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花了大价钱打听，然后带着消息去找风伯了。
“这么说来，汉王真的在筹措军备，准备开战了？”
风伯放下书，看着带来消息的姬芒。
姬芒在笑，幸灾乐祸。
“并非好事，而是汉王在用自己的行动打醒帝室如今的作为。帝克还活着，得知自己女婿如此大动干戈，他一定会出面，镇住儿子的作为。”
风伯叹了一声，在侍者的搀扶下站起来，来到窗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汉王始终不想帝室那么早倒下。他一直想要修好大运河。只有大运河通了，他才有能力对北方快速投放兵力，然后一战定乾坤。野心依旧是这么大，想着吃最好最熟的果子。”
“这……”姬芒闻言愣了数秒后说，“虽说当十大钱不断铸造，确实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也不至于让北方崩溃吧？”
姬芒能听得出来风伯的担忧意味着什么。
他居然认为北方会因此崩溃？
怎么可能？
“并非不可能。汉国想要的一匡天下，但人口依旧是汉人的劣势，而各地的华夏虽然自诩华夏人，但更多底层人还没有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所以如果要一匡天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群人获利。怎么让他们获利？那就是将肥羊宰了，分给大家吃肉。”
风伯看向姬芒：“一些抵抗汉国的贵族，就是肥羊。”
“他们的死，能换来各地更大的收益。”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帝室内部其实已经有大量士活不下去了，他们这半年时间，损失极其惨重。一年下来，刨掉赋税，居然一文钱没有收入。而且今年北方还是个丰年，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
姬芒张了张嘴，愣住了。
没错，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超发的当十大钱，看起来好像帝室有了大量的钱可以用，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凭空多出来的钱，到底用什么去等价。”
“商家的内容你也看了，《供需》的内容你也记得吧。”
姬芒点了点头，旋即回答说：“如此，帝室其实是掠夺民财，来肥己。”
“不过姜刑天很厉害，他明知道这么做是饮鸩止渴，但他还是做了。跟你说很多士今年损失惨重，那国人呢？所以，他今年搞了个太液池的项目，募集洛阳周边上万国人做这个事情。”
“这……《驯民》篇里的内容！”姬芒一下反应过来，姜刑天的太液池，是将一万多个在洛阳周边半死不活的国人集中起来干活。
刘季在写《商家》一书的时候，把商家必须约束写出来，同时写了驯民的故事，本意就是为了警醒子孙，资本家要记得吊路灯。
“是啊，就是驯民。国中之财有限，国人温饱未遂，不得附于国君侧，为国君驱策，犹是听号，遂国以强。这是扭曲了汉王的本意。汉王的本意是警醒后人，商人可用，却不可重用，必须有度。”
“姜刑天……奇才啊。”姬芒感慨了起来，一篇故事，逆推居然可以成为控制民众的手段。奇快妏敩
“写此书的汉王更是天人。只是他的一心认为，华夏必然在他手中一统，所以无所顾忌。内圣外王，莫如是矣。”
风伯这半年一直在读，在研究，在跟稷下学宫内所有人碰撞思维。
越发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各种角度的解读，在这里不断磨合，最终形成了一篇篇的文章，以期强国。
姜刑天显然也是有研究的。
他用一场太液池，缓解了洛阳等地的矛盾，驯民以用。
只是汉王明显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似乎想要按住帝室的势头。
不过这一战估计打不成。
因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燕代绝对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汉国的货物若是不在帝室境内转运，这就意味着当十大钱废了。
那么帝室现在孱弱的经济，也就得崩溃。
矛盾全面激化，可不是单单靠收拢民众就能解决的。
刘季也不是大善人，真的察觉到威胁，他是真的上！
“国与国之间，以利为重。你去见刘琼的时候，要与她说，代国站在汉国这边，一定不会坏了当初的协约。该是五铢钱就是五铢钱，含铜不够我们就四铢钱，绝地不会坏规矩。”
风伯教导着姬芒。
姬芒点了点头。
他和刘琼算是半确定关系了。
刘季不反对，黎觅是满意姬芒这个女婿，刘琼也挺喜欢的。
总之，皆大欢喜。
但终究是政治意向的联姻，肯定还得通过自己的未来夫人做点什么。
之后姬芒就去找刘琼玩了。
另一边的汉国市场，铜交易所旧址被改成汉国五铢钱兑粮中心。
算是重新开辟，刘季的政令已经下达，强制将五铢钱的价格与粮食等价，然后放出了汉国七成的储量信息。
汉国又是按照一百万人口，十年消耗量储备的粮食。
在这个年代，粮食其实才是真正的硬通货，所以刘季这十几年大规模的制定粮囤、粮仓修建的规矩，专门用来储藏越来越多的粮食。
根据汉国的规制，一个汉人，人年均粮食在两百斤。
那么一百万人，就是两亿斤的储量。
这还是官方的储量。
民间百姓的储量，应该还能再翻一倍，差不多还有两三亿斤。
现在刘季放出七成可兑换余额，就意味着汉五铢钱的总数应该是一亿四千万钱。
但有一个特殊的点，那就是汉五铢的价格，会因为有粮食作为等价，强行拔高成为所有货币最硬的钱。
北方帝室用当十大钱，一百钱，只能买二十五斤左右的粟。
也就是说，当十大钱兑汉五铢，当场从原来的一百钱可以兑八十，愣是变成了一百兑二十五，几乎可以说是被刘季这一手直接腰斩。
接着刘季发布了汉国允许所有在列友好国家买汉国货物，使用该国货币。
本币兑换，一开启，刘季终究是趁势，开启了虹吸。
南阳的交易所，在政令下达之后的三天内，立刻做空了大量本就不存在价值的货币。
同时，有很多的小国君主几乎哭晕在厕所。
因为他们将汉五铢全部拿去熔铸成青铜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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