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朔赶紧将风洲扶起来,让他吐掉痰。
吐掉了痰,这才好受了些,苍老的君王忍不住唏嘘道:“老了呀。”
羽人的寿命是元洲诸族中最长的,成年后的外貌变化很小,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一旦进入暮年却会以惊人的速度衰老,外貌也从年轻变成苍老枯槁。
正常情况下(积劳成疾导致少白头不算),羽人看到同族开始出现衰老的特征便意味着对方离死不远了,君王也不能例外。
朔难过道:“父别胡说,你还能活很久,活到四千岁,五千岁。”
“我与你不一样的,我的寿数就到这了,不要为我难过,我活了三千多岁,大部分羽人都活不到这个岁数,我已很知足。活了这么久,故人多凋零,我也该去与他们团聚了。”风洲豁达的道,看了眼朔始终年轻的容貌,古妖比羽族更漫长的寿命令朔的几个弟弟妹妹都衰老了,朔仍如少女。“我的孩子,以后你也会明白的,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明白,永远保持年轻的心态。”
朔忍不住掉眼泪。“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的,不会让父担心的。”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要记住。”
朔不想听充满不祥意味的遗憾,却不得不点头。“嗯。”
风洲叮嘱道。“我死后你就去生洲,不要掺和帝都任何权力争斗,哪怕王座异姓也不要掺和,比起王座永远在我的子孙手中,我更在意你的生命,你的命比谁来坐王座更重要。你的兄弟或他的子孙败了,那是他们无能,若以亲情血缘游说你,不要理会。”
“孩儿记住了。”
“启也会随你同去,除非需要启与人族玉主交手,否则不要放他回来,他若回来你也要同归,不要让他真的杀死了玉主,若杀了....”风洲迟疑须臾,道:“看情况决定将他永远软禁还是杀了。”
朔讶异不已。“为何?”
“因为杀了玉主的他未必还是原来的他。”风洲叹息道。“前朝的密档中有一个关于神子,这些神子,本质上是寄体重生的非人,他们若相杀,胜者会吞噬败者的灵魂。”
朔瞠目结舌。“不同个体的灵魂怎么可能吞噬?”
“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一个猜想。”风洲笑道。“或许,他们从来都不是不同个体,而是某个存在的一部分,所谓吞噬不如说是融合与补全自己。当然,我也只是猜想,准不准谁知道呢,但我们不能赌。”
朔一时无言。
“还有,我会将你兄弟姐妹们的二三四代直系后代流放生洲,若他们妄图回来,你就顺手杀了罢。”
朔迟疑须臾。“父,真的要那么做?”
风洲目光明亮残忍若妖鬼。“这是我一手创造的王朝,我要它安宁,杜绝隐患。”
朔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明天你不要上朝。”风洲并不想听朔劝说什么,继续叮嘱别的事。
翌日风洲召开朝会,召公卿百官与诸王子王女,谁都能猜到这是要定下新王人选,至于人选也没什么好猜的,仲辛这支后起之秀在近些年已是事实上的储君。
公卿百官很配合,收到传召便进了宫。
诸王子王女充满不甘,但从风洲病重开始,整个王城就被经桓牢牢掌控,诸王子王女也没法做什么。性情比较平和温驯的已经认命,不能当王就不当呗,自己是王嗣,当不了王也可以当一个锦衣玉食的富贵王族,不用承担王的责任就能过上吃喝玩乐的享乐生活,也不算太差。
有甘于认命的,自然也有不甘的,性子暴烈点的甚至准备趁着风洲还没死发动宫变,但被亲信们拦住。
王城的兵权从风洲垂死起就被一分为二的交给经桓与朔,这俩都绝对忠于风洲,不会被说服,最重要的是比用兵,大家干不过经桓,何必想不开,不如留待以后。
来日方长,仲辛坐上王位并不代表其他王子王女完全没了希望。
最终,所有人齐聚王宫大殿。
苍老枯槁的帝王坐在王座上,见人都齐了,对经桓抬了抬手,经桓拿出一只号角吹响,近千披坚执锐的百战精兵涌入,将百官与王嗣们纷纷围住,重点被围的是王嗣,仲辛更是被甲士完全与所有人隔开。
众人不由露出不安之色,虽然这是第二王朝的第一次王权更迭,但正常的王权更迭是什么样也可以参考第一王朝。
“大胆,经桓你要篡位吗?”
