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亭靠在沙发里,微皱着眉,反复琢磨着屏幕上这条意味不明的消息,直到夹在指间的烟燃尽,才把手机一扔,站起身。
“妈的。”他咬着牙,缓步踱到窗边,两眼冒火地俯看底下蝼蚁般忙碌的行人。
袁国平这个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的老畜牲,男女通吃、干尽了龌龊勾当的老色胚。
什么叫“查无此人”?到底钱乐不是警察,还是说这个人压根不存在?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个老狗玩儿什么文字游戏?
赵亭清楚,袁国平这么说就是存心恶心自己,以示他明明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看在赵郎的面子上,受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二老板差遣的那种不甘心。
如果人是赵郎让查的,他怕不是要连夜把钱乐的祖宗三代都翻出来,然后再腆着脸来邀功请赏。
就像一次次在赵郎那里碰见他,他眼里那流于表面的客气所掩饰不住的轻视,到了后来甚至都懒得去伪装。在那样的目光里,自己渐渐从一个只配花天酒地的纨绔,成了个捡剩饭的叫花子。
一想起这些,赵亭插在裤兜里的手就捏成了拳。
回来这么久,他始终活在赵郎的阴影下。没有权力,没有亲信,没有自己的关系网,别说袁国平这样的外人,就连不少小弟也对自己阳奉阴违。
那些赵郎的狗腿子,不开眼的土包子,早晚有他们跪着求自己的一天。
而眼下他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就是那个药厂。那里是财富的源头,是权力的发动机,更是赵郎的命根子。
赵亭并不缺钱,也不缺手段,缺的是可靠的帮手。不是赵郎手下那种喊打喊杀的碌碌之辈,而是一个有脑子,有胆量,更要对他忠心耿耿的帮手。
可是这样的人......
他烦闷地挪开目光,朝更远处望。忽然注意到那里有个人,正骑着辆破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过来。
视线随着那破自行车停在楼下,赵亭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没过多久,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亭哥。”
赵亭这才从窗边转过身,看见那天被自己敲打过的钱乐,正跟着他的两个小弟站在门口。
视线在那只缠着绷带,又打了夹板的手上稍作停留,他就示意两个小弟先下去。
屋子里就剩下他和项海两个人。
项海很识趣地紧走了几步,来到赵亭旁边,“亭哥。”
赵亭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摸出烟盒,“抽烟?”
项海赶紧把烟盒接过来,抽出一支递回去,又奉上火。直到赵亭缓缓吐出烟雾,这才也给自己点着一根,嘴里感激道,“谢谢亭哥。”
赵亭又瞟了眼他那只手,“这么严重。”
“没有没有!”项海惶恐地摆手,表示绝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只是自己太矫情,不抗打罢了。
赵亭吸了口烟,似笑非笑地吐出烟雾,转身朝沙发走过去,“你什么学历?”
“高中毕业。”项海跟在他身后。
“怎么没念大学?”
“我成绩不好,也不爱上学。”
赵亭坐进沙发,翘起腿晃了晃,忽然问,“你缺钱吗?”
项海愣了一下,随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赵亭就伸手从搭在沙发靠背的外套里摸出钱包,打开来,从里面抽出一沓纸币,也没数,夹在指间,“给你的医药费。”
项海惊慌失措地缩起手,“不用不用,谢谢亭哥关照,我有...”
眼见着赵亭的脸色沉下去,他这才凑过来,感激地接过那叠钞票揣进兜里,“谢谢亭哥。”
赵亭倚着沙发靠背,悠闲地抽着烟,“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没啥正经事儿...”项海挠了挠头,“就瞎混来着。”
“在药厂干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
“都干什么活?”
“差不多的都干过了。”项海对自己的履历如数家珍,“开始在那边装风油精瓶子,然后去另一边装药、称瓶子、卸货、装货、抄表、扫地、清理设备...”
赵亭抬手打断了他,“听蔡全说,那天在厂子门口,他们那辆拉货的车差点儿被警察撞上,当时也是你解的围?”
“嗯。”项海点头。
“那时候你就知道车里面装了什么?”赵亭扬起脸,微微眯起眼。
“不知道。”项海表现得很诚实。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拦着?”
