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胖身子，粉红的长耳朵,放在一张冰簟上足有半人高。
而她从大兔子后探出头来，对他笑得眉眼弯弯的。
“哥哥,生辰吉乐。”
谢钰听见她甜软的语声,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绕着那大兔子走了几圈,终于在穗穗跟前停下步子。
“送我的吗？”谢钰仍有些不可置信。
他当时只是随口答应。
如今整整两年过去，也早已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没想到,穗穗还一直记在心上。
这么大一只兔子，也不知要做多久。
穗穗连连点头,满眼期许地望着他：“哥哥喜欢吗？”
谢钰对上她的视线，便缓缓点头,伸手摸了摸兔子柔软的粉耳朵：“只要是穗穗做的,我都喜欢。”
“穗穗帮哥哥把它搬到鹿鸣院去。”穗穗也笑起来，伸出小手搂住布兔浑圆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将它从冰簟上抱起来。
可布兔子刚离开冰簟不过一寸远,穗穗便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裙裾。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扑倒在布兔子上。
“穗穗！”
谢钰面色一变，迅速上前,将穗穗扶起来。
幸好布兔柔软，穗穗摔在上面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刚站起身来，便又想去抱那兔子：“刚刚是不小心，穗穗再试一次。”
谢钰拦住了她。
“既然是送给我的，那便是我的东西了。我自己来便好。”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布兔子跟前,将它从冰簟上抱起来。
这布兔子虽说是布做的,可里头填了不少棉花,也颇有些分量，加上又是软的，握住哪里哪里便陷下去，很不好抱。
谢钰皱了皱眉。
穗穗在一旁看见了，便小声问他：“哥哥抱得动吗？要不，穗穗去院子里找人过来？”
“不用。”谢钰抿唇，立时便否决道：“不就是一只布兔子，还没你重，怎么会抱不动。”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就是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
毕竟这布兔子足有半人高，抱在怀里，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别说是路了，便连站在他眼前的穗穗都看不见。
穗穗似是想了一想，乖巧道：“那穗穗给哥哥看路。”
她说着，便探出小手握住谢钰的袖缘，带着他往游廊上走去。
谢钰有些紧张，却又不想在妹妹跟前露怯，便也硬着头皮跟她走。
幸好穗穗心细，知道他看不见路，一壁走一壁不厌其烦地软声提醒他。
“三步外是门槛，哥哥留心些。”
“到游廊上了，前面有块木头翘起来了，哥哥绕着些。”
“下游廊了，右边的青石地上有一滩水，哥哥千万别踩到了。”
她说得很是仔细，连泥地上有个苹果大小的坑都要与他说一声。加之谢钰习了几年武，原本步伐便很稳，即便是有个小磕绊，也不至于摔倒。
两人这般配合下来，倒也是有惊无险地将布兔子抱到了鹿鸣院里。
直至进了上房，将布兔子放在榻上。谢钰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抬眼看向穗穗，抬眉道：“我说过吧，不用旁人帮忙，我自个便能将穗穗送我的礼物搬过来。”
“哥哥说的是。”穗穗也笑着往他的身侧坐下，半侧过身来。
暮春的天气已有些烫热，这从远香院到鹿鸣院一来一回的光景，谢钰的额上也出了些细汗。
穗穗略想一想，便从袖袋里拿出帕子来，探手替他拭去。
谢钰的视线落在她的绣帕上。
洁净的素白绢丝上绣着两尾红鲤鱼，绣工尚且稚嫩，却也十分灵巧可爱。
“这两条鱼是你自己绣上去的吗？”谢钰问她。
“是穗穗自己绣的。”穗穗将绣帕展开给他看：“哥哥觉得好看吗？”
“好看。”谢钰不假思索地答道。
穗穗笑起来，将帕子递给他：“送给哥哥。”
谢钰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来接，可是指尖刚碰到柔软的缎面，便又皱眉收了回去：“不行。”
他正色道：“爹与我说过，不能乱收姑娘家的帕子。”
