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说：“周药……是一味药。”
“我和阿浓各分享了一半灵魂给你，你是医治玩家创伤的最后一个希望。”
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赵凯歌在群里发布了“灵魂碎裂”四个字，显然她与邱意浓交谈的也是同一件事。
“你没有让我们失望，那座中央塔天然抗拒玩家的靠近，只有你——彻头彻尾属于系统的你成功进入了那座高塔。我们所有人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现世，皆因你的付出。”周耀说。
周药的拳头微微攥紧，倏尔又松开，只有掌心的月牙印昭示着他内心的巨大起伏。
“周先生。”卫同书的嘴角虽然带着笑，但那笑容冰冷，笑意根本不及眼底，“提醒你一个常识，小药丸不属于系统，他的爱情属于我，而他属于他自己。”
周耀笑了笑：“是吗？你对于你们的从前一点也不好奇吗？他真的……”周耀没有说出口，嘴唇微张，用口型说出了最后那个问题“他真的爱你吗”。m.xqikuaiwx.cOm
庄成明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这个问题真的问出口，搞不好这间病房都要被已经快要炸毛的卫同书掀了。但被卫同书遗忘的记忆又太像一个魔盒，引诱着人不断想要靠近它，去打开它。
“哦，还挺好奇的。”卫同书诚恳地说道，“但不记得好像也不太影响我不喜欢你。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周耀并不生气：“是，你从前也不喜欢我。”
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庄成明转头，护士的脸在玻璃窗外一闪而过。很快地，病房的门开了，护士从门外探进头来提示道：“先生们，探视时间结束了，病人该休息了。”
周耀优雅地朝护士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随即对三人下了逐客令：“你们该离开了。”
卫同书二话不说揽着周药就准备往外走。
“记住，不论你们看到了什么或听到了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千万不要回答。”周耀在三人身后道。
周药站定，回过头望向周耀：“如果回答了，会产生什么后果？”
周耀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回答了啊……你眼前一切的平和幸福就会破碎，你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只有你还是你，别人就不再是别人了。”说完，周耀转身背对三人，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和周耀的这番谈话实在称不上愉快，以至于直到坐上返程的出租车，庄成明还在感慨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做谜语人。
周药坐在靠窗的车座上，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另一些铁壳怪兽，偶尔能看到几辆是不断流动的密密麻麻的数字包裹的模样。
或许是游戏空间的bug，又或许是三人中的某个无心念出了虚假，不过都是在提醒他这一切并不出自真实。
甚至包括与三人交谈的周耀。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时，沉寂了一天的手环终于发出了它的又一次震动。不等三人触碰，光屏又急急忙忙地弹了出来，依旧浮动着昨天的那道选择题。
倒计时只剩下一小时了，光标在三个选项间来回跳跃，像是在冲三位玩家耀武扬威。
“又来了……”庄成明嘟囔一句，但也不像昨天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出选择。
不得不承认，尽管周耀很讨厌，但他的话还是对三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大家都清楚地意识到，一旦做出选择，意味着背离眼前的平静，或是被数字缠身，又或者自己也变成某组数据。如果真是后者的话，那进入系统内部的机会便更加渺茫了。
出租车司机把三人送到小区门口，等三人下车后便一脚油门一溜烟跑了。
光屏在收回去后又一次弹了出来，只是上面的倒计时已经从一个小时走到了四十五分钟。光标跳动得愈发快了，频繁地在三个选项间打转，似是在逼迫玩家做出选择。大约过了一分钟，三人走进小区大门后，光屏又默默收了回去。
赵凯歌在群里发布了新的消息：“邱意浓不是玩家。”
