘，闻言笑起来，桃花眼和泪痣还是一样颠倒众生。耳钉变多了，倒十字，好像代表恶魔，锁骨之上有疤。
他说遇到一个很棒的德国师父，纹了只可爱小鸟，结果被家里老头发现，带了队人荷枪实弹捉到医院，清了。
不清就打断腿。
“……”
叶莺是绝对不会纹身的，顿了顿，竟然赞同点头，“你爸爸做得对。”
白牧野啧了声，按她头，发现按不下去，挑眉，“长高了？”
“164。”
“还是矮。”
“……”叶莺抱好书包，“我每天喝1000g牛奶，尽力了。”
没想到她会一本正经回答，白牧野滞了滞，坐正，“有没有想我？”
“废话，我真是想死你了。”叶莺揽过头发，歪下脖子，“白色情人节、520、七夕……粉丝找不到你，把巧克力、信和礼物全部扔给我。”
“……”
白牧野缩了下。
一走近两年，让她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女友粉是挺对不住。
叶莺转头，神情纠结，声音小小的，“巧克力我吃了，放着会过期……你不介意吧？”
白牧野没应，等车开到二环，想起她之前发来的堆山越海的礼物照片，才皱眉道：“那么多，全是你自己吃的？”
“对啊。”
“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车转进花园中路，要出市区了，叶莺忙道：“去哪儿啊，我要回家。”
“回家干嘛？”
“睡觉。”女孩耷拉肩膀，指了指自己充血的眼睛。考前老师让好好休息，别再通宵复习了，她也想，可是陈觅打电话来，只是两句简单的问候和鼓励，她就失眠了。
大学生活好像很忙。
陈觅去年寒假过年回来三天，暑假却是一次也没回来过。
陆锦惜也不催他，现在改成催她练琴了。
“到我那睡。”白牧野拨通电话，“老师，叶莺我接走了，这两天要做演出讨论，暂时不回去了。”
陆锦惜同意了，叫两人忙完过去吃饭。
做他最爱吃的樱桃酥。
叶莺生无可恋，“不至于吧，刚考完，都不能休息两天吗？”
“你睡你的，谁不让你睡了，我像铁血资本家吗？”
……
车在高速行驶半小时，驶入一处山庄。
白牧野说有天然温泉，叫她泡一泡再回房间，更舒服。
温泉果然叫人快乐。
细密的气泡浮在肌肤，有点滑，出水口突突往上顶，全身血脉都打通了。她眯着眼，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跟赵芮发短信。
得知她孤身和白牧野在深山老林，赵芮急了。
“你傻啊，他肯定想对你伸出魔爪。”
“不会吧？”
“什么不会，那可是白牧野！”赵芮忙道：“地址，发我！我来代表月亮掐死他！”
叶莺想了想，把定位发出去。
泡着泡着没了兴致，穿上蒸桑拿用的奶奶绿套装，踱步出去。白牧野歪在大厅看书，书的名字也是神奇，《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什么蒸汽朋克菩提达摩。
茶几有杯圣代。
没吃过。
叶莺端起，白牧野眼都不抬，把顶上的樱桃捻了吃掉。
“……”她吃口冰淇淋，冻得咂嘴，“芮芮要来，她说你对我图谋不轨，要掐死你。”
“兔子不吃窝边草，而且……”白牧野淡淡道。
“而且什么？”
“而且我才是草。”男生翻页，一脸“你别啃我就谢天谢地了”。
行吧。
说起来，之前白牧野有段特别离谱的花边，东南亚吨级富婆要包养他，国际机场彪形大汉围追堵截，他差点失身，衣服都被抓破了，最后坐私人飞机逃回来。
照片跟真的一样。
后援会粉丝把110都打爆，天天寻死觅活，还说要用茅山道术诅咒富婆不孕不育。
不过花边有个地方特别不真实。
“哪来的私人飞机好心搭你。”
“我家的啊。”
叶莺怔住。
半晌，女孩端起圣代，“告辞。”
白牧野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单手抱着，眉眼生妖，“如果你嫁给我，就是我们家的私人飞机。”
叶莺挑出圣代里的饼干棒塞他。
不信吃东西还闭不上这张荤素不忌的嘴。
白牧野张口咬断，垂眸，“德行，再喂口冰淇淋，喂啊，草莓不要。”该死的鲜草莓放到冰淇淋里只有酸味。
叶莺就挑草莓。
恨不得酸死他。
白牧野松开手，一脸牙疼，让她滚远点，“小混蛋，喂不熟的白眼狼。”
叶莺真起来了。
他又一把将她拉回去，腮帮紧了下，僵硬道：“坐好，荒郊野岭的不许乱跑，长这么好看勾引谁。”
叶莺扯下嘴角，“还能是谁，猴子呗。”
她低头拉拉衣服，心生疑惑，这身真的好看吗？
奶奶绿的均码桑拿服就是白牧野的审美终点吗？原来如此。
两小时后，赵芮到了。
她好像真打算在这住下，提了很大的行李箱。
赵芮见到叶莺就是一个熊抱，抱着跺完脚，说作文写偏了，不知道会扣多少分。叽叽喳喳说完考试，又探身来看白牧野。
“白哥。”赵芮问好，“又变帅了哦。”
白牧野挥挥手，“来了，房费自己付吧。”
赵芮撇撇嘴，打开小钱包去前台，“付就付，出门前，我妈才给了一万，谁给不起啊。”
山庄管家笑得和蔼可亲，赵芮脸上的血色却在逐渐消散。最便宜的观景房，三千一晚。就这个黑店价格还是看在白牧野的份上。
赵芮泪流满面。
说她还是报团去三亚吧，9998还包食宿，能吃海鲜大餐。
白牧野勾勾手指头，“过来，谁说我对小鸟图谋不轨的？”
“……呜呜呜，我错了，白哥。”赵芮从善如流，双手合十忏悔，“可是再来一次，我还是觉得您老人家不安好心。”
白牧野，“……你个死丫头。”
叶莺抿嘴笑笑，不动声色掏出银行卡。
白牧野朝前台挥手，管家随即礼貌拒收，麻利地开出房来。
“都叫哥了，不至于出来玩还要你们给钱。”男生站起来，伸个懒腰，“还要带谁，一次性叫齐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许我咬星辰更新，第047章 成活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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