穗穗偏了偏头，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收？”
谢钰想了想，又问她：“你还记得今年上元节的事吗？”
“记得。”穗穗连连点头，杏花眸亮起来：“上元节的时候，街上好热闹，有人演杂耍，有人说书，还有好多小食可以吃。”
“其中有一种小食叫做酥油泡螺。”谢钰抬了抬眉毛，将穗穗没瞧见的事说了出来：“那个摊子前排好长的队，爹便让我们与娘一同在隔壁摊子上坐着等他，自个排了许久。”
“最后我等不住过去寻他的时候，却撞见有女子送了他一方帕子——那帕子还挺好看的，上面似乎绣着两只鸭子。可他却不要，烫手似地又给人还了回去。”
“舅父便是那时候与哥哥说不能收姑娘家的帕子的吗？”穗穗似是明白过来。
谢钰点头：“他还不让我告诉娘。”
穗穗闷闷地小声嘀咕道：“可是，舅父还是没说为什么不能收帕子。”
她抬起眼来看向谢钰：“哥哥知道为什么吗？”
谢钰也不大明白，便只是含糊道：“也许，也许是怕她送了以后，没帕子用吧。”
他指了指穗穗手上的红金鱼帕子：“例如你将这帕子送给我，你便没有绣帕了。”
“不会呀。”穗穗在自己的袖袋里找了找，又找出一方绣蜻蜓的给他看：“穗穗还有好多。”
“有绣蜻蜓的，绣花鸟的，还有绣莲叶的……都藏在一只小屉子里。一块脏了，便换另一块。”
谢钰没曾想到这茬，语声略微一停。
他抿唇在他爹说这话时郑重的神情，与穗穗递到眼前的帕子上踌躇了一会，正想开口，穗穗却已经站起身来。奇快妏敩
“哥哥等等，穗穗想到一个法子。”她这样说着，便笑着提起裙裾快步往外跑去。
等谢钰回过神，想追上去的时候，穗穗却已跑出了游廊，看不见踪影。
谢钰便只好重新往榻上坐下，在上房里等他。
穗穗去得格外久。
近乎是整整一盏茶的时辰过去后，她才捧着只小匣子匆匆自槅扇外进来。
她不待谢钰追问，便当着谢钰的面迅速将匣子打开——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粗细不同的绣针与五色丝线，旁侧的隔断里还搁着好几支炭笔与一把小银剪。
“既然哥哥不能收穗穗的帕子，又喜欢小金鱼，穗穗便将小金鱼绣到哥哥的衣服上吧。”穗穗高高兴兴地从匣子里拿出炭笔：“哥哥想绣在哪？”
谢钰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袖口递过去：“袖口上？”
穗穗笑应了一声，将他的袖子放在自己的膝面上，拿起炭笔开始描小金鱼。
她画得很快，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条金鱼便像模像样地游在他的袖缘上。
接下来便是要动针刺绣了。
眼见着穗穗将线穿进针眼里，又想起她初学刺绣时，手指上缠着白布的可怜模样，谢钰忍不住道：“你可别扎到自己。”
“穗穗早就不扎自己了。”穗穗弯了弯杏花眸，往他的袖口上落下了第一针。
这一回，可没用炭笔描花样那么快了。
谢钰在榻上坐了许久，直到坐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发僵了，穗穗才终于执起小银剪将丝线剪断，对他弯眉道：“绣好了，哥哥快瞧瞧。”
谢钰低头看去。
袖口上果然多了两条灵动可爱的小金鱼，与帕子上的一模一样。
……可这样，应当便不算收姑娘家的帕子了吧。
他正这般想着，槅扇却被人叩响。
门外传来金盏的嗓音：“公子，表姑娘，到膳时了。老爷与夫人遣奴婢过来，唤您们去花厅里用膳。”
谢钰与穗穗对视了一眼，又齐齐往窗外望去。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悬在中天的金乌已沉落到屋檐后。天边晚云渐收，正是黄昏时节。
两人忙应了一声，一同自榻上下来，与金盏一同快步往花厅里行去。
因着今日是谢钰生辰，府内的晚膳便也格外丰盛。
除谢钰往日里爱用的菜肴外，还额外添了一碗长寿面与两个红鸡蛋。
谢钰将寿面吃了，又悄悄将红鸡蛋拽在手心里，这才从椅子上下来，规规矩矩地道：“爹娘，钰儿用完了，想回上房里去。”
穗穗见状，忙也从椅子上下来，乖巧道：“穗穗也用完了。”
她略想了一想，又软声补充道：“穗穗也想回上房里去。”
谢徽与齐颜倒也没那么大规矩，闻言便只是笑着挥手道：“去吧。”
谢钰应声，带着穗穗往槅扇外走。
可等转过了廊角，两人却并未继续往上房的方向走。
而是转了个弯，顺着青石小径走到一处鲜有人来的偏僻庭院里。
两人并肩坐在游廊的坐楣上。
谢钰摊开掌心，将藏着的红鸡蛋分了穗穗一个。