经桓执剑护在风洲身边。“你想多了,我要那个位置犯不着等今日。”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的长处。
要说对王位一点心思都没起过是扯淡,但现实的毒打早就让他认清了自己一件事,如果当王只要武力强大和会打仗就行,那自己当年不会击败风洲多次,赢家却是风洲。
风洲没有解释的意思,道:“宣诏。”
负责宣诏的官吏立刻捧着诏书出列,诏书内容一如既往的风洲式简单粗暴。
“孤王大限将至,孤王二十三子仲辛文韬武略,有为王之才,国人爱戴,今决意禅让仲辛。”
饶是猜到了结果,众多王子王女一部分露出了落寞与认命之色,亦有一部分眼生心生不甘,却都没开口。
紧张得心跳加速的仲辛咽下了嗓子眼的心,保持着从容行礼,接诏。
“臣接诏,臣定会令羽国....”
待仲辛接了诏没兴趣听仲辛发表感言的风洲道:“下一道。”
仲辛到嘴的感言噎住。
还有什么事?
“....今立继承法,羽国王位禅让,不论王嗣亦或旁人皆可竞争,然王若传子,为防余子祸国,王之余子赐死,余子五代含五代的直系后代流放,恭送诸王子王女升天。”
不论是公卿百官还是王族,不论是输家还是赢家皆瞠目结舌的看向王座上的君王。
虎毒不食子,你疯了吗?
不管是认命的还是不认命的王子王女纷纷求饶。
“父王饶命。”
“儿绝不与弟弟争位....”
“父王,我们是你亲生的儿女呀!”
....
反应过来的仲辛也赶紧跪下求情。“父王三思,我与兄弟姐妹皆为您的子嗣,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辅佐我治理好羽国。”
仲辛求情求得非常真挚,脑袋磕得砰砰响,须臾便满脑袋是血。
王座上的君王漠然的看着殿下的王族。“你们确实是我亲生的,是你同父的兄弟姐妹,所以我死后,你们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掀起叛乱。”
仲辛忙道:“他们不会的。”
一名王女也流着眼泪哀求道:“儿绝不会掀起叛乱,儿必定忠于新王,永不背叛。”
“说得很好听,但语言是最苍白的东西,我不想赌。”风洲道。“送王嗣们升天。”
宫中的侍人们很快为每位王嗣送上一只盘子,盘子里放着白绫、毒酒与匕首。
“请王子选一样。”
“请王女选一样。”
仲辛突然冲到二十四王女面前抓起匕首放到自己脖子上。“请父王三思。”
风洲淡定道:“你想死就死吧,你死后我还是会杀了他们,再传位给经桓。”
若要传位给经桓,他的儿女还是一个都不能留。
仲辛看着风洲的神情,一时充满无力。
二十四王女苦笑道:“王兄你让开,他是认真的。”
“不,我想为王但我不想我的王座踩着你的尸骸。”
仲辛拉起妹妹就要杀出去,其余不想死的王嗣也反应过来,或抓起匕首或夺甲士的武器要一起杀出去。
风洲抬手指向被单独隔在一块区域的王嗣们:“放!”
殿门口的持弓甲士瞬间松弦,除仲辛与二十四王女以外的王嗣瞬间万箭穿心。
风洲再抬手,弓箭指向仲辛与二十四王女。
风洲看着仲辛,温和道:“我时间不多,你继位还是经桓继位,赶紧做决定,我好改禅让诏书。”
仲辛愤怒的看着风洲:“你一定要如此冷血?我们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配为人父。”
风洲平静的道:“我是你们的王。”
仲辛还想再说什么,风洲的手却开始不耐烦的往下落,二十四王女赶紧从后一掌击晕仲辛:“且慢,我愿死。”
风洲的手重新抬起。
二十四王女从地上抓起一壶毒酒,她怕疼,还是选毒酒比较合适,想来风洲不会准备什么让人死得痛苦的毒酒。
毒酒洒了不少,但还剩不少,王女仰脖一饮而尽,悲伤的对风洲道:“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何如此,羽国有你是大幸,生为你的子嗣却是大不幸。”
风洲沉默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孩子。
二十四王女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不一会便倒在了地上。
风洲道:“继续宣诏。”
已经木了的公卿百官:“....”你还要干嘛?
