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明回头看了一眼众人。
就这一眼,无需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聚在一团,他们抬头,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里都有锐利,可是每个人都借着对方,沉住了气。
人们聚在一起,就仿佛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这瞬息的对峙,用完整的锋芒相对,没有任何的阻拦遮掩,仿佛暴雨前的阴沉,而阴沉之后,毋庸置疑,是瓢泼而下的疾风骤雨。
时机已到——
“散。”
季月明轻轻吐出一个字来,却仿佛有千斤重量,周围人应声而动,毫不迟疑。
当时说布局仿佛被打乱,却没有完全打乱,只不过打头阵的、当间的、压轴的,全在这一刻应声而动,他们不会整齐划一但是他们会配合默契,他们无需像大赛方那样一人意志掌控所有,他们有共同的信念,所以默契十足。
风静,声息,烈日当空,炽热而惨白的日光无比耀眼。
“砰!”
逆着日光的是一弹铁砂。
倘若说别人挡不下铁砂,段京有这个办法,断山刀的刀面实在是宽阔,在手里这么一转,转出一大面来,大面好像一把盾,将铁砂阻在外面,把他自己护在中间。
先前从来没有谁挡得住夏文良的铁砂,可是就在今天,先是一盆凉水,后是一把大刀,两件家伙式,直接灭了火器的威风。
胖胖乎乎的夏文良此刻衣裳还没干,上一贴在身上,摹出肉的轮廓。一弹未成,他怒不可遏,再要装弹,段京怎么可能给他机会,还没等他装弹,断山刀就迎了他的额头。
大刀势如破竹,悍然劈下。仅是这一招“断山”就锁定了夏文良的性命,夏文良本来不大的眼睛突然圆睁,恐惧含在眼窝里,居然还有一种诡异的无辜,就好像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对他出手,就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是个受害者。他好像一只还没长大的猛兽,对自己的杀戮心安理得,对承担责任却感到委屈。
大赛里是不用承担责任的,他们用杀戮后的逍遥自在洗脑了选手,甚至洗脑了他们自己。
段京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自己手里的刀。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物件砸上了断山的刀刃,此物光亮,旋转而来,中心还有一抹红。两兵器相撞,“当”的一声,段京手腕一抖,霎时间虎口破裂,黏黏糊糊红了一手,段京以最快的速度后撤,踉跄几步,然后才稳住身形。鸣剑“呛”的一声楔进地面,中央的红心无比刺目。
周鸣楼怎么把鸣剑甩过来了?
季月明是负责挡住周鸣楼的人。段京一扭头,瞧见季月明竟然也被震到旁边,他想着过去瞧瞧,可是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响,段京心道不好,两脚发力往旁边一虎扑。扑出去后,衣裳破了,皮也蹭了,所幸人没事,动弹动弹,还能站起来。
这胖小子怎么这么大毛病!段京眼仁几乎要瞪出来,抡起大刀就奔着夏文良去了。
只要他把夏文良劫住,周鸣楼就一定会先保夏文良。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浑身有了那么一股子沸腾劲,手中的大刀握得更紧,脚下步伐也更快。
与此同时,夏文良装弹,周鸣楼也朝这边赶来。
三个人成一个三角的态势,而三角的两条边随着两人的进发越来越短,段京觉得自己跑得耳边风“呼”,两条腿近乎离地,说时迟那时快,段京与周鸣楼同时靠近夏文良,两人同时伸手,只不过段京比周鸣楼多了一把大刀。
周鸣楼奔着鸣剑去的,而段京没有,他是照着夏文良下的刀,段京就赌他这一把,赌周鸣楼不会捡剑,而是会救人。
段京把劲凝聚在刀尖,却把注意放在了四面八方。
果不其然——
原本周鸣楼流行似的奔向了鸣剑,可是还差一步的时候,他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拿整个身子撞向了段京。段京察觉到他意图,便迅速刹住了车,周鸣楼一整个人使劲撞过来,那力气也不是盖的,可他就是判断的太过于超前,没撞准,大黑耗子似的从段京面前窜过去了。
这时,夏文良装好了弹药,又举起了火铳子,火铳距离段京的额头只有两寸,只要扳机扣下,段京立马脑袋开花。
段京往旁边瞥了一眼,毫无畏惧地扬了下嘴角——一只白净的靴子从一旁闯入,正正当当造在了夏文良脸上。
夏文良脸上扭曲一瞬,整个人跟着脸,飞到远处去了。
季月明稳稳落地,扬脸眺望一眼夏文良,可怜孩子本来就胖乎,他一脚下去,直接把人家踹成皮球了。
段京伸爪。
季月明默契地伸手过去,和段京击个掌。
这边两口子配合默契,隔壁唐榷一个单身狗也没差劲。段京和季月明看他的时候,他正揪着脚下人的领子,一派嚣张:“你服不服?”
