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风如怒留在皇城,萧朔寒任他为领侍卫内大臣,他现在是一品武将。虽是一品武将但手上却无兵无符,更像是个吉祥物。
开城大典,封后大典与帝后大婚同时进行,满城热闹和欢庆躁动与风如怒无关,他盘坐在暗室中冥想,手里却握着一把军刀,一把萧皇御赐的军刀。
他从清晨等到了黄昏,冲天的礼炮和礼乐声响了一整天传入他耳朵全是聒噪。
“风大人,宫里派人来接您参加宫宴。请换好礼服,跟我们走。”
“好。”
崭新的战袍配上御赐军刀,是这位小国舅爷的殊荣。在湖州第一次见萧朔寒时,风如怒便得到了这柄御用军刀,解惠山之围,救驾江南,力保皇城都让其不负皇恩。
晋升一品武将之后,风如怒更是得到了佩刀上殿,入朝不趋的殊荣。
而今天他作为风后的弟弟,帝国军界新起之秀在众人注视中踏上入宫的马车。
这柄佩刀是萧朔寒十八岁承储君位时得到的赏赐,刀身为寒铁锻造削铁如泥,刀柄为白琉璃内外两端各嵌帝国皇徽莲花金纹,柄端刻有萧朔寒当年亲笔手书止戈二字。这柄刀陪着萧朔寒南征北讨亦是他心爱之物,直到在湖州初见风如怒便觉得这位少年颇合眼缘,赐给了风如怒这把刀也将风如怒带入了军营,给了他一片可以搏杀的天地。
白天的仪式盛况空前,三十七岁的萧皇终于迎娶到了他的皇后。他的新皇后是一位心系人间的仙子,官员和百姓们都很满意,他也很满意。他知道风歇雨是帝后最合适的人选。在她身后有靠六年内战上位的年轻战将,有在建造新皇城时崭露头角的年轻官员,还有黄首辅背后的帝国修士。她和她背后的势力都是帝国的未来。
见风如怒到了,萧朔寒将其召至御前说话。
“阿怒。”在新皇都的最高点,太极殿观景平台上,微醉的萧朔寒兴致勃勃的指着脚下灯火辉煌的殿阁与远处人声鼎沸的街市,“你看,这座宫殿没有丁点不如旧皇宫的地方。新皇都的布局也远胜于旧皇都。呵呵,都是新的人也是新的,不管什么,新的都比旧的好。”
中秋之后,日渐寒凉,夜风拂栏让他双眼蒙了层寒霜。他今天迎娶了他的正妻,他的心为什么越发悲凉,莫名的失落越发深刻让他连强颜欢笑都不愿露于人前,宴会还未结束便想出来透气。
“陛下,教官说过我们的双眼长在额下,始终都看向前方。”风如怒淡然的说道,他不再拒绝蓝鹊的记忆也不再拒绝巫灵的记忆。很多事,他都知道,包括那杯来至神域的酒,喝了能混淆爱恋对象的酒。
“教官?!啊~”萧朔寒先是微愣,又反应过来他的教官便是泽浣仙尊,“他也曾教我悟道二十年呢。”
“可惜了。”风如怒感叹,平庸如萧皇者能得到神人二十年的指导,而他自己却与正道无缘。风如怒为自己可惜,不过好在有蓝鹊的记忆,仙人前路在此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寻个清净地悟道。
“可惜什么?”萧朔寒不解。
“教官不愿教我悟道,我在为自己可惜。”风如怒答道。
“哦!我忘了你不能入道门。没关系,阿怒,留在京城给自己再博个前途,做人也挺好。”萧朔寒想到了那二十年在幻灵宫的学习经历,“我和你姐、你阿姆是二十年的同期,除了她们还有龙君霁悟、凤凰微澜和妖皇惊风。个个都是人物!当然,我资质最差,道与我无缘。还有少尊、仙尊、神尊,我以为新皇城建成能请他们共聚。我这个天下都亏得有他们帮扶才勉强坐稳了些。”
“坐稳了吗?”风如怒轻声说道。
萧朔寒愣了愣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风如怒,忽而一笑:“你问得好,不稳啊。燕北驻军还不成熟,江南空虚...阿怒,你别介意你姐对你的态度。湖州的事情,你们万不该动粮食,也不该扣着驻军不如湖州。不过好在两广预缴了明年的赋税,勉强能填补湖州的缺。这事算是盖过去了!可是阿怒,今后不可在冲动行事,留在京城帮你姐。”
萧朔寒的话意很明显了,他预争了两地的赋税才填了湖州的漏洞为风如怒开脱罪责,这样的恩典还不够吗?!
