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纪念日
当你和一个人维持了十年的朋友关系，你会知道这个人大部分的怪癖、喜欢的食物口味、欣赏的伴侣类型、喜欢看什么风格的书和电影。
当你和一个人维持了七年的恋爱关系，你会知道这个人因为什么高兴喜悦、因为什么颓丧痛苦，你知道他的政治立场，是否会因为狂喜失态，是否会因为愤怒失控，是否会因为痛苦一蹶不振。
而当你和一个人同居超过三年，你基本上可以通过他上厕所的时间判断他最近的心情状态了。喜欢穿什么内裤、洗衣服的频率、各种杂物会放在哪里，你全都知道。你基本上也磨合好了一些小的分歧，比如牙膏到底是从前还是从后挤、杂物怎么收纳、家务怎么分配……
这三者一旦加起来，这个人在你面前就基本没有秘密可言。而彻底的了解会让生活没有新意，你很容易感到无聊。
但伯妮丝不以为意。拜托，有什么能比日复一日的重复社畜生活更无聊的？更何况她真的有很多爱好。
所以当她从各个细节发现克拉克在筹谋一件大事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为之准备的会是第一年的结婚纪念日。
有必要吗！！！这婚前婚后的日子差在哪里了？？！！
……咳，其实伯妮丝并不是不愿意过纪念日，毕竟在普通的日常之间保持新鲜感的一大要点就是维持仪式感，在各种节日和纪念日吃一顿晚餐或是来一次约会，再互送礼物。当然，有不少真心认为这些日子值得纪念的人，不过对伯妮丝来说，这只是找一个由头来赠送礼物，从而表达爱意而已。
但是呢，问题就出在礼物上。
“波妮，这是氪星永不凋谢的花朵。”
“这是中国的小笼包。”
“我给你带了巴黎圣母院穹顶造型的的纪念品。……是的，我在那边救了人，就正好买了。”
“这是阿尔法星系当地文明送我的一块宝石……送给你。”
……
就是，你懂吗。克拉克的礼物种类繁多，有些胜在心思细巧，有的胜在贵重难寻，总之都让人非常喜欢！
这虽然是好事！可是！伯妮丝并不擅长送礼！！而且，怎么说呢，虽然克拉克有着天然的优势，可是，就这么承认自己没有办法追赶上他送礼的脚步，好像就输了……
伯妮丝愁得请朋友吃饭。当然，她没有说和超人有关的东西，她只说，她的恋人因为职业关系全世界跑，会送很多当地各种有趣又有意义的礼物给她，她不知道回送什么东西。
陌生一些的朋友可能会觉得这是炫耀。但爱丽丝·温德，科幻论坛名为GHOST的版主，和伯妮丝是很多年的网友关系了。有时候，因为网络上聊不了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以网络为主要交际平台诞生的友谊，反而更贴近思维的本质。而且，爱丽丝说过自己是无性恋呢……！
“……哎，大概就是这样。”伯妮丝撑着下巴，叹气。
爱丽丝坐立不安：“你知道我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的……”
“啊，没事，听我说说就很好，已经帮到我很多了！”伯妮丝笑了，坐直了一点。
“那我，请你吃个冰激淋吧。”爱丽丝安详地说，试图做出一点贡献。
她们吃着冰激凌又聊了聊爱丽丝最近接的稿件，她是自由画师——“什么，有大方的新金主约了很多超级英雄的图？”
“她还想约色图，但我真的不会，不过金主也没说什么，继续约了好多战斗场景……她的点子都好厉害，有些甚至令人感动……我已经被感染成正联粉丝了。”
“什么什么，”伯妮丝自然很感兴趣，“让我看看……可以看吗？”
“应该没事，她之后好像还要做成视频，不知道会用什么配乐呢……”
这对好友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爱丽丝还是更喜欢通过网线联系。她往回走，路过刚才的冰淇淋店，步子放慢了……她又拐了进去。
第二个半价……爱丽丝认真地盯着橱窗。可是刚才已经吃了一个了，连着三个的话，哪怕是她……
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侧头看了看说：“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呢，女士？”
排在爱丽丝身后的是一位美丽的黑发女士，她以女性而言高挑得过分，明艳又大气，十分引人注目。如果伯妮丝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是婚礼上克拉克邀请过来的好友之一。接收到陌生人的目光和问句，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是在问我，那么我推荐这家店的巧克力味。”
“好的，”爱丽丝点了点头，要了两个巧克力冰激淋，递出去其中一个给这位女士，“第二个半价，我请你吃一个吧！你真漂亮。”
这位美丽的女士愣了愣，爽朗地笑起来：“那么，谢谢你。”
————
而伯妮丝在继续发愁。爱丽丝离开之前说，如果是她的恋人（虽然她没有），她可能会送春天里摘的第一支花（且用信封邮过去）……不过伯妮丝很务实呢！和她这种从不脚踏实地的人不一样，这可能不是伯妮丝的风格。
……确实！而且克拉克就把这种浪漫风格发扬到了极致！
