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醺醺的去劫举樽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你怎么不喝?”
“我心情不好,不想喝酒,喝荼汤就够了。”朱颜道。
“苦得要死,亏你喝得下。”
“心情不好,喝它能提神能冷静心神。”朱颜劝道:“你也控制些。”
“我酒量好,我没醉。”
朱颜肉疼道:“我是想说,你喝的都是美酒,这么喝实在是糟蹋酒,要不你换成葡萄酒?”
“就这一回,其它时候我会喝葡萄酒的。”去劫一脸无语。“但你禁酒都将自己禁成什么样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爱美酒的,每日都要饮酒,饭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
“想做成什么事,第一件事便是言行一致,别人不仅会看你说什么,还会看你做什么,若你做的与说的不一致,便不会有人将你说的话当真。”朱颜感慨道。“不过你比我幸运,你只要不在公开场合喝就没事,对了,还没恭喜你升城令。”
去劫虽然家庭情况过于糟心,事业上却很顺利,身为王嗣,有什么机会别人就算不想着他也不会随便让他背锅,打压他,走得比寻常人要顺很多。最难得的是去劫自身有能力,又能静下心踏实做事,才二十三岁便从小吏一路升到城令。
“谢谢,但我完全高兴不起来。”去劫道,刚升职就收到父母复婚的消息,人生最糟心也就这样,气得从进帝都开始就一直在喝酒。“他们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说服自己才接受了他们给我添的弟弟妹妹,现在居然....以后还要怎么着?”
朱颜没法接这话茬,虽然她很赞同,但那是去劫的母亲,去劫自己可以说,她却不能随便当着儿子的面说母亲坏话。wWw.xqikuaiwx.Com
去劫郁闷的继续灌酒,樽中无酒,顺手抓起酒壶添酒,继续灌酒。
朱颜见状也不拦着,虽然她觉得饮酒是一种享受,心情不好没有享受的心情时不要饮酒,那是对酒的不尊重,却也知道别人跟自己不一样,越是不开心越要喝。
去劫滥饮着,朱颜安静的喝着汤。
去劫从大清早喝到暮色四合,朱颜也喝汤喝到暮色四合,中途还用了两顿饭食,可惜满嘴洗不去的苦味,吃什么都只有苦味。心情不好没必要喝什么好荼,糟蹋好东西,因此朱颜拒绝了去劫提供的好荼叶,煮汤的荼叶用的自己在大街上买的荼叶沫,十个钱一大包,苦彻心扉,提神醒脑,回味悠长。
看天色已暗,双月冒出了头,朱颜对喝了一天的去劫道:“别喝了,再喝你就要喝死了。”
“我没醉。”
“行,你没醉,但常仪望舒都出来了,太晚了,回去睡一觉,明天接着喝。”
已经扔了酒樽抱着酒壶在喝的去劫闻言忽问:“你能不能不走,留下来?”
“我这几日不都睡你家客房吗?”朱颜随口道。
去劫鼓足勇气道:“我是说你想不想睡我?”
“不想。”朱颜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欲。”
去劫面不改色的哦了声。“那算了。”
朱颜见去劫神色如常,应是随口一说,便没将告白当回事,施施然回去睡觉。
王姜的婚礼如期举行,去劫不得不提前一日戒酒醒神,成年人不论心里怎么想,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
婚礼极尽盛大,但最重要的几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很怪,新郎郭枞笑得不太自然,两位新人的三个孩子笑得一个比一个勉强,去劫后半段时更是神游九天。最尊贵的宾客朱颜更是从头到尾神色冷淡,不过朱颜的神色冷淡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朱颜参加宴饮就没热情过。
婚礼一结束朱颜便迫不及待的告辞,既然无法阻止,那就眼不见为净。
去劫送别了朱颜,再回去见父母,情已逝,但日子还是要过,郭枞与王姜相处得倒是很有寻常夫妻的样子。
去劫见了,无语之余又若有所思。
洛姜问:“想什么呢?”
去劫道:“我在想,若我有你的权力,我能不能像你重新得到阿父一样得到我想要的。”
洛姜叹息道:“会得到,但权力能得到人,却未必能得到人心。”
去劫一脸无语。“那你还?”
洛姜苦涩道:“我做不到看着他与旁人白头到老,死后同穴。”
“那又为何要放弃?”