庄成明觉得不可思议：“赵姐您也太快了点吧？我们还在怀疑那个周耀不是真的周耀，您就已经确定邱意浓的身份了？”
赵凯歌大概是嫌打字太麻烦，干脆发起了群视频。接通后，三人看到她坐在一辆相当豪华的车里，用她一贯的冷静语气说道：“她很异常。”
“我和她谈论了游戏空间和现实生活之间的关联。长期生活在系统内部，对游戏空间的了解比我们深入是可以理解的，但她对现实事件的了解程度表现超出了合理的范围。”赵凯歌下结论，“简单来说，她知道得太多了。”
“我带了些之前整合起来的资料进去，她流露出的意外更像是演出来的。她意外的点是我们能把游戏空间和现实事件联系起来，她还主动告诉了我许多不在资料里的新事件。”
“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外部玩家意识到还有系统内部玩家的存在，基本可以判定内外玩家并不存在沟通交流的可能，二十年前的事件也许是她还没进入内部时搜集的，但那些最近几年才发生的事件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赵凯歌看向镜头提出这个问题。
周药与镜头另一端的赵凯歌对上了视线：“既知晓内部的情况，又知晓外部的发展，对这二十年间的一切都十分了解的，只有一件事物。”
“……她是系统本身。”四个人在各自的镜头前轻轻地开口，声音重合。
ring，或者说是系统，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干脆亲自来到这里参与这场不知何时开始的最终游戏。
庄成明摸了摸陡然耸立的汗毛：“那个周耀呢？他又是谁？”
“系统没有绝对的实体，它可以同时存在于每个玩家的手环中，降临在多个游戏空间里，当然可以在同一个游戏空间里拥有两个身份。”卫同书说。
原来他们已经在悄然中和系统正面对上，还迎战了一回合。
庄成明有些急切：“那他为什么让我们不要回答他的问题？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周药忽然弯起了嘴角，声音中带上了不自觉的轻快：“所以这个问题不是系统给出的。”
“那会是……”问题还没问完，庄成明感觉自己的大脑里陡然亮起一束光，瞬间全明白了，“是烬！烬的人给出的信号！”
烬的人早在半个多月以前就向外部玩家传递消息，他们会以一种系统难以察觉的方式把进入系统内部的数字口令以各种形式投放到游戏空间里。或许系统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匆匆忙忙地想要提示他们“不要应答”来阻止双方联系上。
“既然是烬的人传递的信息，那就不必为这个倒计时紧张。”赵凯歌说，“他们不会用选择题的方式建立联系通道，很可能这本身只是一串密码。”系统能操纵内部玩家成为npc，但永远无法预测他们未来的行动，窥探他们的思想。然而同样身为人类的外部玩家却能理解人心，在凶险中寻觅一线生机。
庄成明呼出一口气：“所以这里真的是游戏空间里的南陵市啊……”
“是也不是。”赵凯歌说，“进入游戏的只有我们。”
“什么意思？”庄成明不明白。
“我整合的游戏资料、小周家冷掉的茶水、住院大楼……这些都是现实里本身的存在。当我们接触到它们的那一刻起，它们随之进入游戏，当我们离开它们时，它们又会回到现实里。”赵凯歌说，“那道题的答案是d。”
一个不存在的答案，也就是叠加态的存在。
“我大概有点明白了，”庄成明若有所思道，“和出道空间里的练习室类似，对吗？”
一切的荒诞都是系统制造的幻觉，在一个真实的环境中掺入虚假，最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这场游戏的边界范围是随我们移动的，系统很可能并没有设置返回现实的通道，我们唯有找到那扇通往内部的黑色大门才能脱离这种游离的状态。”赵凯歌说，“当然，我们并不需要完成任何主线任务，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破解那道选择题的真正答案。这个问题我大概有一点想法……”
赵凯歌话音未落，四人的屏幕突然都出现了雪花片，随后蓦地一黑，视频通讯便中断了。
手机屏幕提示“信号不佳”，强制挂断了这场视频通话。
卫同书哦了一声：“系统它急了。”
“也是，”卫同书自顾自点点头，“仅凭一个小时聊天就被套出了那么多有用的信息，它确实该着急一下。”
不过很快，三人就发现了着急的系统确实会做出一些狗急跳墙的非人类行为。
——三个人的手机都从满格信号变成了无信号，系统竟是强制切断了他们与赵凯歌的联系。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周药穆龙更新，第 183 章 真实之假（六）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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