“因为何主任说过,厂里的药很重要,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项海一脸爱厂如爱家的正义神情,“否则就是断了厂子的生路,也断了自己的财路。”
“当时我看全哥他们特别紧张,觉得那几个警察怕是要坏事,就赶紧冲过去了。”
赵亭把翘着的腿放下,又换成另一边继续翘,“那个何主任...你跟他很熟?”
“不算熟,打过几次交道。”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项海转了转眼珠,很有深意地说,“我觉得他人挺好,对狼哥忠心耿耿的。”
赵亭一下子没绷住,“嗤”地冷笑出声,挑了挑眉,“那你呢?”
项海急忙把胸脯一挺,“我也是一样!”
“你见过赵郎?”赵亭持续逼问,几乎不给项海思考的时间。
“没有。”
“一个没见过的人,你瞎表什么忠心?”
“因为全哥告诉我,踏踏实实跟着狼哥干,就能赚大钱。”
“大钱?”赵亭冷笑,“能有多大?
项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现出一副穷惯了,见一百块钱都像金山,但又带着些不甘人后的小志气,“除了赚钱,我还想着好好表现,回头也能当个大哥什么的,手底下有几个小弟。就像全哥那样的。”
赵亭这才停顿下来,摸了摸下巴,“既然这样,不如你就跟着我混,怎么样?”
项海稍加思索,便很诚恳地说,“狼哥是大老板,您是二老板,都是我的老板。跟着谁,都是一样的,都有奔头。”
这是个很聪明的回答。既没有背叛赵郎,又委婉表达了愿意替赵亭卖命的决心。谁做老大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轮不到他这个小弟来掺和。既然跟着谁都是混,干嘛不追随更赏识自己,能给自己更多好处的那个人呢?
赵亭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左看右看,觉得这个钱乐似乎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至于那条消息...他相信袁国平想恶心他是真的,但不敢拿这种事骗他也是真的。毕竟如果真叫警察的卧底混进来,赵郎那边他也交代不过去。
不过,这还不够。赵亭有他的手段来让自己安心。
他又回头掏了掏上衣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小袋五颜六色的药片,扔在面前的桌上,看着项海,“这个,试过吗?”
项海的神经瞬间绷紧,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没,没有。”
“那这些就给你了,尝尝。”赵亭紧盯着他的表情。
看着眼前的药片,项海的两手不由自主地捏在一块儿。心跳声很吵,他担心被赵亭听见。脸色也一定很差,他微微低头,怕被赵亭窥见他此时内心的恐惧。
赵亭在观察着,在等着他的回答。他不能慌,也不可以害怕,更不能让赵亭失去耐心。
必须行动起来,立刻,马上。
可身子就像被冰封在原地,冷得想打哆嗦。
“怎么,不愿意?”赵亭面无表情。
项海用力捏了捏被夹板固定的手指。一阵钻心的疼自指尖向全身蔓延,把他从禁锢中唤醒。
他深吸了口气,“亭哥,我不能碰这个。”
“这玩意儿会上瘾,沾上就是一辈子。等到没了钱,我们这些做小弟的就只能去偷。可这是您和狼哥的东西,我们不能起坏心,更不能做对不起老板的事。”
“所以这东西谁都能碰,唯独我们做小弟的不行。”
赵亭稍微一愣。项海的这个回答让他有些意外,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对此他挺满意,甚至比看着项海当场吞下几颗药片还要满意。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东西是用来赚钱的。”于是赵亭又朝桌子扬起下巴,“那你就去赚钱给我看看。”
他推了推眼镜,面有笑意,“晚上你想办法把这包东西卖了,就去姓贺的那酒吧。让我瞧瞧你有没有赚钱的本事。”
说完他垂下眼,看着项海把那包药片从桌上拾起来,又抬起头,“行了,你回去吧,晚上好好表现。”
“是,亭哥。”项海把药片揣进兜里,转身走了。
看着他走远,赵亭这才又叫了两个小弟进来,吩咐了几句。
小弟听完答应一声,也跟着退了出去。
-
离开赵亭的会所,项海骑着破自行车,迎着寒风,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距离晚上还有不少时间,他无处可去。邢岳被停职了,正闲在家里。他不想带着那些脏东西回家,更不想让邢岳替他担心。
不知不觉就骑到了江边。他把自行车锁在一棵树下,独自沿着冰封的江边走着。
那只受了伤的手戴不进手套,一路被冻得通红。他把手揣进兜里取暖,指尖碰到那袋药片,又触电般抽出来。
他点上一支烟,尽量把手缩进袖子,视线撒向茫茫冰原。
这个时候的东江没了夏日的生气,与大地和天际冻结在一起,和十年前自己从明州跑回来时的情景一样。只是那时的江面还有不少冰窟窿,永远封存了那个孩子澎湃的情绪和汹涌的泪水。
眼前的江面平滑如镜,倒映着他的轮廓。
人到底是长大了。
又继续走了一阵,他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确认四周没人,掏出手机。
“喂,江队。”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包括晚上的安排一一向江渊做了详细的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项海,你说实话,你能撑得住吗?”
