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六·桃花先生（下）

　　秋风萧瑟，意阑珊，凭栏叙往事。谁看？一塘残荷，满园秋。

　　【皇宫·御花园】

　　从蒋氏的宫里出来，上官勾陈拖上嬴蓁华，一路把白之卿五人送到了御花园里。

　　“行了，我就送到这儿了。”上官勾陈把嬴蓁华推到白之卿边上，“我要准备回司天监了。桃花上卿，记得好好跟三殿下谈一下——三殿下听到合欢作的那事儿之后搞得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了。”

　　“还是老规矩？”诗银杏回首，代替身旁的礼白果问了出来，“一个时辰？”

　　“嗯。”上官勾陈点了点头，“你们可以在御花园留上一个时辰——随便怎么逛，只要时间不超出一个时辰，人没出御花园就行。不过桃花上卿要和三殿下谈谈的话……”

　　“时间到了之后让三殿下直接送我回书院好了。”白之卿出声打断了上官勾陈犹犹豫豫的话语，“要在御花园找个隐蔽的地方谈话……我觉得，这样的地方，三殿下还是能找的出来的。”

　　“那你身上的因为‘罪人印’带来的问题怎么办？”白君瑜皱了皱眉，目光颇不赞同地停在了白之卿的身上。

　　“我自己清楚。”白之卿无奈地看着白君瑜，“再撑上一个时辰还是不成问题的。放心好了。”

　　“不行。”白君瑜摇了摇头，“这样吧，至少你回来了之后要让我再给你看一看。”

　　“可以。”

　　“那我就走了？”上官勾陈眨了眨眼，问道。

　　上官勾陈正准备抬脚溜之大吉的时候，被白之卿叫住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罪人印’碎裂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吗？”白之卿叹气，“我现在让白君瑜告诉你。还有，‘罪人印’是怎么碎裂的——聂怀瑾，你告诉他吧。”

　　白君瑜微微颔首，上前道：“桃花身上的花族天赋——自愈能力开始恢复了。”

　　“你知道之前丹郡的小郡主出嫁的那件事吧？”聂怀瑾抖开扇子，“南斗北斗两派都有参与护送的送亲——为了防止恶妖烛龙突然出现导致送亲队伍混乱。哦对了，那条恶妖烛龙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上官勾陈点点头，“哎等等还有我之前问的那个关于第二代帝君千防万防……”

　　“上官勾陈！！！”

　　上官勾陈最终选择了屈服在礼白果的怒火之下。

　　“这个等等我告诉你。”白之卿叹了口气，把身边一言不发的嬴蓁华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桃花花当时因为恶妖烛龙的关系受了重伤——我知道的也就这些。”聂怀瑾无奈地摊了摊手，“更详细的我也不知道了——你去问桃花花！”

　　“行了，我来说。”白之卿示意聂怀瑾退后，“就是因为重伤的关系‘罪人印’才开裂的。还有，你最关心的那样东西——恢复到了我刚化形的时候。”

　　“我知道了。”上官勾陈猛然严肃了起来，点点头，“三青……”

　　“她知道的。”礼白果轻轻地笑了笑，“别担心。虽然她忙着追锦瑟……但是还是会去好好工作的。”

　　上官勾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后对着几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那我们就都去逛了？”诗银杏看了看白之卿和嬴蓁华两人，“你和三殿下两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白之卿瞥了眼自从合欢的事情被说出来之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嬴蓁华，“你们去吧，不用管我们。”

　　礼白果略显担忧地看了看白之卿和嬴蓁华两人，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白之卿的脸，她最后还是把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跟着诗银杏向御花园的深处走去。

　　等到四人全部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白之卿抓住了嬴蓁华藏在广袖中不断颤抖的手，轻声道：“三殿下，可以……带我去看看在这御花园里你最喜欢的地方吗？”

　　嬴蓁华怔了怔，用力地回握住了白之卿抓住他的那只手，喃喃道：“先生……不用喊我三殿下的。”

　　“那你为什么要喊我先生？”白之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拉着嬴蓁华的手向深处走去。

　　“按照皇族的要求，我在南斗派那边拜了师。”嬴蓁华跟在白之卿的身后，低着头，“可是我不喜欢他。但是我又要按照派内的规矩喊他‘师尊’……我以前一直觉得，‘师尊’这个称呼，是只能用在我真心拜的老师身上的。可是这个称呼用在那个人身上了……所以我只能喊先生‘先生’。先生……可以喊我的名字吗？”