自从他听爹娘说过，生辰时的红鸡蛋象征着一年的吉祥如意，便每年都会将两枚红鸡蛋藏下来，分一枚给穗穗。希望她在新的一年里，也能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穗穗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开心地将手里的鸡蛋剥去了红壳，小口小口吃着。
庭院中蜻蜓低飞，苍穹上浓云堆卷，渐渐化作一场春雨。
绵密的雨丝落在屋脊上，又顺着滴水坠下来，织成密密一道雨帘。
穗穗将两人吃完后的蛋壳裹进绣帕里，抬起眼来看着这暮春时节最后一场春雨，听着高树上渐起的蝉鸣，似乎也感觉到一丝闷热。
“过了暮春，便要入夏了。”她拿手扇着风，弯了弯杏花眸：“那时候又有冰碗子吃了。”
“要吃冰碗子还不简单。”谢钰却笑：“后日不就是你的生辰了，与爹娘说便好。”
毕竟是生辰，这点愿望，爹娘一定会满足她的。
穗穗连连点头：“等那时候，穗穗便问舅父与舅母要两碗，一碗给哥哥，一碗穗穗自己吃。”
毕竟每年哥哥都会将分她一个红鸡蛋，但是轮到她了，哥哥却怎么也不肯要。
但是冰碗子，哥哥应当还是会吃的罢？
她这般想着，愈发是笑得眉眼弯弯的，恨不得一觉醒来，便跨过明日，到了她的生辰。
谢钰却想着——
穗穗生辰的时候，他一定要早些起身，提前到小厨房里，提醒厨娘们往冰碗子里少加些蜜浆。
毕竟穗穗正在换牙的年纪，又爱吃糖食。可不能让她蛀了牙。
他听冬来说过，蛀牙极疼。穗穗又怕疼，若是她蛀牙了，想是要捂着腮帮子在他旁边哭上一整日。
这一整日，便什么也做不成了。
只能哄她。
两人围绕着一个冰碗子，各自打着小算盘。
不知不觉间春雨转疾，滴水下的雨帘也变成了雨瀑，流淌个不停。
穗穗抬眼瞧着，悄悄挽起袖子，伸出小手去接了一点。
雨水便打在她的掌心里，积起小小的一滩，像是荷叶上的露珠。
“多大了，还喜欢玩雨，也不怕着了凉。”谢钰抿唇，将她的小手拉回来，拿自己的帕子替她将雨水擦得干干净净。
“都快夏日里了。”穗穗指着远处的枇杷树给他看：“枇杷都快熟了。”
谢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枇杷树便种在廊下不远处。
叶底藏着的枇杷前几日还是一派青碧色，如今却已隐隐透出了些许鹅黄。
也不知是不是廊下灯辉的缘故。
“还早着呢。”谢钰拉着穗穗从坐楣上下来：“先跟我回去。等枇杷熟了，我带你来摘。”
穗穗乖巧点头，拿起自己的帕子，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伞，此刻庭院里又在落雨。谢钰便牵着她绕道自抄手游廊上走。
庭院中雨声潇潇，木制的游廊绵延漫长，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
穗穗等了许久，一直等到青州里彻底入了夏，满树的枇杷才终于从青碧彻底变作了金黄色泽。
沉甸甸地坠在枝头，饱满得像是要淌下蜜来。
谢钰特地选了一个先生休沐的晴日，带着穗穗走到枇杷树下，递了个小竹筐在她怀里。
“在树下等我。”
他这般说着，又见四下无人，便身姿轻捷地攀上树去，很快便连枝带果折了一大串枇杷下来。
“穗穗接着。”他出声提醒还站在远处的穗穗。
穗穗这才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小跑着过来，将手里的竹筐举得高高的。
谢钰对准了竹筐，将手里的枇杷掷出。
他的动作很稳。枇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进了穗穗怀中的竹筐里。
没砸到她的小脸与衣裙。
穗穗只觉得手中的竹筐往下一坠，便顺势将竹筐放低了些。
她一低头看见里头的枇杷，立时便笑得眉眼弯弯的：“穗穗接住了。”
谢钰也笑了一声，从树上摘下更多枇杷来，一串接着一串地都丢进她抱着的小竹筐里。
很快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已经吃不完了。哥哥快下来吧。”穗穗踮足将小竹筐放到青石桌上，又跑到枇杷树底下连声唤他。
谢钰这才从树上下来，打清水洗了洗手，与穗穗一同往石凳上坐落。
他将竹筐里的枇杷都倒出来，从里头挑了个最黄最大的递给她：“尝尝。”
穗穗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刚剥了一半皮，便低头咬上一口。
可是这期待了一整个春日的枇杷刚吃进嘴里，穗穗面上的笑容立时便顿住，继而一张小脸便皱成一团。
“好酸。”她皱着小脸，捂着腮帮子，像是牙都被酸倒了的模样。
“很酸吗？”谢钰看着她的模样，立时也拿了一枚过来，信手剥开尝了尝：“还好啊。”
他将自己咬了一口的递过去：“你尝尝。”