“报告江队,绝对没问题。”项海毫不犹豫。
“我指的是...精神层面。”
项海捏紧了手机,“江队,请你相信我,我可以。”
“我当然相信你。”江渊的声音沉甸甸的,“但你要量力而为,别逞强。就算这次不行,我们还可以再找机会。明白吗?”
“是!”
“晚上我会叫人过去盯着,关键时候会想办法配合你。放心。”
“是!”项海又答应一声。
挂断电话,他把手拢在嘴边暖了暖,随后便离开那个角落,沿着来时的路,迎着风,朝自己的自行车走过去。
-
邢岳一觉睡到大中午,连项海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昨晚他被折腾得够呛,这会儿起来还觉得胳膊腿儿都在疼。
昨天那小畜牲仗着自己手不方便,但凡需要动手的事都要求他代劳。
衣服要他帮着脱,套套让他帮忙戴,更过分的是,自己美滋滋朝那一靠,上下嘴皮一碰,“哥,你自己使劲儿。”
听听,这是多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就连那啥时候最基本的义务都不尽。
不过,什么锅配什么盖。邢岳就觉得自己也是够没出息,被使唤得屁颠屁颠的不算,还十分倒贴地问,“这样行不行?”
不过到了后来,项海就露馅儿了。那只没受伤的手生龙活虎,一通又一通操作下来,邢岳就渐渐感觉身体被掏空。
唉,这大概就是老夫少夫的烦恼吧。他这么不要脸地想着。
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他先给秦鹏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下队上的情况。正经事还没说完,张晓伟哼哼唧唧的声音就挤了进来。
“邢哥,你到底啥时候能回来啊?”
“我们都可想你了!”
“你到底咋得罪徐局...”
“你起开!”秦鹏把他扒拉走,重新回到电话旁边,“邢队,你放心吧,最近队里一切正常。”
“不过你到底啥时候能回来啊?”
邢岳朝沙发上一歪,“快了,明天不回后天也就回去了。”
“明天礼拜六。”
“哦。”邢岳抓了抓头发,“那就下礼拜一,肯定回去。”
“行,那我们等着你。”
挂断电话,他继续在沙发上歪着,给余下的大半天做了个计划:
先去看罗美华,再去老所长家坐坐,然后赶在下班前去第一监狱门口蹲着,最后回来弄些吃的,等项海到家一起吃饭。
完美。
于是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出门了。
接下来,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他从老所长家出来,意外地接到了江渊的电话。
“啥事?”邢岳听着电话,开门上车。
“邢岳,项海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啊!”邢岳立刻炸毛,“他咋了?”
江渊顿了顿,略去了前面部分,只把项海晚上的行动大致说了一遍。
“邢岳,”感觉到这边要爆发,江渊提前给他摁住,“你先别急,要相信项海,我觉得他有这个能力,我信任他。”
信任个屁!邢岳嗓子里冒火,正打算隔着电话喷他,就听江渊又接着说,“这是他的案子,是他的职责,你别插手。晚上我会派人过去盯着。”
“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让你过去帮忙的。”
“我是想...”江渊的呼吸声顺着电流传过来,“如果有机会,等他回去以后,你观察一下他的精神状态。”
“毒品是他的心魔,这一点我明白。可作为一名缉毒警,这只是个开始。”
“他要面对的敌人不单是赵郎和赵亭,更是那些毒品。这是一场他与自己的战争,会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江渊沉重的声音忽然上扬,“但我相信他会成功。”
“他会真正勇敢起来,会最终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在这上面,你帮不了他,也没人能帮他,你懂吗?”