“陛下。”风如怒一手把着腰封,余光瞟向身后的侍卫,手掌对着刀柄。“今后湖州也不需要进入帝国财政预算了。”
“什么?”萧朔寒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清了却不可置信,他瞟向风如怒贴向刀柄的手眸色一凌。
“你喝过一杯酒,那杯酒让你混淆了思慕对象。你想知道你真正的思慕对象到底是谁吗?”风如怒冷笑而道。
身后侍卫觉察异常,上前欲隔开两人却被萧朔寒喝退。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萧朔寒问道。
风如怒的笑容变得阴鸷,配着他那张风氏特有的绝世容颜显得越发邪魅。“因为那杯酒就是我端给你们喝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萧朔寒不解。
“因为这些都是神明的旨意,是不是有种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愤恨与委屈?我还想对你说,你真正的思慕者为了救你折损了万年修为,你还没记起他是谁吗?啧啧!你可真够薄情的。难怪帝国新皇城开城,萧皇迎后没有一个神人现身恭贺。”
萧朔寒闻言脑海间的片段再度回闪,那对洁白的羽翼包裹了他两次,一次给他欢愉,一次护他周全。但是,他始终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风如怒可怜他这副毫无慧根的模样:“你太愚钝了,你的记忆神经浅薄得就如同你治国的能力。一杯酒而已,就冲刷掉了你对他的所有记忆。真不知道,谪仙如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见他口出狂言,守卫欲上前拿人。又被萧朔寒喝止,他一把拎起风如怒的衣襟,急道:“那你说他到底是谁?”
“你真想知道,我告诉你一个办法,能回想起你从出生那刻到你生命终结时的所有事情。”
“什么办法。”
风如怒低喝:“进入幽冥境,让鬼王给你看生平,去看看你今生所犯的罪孽够入几次地狱!”话未落,刀出鞘。
这把萧朔寒御赐宝刀,寒光忽闪间砍下了他的头颅。伴随着血喷狂涌,萧朔寒的身躯重重倒下,沉闷的声响萧皇毙命。
风如怒一手拎着他的头颅,一手作手印将一旁侍卫禁锢在原地。他跑向皇后寝宫,他要给她姐姐送一份新婚大礼。
殷红的鲜血滴流了一路,周围全是宫人的尖叫。
风如怒得意无比,他从未如此嚣张快活过、也从未如此肆意妄为过。
他踢开寝宫大门,一对龙凤喜烛在壁龛燃烧,黄色的烛火红色的烛身如此刺目。风家长姐的新婚普天同庆,风家三妹妹的新婚却只能在地底同穴。这一刻的风如怒不知道是恨自己多一点,还是恨这世道多一点。
他将萧朔寒的头颅丢在风歇雨脚下,风歇雨取下盖头发出惊声尖叫。她捧着那高耸的孕肚,叫骂自己唯一的弟弟。
风如怒的目的达到了,他倒了两人的合卺酒洗去了双手的血渍对风歇雨说道:“姐姐,祝你新婚快乐!”
