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鹿野修二猛地回神,见其他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他下意识地伸手指着门外,叫喊道:“那个人……那家伙在跟踪我!!”
“什么?”其他人扭头看了一眼,居酒屋的门已经被关上了,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说什么啊,鹿野?”
“才喝了两杯,你就醉了吗?”
猿渡秀朗和猪保满雄说道。
“不,我应该没有看错……”
鹿野修二心慌意乱地说,忽然跑过去伸手突然拉开门,只见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两个年轻女孩正在街边唱歌,周围站着廖廖数名听众,一个路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过去。
街道对面的卖关东煮的屋台两个小凳子都是空着的,没有一个客人。
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也许是因为几个小时后就要过追诉时效了……这是他等待了十八年的日子,只要到今晚零点……他就可以彻底地自由了。
最后的一点时间,每分每秒都比平时更加漫长。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太难熬了,所以他心理压力过大,才产生了幻觉。
——真的是这样吗?
鹿野修二脸色阴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感觉心脏里面就像是塞了个秤砣一样,重得让人连呼吸都感觉费力。
耳边仿佛能听到动脉中血液流动的声音,轰隆轰隆的,吵得让人眼前发黑。
他本以为这一天将会和以前一样,平静地工作,平静地吃饭,平静地度过,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一个十八年前的犯人将在这一天脱罪。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那件案子三年前就已经过了追诉期,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最后一天的时候,他会觉得如此不安?
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了。
只剩这么一点时间了……
没关系的,他们没有证据。
鹿野修二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虽然门是关着的,但还是不自觉地朝那边看去。
“哈哈哈,鹿野,你说是吧?”
猪保满雄哈哈笑着,转头问鹿野修二。但是鹿野修二之前根本没听他们说了什么,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怔了一会儿后,忽然站了起来。
“抱歉……我……我想起来店里还有些事,必须要离开了……”
“什么啊?真扫兴。”猪保满雄说:“无关紧要的事就先放一放嘛!大家都好久没见了,你就要提前离开吗?”
“真的很抱歉。”鹿野修二一边说着,一边道别,也不顾其他人的挽留,直接就离开了。
老同学的抱怨声被他抛在身后,拉开大门的一瞬间,他的心脏猛地提起来。
但是幸好,外面都是陌生的路人,并没有看到他所担心的那张脸。
“真的……是太紧张了吧?都出现幻觉了……”
鹿野修二自嘲地笑了一声,关上拉门走向公交站。
“幻觉?”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什么幻觉?”
鹿野修二顿时愣住。他浑身冰冷,四肢都在微微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鹿野修二才缓缓转过头,就看到之前那个年轻人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北原苍介就看到鹿野修二突然大叫一声,像是见鬼了一样,拔腿就跑。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个反应,也愣了一下,摇摇头。
好歹也是潜藏十八年的逃犯,这个心理素质也太差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就承受不住了。
“你好,客人,你的乌龙茶。”
旁边小店里的服务员递过来一杯茶,并且笑语盈盈地说:“祝您今天心情愉快。”
“谢谢。”北原苍介接过来,笑了一下:“是挺愉快的。”
…………………………
鹿野修二蒙头蒙脑地跑了十几分钟,一直到肺部疼得好像要炸了似的才停下来。他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左右看去,那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并没有跟上来。
“呼……呼……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擦掉脸上的汗,鹿野修二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慌张的表情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连忙让自己镇定下来,沿着路慢慢走着。
“被发现了……不,也可能那家伙是什么变态杀手……要不要报警?不,不行……还没有构成犯罪的程度……应该是巧合……绝对是巧合……是我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一脱离刚才的那种环境,鹿野修二就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心里也开始给自己找一个足以安慰的借口。不然的话,不等到晚上十二点,他就要自己被自己给吓死了。
虽然心里一直在这么说,但之前的那个眼神还是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放,让他心中始终惴惴不安。鹿野修二在路上徘徊了一阵,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那家伙是绝对没办法再出现在他周围的!
没错,他就要这么一直待在外面,直到过了今晚十二点再说!
…………………………
品川车站,北原苍介趴在二楼的栏杆旁边,看着下方。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警察按在地上带上手铐,那家伙还在大声嚷嚷着:“不!不是我!我没放火!”
“莫西莫西?警部。”白鸟任三郎打着电话跟领导汇报:“我们已经把那个逃跑的嫌犯逮捕了,可是他说自己不是那个连续纵火犯,只是一个闯空门的小偷……是……是……我知道了!另外,警部,我还想问一问……”
白鸟任三郎看了看旁边因为跑了很久而坐在椅子上喘气的高木涉,走到一边侧过身体,用手半遮住嘴巴,小声说:“佐藤桑父亲的那件事……是吗?已经申请到搜查令了?那就好,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是!作为同事和朋友,我希望能为她做一点事……是……非常感谢……”
高木涉把领带拉开,感觉自己总算能畅快地呼吸了,一抬头就看见白鸟任三郎拿着手机,笑容微妙的回来了。
这家伙……怎么打个电话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高木涉心中嘀咕着,没有多想,问道:“白鸟警官,你打完电话了?”
