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宥站在沈宴欢的书房中与之正对,他的声音难掩担忧,“歇歇吧。”
“无妨。”沈宴欢站在桌案前,手持笔在地图上再次圈出一处地方,“如今北岸也已搜查过了,京城剩下的地方不多了。”
“京城这么大,这一日一夜来已经排除了许多处,其余的地方你派人去找就是了。若是你再这样片刻不停地寻下去,恐怕苏尘还未寻到你便先倒下了。”李宥之所以这样说也并非是平白无故,眼前的人身形虽站得笔直,却面色苍白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
沈宴欢将地图收起,抬步便要向外走去,“我没事。”
李宥的手臂横在门前,他看着沈宴欢,这人不过是两日不见的模样,怎生憔悴成了这般模样,眼下乌黑,面色如纸,连嘴唇都未见一丝血色,只有那双眼迸发着如炬的光。
“若是人已经被运送出京城呢?若是她已经死了呢?”他深深吸气,“沈宴欢......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自苏尘失踪后,他便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加之奔波不停整个人体力消耗得迅速。
沈宴欢转头看向他,眉头紧蹙,“你在胡说什么?”
“你知道的,巷子里满是血迹,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人能够活得下来!”
沈宴欢登时怒得将他的手臂挥开,“她是剑崎派最出众的弟子!别人活不下来,她能!哪怕是被运送出京城,我也能寻得到她!”他一字一句说得坚定而执着。
随即他喃喃自语般,“若是十六知道我放弃寻她,会生我的气的。”
李宥再次抬起手臂,目光盯着他,“那便吃过了饭睡过了觉再去寻!苏尘想来也不会想看见你这般模样!”
“可是......”沈宴欢的身子依旧站得笔直,可李宥却能清晰看见那双凤眼湿润的泪意,“我知道她在等我。”
他的目光坚定,“若是扶若身陷囹圄,李宥,你是救还是不救?”
李宥死被那目光灼伤一般收回视线,他承认,此话一出的瞬间,沈宴欢便成功说服了他。他放下手臂,“你去吧。”
沈宴欢立即大步走出房门,只留下一阵带着寒意的风。
李宥回头看向那道背影,“平安归来。”
沈宴欢在寻找的一路上都在思考,派人围剿苏尘的人除了太子便不会有其他人,而之所以选择苏尘的原因必定是威胁自己,否则花费这样大的力气去刺杀一个无关大局的女子对于根本是不划算的。
所以,苏尘一定活着。
只是不知,李启究竟将她藏在了何处。
现今,广仙楼已关了门,所有临垣山庄的人手皆已被派出寻找苏尘的行踪,而由于京城地界过大,所有人都是分道寻找,就连沈宴欢也是独身一人。
此刻,忽然有一道破空之声直奔沈宴欢而来,他迅速反应过来向旁闪躲,一枚箭射在了身旁的墙壁,上面扎着一张纸条。
沈宴欢皱眉,将箭拔下将纸条拆开。
苏尘性命垂危,现身处西岸顺康街太子私牢。
沈宴欢四处望去,并未见到有人身影,甚至不清楚传递消息的人是敌是友。
可他眼下别无选择。
他现在距离广仙楼与邢府都甚远,根本无法立即回去寻找帮手。他将纸条撕碎后扬在空中。
“十六,等我。”
沈宴欢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待寻到了西岸顺康街,沈宴欢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院子,那院子内平静得不像话,可他能感受到的是内里涌动着的杀意。其中必定是有武功高强的高手坐镇。
他从墙外翻身跳进去,过程竟然顺利得毫不费力。
这院子中只有一棵大树后的房屋,看起来很小,打眼一看便不像是寻常人家住的房子。
他用手指戳破了窗纸看过去,里面竟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无所顾忌,他推开了那道未上锁的门。
但这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房屋内还是被沈宴欢寻到了不平常的地方,这里有暗阁。