-
临近午夜,“惹火”在沸腾。
而贺雄辉对外面的热闹充耳不闻,正端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认认真真地玩儿着游戏。
忽然手机响了,他扫了眼屏幕,不耐烦地按下了暂停键。
“老板,我看外面有些不对劲儿。”
“咋了?”
“有人在咱们场子里卖摇|头|丸。”
贺雄辉皱眉,“给整出去!”
“可我瞅那人有点儿眼熟,好像上回来咱这逮肖腾飞那警察。”
“你能确定?”贺雄辉从椅子里站起来。
“我...看着挺像。”
贺雄辉琢磨了一下,“就他一个?”
“应该就他一个。”手下顿了顿,“不过还有俩人,是在他之前来的,是赵郎的人。”
“操!”
“那俩人一直盯着他来着,不过看样子那警察不认识他们。”
“这他妈...”
贺雄辉脑子有点乱,本打算立刻出去看看,可一想到那警察认识他,并且就在上个礼拜,自己刚刚配合邢岳那傻逼在酒吧门口演了出戏,当时挨揍的就是那小警察,就吩咐了一句,“继续盯着,别惊动他们。”
“只要他们没打起来,就别吱声。”
“另外...看着点儿那警察,别让赵郎的人把他给阴了。”
“有啥动静随时告诉我。”
“明白了,老板!”
挂了电话,他本打算拨给邢岳。可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
既然是那小警察的事,邢岳不可能不知道吧。
既然知道了,自己就懒得再掺和。
一想到那帮人又来自己的场子闹腾,他就十分心烦。
这帮警察简直跟膏药似的,黏上还就甩不掉了。把他这当实习基地了是咋的?走马灯似的蹿。真当他是警民合作先进个人啊?
-
项海兜里揣着药片,在沸腾的舞池间来回穿梭。
这是他第二次在这里卖摇|头|丸,甚至还有了些经验。什么人有兴趣,什么人真的愿意掏钱,什么人想试试却不敢。
只是上一回是假的,这次怕是要动真格的。
亲手操刀这种交易让他恶心。虽然披着毒贩的皮,可他还是警察。他也想过是不是可以自己掏钱把这些东西买下来。可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赵亭既然要试探,又怎么会让他钻空子。
所以,他总觉得赵亭的人在什么地方盯着自己。可舞厅里的一切都在闪烁,每一个面孔都是陌生的。
两圈转下来,药卖掉几颗。他揣着钱迅速离开,不敢去面对那些即将被快|感扭曲的脸。
转至远离吧台的一个角落,有几个年轻人围上来,要买货。
“你这玩意儿...纯不纯啊?”一个瘦高个掂量着装药的小口袋,“别他妈拿糖丸儿糊弄哥几个。”wWw.xqikuaiwx.Com
项海把东西拿回来,“糊弄你我是孙子。”
瘦高个斜歪着肩,上下打量着,嘴角一撇,“牛逼谁不会吹?”
“这样,你现场嗑一颗。要是你high了,这包药哥几个全包了。”
“要是你他妈不high,”他又斜着眼朝旁边一扫,“我们就把你揍到high!咋样?”
旁边的三个年轻人当场附和,“对!嗑!快他妈嗑!”
项海把药揣回兜里,拨开人群,“不要就算了,我没功夫跟你们磨嘴皮子。”
“操!站住!”瘦高个拔高了声调,“我他妈让你走了吗?”
“赶紧给我嗑!别他妈给脸不要!”
余下的三人瞬间把项海围在中间,其中有两个上来就想摁他的肩膀。
“滚!”项海一甩胳膊,抽在一个人脸上。
“妈的,打人!”被抽那人捂着脸,“揍他!”