他跳窗而逃,他用巫术秘法掩盖了自己的踪迹。他一路难逃,他要回到风氏的诞生地,他要和风薇薇一起将风这脉神裔以人族的身份推向最高峰,这样才能保全血脉。
帝国即将陷入混乱,至少能给风如怒争取几年喘息时间,风如怒逃回无妄仙境立刻率领驻军占据湖州。被派往湖州重建驻军心腹,被风如怒使用巫术做成了傀儡人放还京城,湖州失守让帝国颜面扫地。
风如怒以湖州作为缓冲带,占无妄仙境以南至海岸几千里的地域,打出了诏的旗号,诏是大荒之后迁往南方的一支巫族部落名称。风如怒推上了风谷成为首位南诏国君。
风氏背叛建国,让风雪雨暴怒却也只能选择暂时隐忍。
风歇雨在那个混乱的夜,在萦绕着萧朔寒鲜血腥味的寝宫内生下了她的儿子,继萧朔寒之后的萧皇。她来不及悲喜,无邪的诅咒必须应验,萧朔寒的魂魄将在她儿子身体内苏醒。她封锁萧皇遇刺的消息,抱着她的新生的儿子站在了第二天的朝谒大殿上宣布萧皇病故。那一年,她凤踞皇都杀光了所有质疑她的皇亲大臣,杀戮让她离出世飞升之心越发遥远。
之后十年间,风歇雨带着儿子与柔然交战五次,将他们打回北海以北的冰原,暂时稳定了帝国北疆。此时,她的目光才落在了南域,风歇雨用朱批在南诏国域画了个大大的叉。年幼的儿子不明就里的询问缘由。
“因为母后要让这个国家消失掉,所以要化叉!”
“可是为什么呢?南诏不能像柔然一样改制称臣吗?母后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九州的土地上都是我的子民,都能得到我的仁慈吗?”
“因为他们不配。”
“母后,我们又要出征了吗?”
“对。”
“为什么您出征都要带着我?”
“对于男人来讲,最好的老师就是战场。所有的贪婪、野蛮、自私、暴戾、狡诈、虚伪都会通过战争呈现在你面前,你看到的、面对的、经历的一切都将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一个能将苍生真正放在心上的帝王。”
与此同时,神域。
泽浣在确认司命将无涯历劫的命符灵虫送入幽冥后,动身下界。
玄鸟门人被天君罚去北冥渊,连身体在恢复中的九霄也未能得到恩典一同送到极寒之地受罚。
诸神运作了十天,就已经将主神司从神卫营中弄了出来。
重获自由的主神司前往紫薇殿谢恩,刚好碰见告别天君天后走下殿阶的泽浣。
“泽浣仙尊。”主神司笑盈盈的望着他,再看泽浣一改往日和煦的态度变得冷硬漠然又笑道,“仙尊神韵与往昔不同,发生什么事呢?”
泽浣抬眼冷睨他,主神司连忙说道:“挺好,这才是神该有的样子。”
泽浣再度冷睨他,冷声道:“你好自为之。”
主神司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一定会谨记使命,好好维护神域现有的一切。嗯,我或许会继任合璃宫主神司之职,你知道的,大家都放心把合璃宫交给我。灵枢殿的参数已经调整到让你们觉得是安全的数值范围,这也是我认可的范围。在我被关进神卫营这十天里发生了好多事,地仙死得差不多了,玄鸟门全体被罚去北冥渊...神域的人口终于少了那么一丢丢。神尊殿下、少尊殿下在很长的时间内也不会出现在神域,太微宫和夕梧宫的能量供给可以暂停。听说连泽浣仙尊你都要下界任人间行走,也不需要神域的神力加持了。哈哈哈,真是的要感谢各位尊者的自我牺牲,突然感觉少了许多工作内容,难得轻松。”
泽浣浅笑:好一匹中山狼,放你出来不过是平衡安抚诸神列仙,为无邪、无涯再度化神争取时间与环境。
“是吗?!”泽浣一步步的走向他,抬手将周围的灵气转化成合璃宫神光,在主神司惊骇的目光中又将合璃宫神光转化成魔气,再识灵预警响起之前泽浣指尖的魔气又变回了灵气。
“你居然敢召唤魔气!”主神司叫嚣。
“我敢干什么?我召唤了什么?我不过团了灵气放在指尖把玩而已。”泽浣邪笑着睨着他,“应该庆幸刚才那股能量没钻入你的躯体。我只想告诉你,你眼中那些值得牺牲一切去维护的东西在我这里一钱不值。好好祈祷两位殿下都有善果,不然你的合璃宫能转出多少神光,我就能把它们变成多少...让你感到恐惧的能量,再让它们侵蚀你的躯体,主神司大人。千年历史的地仙联盟就这样没了,玄鸟门全体受罚的原因是什么,诸神列仙心知肚明。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个是下界圣贤说的话,言简意赅,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泽浣说罢转身继续走下台阶。
久孤在南天门等他,两人汇合首先去往妖界。曾经的无望崖和万仞山成为一片郁郁葱葱的藤蔓交错的荒地,泽浣抬手驱退碧草。他们在找寻无邪和波波的躯体,丛林窸窸窣窣,两声厉喝从身后传来:“什么人,想干什么?”