洛姜答:“因为权力比他重要。”
去劫语塞,老娘你可真坦诚。
*
炎洲。
少年将一罐酒递给朱颜。“师尊,送给你,你的心情如此糟糕,可没法享受美酒的滋味,来,笑一笑,十年少。”
“越笑越长皱纹。”
“但你笑着比愁眉苦脸更美,别苦着脸,笑嘛,不然对不起这罐美酒。”
朱颜闻言给面子的笑了笑,闻了闻猴儿酒。“猴儿酒?还是一品的猴儿酒,收集得不容易吧?”
炎洲虽然有沙漠与草原,但植被覆盖率更加惊人,广袤的森林自然生活了大量的动物,其中便有猴类。
热带雨林气候加森林里令水果非常易得,猴子攒水果容易,猴儿酒也常见,也是朱颜在炎洲时的享受,猴儿酒不是粮食酒却又很美味。就是猴儿酒中最好的一品猴儿酒太过难得,不能经常喝到。
少年看了看封得严严实实的盖子,这都能闻出来,你是狗鼻子还是酒虫转世?
“也不难,我在集市买的,师尊喜欢吗?”
“自然喜欢。”朱颜笑着接过猴儿酒。
禾黎留意了下朱颜的神色,虽然都是笑容,但感觉到朱颜的笑容并没有以前收到美酒那般欢喜。“没有发生暴力冲突,没有明着触犯法律,这样的事除非婚姻制度不存在,否则不论什么时代都无法避免。受害一方能有利益补偿,对受害者而言已是不幸中相对幸运的结果,师尊你为何至今还放不下?”这都回来俩月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朱颜解释道。“我放不下是因为我的师尊在很久以前便预言了如今的一切。”
禾黎道:“听起来先巫女很懂人心。”
“她与我说过很多话,除了义父会向现实妥协,还有....”朱颜一字一顿道:“帝国的衰败无药可救。”
禾黎讶道:“先巫女居然对自己的继承人说这种话?”
“她没这么说,但我又不傻,她的态度便是这个意思。”
“也可能是你想多了。”禾黎安慰道。
“你若见过她那活着却比死人好不了多少的糟心模样就不会这么说。”
禾黎没见过流苏,对流苏自然没什么发言权,遂道:“所以你是担心她其它的预言也变成现实?”
朱颜颔首。
禾黎道:“可是师尊,这世上可有不会死的人?”
朱颜想也不想摇头。
“这世上没有不死的人,也没有不会毁灭的王朝,不论我们愿不愿意,人族王朝未来都会灭亡的,可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但师尊你若一直满脑子未来的落日,没处理好当下越来越多的天灾,不用很久以后,我们这一代说不定能看到落日。”
小冰期实打实的回来了,这几年的天灾频率比起过去几十年的增长是肉眼可见,
朱颜闻言立刻醒了神,自己虽然不认同流苏的人生观,但和流苏生活得太久,还是在不知不觉受到她的消极影响。“你说得对,不论未来如何,最重要的是当下,万事万物都会有死亡的一日,但不论是多久以后死亡都不能在我这一代死亡。”
心态调整好,朱颜也随之恢复正常,每日不是处理公务就是饮酒,将移民安置得井井有条,顺便扩大了属于自己负责的海贸船队补充钱总是不够花的财政。
船队从元洲出发,在海国交易一番后至炎洲,跑一趟在长洲北部的港口,交易货物后回到炎洲,再沿着炎洲东海岸一路向南,到尽头后再这折向西,一路经过若干人族城邑与龙伯城邑,每至一地便交易当地特产。
环绕炎洲半圈后去往流洲,经流洲北陆北上聚窟洲进行一次大的贸易,之后再原路返回炎洲,但这次走最近的炎洲西海岸路线回元洲,抵达元洲后再跑一趟生洲回到元洲。
船队一圈跑下来短则七八载,长则十载不止,与之相对的是利润也高。
只要不是太倒霉,即便有鲛人引航也遇到避不开的天灾导致货物沉海,并且货物都是不能沾水的东西,鲛人在船难后把货都捞上来也没用——舍不得过路费给鲛人,没有鲛人护航发生船难另当别论,那不是倒霉,那是必然。大荒的海洋从来都不温和,即便是鲛人护航都有三成的船难概率,何况没有鲛人护航——利润两百倍起步。
玉宫的官方船队规模远比民间商船庞大,一支船队跑一圈的净利润少则三四百万金铢,多则千万金铢。而这样的长途船队玉宫一共五支,再加上若干跑短途的船队,每岁收益三四百万金铢,相对于国库两成的税赋。
也多亏了海贸的收益再加上抄家吃绝户的钱,朱颜与洛姜才得以用五年的时将曾经滥发的纸钱陆续收回又没对其它支出造成太大影响。
