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水浒传]郡主上梁山>第 109 章 沈钺
  梁山到少华山确实很远,花荣担心柴慧受不了,隔三差五地就想调转马头到队伍后面看看她的情况。

  若是别的头领如此,宋江定要说人“溜骨髓”。然而花荣是他的生死弟兄,他信得过也看得透,有时赶路赶得急了,他甚至会催花荣去看看柴慧。

  于是他们有了很多单独相处的时间,柴慧也遵循郑天寿的建议,把自己打算去华山的事告诉了花荣。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李先生和纸魔,所以早就替你安排好了行程。等到了华州,我和宋大哥去少华山,你与天寿兄弟去华山。等找到了李先生,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有需要再到少华山找我们。”

  他想得太周到,以至于柴慧有点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道谢是不是太俗气?”

  “不用道谢,我有私心。”

  “私心?”

  “一天见不到李承睿你就要多想他一天,我恨不得自己去华山帮你找到他,然后你就不必日日为他悬心了。”

  “瞎说什么,我关心的可是宏图大业!”

  花荣不与她争辩,一路上说说笑笑,再也没提此事。

  终有一日,柴慧和郑天寿骑着马踏上了一条与梁山众人不同的路。他们人少目标小,不必多费心死便可堂而皇之地顺着官道直达西岳华山。

  “五岳都有神明,不过只有泰山神可沟通阴阳,连接不同的世界。”柴慧从记忆中搜寻着有用的信息,希望帮助郑天寿多了解些神仙的事,“泰山有神明,所以设有结界,普通人可以畅行无阻,神鬼妖魔却要及时止步。”

  郑天寿问:“如果没有止步呢?”

  “神魔妖鬼遇到结界不止步会一头撞在无形的墙壁上。硬闯则可能被打去修为,甚至驱散魂魄,很少有傻蛋冒险一试。”

  话音刚落,柴慧一头撞在“无形的墙壁”上,额头瞬间鼓起个鸡蛋大小的包。

  “哎呦,疼死我了,怎么回事!”

  郑天寿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笑憋了回去:“你不是说华山没神仙吗?就算有,你现在是□□凡胎,撞什么墙啊?”

  “我哪儿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在路上设结界,要出人命啦!”

  她的喊声还真有效,路旁的石壁上渐渐显出人形,人形晃动着,好像三生石般展示着各种画面。柴慧想到了怀里的银酒壶,她掏出这件蕴含陶缙云和李承睿力量的法器,和郑天寿一起握住它,两人都看到了相同的画面。

  上面似乎在展示某个人的生平,柴慧上前几步仔细观看,惊讶地发现她居然认得上面的女人。

  “沈钺,是仓山的山主沈钺!当年就是她把咱们送进渡劫世界的,她这是在哪儿?”

  画面里,极少离开仓山的沈钺挺着大肚子站在桌案前,不知在写什么。柴慧依稀记得有人跟她说过,天帝曾把沈钺也逼进了渡劫世界,这大概是她在人间的日常生活吧……

  头顶明明是三伏天正午的太阳,西苑东北角的那间房子居然下起了雨。

  沈泽澜挺着大肚子站在书桌前给宣纸相了半天面,手里的毛笔一会儿举起来一会儿又放下,把研磨的丫鬟都急跑好几个。

  当天早上,赵大夫通知她天黑前给这会下雨的房子定个名儿。当时觉得是小菜一碟,可拿起笔来才想到她沈泽澜压根儿没读过书,脑子里抛开大白话就空空如也了,这取名能取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呦娘子,我都出去半天了您还在这晾着呢?”惜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径直走到桌边,看到宣纸上有字便探过头来看个究竟,“水帘……洞?娘子,水帘我能明白,洞是怎么回事?”

  沈泽澜看到纸上有字吓了一跳,她指着宣纸哆哆嗦嗦地问:“这谁写的?我一个名字都没有想到,而且我也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啊。”

  “这里可只有您一个人。”惜儿以为她又犯病了,赶紧一把扯过宣纸撕个粉碎,她搀着沈泽澜往卧榻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哄着,“娘子别怕,没有鬼也没有妖怪,惜儿在这陪着您好吗?”

  “惜儿姐姐,你能把照顾失心疯病人时用的语气藏好点吗?”