穗穗便在他咬过的枇杷上又咬了一口，小脸皱得更紧了，忙从袖袋里拿出藏着的糖盒吃上一枚，将酸味压下去：“哥哥这枚更酸。”
“你刚偷吃完糖，自然吃什么都是酸的。”
谢钰的视线落在她正往袖袋里藏糖盒的小手上，抬了抬眉毛：“拿过来。”
穗穗的动作一僵，好半晌才慢吞吞地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藏到一半的糖盒，依依不舍地递过去：“哥哥——”
谢钰接过糖盒，放进袖袋里：“爹娘说了，你最近用的糖食太多，会坏了牙。这盒糖，由我先替你收着。”
穗穗扁了扁嘴，有些不死心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软声问他：“那哥哥什么时候再还给穗穗？”
谢钰略想一想，信手指了指庭院内的一株芍药：“等它开了的时候，就还给你。”
穗穗不停摇头：“不行，那时候夏日都要过去了。”
“夏日过去了，你便不吃糖了吗？”谢钰反问她。
穗穗被他问住，低头认真想了好一会，这才小声道：“那……哥哥将糖盒还给穗穗的时候，要把它装满。”
里面已经不剩几块了。
“行。”谢钰一口答应下来。
他刚刚没收糖盒本就不大，更重要的是，这糖盒是扁圆形的。
他若是找些圆形的糖来放，根本放不了几块。
兴许，比穗穗原来的还少。
他这般想着，眼底也渐渐浮起笑来，连给穗穗剥枇杷的动作也变得分外轻快。
穗穗吃着他剥好的枇杷。
起初的仍旧觉得酸得不行，可等到糖的甜味彻底被压过去，再吃的时候，便也不觉得酸了。反倒是觉得酸甜可口，吃得津津有味的，连枇杷核都在骨碟里积起一小碟。
等到实在吃不下了，两人才拿帕子擦了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趴在石桌上说着小话。
“哥哥方才说，芍药开了便将糖盒还给穗穗。”穗穗侧过脸来看向他，认真问道：“哥哥说的是庭院里种的芍药，还是穗穗的芍药？”
谢钰这才想起来——穗穗也有一盆芍药。
是她来府那日带来的。
起初的时候，成日里抱着不肯放，每次一醒来，看不见芍药便要满屋子的找。不知道的，还以为芍药才是她哥哥。
谢钰想到这，皱了皱眉。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芍药。”他有些不高兴。
穗穗却连连摇头：“有区别的。”
“庭院里的芍药是庭院里的芍药——穗穗来的时候，它们便长在这里，长得好好的了。”
“而穗穗的芍药，却是穗穗从一颗种子种下去。每天都认认真真地给它浇水晒太阳，才慢慢抽出嫩芽，长出枝叶，最后开出花来。”
“这怎么能一样呢？”
谢钰以手支颐想了稍顷，竟觉得穗穗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便点头道：“那便按穗穗的芍药来算。”
他说完，又将视线落在骨碟里的枇杷胡上：“等来年开春的时候，我们也一起种些东西吧。”
“就种枇杷怎么样？”
穗穗眨了眨眼睛。
“可是穗穗更喜欢吃桃子。”
脆脆甜甜的，一点也不酸。
“那就种桃子。”
谢钰点头答应下来。
他觉得穗穗这个提议不错。
若是种桃树，不止能吃到桃子。春天的时候还能看看桃花。
——他记得穗穗很喜欢花。
可惜还没等到开春，在冬日最冷的时候，谢徽便于用膳时说出了他的决定。
“回去都收拾收拾东西吧，过几日我们便要回盛京城。”
谢钰匆忙搁下银箸，满脸的不解：“们不是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穗穗也抬眼看着他们，小声问道：“穗穗听叔父说过盛京城。似乎离这里很远很远，要走上好几个月才能到。”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若是买快马驾车，一个多月便到。”谢徽先答了穗穗，又转首看向谢钰，眸底多了些无奈。
若是没有钰儿，他自然能与夫人长住青州，一直这般隐姓埋名下去。
可如今钰儿日渐长大，天资渐显。若是就这般跟着自己埋没一生，他心中过不去这道坎不说，恐怕钰儿长大后，也会恨他。
“盛京城里有我的旧友。也有我放不下的旧事。”他最终只是这般简单解释，并大手一挥，给此事下了最终定论：“此事不必多言。你们现在便各自回房收拾。”
“三日后，立即启程回京。”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谢钰桑焕椒盐小甜饼更新，第 121 章 平行番外·青梅竹马（三）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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