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thefuck.
“名侦探早就说了，这次的工作你应该让太宰或者国木田去。”电话里，乱步不满地抱怨着，“或者也要等一天，等名侦探回来后和你一起去。”
“我哪知道啊……而且你和我说的时候我都上车了，还能怎么办嘛。”我一边收拾腰包，一边回他的话。
“那你就该在下一站立刻下车，然后坐车回来！”乱步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你是笨蛋吗？”
“都已经和委托人说好了，哪能随随便便变卦啊。”我将腰包挂在了腰带上，调整两下，“我才不是笨蛋。”
“只要最后事件能解决，他们才不会管是谁过去了。连这种事情都想不明白的你当然是笨蛋！”
“我、才、不、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我打开了房门，“我要工作了。”
关上房门的同时，我将电话挂断，放回了口袋里。
这次来北海道，我是来协助警方处理一起巫女连续杀人案的。从今年二月份开始，每月旧历的10号，北海道都会有一名身穿巫女服的少女被吊死在某座神社里，到现在已经有六名少女遇害，唯一的目击线索只有犯人在作案时疑似也穿着巫女服，身材高挑。
因为几年前，小樽曾发生过国民巫女仓木琉璃子在新年祈福仪式上被吊死在舞台上的事件，而且那起事件中，仓木琉璃子恰好也是旧历10号被杀害的，所以有流言说这几起案子是仓木琉璃子的鬼魂作祟。在去案发现场探查后，我对随行的警部打包票，这事绝对和鬼怪之物没关系，是人做的。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了，这起事件每次的作案间隔都有足足一个月，地点遍及了整个北海道，案发现场又是神社这种不便完全封闭的场所，最初的几个现场几乎都已经没什么痕迹留下了。连续几天的搜查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反倒是整天坐车跑来跑去，把我晕了个够呛。
『如果这里也有妖怪鬼魂什么的就好了……』
距离这个月的旧历10号也没几天了，我却只推测出了下一个案发现场可能是哪几个神社，以及犯人的大致体型。但这是远远不够的，犯人所挑选的神社都是比较大的神社，难以全面埋伏，即使做到了滴水不露的监视，也很容易被其发现。
我走进了酒店的电梯，按下了一层的按钮，靠着电梯的墙继续思考。
其实我几乎能确定作案的人现在在哪个地方了。不重复的神社、不重复的地点，然后再加上之前几起案件发生地点的共通性，以及仓木琉璃子的事件，在已经发生了六起案件的情况下，其中的规律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真正难办的是如何抓到那个狡猾的犯人。
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电梯外的监控死角，脸上带着快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终于上钩了。』
我理了理前天为此特意去理发店修剪过了的长发，换上了温柔和善的笑容，走向了她。
……
找不到犯人那就引他出来，这是常识中的常识，而这一方法的关键就在于什么时候、在哪、以何种装扮才能引出犯人。在有了对方六起作案的信息后，分析出这种东西，其实对警方而言也基本能够划出个大略的范围，而我只是将其再进一步缩小，然后扮演了一个完美的诱饵而已。
在抓到犯人之后，为什么之前发现不了其踪迹这一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一来，大部分人都会对带着五六岁孩子的母亲放低了戒心，二来……这个犯人其实是个易容的能手，一米七出头的身高能让他可男可女。为了完美地装扮成女性，他对女性的身体结构和言行举止都做过极其细致的研究，这也是警方难以将其引出的原因。
对他而言，接受过训练的女警员实在是太显眼了，他可不傻。
我受过华姬老师的训练，知道怎么样才能滴水不漏地掩饰住自己的身手，伪装成柔软女子的模样。而与此同时，这种带着些大家闺秀的气度，也恰好是犯人选择目标的考量之一。
毕竟，他选择下手对象，就是以巫女中的巫女，仓木琉璃子为标准的。换言之，这人就是仓木琉璃子的变态粉丝。
花了我这么多天追踪的巫女连续杀人案，终于完美地在七夕这天解决了，没有出现下一位受害者，犯人也即将迎来对他的审判，勉强算是收获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
换上睡衣，我坐在酒店的大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正准备写报告书，手机就响了。
『乱步？』
我不解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觉得有点纳闷。
『不是早上才打过电话吗……』
接起了电话，我在电脑桌面上新建了一个文档，“怎么了？有事吗？”
「巫女连续杀人案调查报告」
我噼里啪啦地敲下这几个字，然后就听见乱步闷闷地说道，“你开门。”
“……”我打字的动作停下了，“你该不会，跑过来了吧？”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乱步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了。
我啪的一下盖上了笔记本，顺手放到了一边的桌上，连拖鞋都没穿，就直接蹦下床冲到了木门边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旋开了门锁。
