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丘城西北，一处东岸部落临时居住地，几个头人，被吊在木柱上，他们部落的战士，拿着竹鞭就往这些头人身上抽：“老子的俸禄呢！那是来养活全族的人！结果你居然拿去祸祸了！”
一鞭接着一鞭，这几个头人被打得哭爹喊娘。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马上就要冬天了啊！你把这些粮食败光了，老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们这些还在队列的人是有战功的，有津贴，有奖励。但其他人呢？又要火祭他们给神灵吗？”
一个武士，边打边骂，咬牙切齿：“我们的部落，为什么会有你这种首领！你该死！”
武士殴打首领，没人反驳。
他们不仅不反驳，反而还振奋了很多。
本来给豢龙氏干活，一天一结，大家每天都能吃饱，开开心心。
结果几天前，豢龙氏突然不给他们发粮了，只保证他们两餐，至于原因，就是他们的首领强烈要求必须让他们看管，以防止过冬的时候没有粮食。
这很符合正常的部落活动规矩。
可是，他们看着西岸部落，那群部落的头人绝大部分都是受到姬部落欺辱的人，豢龙氏拯救了他们，因此西岸部落就是刘季的拥趸。
就算他们有心反抗又如何？
只要敢说个不字，估计就得让自己族人给掀了。
于是他们积极配合，跟东岸貌合神离真的不一样。
所以族人收获多少，族长们也懒得管，就算索要又如何？
之前那个抢祭肉的族长是怎么死的？
惹不起就索性不管。
于是东岸部落的人看着西岸部落的人吃饱穿暖，拿着粮食去交易自己想要添置的东西，家家户户过得舒服。
可他们呢？
吃饱之后，没有足够的粟，啥都买卖不了。
只能羡慕看着。
本来说是用来过冬，那么大家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战士们从战场下来，拖着这群头人回来，告知了他们粮食全部输光，还让他们全族每个劳动力背上了债务的事情。
换做是谁，都会气炸肺。
战士们更是暴躁，直接把头人吊起来抽。
这一抽，也就彻底摧毁部落头人积攒的威望了。
“不要再打了！我一定想办法还的！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什么办法？成百都被大司寇打断腿了！现在成姓的市场都自身难保了！你说了一路亏损是成百帮你们承担，但有合约吗？没有合约，大司寇绝对不会认的！他们已经丢了十年的分红，再给你们承担，那得几十年后才能回收市场的分红啊？”
这个武士咬着牙，又气愤的抽了两下。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欠了这么多，豢龙氏不会真要我们还吧？”
“这笔款子是商盟经手的，豢龙氏只是联盟，从一开始设立的时候，大家都是亲兄弟明算账，想要豢龙氏承担很难的！”
几个武士同时出声：“我们也去见过刘司农，请他想办法，他说他会跟豢龙氏提。而办法无非两个，一个是利息，让我们能晚点还。”
“还有一个是并入大族，让没有欠款的大族帮我们偿还。”
“这不行！这是他们要吞并我们的阴谋啊！”
被吊起来的头人们挣扎喊着。
“不还，不还你想要全族的人被你连累贬为奴隶吗？”
这个武士气不打一处来，又抽了两下，疼得这个头人嗷嗷直叫。
“等等！”一个女人突然走上台子，从这个武士手里拿过竹鞭，然后就狠狠的往头人身上抽，“混账！都是你这个混账！害死我们了！”
“你敢打我……”
这个头人瞪大了眼，吼道一半，下边的族人都突然唰唰盯着他，让他后半段的威胁话语噎住。奇快妏敩
“打的就是你！”女人怒吼，又给了几鞭子，然后甩给其他人：“每个人都上去狠狠抽，出出气！”
“没错！就这种族长，要他干什么！打！”
又有不少女人站出来：“都是你！我的孩子想上学都要泡汤了！”
“打死你！”
武士们看着一哄而上的族人，面面相觑。
“嗷嗷嗷！救我！不能打死我啊！打死了要偿命的啊！”
“打死你老子去偿命！反正已经活够了！”
一个瘸腿老头儿举起拐杖，蹬着独腿，死命往上砸。
没两下，这个头人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诶诶！都停下！不能杀！杀了我们的族人得分他的最大债务啊！”
武士们赶紧驱赶人，一听最大债务要分担在他们身上，大家下手就轻了不少，但还是打得头人苦不堪言。
“干什么！干什么！都在这里闹什么？”
刘珊带着人赶过来。
毕竟闹得这么大，要是真在安丘出事留守的右鸿胪，还不得被骂死。
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手上出事。
赶紧分开了这群暴怒的族人，暴怒的东岸部落族人则是顺坡下驴，没打到的就啐被打得半死的头人。
“右鸿胪……”
不少人看到他，谄媚的笑。
尤其是几个女人。
终究是衣食父母嘛！
“大体的事情，我也从左司农手里拿到情况了。”刘珊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左司农想了不少时间，给出了一个办法，让你们能减轻债务，也让豢龙氏在商盟那边面子上过得去。”
“什么办法？”
“对啊！”
众人纷纷看向刘珊，债务什么的，要是还不上，真的有可能被贬为奴隶啊！
“办法就是，放弃现在的部落身份，加入豢龙氏。”
“我们不就是豢龙氏的人吗？”武士们疑惑的走上来。
“不算，你们还是部落状态，因为你们没有姓。”刘珊说，“本来今年秋收之后就要废掉银部落、金刀部落、撑部落的称谓，让三酋长全部并入豢龙氏，重新整顿部落状态。结果遇上了东面来的战争，导致这件事情耽搁了。”
“并入豢龙氏之后，将以县城为单位，下设乡、亭、村，取缔现有的大部分部落。当然，鉴于东岸部落的头人会反对，所以豢龙氏的意思是，部落也可以保留。
但财务方面，将不受豢龙氏督管和协调，债务也由拒绝并入豢龙氏的部落自负，如果是豢龙氏的族人，豢龙氏会想办法降低利息以及教会你们耕种，这样让你们更快偿还，另外有工作可以优先给你们提供。”
“等等！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兵役……”
“视情况而定，会征发，但不会给多，毕竟豢龙氏未来会更大，主体之外还会加入很多淮上部落联盟的族人……”
“不用说了右鸿胪，我们放弃部落身份，像桐柏城那样编户齐民，加入豢龙氏！”
武士们立刻做出决断，白痴才会选择继续呆在部落。
他们在军中俸禄赚得爽爽的，回头落户还会有房子，干啥要去背负欠款受苦？
“对！我们加入豢龙氏！”
“豢龙氏才是我的家！什么狗屁部落，不待也罢！”
“我反对……”头人刚喊，下一秒就被武士一巴掌扇在脸上：“反对个屁！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债务吧！不然，你户口上的家人，都得被卖做奴隶！”
“阿爹，别嘴硬了！哪里还有族人愿意跟你啊！”
就连这个头人的儿子都哭喊着上来：“我不想被卖做奴隶啊！”
“我……”这个头人看看子嗣，再看看冷着脸的族人，内心之中的无奈油然而生，低头不言算是默认了。
刘珊看着事情解决，暗暗发笑。
一场铜交易所，就把东岸头人的威望们彻底打破。
撑部落、银部落都选择并入，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瓦解了境内大部分部落了，接下来的编户齐民，将无人可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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