最难得的是回收纸钱的第三年,面额百钱的小纸钱人们也开始认面额,而非一如既往的你发你的面额,我按丝絮定价,井水不犯河水,国库税赋也因此大幅增长。这也省了国库金属钱币,原本都是用金铢银毫铜钱兑换纸钱,但因为小额纸钱被认可,回收旧钱时可以用新发的小额纸钱。原本预计要铸造至少九百万万枚铜钱、金铢银毫若干万万才能回收所有旧钱,实际铸造却只四百余万万枚,金铢银毫更少。
将从炎洲各地回收的最后一批大额纸钱销毁,朱颜松了口气,钱货凌乱的问题总算遏制住了。
处理了炎洲境内的纸钱,朱颜让禾黎留守,自己回了趟元洲,与王姜汇总与复盘新政落实进度,还差多少,顺便给公孙鹿定谥。
公孙鹿在最近几代人王中存在感很弱,没办法,前头是文宣武襄这样的圣王,后头是中行挥、赵曜这俩过于无奈的,她在位时的六卿又一个比一个优秀,公孙鹿的存在感不能说没有,但也差不了多少。
正常来说,公孙鹿的谥号应该会是平这类,但定谥时将公孙鹿生前所有政令全部拿出来复盘,人们讶异的发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奇葩的王。
论人格魅力,别说文宣武襄,便是后头的中行挥与赵曜都比公孙鹿出色,论能力,公孙鹿在位时名臣众多,每个都比她出色,因此公孙鹿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平淡,淡雅如菊....个屁,复盘一遍武襄后期的朝堂政治以及公孙鹿在位时的朝堂就知道真淡雅如菊,十条命都不够她死的,光是她在位时的名臣看着王座上坐着个庸人会不动心?
用一句话来概况公孙鹿大概就是:离你老母的谱,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有自知之明的王。
做人有自知之明不难,难得是这份自知之明能够有始有终,这点公孙鹿后头两位都能做到,便是百代人王中做到的屈指可数,但公孙鹿做到了。
尽管公孙鹿的能力平庸,存在感稀薄,但定谥看的是这位王的治下的帝国境况,人格魅力与个人存在感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因此公孙鹿的自知之明为她换来了美谥。
第二个字定得很快,成:安民立政曰成。
第一个字产生了争议,在昭与庄两个字中争执不下。
容仪恭美曰昭;昭德有劳曰昭...是个好字。
执德不矜曰庄,真心大度曰庄,严恭自律曰庄....也是个好字。
产生争议的原因是公孙鹿是个美人,至少年轻时很美,史书盖章的美姿仪,像这种干得出色又有美色的王,于是有一部分意见觉得应该用昭字。
有支持昭字的,自然也有反对的,历史上生得美姿仪的君王多了去,总不能个个都给昭。而且要说美,辛筝与赭很有美,不仅美,还美得各有特点。前者生得一张矜贵脸,不笑的时候阴郁吓人,笑的时候明亮柔和;后者虽然不是那种让人一眼便惊艳的美,却非常端正,是一种很有韵味越看越好看的端正之美。
怎么就不给这俩昭字?
昭派认为:倒是很想给那俩昭字,但他俩功绩太突出了,昭字配不上他俩,只能算了。
两派争执不休,最后闹到等谥号出来好给公孙鹿刻神主的玉主与王面前。
王自己未来也要定谥,是定谥过程中重点避嫌对像,因此实际做主的是朱颜。
朱颜听着两边的意见,感觉都有道理,想了想,提议:“抓阄吧。”
昭派与庄派:“....”这也行?
虽然感觉荒诞,但这么吵下不去也不是个办法,两派最终还是通过抓阄解决问题,抓到的是昭字,公孙鹿的谥号遂尘埃落定:昭成。
谥号出来,刻上新的神主位,送入祖庙,再让相关部门为中行挥的定谥做准备。中行挥在位时间比较短,再过十几年也要定谥,不巧的是他的定谥时间与百岁之会撞在一起,因此提前一日准备,未来多省一分力。
这些同朱颜的关系不大,因此很快离开元洲,一年八个月呆炎洲,四个跑生洲,两点一线的跑。
终于熬到禾黎冠礼,朱颜几乎要喜极而泣,徒儿你可算成年了,以后你就去生洲吧。
禾黎也很开心自己终于加冠成年,冠礼后第一件事便是向朱颜表白。
正开心喝酒的朱颜一口酒全喷在禾黎脸上。
朱颜哈哈道:“我方才幻听了,居然听到你说你爱慕我。”
禾黎无奈的用帕子擦着脸。“你没听错,我说我爱慕师尊你,不是晚辈对长辈的仰慕,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慕。”
朱颜挑眉,小屁孩懂什么爱?