屋外是穿着便服的乱步，他今天轮休，所以也没穿着平常上班的那套衣服，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的衬衫和长裤，没有戴帽子。
手机还放在耳边，乱步的表情有些像是生气，又似乎只像是平常耍小性子的样子。我后退一步，把门打开了些，示意他进来。
乱步看了我几秒，才磨磨蹭蹭地进了屋，然后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我又问了他一声，然后才想起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你是自己过来的？”
“谷崎带我过来的，他现在住在楼下的房间。”乱步低头摆弄着手机，没有看我。
我挨着乱步也坐在了床边，低头凑到了他的脸旁，看他的表情，“所以……怎么了？突然跑这么远过来，又不说话的。”
“没事。”乱步转过了脸，避开了我的视线，“名侦探就是过来看你。”
“可是我明天就能回去了。”我眨眨眼，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下午的时候已经抓到犯人了。”
“这种事情名侦探当然知道了！”他一下子又转过头来看着我，“那名侦探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生气了？』
我看着他气鼓鼓的脸，还是搞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能来。”我立刻给他顺毛，“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你都没有提过会突然来找我啊。”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鼓着的脸颊，“好啦，到底怎么了？你不说的话，我完全想不出来为什么啊。”
乱步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你早上挂我电话。”
“……诶？”我理解不能，茫然地看着他。m.xqikuaiwx.cOm
“我说——你、早、上、挂、乱、步、大、人、的、电、话！”他一字一顿地对着我大声说道。
『有、有吗？』
我回忆着早上和他打电话的情景。
『好像是有……？』
『不过我记得我说过我去工作了啊。』
乱步显然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伸出双手抱住了我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说「再见」之类的话，那你就不能立刻挂电话。”
他顿了顿，又移开了视线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无奈地笑了，“我没生气啊，我确实没乱步你聪明，这是事实嘛。”
“但是你不是笨蛋。”乱步将我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抓了下来，紧紧握住，“月见山你只是没有名侦探聪明而已——反正没有人会比名侦探聪明——但是月见山你不是笨蛋！”
“我本来就不是笨蛋，我也挺聪明的好吗。”手被握住，我索性直接靠在了他的肩头，“所以不用一直强调，那样反而显得我好像很笨一样。”
乱步没有应话，过了好久才对我说，“月见山，明天去把头发剪回原来的样子吧。”
“嗯。”
“然后去约会。”
“嗯。”
“晚饭要有汉堡肉！”
“嗯。”
“抱着你睡觉。”
“嗯。”
我闭着眼，听着乱步一条条地说着明天想做的事情，隐约有了点睡意的时候，乱步突然停下了。
“还有呢？”我闭着眼问他。
“还有一件事要今天做。”乱步似乎是偏过头吻了一下我的头发，“明天还要过好久才能到，所以不想再推到明天了——只有这件事，一定要今天做。”
似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我想坐起身子，但乱步却伸手从我的后肩处揽过，手肘压住我的肩胛，小臂环过我的侧脸，掌心遮住我的视线。
“是什么？”
我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
衣服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起，但又很快消失了，我能听到乱步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他好像有些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秒，然后又长呼出一口气。
“月见山。”他叫了我一声，没等我回答，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很喜欢你，想和你结婚的那种喜欢，但是月见山你好像又不想这么早结婚。”
说到这，他小声抱怨了一句，“明明已经很迟了。”
“什么？”我假装没听见地问他。
“所以！”乱步强行忽视了我的话，拉回话题，同时放下了遮住我双眼的手。
视野再次明亮了起来，他的声音一下子又放得柔软低沉了许多，像是绒羽一样拂过了我的心头。
——“我们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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