伯妮丝想了半天，灵光一现！要不她去投资一笔钱，赚的钱和克拉克一人一半，作为给他的礼物？呃，考虑到共同财产的问题，就……三七分成？
伯妮丝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妙极了！
但是，如果事前不问过他的意见的话，那是无权代理……按理来说应该先获得授权才能作为代客理财！（1）
她颓废地继续想。
02仪式感
“我最亲爱的：
我注意到你似乎在为结婚纪念日作准备，这让我压力颇大。倒不是说我不喜欢你每次用心准备的——无比新奇的礼物，我非常喜欢能开阔我眼界的东西，但，我似乎很难获取能与之匹配的礼物送给你。
不要急着否定，或者辩白说你不需要，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尤其是对你），所以老老实实看下去吧，亲爱的。
我想了很久，我能送出什么足以匹敌的礼物，最终觉得答案异常简单。愿意付出时间精力和金钱挑选礼物、愿意改变自己的习惯磨合生活、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保护，原因无不来源于此。我认为一个人所拥有的、最为贵重的就是感情本身。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克拉克，并不是因为你——别的特殊之处，虽然我知道它们也构成了你，但究其本因，你有着我所见过最温柔光明又坚定的内心，这是我所见过最最珍贵的东西。而我得到了它！嘿嘿，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礼物的问题我就此得出了结论——那我只需要向你表白就好啦。
形式的话，最古朴的就是最经典的嘛，我就写信了。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你写过信，现在留言非常方便，但有时候……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相同的感觉，尽管聊天软件上的记录理论上也可以时常翻阅，但终归并没有那种……留存感。
我在写婚前协议的时候，因为要一点点理清我现在拥有什么，我即将获得和失去什么，感觉这简直是个梳理我一生的过程。比起最终写进协议里的物质财富，在我感觉中，我获得的更多的却是那些无形之物，回忆、信任、知识、羁绊，如果是有形之物，就是信件和礼物。另外，我还强烈地感受到，我的确拥有着你。这让我非常快乐，因为我知道你有多么坚定，而我拥有着这样一个优秀的灵魂！
但当我清楚意识到，哪怕我写下什么对你不利的条款，你也会答应的时候，我也产生了一些担忧。我怕……我知道你相信我，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我怕我的价值观会改变，我的自私有一天会给你带来创伤……这和我想保护你的初衷就矛盾了！但我了解自己，如果我变成那样，我是不会后悔的！所以克拉克，你不能一直顺着我，如果你觉得我哪里让你感觉不适，你一定要说出来。虽然，咳，我不一定会完全改……而且，我也并不希望你开始防备我。
救命，写到这里我也觉得我非常贪心。但——你的陪伴如此自然，我很难想象假如我失去了——你的信任，我会遭受多么剧烈的创痛。有时候我会想，我能够如此无畏地做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因为有你在，你是我的安全网和锚点。这和力量、和强大无关，是我知道如果我一文不名甚至身败名裂，一事无成、破产或者重病，你都不会抛下我。这让我能做很多一个人的话并不敢于去做的事。
我对高空有所恐惧，但握着你，我就完全不怕了。因此，我想我虽然不是你的战友，但也可以说一句Itrustyouwithmylife。我在人际关系方面比较主动，但真正给出信任十分谨慎。我很幸运遇到能让我如此信任的人。
啊，说回婚前协议。如果一件事让你开始回想一生，至少对我来说，就很难不去联想结束。世事无常，更不用说你我的职业都不算安全。那么，只要有机会，我都想让你知道这些，并且，只要你想，可以随时拿出来重温，我也会常常告诉你。
我爱你。我信任你。我了解你。我永远乐意了解你更多。我依恋甚至有些依赖你。我希望被你依赖。我想保护你。
很难说明这种感受，我会一直以自己为先，但是——
你对我来说，确实是这个世界。
你的，伯妮丝
P.S.写开头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不常叫你昵称，而且我可以用很多词来指代你，我的挚友、我的恋人、我的伴侣、我的丈夫，还有你的名字们。我简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最正确最合适的选择。最后我决定用我自己作为定语，因为不管你叫什么，提到我伯妮丝·艾伦最最亲爱的人，那么就是你啦。m.xqikuai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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