  惜儿把她按在床上,自己抱起摇篮里熟睡的胖孩子,自言自语道:“哎呦呦,大姐可真能睡。你快快长大吧,长大了陪你母亲玩儿,省得你爹总要想些无聊的事情让她解闷儿。”

  沈泽澜气呼呼地回敬道:“我来了近两年,你们从来不让我走出西苑,无聊是在所难免。但愿有一天官人能发发善心,带我出门去走一走,那比什么都强。”

  “您当着我的面儿说说就算了,可别在六爷跟前儿这么说。”

  “我当然知道。”

  清凉的水流过屋顶,在檐下形成一道水幕。沈泽澜呆呆地看着窗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两年前,她在锦鸣池救下赵誓,然后就糊里糊涂地嫁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姓赵名誓字信之,是个住着破宅院拥有几个丫鬟的穷大夫。除此之外的一切,赵誓都不许她问。

  丫鬟头子彭惜儿说,做女人很简单,只要按照丈夫的意思生活,洗衣做饭带孩子就可以了。

  听着是很简单,可为什么她这样做了两年却从来没有快乐过呢?

  “喵呜——”

  院墙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沈泽澜的太阳穴突然抽痛起来。

  巍峨的泰山,华美的天宫,翻滚的乌云,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好多东西在她脑子里碰撞,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的脑瓜顶个稀巴烂。

  她痛苦地看着一幕幕陌生的场景,等想睁眼时却怎么也睁不开了。

  “阿澜,快醒醒。”

  一丝凉意涌入脑海,疼痛逐渐消失。沈泽澜努力抬起眼皮,看到赵誓举着一根银针坐在旁边,嘴里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眼看她自己坐了起来,赵誓终于松了口气。他顺手把针交给惜儿,说道:“施名的伤快好利索了,我自然不必在锦鸣池久留。惜儿姐,我在街上捡了一只猫关在红花水榭了,晚些时候你记得去喂喂它。”

  惜儿正收拾药箱,一听自己又被安排一件差事,不高兴地说:“您是嫌我还不够忙吗?”

  “那猫通人性,一路上跟着我走街串巷,这么远都没跟丢,岂不是缘分?要不是阿澜怕猫,我早把它养在院里了。”

  沈泽澜想到那声蹊跷的猫叫,不禁问道:“官人,你捡的什么猫?”

  “就是那种很普通的黑白猫啊。你们没看到,它真够可怜的,尾巴不晓得被什么东西咬了,皮啊肉的零零碎碎,估计除了我这好心肠的大夫不会有人愿意养它。”

  沈泽澜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她好像透过墙壁看到了一只山羊大小的猫,八条细长的尾巴在它身后直楞楞地立着。当然,这些不能告诉赵誓和惜儿,否则他们又得说自己犯了疯病,然后安排上一天四顿的苦药汤。

  傍晚时分,赵誓在大白纸上挥毫泼墨写下三个大字,沈泽澜一眼就认出来头一个字是“水”。

  “水……什么,不会是水帘洞吧?”

  赵誓听了忍俊不禁:“什么水帘洞,是水萍阁。”

  “怎么又是这种怪里怪气的名字?”沈泽澜指着门外说,“空青阁、南星阁、紫苏阁……还有红花水榭,到处弥漫着药匣子味儿。”

  “不好听吗?”

  惜儿笑嘻嘻地抱着孩子进门,显然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去了:“六爷就是打药匣子里走出来的,他也取不出别的名儿来。”

  赵誓笑道:“你这疯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平白无故又来打扰我们做什么?”

  惜儿正色道:“高平来了。”

  听到“高平”二字,赵誓马上换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我的态度还不够坚决?”

  惜儿道:“如果当初您死在锦鸣池,他就不会如此提心吊胆。”

  “那再见他最后一次,如果还和以前一样我就把事情捅出去。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

  惜儿把孩子放进摇篮,和沈泽澜交谈几句就出去回话儿了。沈泽澜则走到屏风后面打开箱子,替赵誓找出了他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要穿它?”

  “没看见吗,惜儿姐姐教我的。”

  日落西山,天气却越发闷热,墙壁上的猫影时隐时现,沈泽澜的心也更加躁动不安。她第一次没有管住自己的嘴,突兀地问:“你觉得合理吗?”

  “什么?”赵誓不解地看向她。

  “你和惜儿的对话,我有八成都听不懂。我的唯一价值就是生儿育女,对吗?”

  赵誓面露难色,他最害怕的问题终于被摆在明面上了:“我的人生充满了阴暗,你和孩子们不该承受这些。不让你走出西苑,不让你问我的家事,这都是对你的保护。你可能没办法理解,但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对了。”

  “我既然跟了你,老死西苑又有何妨?可你想过孩子们吗?你要让他们做生在井底死在井底的青蛙吗?”

  “当然不可能!”