“嗯。”白鸟任三郎说:“目暮警部知道这边的情况,考虑到这个人可能不是真正的纵火犯,我还要继续搜查纵火犯的踪迹,这家伙就拜托你带回警局了。”
“哦……好。但是我一个人……”高木涉犹豫道。
按照规定,押送犯人的时候要两名警察同行,他单独送过去是不合适的。
“没关系。”白鸟任三郎拍了拍旁边那个分局的警察肩膀,说:“这位下村君会跟你一起执行任务的。”
“是!”叫下村的警官大声应道,感觉十分荣幸。
高木涉只好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白鸟任三郎可是职业组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提升为警部,跟目暮警部可是同级,算起来还是他的顶头上司,高木涉自然要听从他的命令。而且白鸟还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深,前途也比他光明,家世还那么好……说真的,跟这样的人竞争,他真的有获胜的余地吗?
越想越沮丧,高木涉垂头丧气地接过了押送犯人的任务。那个自称只是闯空门的小偷犯人此时也不再叫嚷了,他被下村从地上拉起来,偷眼打量着高木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
夜幕逐渐降临,佐藤美和子开车前往鹿野修二的家,她将在那里和带着搜查令的目暮警部汇合。
在来之前,佐藤美和子本来打算把这些孩子先送回家,反正现在案情已经逐渐明了,小孩子还是早点回去睡觉的好。
但是北原苍介不在,佐藤美和子怎么制得住几个一定要参与进去的熊孩子?而且这些孩子还不是单纯地耍赖胡闹,他们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而且条理清晰,言辞凿凿,比她这个成年人看上去都更理智。
元太嫉恶如仇:“我不回家!我要看到那个坏人的下场!”
“我想陪着警官姐姐。”步美眼神清澈如水:“我怕你会难过。”
灰原哀打着呵欠,看上去不是很感兴趣,但却说:“万一在他家搜查不到证据怎么办?只剩下一天了不是吗?”
“没错!”光彦一副厉兵秣马的样子,说:“到那时候,我们也会帮忙的!”
柯南在旁边帮腔:“没有人能想到警察会带着小孩子去抓捕嫌疑犯。为了不打草惊蛇,有我们陪着会好一点。”
佐藤美和子被说服了。
打动她的其实就是灰原哀的那句话——万一搜查不出那笔钱怎么办呢?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她心里觉得鹿野修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把那些钱藏在了自己家里,但如果结果正好是那最后的百分之一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只剩下一天多的时间了,她赌不起,也输不起。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再微小的稻草,她也要用力抓住。
虽然柯南跟工藤新一不是同一个人,但佐藤美和子总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种跟那个高中生侦探十分相似的东西,这让她、目暮警部还有警视厅的其他同事很多时候都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简单的小孩子,而是会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
“说起来,我还是不明白。”坐在后座上的光彦看着自己的小笔记本,皱眉说道:“佐藤警官的父亲到底是怎么锁定嫌疑犯的呢?为什么警视厅那么多警察都没有发现线索,他却能知道犯人是谁?”
“就是就是!”元太也跟着开口说:“那位大叔是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就把什么线索给隐瞒下来了呀!”
“别胡说八道啦!”步美不高兴地说:“佐藤警官的父亲才不会那么做呢!”
“其实很简单啊!”前排的柯南回过头来说:“比如说,学校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如果光看背影,你们能认出自己的父母吗?”
“那当然啦!”
“对,因为非常熟悉的人,我们可以只凭借很少的线索就把他们给认出来。佐藤警官的父亲能锁定犯人也是同样的道理。”柯南细细剖析地他们听:“佐藤警官之前不是说那个鹿野先生的臂力很强吗?我想他以前应该是棒球队的击球手。另外,银行抢劫案的录影带中有犯人挥动猎枪打死警卫的画面,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个动作应该跟鹿野先生在球场上挥舞球棒的姿势一模一样。佐藤警官的父亲正是看到那个画面才锁定了犯人。”
正在开车的佐藤美和子也是恍然大悟。刚才她的思绪几乎全都被过去的事给占据了,差点忘了这个问题。此时听到孩子们的话,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记得以前常听我父亲说‘虽然打击姿势很奇怪,但是鹿野的确是队里打击力第一的人。’他还经常为鹿野没有进入职业棒球队而感到遗憾。”
“这就对了。”柯南微笑着看着她说:“拼图的最后一块已经拼上,剩下的只要找到证据,就能把他逮捕归案了。”
“没错。”佐藤美和子也笑了一下,随后笑容又飞快地消失。
她的脑海中不期然地出现了一个画面——浑身是血的父亲趴在地上,仍然在冲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艰难地说着:“去自首……去自首……我的……朋友啊……”
她并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一幕,但仅仅是想象一下,就感觉痛彻心扉。
“爸爸……”
佐藤美和子低声喃喃地道,心口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
吃完拉面,又把满满一碗热汤喝下肚,鹿野修二感觉好多了。胃里暖呼呼的,好像把寒冷和恐惧都一起驱走了。
“没错,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天,我也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鹿野修二低声自语着,放下碗,付了拉面钱,掀开帘子走出拉面店。
黑衣年轻人站在公交站台旁边,手里提着一把黑伞,仿佛从地狱走出来的死神。
鹿野修二蓦地睁大眼睛,浑身抖得仿佛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转身就跑!