久孤和泽浣以为是小妖回头一看,从草丛中跳出两道身影,居然是猞猁和鼹鼠。
看清来人之后,两只小的慌忙收起攻击咒扑到泽浣怀里嚎啕大哭。
“你们怎么过了十年才现身啊……”
泽浣苦笑了下,伸手摸着两只小的头说道:“神域还有些事情需得处理。波波他们的石像在哪里?”
猞猁与鼹鼠之后还有几个返回妖界废墟生活的小妖也探出身来。
“都现身吧,是久孤大人和国师大人!”猞猁朗声说道。
话音落下,丛林里冒出更多小妖。那些密密实实的藤蔓也退到了更远的地方,无邪和波波的躯体被灵植妖拖入地底,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的轰炸。
强大的根系托着两座石像钻出地面,看到波波猞猁和鼹鼠激动的跳进石像怀中,不断的蹭着身体,但石像只有土腥味带不出波波的气息。
久孤确认石像无恙,方又对藤蔓说道:“劳驾再把他们拖回大地。”
灵植妖的根系重新攀附石像并将他们拖回地底。
泽浣抱着猞猁和鼹鼠和久孤御风而去,俯瞰整个妖界,这是一种原始的状态看不到丁点被改造过的痕迹。两人在半空呆了没多久,妖界的大长老便也御风来到他们身边。m.xqikuaiwx.cOm
久孤和泽浣才知道自从妖界的结界毁于战火之后,妖界就失去了保护屏障。选择生活在此的妖类面临最大的危险就是人族捉妖师。
“从湖州过界的捉妖师?”泽浣问道。
老长老摇摇头:“是从南诏而来的捉妖师,十年前,风家兄妹带着些许山民和妖民退居无妄仙境,并开国立邦,自称诏国。”
“诏?!”久孤蹙眉,“他们还是忘不了巫族的过往。”
“以巫立国不是惹祸上身吗?可怜的阿怒。”泽浣叹了口气。
久孤对老长老说道:“曾经我毁过你们妖界的结界阵,如今我帮你们再建立个新的结界阵。”
长老骇然,没有着急应予,反而冷静地说道:“自从十年前妖界被轰低了两个标准海拔度之后,地底灵力场已经稀薄至最低点。曾经妖界的结界阵法依托地底灵力,但以如今的灵力值来讲怕是难以供给阵法。”
久孤说道:“无妨,我的阵法呼应的是月星山川。以目前妖界的程度来看,结界范围不会太大,需要的能量加持不会太多。”久孤说罢又叹了口气,讪讪而道:“抱歉了。”
长老摆摆手:“天道使然,不可违逆。如果你有把握的话那就麻烦了。”
久孤根据长老提供的居住点来看,如今的妖界范围已萎缩到了曾经的三分之一不到。覆盖在这个小小的地域还真不需要多少能量。
在久孤布置阵法的同时,泽浣问及惊风去向,老长老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方才说道:“当时殿下带着我们退到南域,妖界覆灭无法挽回。他带着幽冥神君的诏幕书走了,这些年都没有他的音信。”
“幽冥...”泽浣心想那是个还能喘气的生灵去不了的地方。
“国师大人。”长老轻唤,“如果国师大人方便,请去往南诏看看虺黎。他们派来的捉妖师大多困在妖界周边的泥沼,丧于食腐类灵植之口。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捉妖师前来骚扰我们,我担心他歧途越深而不知危。”
泽浣点头答应。
还未待泽浣前往南诏,风歇雨率领的帝国军队便集结在湖州外围。湖州因南诏骚扰人口流失严重,已经失去了往昔的繁荣与生气,真的成为南诏的天然屏障。
再探查到帝国军队至此,南诏派出战士进入湖州境内与其对峙,大战一触即发。泽浣现身,从南诏主帅帐中拎出风如怒出现在风歇雨面前。两姐弟在泽浣压制下勉强坐下,两人的容貌都未有大变化,只是相视的眼神中都只剩下怒意与怨愤。
风歇雨怒斥:“他就是个畜生!他杀了萧朔寒,他用萧朔寒赐给他的军刀杀了萧朔寒!”她目光落在风如怒腰间佩刀,更是怒不可遏地抬手欲劈,“你居然还有脸佩戴这把刀!是因为心生愧疚吗?”