第三道诏书比起第二道无疑正常,至少不是杀人,就是褫夺王嗣们二三四代的直系子孙所有官爵,流放生洲,终生不得返回王城。
羽人寿命漫长,活得长的能十代同堂,直系后代保底也是数以万计,以风洲为例,各代的直系后代加起来超过五百万。
因此羽国只有王的儿女才是王族,王子王女们的后代皆为庶人,但二三四代的直系子孙因为与王子王女们近的关系,会得到很好的教育,做官也会比别人容易,也是王嗣们最铁杆的支持者。
既然选了仲辛,那打击其他势力也是必然,虽然正常来说这个活应该仲辛自己来干,但风洲要代劳也是他的自由。
第四道诏书,令朔出任生洲偏远之地的郡守,值得一提的是朔任职的郡与王嗣后代们被流放的地方是同一个。
百官听到这道诏书时才反应过来今天死的王嗣里少了一位,不对,应该是两位,六王女与十一王女都不在。
十一王女不在可以理解,这位奇人成年后自请放弃王族身份,降为庶人,断绝与风洲的父女关系,不涉政不参军。多年前离开王城就没再踏入王城半步,鬼知道如今在哪,又过得如何,王城差不多忘了风洲还有这个孩子。而十一王女那边,虽不知这父女俩当年为何断绝父女关系,但生父快死了这等小事显然不可能让十一王女专门腾出时间。
但六王女不是呀,六王女是王族,军政一样都没少参与,人也在帝都,并且是风洲最爱的孩子,风洲病重以来不放心任何孩子,连仲辛都不让近身,唯独放心朔侍疾。若非朔的情况特殊,很多人都认为下一任羽王必定是朔。
不过,想想朔的情况,生来就没有继承王位的可能,王族死光了,王位都轮不到她,与其它王嗣自然不同,这种场合不在也能理解。
最重要的是,朔是风洲最爱的孩子,风洲也未必....众人看了看殿内正在收拾的尸体,可能还是下得去手。
一道又一道诏书颁布,确保王权的稳定交接,待仲辛醒来后确定仲辛没有因为此事就不想要王位,风洲更是趁着在自己还活着时便退位,让仲辛继位。
虽然退位,但风洲并未过上养老的生活,确定仲辛能掌控这个国家后便放下了心,精神一放松身体便再也撑不住,退位不过月余便病逝。
因为风洲的行动太过迅速,又有意封锁消息,加之情报传递也需要时间,朱颜即便刚好身处玉宫,而非更遥远的炎洲,收到风洲的死讯时也晚了。
着绣日月星辰草木虫鱼的宝蓝礼服,配云玉组玉佩,生得粉雕玉琢的垂髫女童一边掷着骰子一边惊叹:“一日杀十五子,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忍无情的父亲。”
“为人父前他先是羽国的王,而且十五名子女的命换羽国权力平稳交接,很划算。”朱颜叹息道。
“权力平稳交接?什么意思?他要是不杀,羽国难道会出问题?”
“是啊,会出大问题,羽国的财产与爵位继承制度有些特别,是直系子孙继承制。”
“跟诸子均分制有什么区别?”
“诸子均分的你有多少名子女便将财产分割为多少份,一人一份,若有子女早逝,才会让子女的子女继承,而爵位只传嫡长。而羽国,你的子、孙、重孙、玄孙、来孙、晜孙....反正你的直系后代有多少名,你的财产便分割为多少份。”
“我记得之前上课时好像说过羽人保底也是五六代同堂。”
“是的,一名羽人一生一般生十到十五名子嗣。”
“取最小值,一人生十个,子十名,孙百名,重孙千名,玄孙万名,晜孙十万名....就算是金矿让这么分也得分成零碎,这继承法怎么搞出来的?”
“诸子均分怎么出来的,羽国那套就怎么出来的。”
“就是你说的防止财富过度集中,催生出与官方叫板的地方势力?”
