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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见。”连岐笑了笑,“小花。”
火锅汤在咕嘟咕嘟烧着,白烟袅袅,映着连岐的鬓发,已半白。
一片静默中,花修罗没有说话。
他沉默,用筷子夹了个玉米,放在锅里煮,罕见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这里,我很久,没回来了。故土、故人,对我来说,都已没有意义。”
连岐给自己倒酒,嘴角轻轻弯起,“你还是这么年轻。”
“为了让楚昭回来,”花修罗淡淡看着他,话题朝危险中走去,“你付出很多。”
两个大佬面前,楚昭能动手绝不动嘴,他给花修罗倒酒,又把花修罗刚丢进去的玉米夹给了连岐。
“玉米。”花修罗断句依然漂亮,两只眼睛淡淡盯着楚昭,“我的。”
连岐立刻朝着花红使颜色,花红得令,连忙把连岐的碟盘和花修罗对调。
“该隐的手…我很抱歉。我…”连岐道歉很诚恳。
“是故意的。”
“我会还给你。”
“如何,还?”
话题终究还是危险了。
“他,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义子。”连岐沉默,轻吸口气,“你可以断他一手。”
花红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倒吸口凉气,是的,连战昨晚已经再次提醒他花修罗才是自己亲爹的事实。他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目前还处于持续懵比、间接能接受、继续懵比阶段。
这个世界随时可能崩塌。他的手,已经开始抖。
这连老头也太精,他把别人的徒弟害的掉了一手,这不算完,还要让人家亲自把自个儿儿子的手给掰断?
请问这个事情里,他吃过什么亏?
花修罗沉默,似乎在想这个事情的可能性。叮,他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众人皆惊,连岐赶快再吸口气,“其实,他是你的儿子。红荼蘼的。”
众人默,立在花修罗旁边的隋刃,一头差点栽到红汤里,在睫毛离红汤还有半寸距离时,被元蒲稳稳捞住。
沉默,沉默。众人心惊胆战的静默里,花修罗竟忽然笑了笑,目光柔和地看向连战,“嗯,有些像我。”
花修罗微抬头,沉着冷静地从身穿军装站姿笔直的连战的军靴看到头,再从头看到脚,声调如常,儿子面前,却已经罕见的话多,“…那天看到他,我怀疑过。我年轻时,确实是这般冷酷清雅坚毅果敢。”
楚汐闭上眼,忽然知道隋刃这般自恋是传谁自谁。连战的脸,微微的红。
众人正在吐血,花修罗已经继续了,“不过你似乎搞错了,我儿子的手,为什么要动?况且,我不讨厌花战。”自行改名这么容易,花修罗似乎已经这样想很久了,他看向连岐,“我要动的,是你儿子,的手。”
众人视线,慢慢集中在花红手上。
“那个,我说两句。”花红咳嗽两声,把两只手都藏在了花布衫里,“请问花先生是否想过,自己年轻时,也不一定…是那个模样呢?也许酷帅风流,喜欢穿花布衫?”
花修罗,眼神瞬移,盯。
众人寂静,隋刃轻咳一声,已经开口,“师父,虽然连战才是您的儿子,但是花红也正值壮年,甚少恋爱,如果缺了一手,恐怕…”
花修罗冷哼一声,“不缺四肢,恐怕也没女人会爱上。”
隋刃为难。
师徒俩已经陷入自己的逻辑不能自拔,众目睽睽之下,花红忍不了了,两眼通红,啪拍了一把桌子,大吼一声立于凳,“花修罗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不仅被五个小姑娘爱上过,我还被三个小伙子四个老头子爱上过你是信也不信?!”
原吃瓜已呆,冷不丁被连战拽到了后门,被人揪得脖领子的伤口直疼,低吼一声,正想发火,一回头看到是连战,连忙狗腿,弯腰塌背,眼睛弯弯,“原来,您是少主子。您渴不渴呀?小的给您倒杯茶?”
“那个…”连战闭上眼,半晌,“我也想,可惜…不是我。”
原,“?”