风如怒抬手祭出个小结界将风歇雨的攻势挡下,将腰间宝刀取下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冷笑道:“这么多年戴习惯了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要的话,我还给你。”
泽浣见他这副模样微愠,说道:“你为什么要杀萧朔寒?”他想起无邪的诅咒,若是应验对他本人也是场果报。
“为什么?教官,妖界被你们夷为平地的那天,你们炸了风家小院。几个妹妹除了薇薇和姗姗都死了。妖界没了,与交界接壤的环带山脉也被削去大半。我们带着驻军退至无妄仙境也不过为了苟存性命。林志桓执意亲自去往京城上报此事,姗姗不放心以妻子的身份跟着北上。她以为姐姐姐夫能看在她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可她忘了,她的姐姐和姐夫不是一般人啊!”
见他如此阐述,风歇雨急道:“林志桓不但迁走驻军还扣下湖州当年的赋税!杀他是我的意思!”
“杀掉姗姗也是你的意思?”风如怒冷声道,“她一个小女子,伤心气极说几句狠话发泄一二就那么不能被容忍吗?你让她死在林志桓坟前是想让他们夫妻同穴?!真是好姐姐,这样好的姐姐当然要受我如此新婚大礼。”
风歇雨这才知道姗姗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了新皇城,她苦笑了下低喃自语:“真是笔理不清的烂账,所以,你就把我心腹变成了傀儡人?!”
“傀儡人?!”泽浣侧睨风如怒,“你敢使用巫妖秘术害人?”
风如怒笑得恣睢:“教官,他手上沾了多少人命。一刀杀了岂非是恩典,他不是想当我姐的狗腿子吗?把他做成傀儡能长生啊,正好陪着这位能风后共享江山。”
风歇雨终于没忍住一掌拍在风如怒脸上:“你就是个畜生!你知道他这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风如怒昂着头,盯着风歇雨回道:“那姐姐知道这十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十二为什么会死,风三怎么会死、其他妹妹们又是为什么必须死,你要给你心腹讨公道,要给萧皇讨公道,谁给我们姓风的一个公道?我们就是立国了,我们就是以人族的身份立国了!上面的谁还想着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就下来把南诏像妖界一样夷为平地!反正放眼三界,生灵皆鱼肉,他们想怎么杀尽管来。杀仙、杀妖这种事都干出境界水平了,杀些人又算什么?杀光一国之人在他们眼里兴许只是一场盛宴。”
泽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场场的祸事都不过是在掩盖神域贪婪无度。
三界生灵人族最众,如今的神域虽不需要人族的信仰之力加持,但人族的奉养与信任至万万年前就是为神的根基。神之所以为神就是因为有人的信任,人族的信任,人族的敬仰、崇拜甚至是恐惧才让神这种生灵生出了神格。
泽浣看着风如怒说道:“南诏开国以成事实,那便只能顺应天命。但既以成国,你们就应该把国民的利益放在首位。派作妖师取精魄这种有违天道之事实为自取灭亡,你需谨记无道则亡。”
“无道则亡?!”风如怒睨着泽浣满含意味,“看来道不过是神域把玩下界的手段。谁乖顺谁有道,谁嚣张谁无道?!这种道不修也罢!”
“阿怒!你不是小孩子了!”泽浣呵斥,泽浣强压怒火,“谨言慎行!”
“帝国不可能承认南诏!仙尊,风如怒推立的南诏国君是一个混了妖血的杂种!南诏国内允许人妖共生,在过十五年他们的血就都脏透了!”风歇雨怒道。
泽浣拂了拂略微发沉的额头:“神域承认一切形态存在的生灵,妖只要能压制戾气与人也并无区别。”
“什么叫承认一切形态存世的生灵?魑魅魍魉、山精鬼怪现在都被神域承认了?生灵都一样?那不是侮辱人吗?!”风雪雨冷笑,“还是这又是神域的伎俩,在局势失控之前温水煮着,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再罗织罪责全部肃清?!风如怒,我是为你好,那些妖到底是妖,要干出什么妖事你兜不住!”