禾黎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巫子玉冠。“我加冠了,是冠者,不是稚子。我不介意你拒绝我,但你得认真点,要拒绝也请将我当成一个冠者来拒绝,而非无知稚子。”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徒弟,拒绝得太伤人有伤师徒感情,朱颜思考须臾,道:“你说你是冠者,可你加冠才一日,啊不,是不到半日,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真的明白自己感情的冠者,而非混淆了感情的稚子?”
禾黎想了想,道:“有道理,但我要如何证明并未混淆自己的感情?感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之物,根本无法证明吧?”
朱颜拍案道:“不,可以证明,我觉得你就是见过的人太少了,多载以来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才会混淆,待你见过更多的人与事,经历更多的风景,自会明白自己的心。你去生洲吧,十载后你若还坚持自己没有混淆,我会认真的如对待冠者一般对待你的感情。”
禾黎:“...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想让我去干活?”
朱颜面不改色的回答:“你是巫子,治理一方本就是你的责任。”
禾黎低头沉思须臾,道:“行,那就十载,十载后希望你能真的将我当成冠者。”
朱颜笑容中透着三分自信:“一定。”等你长大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本来还准备多留禾黎一段时间,经过这番过于超出预料的告白,朱颜没两日便改了主意,熊崽子从冠礼后看自己的眼神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炙热,就差洗干净爬自己床上。
为防哪天睡觉时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人,朱颜果断将禾黎提前打包送走。
送别依依不舍的禾黎,朱颜松了口气,希望去了生洲,拉开了距离,禾黎能冷静理智下来。
元笑吟吟道:“朱颜,你知道吗?我有一位友人。”
“你说的友人可是你自己?”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就说我无中生友?”
“因为你的开头是无中生友的标准开头。”
“不是我,真的有这个友人,你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元道:“祂也爱上了自己的师尊,让祂的师尊很困扰,与你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
朱颜来了些兴趣。“接着说。”
“我那位友人生于王族,王权血缘世袭那种,别问我哪国王族,那国早灭亡了。继续说我的友人,虽是王族血脉,却是见不得光那种王族,他是君王做嗣君时的罪恶产物,存在本身就是君王罪恶的罪证。因此当君王决定彻底埋葬自己过去的罪行,对自己过去的肮脏进行扫尾,以此保持自己的美好形象,他这个污点自然不会漏掉。
“但他很幸运的逃脱一劫,却也因此一直被追杀,四处流亡。流亡数年后他遇到一位先知,先知看到他的未来会令天下生灵涂炭,成为笼罩在世人头上的阴霾。
“那未来太过可怕,先知决定杀了他,却下不了手,甚是纠结。正巧友人来访,便告知友人,让友人代劳。友人知道先知的预言很准,听后当即提剑去杀人,却在看到人后惊讶的发现要杀的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稚童。
“先知的友人觉得为了还没发生的事下手去杀一个什么都没做的稚童很变态,超出做为智慧生物应有的底线,但祂也知先知的能力,权衡后决定收那个稚子为徒,希望能通过将稚子教导成一个正直善良仁爱的人,不用杀人也能改变未来,两全其美。”
朱颜道:“这么有原则有良知的人可不多见,但她已知预言,真的能保持平常心去对待那个稚子?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人很容易做有罪推断,将稚子当成一个罪犯来预防,而非一张等待染色的素缣。”
“别人能否做到不得而知,但祂做到了,很认真的将徒弟当成一张素缣,认真涂抹。在祂的教导下我那位友人与过去的痛苦黑暗和解,接受了她所灌输的三观,长成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我朋友他不知不觉爱上了自己的师尊。”
“那位师尊如何处理的?”