　　嬴蓁华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盯着白之卿。

　　白之卿被他突然变亮的目光盯得愣了愣神。

　　嬴蓁华趁着白之卿愣神的那一小会把他向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了一些，随后嬴蓁华便带着白之卿向着另一条路上跑去。

　　嬴蓁华回过头来，微微地仰起头，对着白之卿，有些狡黠地笑道：“先生，这边。”

　　白之卿刚刚清醒过来，又被嬴蓁华脸上那道狡黠的笑容晃得恍了恍神，便任由嬴蓁华拉着他跑在御花园的小径上。

　　【皇宫·御花园·湖心亭】

　　“到了。”嬴蓁华带着白之卿跑上湖心亭，“我很喜欢这里，不论是什么季节。先生喜欢这里吗？”

　　平心而论，皇家园林的布局确实很好。但，白之卿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更好的园林布局。在模糊的记忆里，那座园林兴许是曾经在一代天庭共事的同僚所建——白之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总不能拿神官的工艺要求来苛求普通人族的工匠吧？

　　白之卿走到护栏边，极目远眺——深秋时节，这里的花草树木都已凋零殆尽。一湖残荷擎着枯叶在萧瑟的秋风中发颤；远处还未到盛放时节的梅花抽着枯瘦的枝条，在寒风中挺立；树木的间隙中露出的白墙上攀着凌霄、牵牛和迎春的枯枝；湖畔小径的两侧，是满树金黄的银杏。

　　“唔……”白之卿摸着下巴，沉吟道，“作为桃花妖……我还是更喜欢江南的春景。不过，这里的话……我想，春夏两季的景色一定很不错。如果是御花园的小径的话……现在的时节就很不错。诗银杏和礼白果也太乱来了，仗着自己的能力就让银杏树叶一直留在树上——彻底变黄之后也不让银杏叶落下……明明银杏叶落下的景象也是很好看的。可惜，没办法让你看到了。”

　　“没关系。”嬴蓁华走到白之卿的身边，低下了头，声音渐渐变得失落，“我本来以为先生会喜欢这里的。”

　　“你看。”白之卿示意嬴蓁华抬头向空中看去，摊了摊手，“也许是那两个家伙听到了我说的话吧。”

　　萧瑟的秋风卷着两片金黄的银杏叶在空中上下翻飞——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蝶舞翩跹’。”白之卿喃喃。

　　白之卿回身看向嬴蓁华，问道：“你有字吗？”

　　“无字。先生可是觉得不方便称呼？”嬴蓁华回道。

　　“无妨。”白之卿摇了摇头，“那便直接唤你的名讳如何？”

　　“先生若是觉得高兴的话，那我便是没有问题的。”嬴蓁华轻声答道。

　　“之前……在你母妃宫里提到的合欢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白之卿犹豫再三，将目光偷偷地停在了嬴蓁华的侧颊上，“嬴蓁华，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白之卿将目光从嬴蓁华的脸上抽离，投向湖上的残荷，轻诵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可是……”嬴蓁华低声道，“先生……难道不会觉得合欢……阁下，她做得太过分了吗？”

　　“……不会。”白之卿轻拢眼帘，侧身看向身侧的嬴蓁华，“你应该记得在你母妃那里的时候，我们提到过很多次的‘罪人印’吧？”

　　“记得。”嬴蓁华闷闷地低着头，“可是先生……”

　　“那你应该听到聂怀瑾他们说了——我身上的那道‘罪人印’是由二代帝君所下吧？”白之卿带着嬴蓁华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但是他们没有说的是——我身上的这道‘罪人印’是一代天庭所有残党身上的‘罪人印’中效力最强的一道。它几乎把我直接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你还记得在丹郡的那个时候吧？”

　　“记得。”嬴蓁华坐在白之卿的对面，用力地点了点头，“雪莲阁下和国师说了，在先生身上的‘罪人印’开裂之后，先生身上的花族天赋能力开始恢复了。这道‘罪人印’具体对先生有什么影响？”

　　“你知道桃花一族的‘桃花送亲’吧？”白之卿的指节富有节奏地敲击在石桌的桌面上，“——我施展‘桃花送亲’的难度大幅增加了。尤其是桃花简——桃花简也是算在‘桃花送亲’里的——我在桃花简上的权限被限制了。”

　　“被限制了？”嬴蓁华诧异地看着白之卿，“先生可以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吗？”

　　“本来我可以查阅桃花简上所有已登记的恋人的回忆和信息……”白之卿秀气的柳叶眉打起了结，“结果现在只能让他们自己过来查阅自己的恋人是否在世……不过还是有一个权限是没有被限制的。”