四个人一拥而上,开始拳打脚踢。项海用一只手招架,腿上,肚子上挨了几拳。
正打得热闹,瘦高个被人捏住脖子狠狠甩到一边,扑腾了两下,倒在地上。
另外三个混混也被人掀开。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分别挎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叉开双腿站在那,满脸不痛快地盯着项海。
“干啥呢?玩儿呢?”一个男人留着平头,阴沉着脸问,“药呢?还他妈让我们等到啥时候?”
项海从地上爬起来,有一瞬间的怔愣,视线快速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过。
那四个混混他不认识,眼前这两男两女他也不认识。可这些人明显都是冲他来的。而这个平头似乎是来为他解围的。
他立刻有了答案。这人一定是江渊派来的。
这时候,那四个混混又凑在一起,骂骂咧咧地卷土重来。
“你们他妈谁啊?哪儿冒出来的?”
“他妈欠揍!老子弄死你!”
平头压根不跟他们废话,扬手甩出两巴掌,再一通猛踹,四个混混就撞倒了一张桌子,堆叠在一堆酒瓶子上面。
“妈的。”平头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背,把身边那个浓艳的女郎搂过来,朝地上狠啐了一口,转头又冲项海嚷嚷,“瞅个屁啊?药呢?我看你他妈也是欠揍!”
项海赶紧把那个小口袋掏出来,递过去,“钱呢?”
平头抓过药片,一歪头,身后的另一个汉子就过来,把一叠子钞票塞进项海手里。
平头揣起药,回身又朝瘦高个他们踹了两脚,带着女郎,晃着膀子走了。
而就在这时,凭空冲出一帮穿着黑西装,更加五大三粗的汉子,把包括项海在内的五个人拎起来,推推搡搡地朝门口撵。
“都滚!麻溜滚!”
“再在这闹事,弄死你们!”
“特别是你!”一个黑衣汉子手指项海的脑门,“再他妈来这卖摇|头|丸,腿给你打折,听见没!”
五个人被狠狠扔到路边,“惹火”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四个混混凑到一块儿,谁也没再搭理项海,溜去路边打了辆车,钻进去,跑了。
十分钟后,赵亭的手机响了,他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亭哥,他们都走了。”
赵亭“嗯”了一声,问,“都拍下来了吗?”
“放心吧亭哥,从头到尾都拍了。”
赵亭伸手拿起身旁的红酒杯,抿了一口,“他没发现吧?”
“没有,谁都没发现我们。”
“不过亭哥,后来钱乐和哥几个都是被姓贺的手下给扔出来的,好像还被揍了。”
赵亭又“哼”了一声,“知道了。”
“把视频存好,我有用。”
“知道了亭哥。”
赵亭挂断电话,继续品酒。
他心情不错,似乎并没有被贺雄辉的那个小插曲影响了兴致。
-
项海推开家门,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哥!”他关好门,“你又做饭了?”
邢岳从客厅走出来,接过他的外套,替他挂好。
“哥,你今天又做的什么料理啊,这味儿...真刺激。”项海笑着换上拖鞋。
邢岳在一旁看着他,“小海,今天赵亭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项海朝他笑了笑,“他还给我医药费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他很好奇这“异香”的源头是锅什么妖孽。
邢岳跟在他后头,“那你今天过得咋样,还顺利么?”
“挺顺利的啊。”项海回过头,“哥,你这是咋了?”
他觉得邢岳好像不大对劲,黏着他,却又不肯靠近,只是一刻不停地看他,目光软得像融化的黑晶。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又哭了。
“小海...”邢岳狠狠抿住嘴唇,“你说实话,今天到底过得好不好?”
“你别骗我。”
项海看着他,捏了捏手指,“哥,我真的挺好的。”
“今天...是有点儿不顺利来着,可后来又好了。”
“我好像能摸到些赵亭的脾气了。”他抬起眼,笑了笑,“我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
“好,那就好。”邢岳深吸了口气,强抑下心底翻涌的酸涩,张开手臂。
“过来,抱抱。”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邢岳项海三伏第一天更新,第 140 章 第一百四十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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