“是他。”连战芊芊细手,指向了花红。
“也行。”这边还在继续,见花修罗认错人,连岐的心反而放下了,“小红这孩子虽然也不错,但性格着实不怎么讨喜,你想断他…哪怕两只手,我也没话说。”
“他奶奶的——”花红还想嘶吼,被连战揪着后脖子揪出了门,有这等热闹,伊凡自然也不闲着。
大厅外忽然狂风暴雨,电视屏幕里响起声音,“广大市民请注意,目前全市已升级暴雨红色预警,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过去3小时蔡甸局部已出现80-100毫米降雨,预计未来3小时强降雨持续,地质灾害、中小河流洪水风险很高。午间早些时候,本市气象台曾发布暴雨橙色预警和雷电黄色预警,覆盖13个区…”
花红盯着大屏幕上的狂风暴雨,忽然对着连战猛吼,“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我的世界随时都要崩塌!!”
“你放心,你才是他儿子,他不会动你。”连战颤悠悠,一旁伊凡也跟着叨叨,“哎别真生气。”
“我不稀罕!”花红口吐芬芳,“我他妈花衬衫怎么了?你能说不好看?”他拍桌子,引得周边一众服务员逃窜,“他年轻时又能有多酷?呆若木鸡的木头筷子,我妈还不一定瞧的上他呢!就逗逗他而已逗逗他!谁知道着了他的道儿了!我两只手就放这儿了,等他来剁!”
花衬衫随风飘扬,露出两块小腹肌,大厅里忽然钻进来一只乌鸦躲雨,嘎嘎,冷不丁一块黄白,滴在了花红的头上,也滴进了心里。
隋刃,慢慢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刀。
原阴沉着脸,走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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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低头看刀,左右为难。原晃着一根锋利的纱线,面色阴沉,这个用来止血。
连战颤悠悠,挡在了花红面前,“你们…原,我真没骗你。”
花红也跟着热闹,闷头找菜刀,“来来来,砍了来,我自个儿砍!”
“隋刃!”身后忽然传来声音,隋刃握刀的手,停滞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你还真敢犯法?”楚汐大步走过来,盯紧隋刃。
“…拿刀不犯法。”隋刃抿起唇。
“这是管制刀具!”楚汐伸出手,“给我!”
原闭上眼,显而易见的结果。
隋刃顶了一句,再没力气,伸手,给刀。wWw.xqikuaiwx.Com
看着花红,还是补充一句,争取一下,“我的刀很快,并不疼。”
“你他妈——”花红再芬芳,被连战捂住了嘴。
“花红,才是你们师父的儿子。”连战深吸口气,给看文件,“做了检测的,我真没骗你们。”
最震惊的不是隋刃和原,而是楚汐,她刚拿手里的刀,已经掉在了自己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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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岐看向联盟发言人克瑞斯,克瑞斯回头看阿年,阿年点头,克瑞斯面朝花修罗,递过去一张照片,“您一定听说了,这张照片里,还有另一个人。”
“除了堕天科查尔、哈德斯、山本中岛、金川,还有一个陌生的东方男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付人杰背后的中国势力。前段时间,我和刃去查过,照片里的东方男人姓陈,聋哑人,不识字,独生子在十四年前车祸去世,老婆在三年前病逝。现在独居,在一家茶字老店,帮忙收拾店老板李乐的早餐铺子,据说最会做粥。付人杰他们当时想把他设成意外横死,被我们拦了。”
“所以,这张照片是诱饵。”楚昭道,“东方男人,另有其人。”
“付人杰,李天飞,牧斯,金川,他们背后,只有一个人。”花修罗轻轻开口,“如果你们只是想说这些。”他站起来,“那便不必说了。”
“可以从龙脊说起,地下拳场被上面关停。”连岐沉默,“我的主要政敌,起码有五个,但到底是谁,我还不能确定。”
虽然真相未明,多年来,他却第一次觉着轻快,他看向花修罗,“小花,你能相信,当年害花叔的,不是楚家,也不是路家。我很开心。”
花修罗向门外走去。
“包括你徒弟该隐的手,归根到底,也是付人杰背后势力的责任!我们一起,找到答案!”连岐低声道。
不好。
楚昭闭上眼,这句话,错了。
果然,花修罗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我厌恶你们什么么。”
“从来,把对错分的清。好像,所有人,自出生起,就是善恶两路,不会交叉并行。”
“我父亲,并不是个好人,你们,也真正放弃过他。”
“不管原因是什么,遇到过什么,在我这里,你们每个人,都已经死了。”
“你们,只在乎自己,心里的那个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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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赶到时,满地狼藉。
什么都没有。
都没有了。
日食结束,大雨倾盆。
天地一片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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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山道上,背着一个尸体走。
他无声地吹着口哨。
尸体断手、断耳、断牙。嘴角维持着一个僵硬的笑,嘴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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