　　“是什么？”嬴蓁华打起精神，看着白之卿。

　　“在丹郡的时候，你应该见过我使用这个权限——”白之卿抬手掩面，望向远处枯瘦的梅花枝条，轻启薄唇，“‘桃花简上留名者，听我号令’——是这个。可是这个权限在平日里又用不到。你看，这样子的我，除了不老不死，还有什么地方与普通人不一样？”

　　“先生……”嬴蓁华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疼惜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至于我为什么说我不会觉得合欢做得很过分——也是这道‘罪人印’的关系。”白之卿悠悠地叹了口气，“这道‘罪人印’曾经消去了我的全部记忆——现在的我，关于过去的记忆，全靠曾经的熟人们告诉我。对于我的过去，我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它发生，却无法感受到当时的心情，就好像我和回忆里的那个我分裂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合欢的这件事也是一样。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妖族中人，我一般是直接唤名的，并不用族名称呼。合欢明明是我的徒弟，我却不拿她的名讳称呼她……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以为是先生对她心灰意冷了的关系。”嬴蓁华回道。

　　“因为花族那边因为这件事情和合欢闹掰了。”白之卿抿了抿唇，“花族将合欢整族从花族之中除名了。焦骨夫人、梨花夫人，还有金桂她们……带头把合欢族从花族之中驱逐了出去。而且，她们和诗银杏他们几个通过气了，不会告诉我合欢的名讳。”

　　“既然是通过气了的……先生又是怎么知道他们通气的内容的呢？”嬴蓁华饶有兴致地看着白之卿。

　　“因为一位花族中的男性。”白之卿收回目光，“西府海棠——解语花，海棠公子。他是我的知己——从失去记忆之前就是了。在记忆里我无法感受到当时的我的心情……但是，这些年，和他相处的时候，那种知己的默契，让我很舒服。就是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本来花族和诗银杏他们通过气之后准备连二代帝君给我下了‘罪人印’的这件事情都不告诉我的。”

　　“海棠公子……这位公子的姓应该是念谢才对。”嬴蓁华皱了皱眉，“那这位公子为什么没有告诉先生，合欢……阁下的名讳？”

　　“解语花是西府海棠的别称。”白之卿无奈地看了看嬴蓁华。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合欢的名讳。”白之卿抿了抿唇，目光落向石桌的桌面，“他知道的是我被二代帝君布下‘罪人印’的那件事情。不过，他一开始也没有告诉我合欢和二代帝君的事情。这件事情，其实是有一年的上巳，聂怀瑾喝过头之后说出来的。在这件事情之后，他才告诉了我花族和诗银杏他们几个通了气瞒着我的这个决定。他当时和我说——‘桃花，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不想你知道的。当年的你，知道了会失去记忆之后，一直在拜托我把你的记忆想办法记下来。我听你讲述了无数遍你的过去，你不想忘记帝君陪伴着你的那段时间。在你的记忆彻底消失之前，你为了记住帝君，几乎疯魔。我不想看到你再经历一遍这样的事情……因为我害怕。所以，在一开始，我选择了和他们一起瞒着你。’”

　　嬴蓁华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出声，任由湖心亭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秋风萧瑟，带着深秋的寒意，穿过了对坐在湖心亭的两人之间。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白之卿打量了一下沉默的嬴蓁华，问道。

　　“先生。”嬴蓁华回过神来，“先生自称是一代天庭的残党——这里有什么讲究吗？”

　　“有。”白之卿点了点头，直起身来，“因为在建立天庭之前，四海八荒一共经历了三位天帝的统治。第一位，帝俊，其妻羲和、妾常仪，共诞二十二子——三足金乌、三足玉蟾；第二位，苍龙化灵，其名苍淮，其妻重明化灵，名为楠潇，无子；第三位，麒麟化灵，其名赤燚，无妻无子。楠潇你已经见过了——就是之前丹郡那里跟鸩鸟一起和恶妖烛龙缠斗的那位。帝俊和羲和那一代的传说你总听说过的吧？”

　　“听过。”嬴蓁华点头，“最有名的是后羿射日——十只三足金乌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只。”

　　“不错。”白之卿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同时期的还有女娲补天。等到苍淮那一代的时候还有大禹治水。提到大禹治水，我跟你讲一下之前没有和皇上提的海族。海族之首为龙族。那个时候，海族的统领者，是东海龙族之王，敖广。敖广曾经带领海族征战南北，将当时的恶妖悉数镇压于东海之下。只是，仅靠海族一族的力量无法将恶妖长久镇压。于是，大禹将自己的法器送给了当时的海族——你猜得到是什么吗？”