“是呀。”
“好绝。”女童由衷道,羽国这套继承法下,绝对滋生不出与朝廷叫板的地方势力。
“还有更绝的呢,羽国的爵位同样是等比切割继承,羽国的爵位分十二级,一个人死的时候,直系后代少于五名,那么每个子孙都可以继承低一等的爵位,少于二十名,继承的是低两等的爵位,少于五十,低三等,少于百名,低四等,少于千名,低五等,少于万名,低六等,少于五万名,低七等,少于十万名,低八等,少于五十万名,低九等,少于百万名,低十等,少于五百万名,低十一等。”
女童一脸好奇。“那要是爵位不够高,子孙又太多,一路降到了最低一等还没降完呢?”
“那就不降了,继承最低一等的爵位,但不能传子,并且有时间限制,只能继承三百载,三百载一过爵位便会收回。”
女童没话说了。“设计出这套爵位制度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翼惊蛰确实是个天才,与文宣王一样的天才。”朱颜赞同,这俩奇葩把原本世袭罔替的爵位活生生玩坏了。“但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她设计的继承法在羽王想要传子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隐患,羽人对子嗣没有嫡庶长幼之别,婚生的,非婚生的,年长的,年少的,全都享有同等地位。平时继承财产与爵位还好,这两者可以切割均分,但王位只有一个,也无法均分。”
“风洲的余子会造反?”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谁也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当风洲死去,新王继位,风洲余子可以很轻易的以风洲之子的名义指控新王弑君篡位之类的罪名,掀起叛乱。”
“风洲会被人弑君篡位?”
“他是自然死亡还是被杀,新君是合法继位还是阴谋继位并无意义,只是野心家找的借口,没有这个借口也有那个借口。”
“也就是说,风洲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野心家找借口,但可以解决野心家?”
朱颜欣慰点头。“孺子可教也。”
“可他怎么确定所有王子王女都是野心家?”
朱颜答:“他不确定,但他赌不起。”
女童服了。“那也很残忍。”
“残忍但有效,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羽国的权力稳定交接。”朱颜一脸遗憾。
如何保证权力稳定交接,不引起内乱,不给邻居们热情拜访(划重点)的机会,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元洲所有的种族与国家。奇快妏敩
非是杞人忧天,实是历史已无数遍证明别人办丧事时是打仗的最佳良机,没有之一,错过就不是人。
靖人选择王死而秘不发丧,等新王控制住局势再宣布先王的丧讯。
人族这边相对还好,双首领虽然平时经常拆台,但权力交接时还是拎得清,能将邻居拒之门外。
羽国那边情况更复杂,而过于复杂的情况也使得风洲选择最狠辣的方式,令等他死等了数十载的邻居们数十载的等待尽数错付。
十五名王嗣的命,值了。
“大人的世界真是肮脏啊,还是赌有意思。”
“你今天的学习完成了?”
“完成了,你不信可以考我,还是说...”女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骰子,期待的问:“你要陪我玩两把?”
朱颜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人生倒霉的最高境界大概是收的第一个徒弟喜欢写小说已经很麻烦,第二个徒弟却更上一层楼。
星羽是巫宗在赌坊里挖出来的。
黄赌酒,最易令人沉迷的三样东西,也是任何一个健康的还不想死的国家都会禁的行当,就算不能完全杜绝也不允许其光明正大的存在。
但是,与禁酒令一样,政策颁布了,最终是落实到地还是落实到纸面上得看掌权者对帝国的掌控程度。
聪明的人可以从一个国家黄赌酒行业的发展情况看出这个国家的掌权者对地方掌控力如何,这个国家是在蒸蒸日上还是在走下坡路。
这方面最权威的莫过朱厌君,妓坊、酒肆、赌坊转两圈便能判断出一个国家还能活多少年,如何做可以砍这个国家寿命,砍多少。
经验丰富的朱厌君曾教过文宣王一个道理:越是弱不禁风的国家,黄赌酒就越繁华,轻轻一推就能令其灭亡。
文宣王显然听进去了,只是没用在朱厌君希望的用途上。
文宣武襄时期,黄赌酒三样,卖家买家庄家与赌客无差别牢狱之灾,虽然如此也无法令其消失,仍有一部分在阴影中存活,但对治安起到了非常良好的促进作用。
最近几十年落实得比较松弛,本来在阴影中苟延残喘的东西开始登堂入室,为了肃正风气,朱颜与洛姜达成了一致:严厉打击,蛮荒之地与帝国各项危险工程都很缺人。
黄赌酒这玩意比附骨之疽还难缠,每次打击完,过个几年又会死灰复燃,这也迫使朱颜与洛姜不时打击。
半年前带着风铃巡游的人路过豫州南部时遇到一个能令风铃响起来的人,不同于朱颜那次流苏迫切的需要一个继承人,因此这次巫宗并不想表现得太高调,最重要的是负责寻找的人发现星羽的情况过于糟心,带走她的积极性不强。
还没等巡游的人想好便与负责打击赌博业的人不期而遇,后者在赌坊中见到了大杀四方的星羽,前者只能先将人带走,避免巫子进大牢。
帝国对赌博的法律很严,不论是文宣武襄时还是如今都很严,不仅庄家要坐牢,赌资全部没收,赌客也要进牢里小住,半年起步,严重的还会砍手指或脚趾、流放,上不封顶。
看到汇报时朱颜以为这位巫子是个冠者,人送到面前才发现这是个五岁小童。
五岁小童不好好读书跑去赌博,还在赌坊大杀四方,朱颜感觉自己三观都碎了一地,谁家父母会这么养孩子?