梁溯命硬着头皮答了句“不服”,脸上遭一拳头,开了酱油铺。
且让他们这边拳脚相加,西门沧海的扇子突如其来转了个满场,待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西门沧海和对面东方子忆打起来了,扇子翻飞,长矛乱舞,叫人眼花缭乱。
但是相比之下,李孤介可能就不是那么幸运了,本来安排着他和沈谋一块挡着宋贪星和李蚀月,结果沈谋半路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李孤介只能单人独骑挡着两个疯人。
虽说李孤介常年是实力的代名词,可是他对面是两个人,而且都是大赛方精心培养的产物,自然没一个废物,李孤介也只是勉勉强强挡住了,一边挡,一边心里头念叨:“沈谋老小子干什么去了?”
李孤介正琢磨着,宋贪星将手里那奇形怪状的玩意朝这边抡了过来,这古怪东西砸来,上面凸出来了个钩刺,正是奔向了李孤介心口。
李孤介瞧准了那一个钩刺,一把孤竹剑扫过去,正巧挂住了那钩刺,“当啷”一声,挂得够紧,没让大刺钩过来。
可是他后头还有一个李蚀月。
李孤介当然也防着这边,他本来想着把宋贪星磕开,回手再给李蚀月再来一剑,结果事实却不是他料想的这么顺利,大刺虽说是挡住了,可是却没有被一股脑镗开,孤竹剑没有及时脱身,这就给了李蚀月机会。李蚀月手里头那家伙也不是说怪,就是不认识,谁也不认识带棍柳叶大铁片叫什么,反正这铁片照着李孤介的后脑勺就拍了过来。
李孤介瞧着大铁片过来,面沉似水,别住了“奇形怪状”,腰身右转,又横劫出去一脚,他就跟脑袋后头张了眼镜似的,一脚正照着李蚀月的手腕去了。
李孤介挑得真是地方!对方手腕子挨上一脚,当时手上一松,卸力而去,李孤介挡下这边,手上剑刃也开搅和,剑刃偏颇,向左送去,宋贪星的“奇形怪状”跟着左走,竟是像被人牵绳的绵羊,跟着就跑了。李孤介借着惯性把他向旁边一甩,甩他一个跟头。
宋贪星摔在地上,赶紧连带一串动作翻了起来,李蚀月盯着手腕子上肿得大包,也是怒发冲冠。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再次动手,接踵而至。
李孤介额眉内皱,眼眸里有着深渊般的沉着,仿佛瞬息万变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慢动作的影片。长剑似水,势如破风,孤竹出剑,杀气腾腾。眼瞅着孤竹呛上了对面二人的兵器,恰逢此刻,就听不远处谁来了一声:“老李小心!”
李孤介上半身凝了这么一瞬——
“噗!”
一把匕首扎进了李孤介的后腰。
来者何人?黑衣蒙面,耳朵边金灿灿一对大耳环子,黑帽挡不住,蒙面蒙不到,要多惹眼有多惹眼。“大金耳环”手里一把短短的匕首,匕首的一端扎在李孤介的身上,淌出来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下,“红绸子”一般。
一秒之后,就听劈瓜砍菜的声音响起——
“老李!”唐榷斧子抡下来来,将“大金耳环”从头到脚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李孤介腿上一软,杵着孤竹剑单膝跪地,唐榷托他一把,这才让他撑住了没倒,可是旁边宋贪星和李蚀月也不会这么干站着,落井下石就冲着李孤介杀了过来,李孤介咬牙还想站起来,可是身子就好像被吸在了地上,两腿沉得像灌了铅。奇快妏敩
正在这时,他听见身后那人咬牙切齿道:“撑住,等我。”
李孤介低着头,死死抓住孤竹的剑柄。一个身影从他身边掠过,没有一丝停滞,便逆着刀锋所向,义无反顾。
“你等等……”
李孤介本想阻止,可是却哑了声音,没说出来,剩下半句:“你不能让你家里人看见你受伤……”
板斧和对面兵器撞得震天响,把李孤介仅有的一点点声音淹没,刚才被唐榷摁住的梁溯命也来这边掺和了,别人又腾不出手,唐榷便一意孤行地挡着三个人。
年轻的少侠绿袍翻飞,两把板斧抡出了花,好像绽开了英勇的年华,再没有畏惧和牵挂。
官榜第十,“青雀”唐榷,他确实排在第十,可是也不止第十。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京城第一玩家更新,第 63 章 有牵有挂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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