　　“定海神针？”嬴蓁华抬首，好奇道。

　　“大禹治水，主要靠疏导。大禹的法器是用来测河海深浅的定子——所以送去东海之后被称作了定海神针。定海神针至少让海族的生活平稳地过到了万年前第一代天庭建立的时候。”白之卿柳眉轻舒，平静地望着嬴蓁华，“我们接下来讲第二位天帝和第三位天帝的事情。第一代天庭建立之后海族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就等等再说吧。”

　　“好。”

　　“第二位天帝，出身东海龙族，是当时东海龙族的三皇子——和你一样呢。”白之卿打趣道，旋即重新恢复严肃的神色，“当时帝俊同羲和已经在百年前陨落，四海八荒陷入动乱。鸟族于千年之前由楠潇之父带领，奔赴西南荒，建立百鸟之国。夸父倒下之地所生的桃林——也就是邓林——其中的桃树在千年之前生出灵智，纷纷化为精怪。”

　　“东海龙族的族姓不是‘敖’吗？”嬴蓁华问道。

　　“从敖广的孙辈开始，东海龙族仅皇族嫡长子可用‘敖’姓。”白之卿振了振衣袖，“后来西王母设宴，百族于昆仑山巅争锋——胜者为王。苍淮战胜了百族中人，成为了新的天帝，并同时宣布迎娶楠潇。第三代天帝，来自麒麟一族，是苍淮的徒弟。但是他上位的过程并不光彩，所以没满百年即被推翻。他是篡位上台的——赤燚亲手杀死了苍淮。动手的理由也挺不光彩的——赤燚喜欢上了楠潇，想要取代苍淮在楠潇身边的位置。赤燚联合了重明一族的死敌凤凰一族进行篡位——他们杀死了苍淮，逼疯了楠潇。苍淮被斩首，身首异地——身化秦岭，首为骊山。楠潇被苏妲己带回了东荒青丘，直到西王母逝世前才回归百鸟之国，以暴力镇压了凤凰一族。”wWw.xqikuaiwx.Com

　　“先生。”嬴蓁华出声唤了白之卿，“那么，后来建立的天庭分为三代进行更替，是不是为了纪念早年的三位天帝？”

　　“是的。”白之卿微微颔首，“第一代天庭建立后，各族的纷争终于减少了下来。西王母在第一代天庭建立的前夕逝世，三青迁往百鸟之国。只是八百年后……有人取走了东海的定海神针，使得东海镇妖阵再次陷入了动荡之中。”

　　“是孙悟空？”嬴蓁华眨了眨眼，托腮盯着白之卿的桃花眼。

　　“嗯。”白之卿点了点头，“这一次，因为没有任何一件法器可以代替定海神针镇压东海镇妖阵，所以，第一代十殿阎罗中的秦广王提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以魂魄镇之。这便是现在的海族天生魂魄不全的原因——因为当时的东海龙族之王，同意了这个提议。同意这个提议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三魂失胎光一魂；七魄失吞贼、尸狗、臭肺、非毒四魄；寿命锐减至两百岁。这是当时的整个海族和他们的后代都要付出的代价，生生世世，无法逃离。”

　　“这样吗……”嬴蓁华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先生，那定海神针现在在哪里呢？”

　　“早就回到东海了。”白之卿抬手，有些鬼迷心窍地摸了摸嬴蓁华的发旋，“只是因为当年的这一纸契约，到底是让海族心存芥蒂了——这才是陆上三族不和海族来往的原因。毕竟，陆上三族目前基本都是站在第一代天庭这边的。海族已经不信任第一代天庭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仇视第一代天庭的成员的——大家都怕被报复。所以，其实没有人清楚海族的现状。谁都不知道海族到底是什么态度。”

　　“那先生知道吗？”

　　“根据陆上三族的记录，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个人——”白之卿深吸了一口气，“东海龙族皇族的嫡长子——他一定是站在第一代天庭这边的。”

　　“为什么？”嬴蓁华不解地问道。

　　“因为‘诗礼堂前帝王师’啊。”白之卿悠悠然地敲了敲桌子，“诗银杏和礼白果一直在负责教授东海龙族皇族的嫡长子学习帝王心术——而诗银杏和礼白果又是第一代天庭元老级别的成员……所以，他肯定是站在第一代天庭这一边的。”

　　白之卿起身，看着嬴蓁华，道：“时间到了。嬴蓁华，可以送我回去吗？”

　　“先生。”嬴蓁华轻笑，“请问，今天……我可以直接在书院那边留宿吗？”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白之卿苏妲己水墨君卿更新，第 6 章 六·桃花先生（下）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