“他没有看见我……他没有看见我……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这……”
五十岁的老人猛地摔了一个狗啃屎,他顾不上哀嚎,一把推开旁边想要扶他的路人,惊骇地抬头看去。
黑衣年轻人站在路口,背对着他,好像在等红绿灯。
鹿野修二不敢再看,蒙头冲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满是恐惧。
——怎么可能?那个人应该在我背后,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
他不敢回头去看之前公交站旁边的人还在不在,使出全身力气逃跑。
光线不足的巷子显得阴暗昏晦,仿佛传说中鬼怪出没的逢魔之地。各种魑魅魍魉的故事在鹿野修二的脑海里翻腾,无数血淋淋的、恐怖至极的影像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现实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
鹿野修二吓得双腿发软,却丝毫不敢停下来。
冲出巷子……只要冲出巷子……外面有很多人……只要……
光明和喧嚣扑面而来的同时,他也看到了黑衣年轻人正站在街对面,看着他微微一笑。
那张脸那么俊美,笑容那么友善,鹿野修二却仿佛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样,发出像女人一样细而高的惊声尖叫,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
鹿野修二家。
佛坛被搬到一边,柜子和地板都被撬开,十几名警察忙忙碌碌,正在清点一堆又一堆的旧钞票。
“目暮警部,号码已经确认了,就是当初在银行被抢劫的五亿五千万日元!”
千叶警察神情振奋地汇报说。
“好!立刻申请逮捕令,五亿五千万作为重要证据,全部查扣!”
“是!”众人齐声应道。
佐藤美和子长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软,不由得扶着椅子坐下来。
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她的父亲……也等得太久了……
“那个……美和子?”鹿野修二的夫人站在门边,畏惧的看着这些警察,小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钱是怎么回事?修二他……修二他做了什么?”
佐藤美和子看着这个平时关系也还算亲近的长辈,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跟她什么。
“佐藤!”目暮警部忽然下令道:“你不是说北原先生在跟踪那个人吗?立刻确认他们的位置,执行抓捕!”
“是!”
佐藤美和子趁机避开鹿野夫人的视线,走出门去打电话。她刚拿出手机,一个人就从旁边扑了出来,似乎正准备偷袭她。佐藤美和子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抓住那个人一用力,就把他整个扔了出去!
“嘭!”
鹿野修二被重重地拍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散了架。
“鹿野……桑?”佐藤美和子迟疑地说。没想到还没有去找,他就自己冒出来了。
“美和子!”
鹿野修二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顾不得浑身疼痛,爬起来就往他后面躲,被佐藤美和子抓住胳膊按倒,他痛得大叫一声,却还在嚷嚷:“美和子!美和子你是警察吧!求你救救我!有鬼!有鬼啊!”
“……什么?”佐藤美和子一头雾水地说。
听到声音跑出来的柯南也奇怪地看着地上的那个人。
“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个叫北原的人……他是鬼啊!我跑到哪儿都能看见他!不管在哪儿都能看见他!我拼命地跑,他一会儿在后面,一会儿在前面,这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鹿野修二崩溃地喊道,屋子里出来了更多的警察,或许是这些人身上的那种正气给了他勇气,他大声喊道:“我承认!我承认当年是我抢劫了银行,是我杀了人!你抓我吧!快抓我吧!”
已经准备要拿出证据、跟他斗智斗勇一番的佐藤美和子:“……”
她沉默着,拿出手铐拷住了鹿野修二,忽然又是一愣。
锈迹斑斑的手铐,正是她父亲曾经使用的那一副。
她自己的手铐在之前东田先生的案件中弄坏了,所以暂时用这副手铐代替。
十八年前,佐藤正义出门去抓鹿野修二的时候忘了带这副手铐。佐藤美和子一度觉得正是因为他忘了带上这个,所以才会导致之后的殉职。
没想到十八年后,这副手铐终于还是拷住了当年的那个人。
时光流转,岁月轮回。佐藤美和子呆呆地看着那副手铐,心绪万千。
北原苍介和同样穿着黑衣、身形也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吉永纯平站在街口,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奇快妏敩
“大老远地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装鬼吓唬一个老头子,少主你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啊,很有趣。”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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