  “好啊,好一句斩钉截铁的不可能!等井底之蛙和它的天敌亲切问好然后被一口吃掉时,你会后悔的。”

  赵誓看着判若两人的沈泽澜,问:“你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得知自己怀了老大的第一天。”

  “为什么现在才说?”

  “惜儿告诉我,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好,妻子不应该质疑丈夫的想法。可是最近我脑子里总是有一些与之相悖的念头,尤其是听见那声猫叫后,我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想把这些话全部倒出来给你听。而且再听到让我对你言听计从的话我会……想打人。”

  赵誓愣了半天,直到惜儿来催他才回过神来:“我想我应该尊重一位伟大母亲的想法。等我回来,把你肚子里的话都讲给我听。”

  沈泽澜默默松了口气。在惜儿的教导下她一直违背自己的天性做一些“应该”的事,今天不知道从哪来一股傻劲儿,居然把教训丈夫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幸好赵誓一直是个听得进劝的人。

  于是她一直在屋里等着丈夫归来。夜幕降临,烛光摇曳中猫的影子更加清晰。沈泽澜坚信赵誓的诊断,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总能看到一些虚幻的东西。每次看到妖魔鬼怪时必须告诉自己,这种不正常的现象是幻觉,忽视就好了。

  她闭上眼睛数了三个数,影子果然不见了。

  与此同时,寂静的院中响起一片尖叫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好像手无寸铁的人在面对一场屠杀。

  沈泽澜冲出门外,只见东院火光冲天,好几个人已经穿过墙壁逃到西苑,然后又在她眼前穿墙而过消失在明月之下。

  “崂……崂山道士?幻觉,一定还是幻觉。”

  她捂着耳朵蹲在原地,但惨叫声还是冲破阻碍直达她的脑子。

  一只黏糊糊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惜儿浑身血迹带着哭腔喊她:“娘子您怎么还在这里?快,跟我走!”

  她吩咐丫鬟们抱上大闺女,领着沈泽澜就往紫苏阁跑:“咱们坐船到对面去,六爷在水道口留了个小门,出去就是金水河了。”

  “东院在吵什么,官人呢?”

  惜儿没回答她,自顾自说道:“出门后就到岸上去,沿着河流往西北走,先出天波门再出固子门,逃的越远越好。你头上插的梳子好好留着,以后它能证明你们的身份。”

  “惜儿!”沈泽澜停下脚步,把惜儿扯了个趔趄,“东院是不是来了强盗?我为什么要自己走?赵誓在哪?”

  惜儿挣扎几下都没挣脱,她看着沈泽澜,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他死了。”

  “死了?胡说什么。”沈泽澜甩开惜儿的手,望着逐渐寂静的东院说道,“你不说清楚我哪儿都不去。”

  “娘子……”

  “快说!”

  惜儿见实在瞒不过去,只好交代:“是一只好几条尾巴的猫妖,是它杀了六爷。六爷临死前让我送你们走,因为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没有六爷的保护你们会没命的!”

  “我说有妖怪你们说我有病,现在我相信没有妖怪了你又说我丈夫被那玩意杀死了。我信哪句?”

  “刚才的事是我亲眼所见,逃命要紧您就别计较真假了行吗?”

  不管惜儿怎么劝,沈泽澜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吧?趁着她的注意力在东院,惜儿慢慢伸出手打算抓住她胳膊就往外拖。谁知右手刚碰到沈泽澜的肩膀,她突然问:“你听见猫叫了吗?”

  “您说什么?”

  沈泽澜的表情由疑惑变成迷茫,由迷茫变成恍然大悟,最后定格在愤恨上:“你带大姐离开,我回去。”

  “娘子别傻了,六爷已经死了您不为孩子们想想吗?大姐才这么小,还有肚子里那一位呢!”

  “你以为我是回去送死的吗?我救人!”

  沈泽澜转身飞奔而去,脚步快到惜儿拼尽全力也无法追上。

  当西苑的大门敞开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遍地是着装相似的尸体,偌大的庭院竟无一个活口。沈泽澜从没有出来过,大院子让她失去了方向感,有意找个人打听打听,可是连个魂魄也看不到。

  “出什么事了,人呢?都死哪去了!”

  南边似乎进来俩身材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个正大声叫骂着。沈泽澜有心过去问问他们,可是惜儿却抢先一步扒拉开她跑了过去。

  “给高平郡王请安。王爷您快叫官家来吧,咱们六爷被妖怪杀死了!”