“祂与你一般觉得弟子是见得人太少,错把对长辈的仰慕当成爱情。”元道。“与你一般,想将孩子引导回正途,引导结果,很不幸,引导失败。”
元对蜚的感情颇为叹息,虽然很小就被收养,但生于王族,又自小被追杀,蜚真不是正常孩子。小小年纪见过太多的人和事,蜚不是见过的人太少会错将仰慕当爱情的孩子,相反,他是见过的人太多才爱上自己的师尊。
那段感情元听过好几个版本,蜚自己的回忆版本,旁观者的版本,结合一下差不多拼凑出真实情况。
也因为了解真实情况,元觉得蜚爱上自己的师尊非常正常,当你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见多了见麻了,突然有一日见到一株美丽的鲜花,情之所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悲剧的是未来的人生中他再没见过更美的花。
“然后呢?”
“师尊无法接受,蜚是祂一手养大,祂心中只将蜚当成自己的孩子,而非可以交往的异性,且祂认为与自己养大的孩子成为情人是很变态的事。因此引导失败后将蜚驱逐师门,希望蜚经历的人和事多了以后能放下对祂的感情。”
“结果呢?”
“几十万载过去,过去的事蜚都忘得七七八八,连曾经最恨的人都想不起来,唯独没忘了自己师尊的音容笑貌,心心念念复活师尊,也因此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从人变成非人。”
“他师尊复活了难道会接受他?”
“不会,祂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爱永远不会有回应。”
“那他还?”
“师尊不爱是师尊的事,祂爱不爱却是祂自己的事。”元道。
“很洒脱。”
“....不是所有的爱都会得到回应,主要还是祂自己放不下,爱而不得,时间久了,寻常人自然而然会放下,而祂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回应,却始终放不下,这样绝望的爱你如何理解成洒脱?”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但只要发自本心,不会后悔,便是洒脱。”朱颜理所当然答。“至于绝望,谁规定爱一个人得不到结果便是绝望?遇到过,愿意用一生去铭记,每每回忆便觉甘美,这难道不是一种甜蜜?”
“任性又率性的爱情观。”
“爱本就不是讲理的东西,从心所欲才是爱的真正面貌。奈何世俗总喜欢对爱称斤论两,顾虑万千,搞得爱面目全非。”
“那也没办法,人要穿衣吃饭,爱便无法摆脱物质的干扰。”
“所以爱很难纯粹。”朱颜想了想,问:“对了,祂师尊怎么死的?若是自然死亡,正常人应当不会有复活亡者的心思。”
“算是老死吧。”元不太确定的回答。
“什么叫算是?”
“修写的俳戏《常仪》你看过没?”
“看过。”
“蜚的师尊就是常仪。”元唏嘘不已,那对师徒也是倒了血霉,师尊被修给祸害后,徒弟也被祸害。
“...我明白他为何会爱上自己的师尊了。”朱颜道。“但他的爱从常仪收养他时便注定悲剧。”
“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好像也不能说是对的人,常仪对蜚并无对男人与女人的感情,他们的相遇方式决定了常仪看他的心态,无从知晓若他们不是那样的相遇,常仪会不会像喜欢男人与女人一样喜欢他。”
朱颜道。“你为什么要用喜欢男人与女人这种用词?常仪是双?”
“不是,祂不是人,类似无相的生命,没有性别。”
朱颜一时无言,大千世界可真是无奇不有。
“就这点而言你俩是不一样的。”元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若禾黎见过很多的人与事,更加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是男女之情,你要如何收场?效仿常仪将他驱逐师门?你要有这个权力一开始就不会与他成为师徒。”
“我会与禾黎交往一段时间。”
“你还挺开明。”
“得不到的总是美好的。”朱颜道。“师徒与情人的相处方式不同,前者看到的多为好的一面,后者会看到全部,好的坏的都会看到,曾经觉得美好的都会归于平常。”
“那他要是都接受了呢?”
朱颜想了想,回答:“那就看我有没有爱上他。”
“也许禾黎会比蜚幸运。”元道,虽然顶着师徒名义,但相遇时朱颜自己都是个半大孩子。尽管看着禾黎长大让朱颜心里没将禾黎看成男人,却也没将禾黎看成儿子。
朱颜道:“命运如同长河,过去只有干流,未来却是支流无数,唯有现在与未来成为过去才能确定结果如何。”
“所以你自己也在迷惑自己对禾黎的感情?”
朱颜想否认,犹豫须臾还是道:“我不确定,他不是第一个说爱我的人,以前的人我不用思考便会给出拒绝的答案,禾黎那么说时,我却在心里思考了下我爱不爱他。”
“那你爱不爱呢?”
朱颜笑:“爱自然是爱的,但我根本没将他当男人看,这种爱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元也笑:“好过将他看作儿子,不算最惨。”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常仪白帝更新,第 934 章 第九十三章朱颜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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