星羽的家庭能。
她家开赌坊的,崽崽学会翻身前先学会玩骰子,三岁精通各类赌博,四岁半赌场无敌手。
毫无疑问,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脑子是真的好,若能分出两分给读书习武就完美了。可惜她的家人只看得到摇钱树,一味的纵容她赌,没想过让她好好读书习武,真不好说这种父母与风洲那种哪个更不配为人父母。
“你既然完成了今天的学习,何不温习一下明日的功课?”
“不,我答应的只是完成今天的学习。”崽崽据理力争,别想占她便宜。
朱颜忍不住吐出一串脏话,从见到这个弟子开始,她少时学的脏话全都有了用场。可惜论脏话的水平与对脏话的承受能力,赌坊里长大的崽崽远胜于她,自然不会受影响,偶尔脾气上来还会与朱颜骂得有来有往,仍旧自顾自的玩骰子。
发泄完了情绪,朱颜道:“老规矩,赌一把,我赢了你就继续学东西,我输了你便不用再学。”
虽然是一只赌鬼,但崽崽是一只诚实守信的赌鬼,只要能赌赢她,让她干嘛都行,包括读书习武。
为了治这一天到晚赌不离手的熊崽子,朱颜愣是在半年内从熊崽子身上学会了所有赌戏。
比起满腹苦水的朱颜,崽崽却是十二分欢喜,她很久没跟人赌得这么尽兴了。
“赌什么?”
朱颜抓过骰子。“掷骰子,我赌大。”
“那我赌小,我来摇骰子。”
朱颜无所谓的将赌具推过去,她赌博从来不靠赌术,谁摇骰子无所谓,自信者任性。
崽崽抓着蛊一通摇,最终落在案上,正要掀开一条缝看一看,朱颜却一巴掌摁在了蛊上。
旁人看不出,寄生在朱颜体内的元却看得出来,蛊已落在案上,蛊中的骰子却未静止。
蛊有机关,崽崽的灵力非常有资质,已练出一丝灵力,可以用灵力隔空推动骰子,朱颜就更不用说,内力与灵力兼具。
“二位都是人才。”元真诚道,活了七千年头回见到如此无下限如此有技术含量的赌博,这俩赌博哪是在赌,分明是在比谁更会出千,出千也就罢了,还是用灵力与内力出千。
一番较量后蛊再次被抛上天,骰子也随之上天,崽崽跳上案以手接骰子,抬腿踹朱颜,朱颜也不遑多让的抬手还击,不时将对方快接到的骰子重新击上天。
师徒俩的对拳中第一枚骰子不堪重负被失手击成粉末,第二枚骰子成功落地,六点朝上,第三枚在激烈的格斗中碎成两半,一人一半,崽崽将一点摁在案上,朱颜将六点摁在案上。
“徒儿,你输了。”朱颜扬眉笑道。
星羽露出郁闷的神情,除了早期朱颜还不了解赌戏规则时,自己就没再赢过一次。“总有一日我会赢你。”
“那我拭目以待,不过当下你该做什么?”
“徒儿明白。”
星羽拿起剑老老实实去练剑。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常仪白帝更新,第 937 章 第九十六章风洲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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