  陌生人听了惜儿的哭诉,忙不迭地往北屋跑去。沈泽澜远远地跟着他们,一路上踩着血泊前行。死去的人男多女少,很多人身上都有被兽类撕咬的痕迹。尸体旁边散落着被血液浸灭的火把,月亮的光华普照下来,一尺来长的血爪印触目惊心。

  济世阁的门口,三人一猫正在对峙。黑白相间的猫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但是身后的八条尾巴却显示着它的与众不同。

  “八尾猫妖?私闯千古八荒,你是想让我提前下岗啊。”

  惜儿和两个陌生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到沈泽澜时都惊讶不已。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平时只会“喵喵喵”的家伙居然说人话了。

  “足下是天神?”

  “呦,修为不浅呐,口吐人言?还是个美人儿。”沈泽澜扶着腰走上台阶,俯视着八尾猫妖问道,“你初修道时没学过诸神离凡的协定吗?”

  “自然学过。”

  沈泽澜突然指着它呵斥道:“那是谁给你的胆子进千古八荒!”

  猫妖晃了晃尾巴,姿态傲慢,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我有本事进来关你什么事,再啰嗦就连你杀掉!”

  “好啊,你杀一个我看看?我就不信在我的地盘还能让你欺负着?”

  猫妖眯缝着眼睛问:“你是谁?”

  讥讽一笑,沈泽澜摊开右手。一块红边金色令牌凭空出现,上书篆体“法司”二字。她把令牌往空中一抛,翻个个儿握在手中,将反面亮给猫妖。

  “天法司刑官沈钺,掌渡劫之刑。”

  猫妖下意识地退后几步,突然放声大笑:“你当我好糊弄?天帝已经免去你的职务将你打入千古八荒,你就是个囚犯!”

  “法部三司的人不受天帝管辖,他能用武力逼我进来,却没有办法收走我的令牌,夺走我的千古八荒。按照诸神的协定,任何神仙妖鬼魔未经允许不得擅入凡人境界,现实中的凡间和千古八荒中的凡间都不行!你倒好,不仅进来了,还杀了这多凡人。”沈泽澜冷笑一声,指着东方说道,“泰山,自己去还是我送你去?”

  猫妖的身躯似乎变大了一些,它趴伏在地上,后腿微微抬起,露出了一嘴染血的尖牙:“二十年前,他们杀死我的孩子,还扒了他的皮!”

  “你还把孩子带进来了?”沈泽澜简直气得不行,“不让你们和凡人搅和在一起你们偏不听,出问题了就意气用事滥杀无辜。你去泰山吧,孩子的事情我会找人间秋官商议。”

  猫妖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你休想!”

  “我愿意帮你解决问题,是你不给我机会!”

  猫妖再不废话,尖叫一声突然变成山羊大小朝沈泽澜扑过来。后边三个凡人早就惊呆了,看到这副景象都哆嗦着想跑,可脑子活动腿脚却不听使唤。

  和他们的紧张相反,沈泽澜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她将令牌一收,等猫爪近在咫尺时突然出手,猫妖下意识歪头躲避,金色令牌实实在在地打在它脖子上,将这庞然大物打翻在地。

  夜空中一道闪电骤然劈下,紧接着雷声隆隆响起,暴雨将至。

  猫妖每抽搐着起来一次,脖子上令牌留下的印记就会冒出噼里啪啦的火花。m.xqikuaiwx.cOm

  “不能谈谈吗?”

  “天法司的人真是厚颜无耻,居然用令牌打手无寸铁之人。”

  猫妖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它用最毒的语言辱骂沈泽澜,好像它比那一地死人可怜许多。

  “嗬嗬嗬,这不要脸的劲儿嘿。打了,怎么着!这还只是警告,你要再反抗,我祭出来的可就是杀器了。”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他们赵家的人杀了我的孩子还扒他的皮,就为了皇位的争斗!不杀尽赵姓之人,我不甘心!“猫妖凄惨地喊了这么几句,又忍痛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沈泽澜右手掐诀念咒,准备好了致命一击。

  大雨倾盆而下,门前灯火被风吹灭,升起阵阵白烟。白烟飘到猫妖身边,旋转着上下翩飞。等沈泽澜觉得不对时,猫妖已经不见了。

  “看样子进来的家伙不止一两个啊。哼,皋陶大神非开了我不可。”

  院子里那三个已经吓成了一动不动的稻草人,沈泽澜回头叫他们:“屋里不够舒适还是雨太过好淋?你们打算省洗澡水吗?”

  中间的秀气男人忙抓住惜儿:“快,带我去看六哥。”

  “啊?哦对,六爷在里面。”

  惜儿抹了把脸就往里间屋跑,身材魁梧貌似钟馗的大汉紧跟其后。秀气的男人走在最后,经过沈泽澜身边时看看她,又看看她的肚子:“你不进去吗?”