风如怒不屑:“什么事我兜不住?我们躬耕劳作,日夜不休。若非帝国压兵至此,我们这会儿应该还在垦荒。你们能干些个人干的事,退兵吗?”
泽浣的额间痛意更甚,老狐狸发怒双手锤桌恼道:“你们姐弟都给我消停下来。歇雨,承认南诏独立,收回湖州。阿怒,南诏受藩属国,接受帝国监管。”
“不可能!”两姐弟同时叫嚷。
泽浣好生气,逍遥快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要让他出任帝国国师!
“必须可能!我是国师,这事得听我的!”说罢,老狐狸发怒吸纳了湖州境内的所有灵力化为静止咒将两方人马定在原地,此刻的他想起无涯曾经引用过的话,当我凶狠的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温文尔雅了。
看和瞬间静止的世界与燃爆的泽浣,风歇雨与风如怒倒是安静下来。
风歇雨清清嗓子,抢先表态说道:“那...那就在无妄仙境...现在不叫无妄仙境改叫巍城了吧,设立定南都护府。我派人协助南诏国主建邦立制,文治法典皆同帝国。我们和光同尘,共同欣荣。”
风如怒动动唇,在泽浣的瞪视下艰难地道:“南诏以帝国为宗主。”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既是宗主,当赐我邦与九州一致的君父同恩,厚往薄来,改制所需物资大概是......”还未待他狮子大开口,风歇雨赶紧说道:“我们刚与柔然打了几仗,还指望你们进贡点粮草了。这事再议!”大军开拔,肉都没吃到还要我付钱给你?!风歇雨睨着自己弟弟满脸不痛快的比出了个拳头。
大局初定,泽浣总算松了口气。帝国与南诏在湖州签署宗藩协议,南诏称藩受帝国册封与赐印。本来战事平息,两邦百姓都在为接下来的休养生息而高兴。泽浣却在南诏国都巍城发现炼化精魄献祭旧神的禁术,痛定思痛,壮士断腕。他和风歇雨达成默契,诱骗风如怒至风氏坟场,以此间灵力将其封印地底。希望经年之后能彻底洗净他身上的巫性,而在连续几轮禁用邪术与去巫化的清缴之后,南诏终于步入常态。
奉莲殿,泽浣以无尘国师的名义开殿,监视九州,等待神人入世。
第一场净化旧城妖鬼戾气的以开年(莲)祈福的方式转化为灵力惠泽皇城百姓。
新春伊始,风歇雨的儿子,帝国的皇太子在泽浣的引领下召唤莲花开放,似荧光团聚而生的莲花在皇太子指尖绽放。被泽浣转化成灵气的能量从次第而开的莲花瓣间散出,如水波涟漪层层漾开,强大的灵力加持让殿下观礼的百姓们如置仙境,人们惊叹不已,跪谢皇恩,更加坚信萧皇的确是被神明认定的九州之主。
仪式之后,泽浣牵着小太子的手接受帝国百姓的祝福。
人员散场,泽浣望着这位不过十一岁的少年,满眼怜惜。他从怀里掏出包来自神域的糖果递给皇太子说道:“如果以后感到痛了,就吃一粒。痛并不可怕,痛也是一场修行与历练。”
“国师大人,我为什么会痛?!”皇太子不解。
“每个人都会痛,成就越大,痛的越深。”泽浣也希望这个禁锢着萧朔寒魂魄的躯体能承受住那十二道雷刑之痛,早日破除诅咒,早日让无邪解脱。
“很痛吗?那我能不能不要那么大的成就,可不可以选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成就?”少年说出了真实想法。
少年的纯真模样让泽浣莞尔一笑,这不能怪这个孩子,那个诅咒原本就是个错误。
他送走储君,带着猞猁和鼹鼠在奉莲殿开启了苦修般的漫长等待。
十年后,破咒失败的皇储痛苦不堪,雷刑过身的那种痛让他毫不迟疑地选择杀所遇的倾慕之人。为了延续子嗣,也为了延续诅咒,风歇雨再一次率兵南下,逼迫风氏提供一位不会让萧皇感觉到痛又能助其得嗣的风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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