  “我……没想好。”

  男人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给沈泽澜都瞪心虚了。

  进千古八荒前,天帝封禁了她主司神识记忆的魂魄,于是一个讨赵誓喜欢的小白痴就诞生了。

  白痴嫁了人,还生了一个带着一个,这叫人情何以堪?回想起与赵誓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感觉就像三千岁的自己看十三岁的暗恋对象,十四岁写的书生翻墙故事,十五岁装仙女时披过的床单……堂堂天法司刑官,给人洗衣服做饭生孩子,还立志做好丈夫的附庸——姥姥!

  “沈钺。”

  “谁?”沈泽澜好像听见有人叫她,但是周围只有暴雨和死尸。

  “我是泰山神,替元始天尊传话给你。”

  沈泽澜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好,朝东方颔首说道:“晚辈沈钺,请府君示下。”

  “二十年前有人悄悄潜入了千古八荒,天水一朝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改变。你当抓捕一切闯入者,把他们送到泰山暂押。妖魔尽时,你可重返天界。”

  “敢问府君,我当从何处着手?”

  “你救赵誓,我救宫人。”

  “府君主管千古八荒的生死之事,晚辈怎敢僭越?”

  泰山神洪亮的声音逐渐远去:“饕餮之法,赵誓还阳。他生你生,他亡你亡。”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沈泽澜琢磨半天也没想起来。气死人了,这些个大神有个共同的缺点——不实在,讲话又不花钱,讲明白点不好吗?她在廊下走来走去,到后半夜才猛地一拍脑袋,咧着嘴道:“用饕餮的办法救赵誓?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第一卷第3章复生之法

  封神之战后,杨戬被天狐惑心以至于斧劈桃山,方圆八百里的生灵无一幸免全部罹难。

  其中就有饕餮的心上人。

  那天沈泽澜正赶赴天宫述职,走到桃山时差一点就被杨戬的结界锁了进去。危难时刻饕餮及时赶到将她送走,让她去天宫报信,二人因此结识。

  几天以后,饕餮造访仓山,求借镇山之宝水晶灵棺一用。沈泽澜不解,问他要灵棺何用,交谈一番后才知道他居然要把自己的司命换给殒命的心上人。

  “我不能借给你,你这是白白送命。”

  “此乃上古秘法,虽然有点冒险,但的确有用。”

  “她的司命是碎的,换过来后你的三魂七魄依附何处?”

  “你把灵棺借给我,我会将她的肉身放在身边。只要离她的肉身够近,我可以和她共用一个司命。”

  “那风险呢?”

  “同心才能同命。如果有一天我们生了二心,我的司命就会归她所有。”

  “这么危险,值得吗?”

  “值得。我是个罪人,她活着比我有价值。”

  ……

  沈泽澜拍拍自己的肚子,心都凉了。泰山神的话很清楚,她必须用饕餮的办法救活赵誓。可现在的她对这种夫为妻纲的生活极其反感,同心同命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么说把司命换给赵誓就是典型的肉包子打狗啊,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有心不换吧,她还想着有朝一日能离开千古八荒。

  死就死吧,只要能离开,当不成仙可以封神啊。

  济世阁里,惜儿正趴在赵誓身边嚎啕大哭,两个陌生人阴沉着脸在一旁观看。

  “六爷啊,您死得好惨,我可怎么跟两位娘娘交代啊!”

  “惜儿,你走开。”沈泽澜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朝赵誓躺着的方向凌空一抓,血肉模糊的赵誓猛地坐了起来。

  “啊!”惜儿吓得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地躲到了远处。

  长得像钟馗那位拔剑在手,大概以为赵誓要蹦起来吃人。沈泽澜似笑非笑地走过去,伸出二指捏住他的剑刃:“别怕,家伙借我使使?”

  钟馗心里有点发怵,脑子就迟钝了些。他并没有做出回应,只觉得手上的家伙往外一挣,宝剑就到了那妖妇手上。

  “王爷,这妖妇不像是好人,咱们走吧?”

  高平郡王摇头说道:“我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沈泽澜用抢来的剑在手腕处划了一血道子,鲜血慢慢渗出来,滴在赵誓头顶上。空荡荡的大屋里响起一串口诀声,二人的泥丸宫同时打开,两颗白色圆球腾空而起,稍微停顿了一下便飞到对方脑袋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誓身上的血消失了,伤口愈合了,苍白的脸上重现血色,胸口也起起伏伏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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