他不敢作响,但还是凭借缝隙看出了这后面还有地方。很快便确认了打开暗门的机关在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画之后。
可是他还是未敢轻举妄动,而是顺着缝隙塞进去几段迷香,从外面点绕后他撕下衣裳的下摆,系在耳后捂住口鼻。
待迷香完全燃烧殆尽,他才拨动了那山水画后的开关。
厚重的暗门缓缓打开,面前是幽暗的台阶,一路向下,他刚刚踏入便感受到阵阵寒意直往身体里钻,似乎能穿透皮肉刮过骨头。他想,他的小十六如今应当很冷。
一阶一阶向下走去,他看见两侧倒下了不少的侍卫装扮的人,可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感到危险的气息越发浓郁起来。
在沈宴欢沿着台阶踏上看不清前路的沾染潮湿的地面,迎面倏尔寒光劈来,他急急退后几步。
面前是两名男子,一人身形壮硕手中持双刀,一人身形纤瘦持长剑,直视着他。“想来这便是上钩的鱼儿了。”
沈宴欢的眼波微动,摸上腰间的软鞭,在对面两人向他攻来的瞬间便将鞭子一甩而出。他唇边浮现一抹寡冷的笑容,手中的九节鞭犹如拥有生命一般蜿蜒着直奔那双刀之人的武器。
软鞭为最难抵御的暗器,那人双刀交叉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却还是被大力之下卷动了一柄刀身,竟被直直地甩飞出去,双刀只剩下单刀。
而另一人持剑也与沈宴欢搏斗起来,可是沈宴欢的鞭法难缠,百般变化之下他竟也难以近身。
那壮硕之人怒吼一声,也加入了战斗,沈宴欢此时分身乏术,只好硬生生接下左边一剑,鞭子扫向壮汉的脚踝处,壮汉应声而倒。
他侧身,左肩上被剑斜斜割破衣裳,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他仿佛毫无痛觉,径直奔向那倒下的壮汉。
他的鞭上卷着风意直直劈向对方的面门,而持剑的人自然不会让他得手,一剑迎上,不曾想那人虽看起来瘦弱可是力道极强,软鞭撞上剑身,那柄剑嗡嗡作响,却是拦下了沈宴欢的进攻。
沈宴欢的指尖微微颤抖,左肩上的伤受到撕扯,血流淌得更加厉害,顺着指尖滴落地面。
正在此时,幽暗的尽头传来声音,“原来这便是邢大人的真面目啊。”
沈宴欢转头,那道身影缓缓走出阴暗,正是李启,他的身侧还跟着两名侍卫。
暗道中的风吹动,沈宴欢面上的黑布在风中拂动他的下巴,虽情景狼狈下他依旧倨傲地抬起下巴,“原来这便是太子殿下的真面目。”奇快妏敩
不同的是,一个脸皮是假的,一个面目是假的。
“还有力气在这时候与孤逞口舌之快,想来是孤的手下招待不周了。”李启的目光扫过那两人,目光中的狠厉令人心生寒意。
那壮汉急忙狼狈起身,与持剑之人站在一起。壮汉咬着牙,“你惹怒了我。”
沈宴欢衣袂飘飘,仿佛并不是在暗藏杀机的厮杀中,他的声线毫无起伏,“你们将我的人藏了起来,我也很是恼怒。”
“不成想,你竟真的会不顾生死前来救她。”李启冷笑。“也不枉费她为你抗下的重刑。”
沈宴欢的眸色仿佛更加深沉了几分,他率先出手,鞭子被灌入了十成气力,如同刀剑一般飞速劈来。
壮汉负责以双刀阻拦攻势,而另一人负责全力进攻,沈宴欢竟然在这般的强势下还是能与两人分庭抗衡。
只是显然他身上的伤口要比两人多得多,可他眉宇间的森然戾气却不动分毫。
见场面陷入了僵局,李启显然有些许不耐烦,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去帮忙,快些解决掉他。”
一名侍卫点头加入战斗,留下另一名守在李启身旁。
再加入一人,沈宴欢开始呈现出乏力,他本就在这两日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用来寻人,何况是面对两名高手后体力便下降得越来越快。再抵挡不得,接连挨了几剑,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此时,壮汉持双刀迅速飞奔向他袭来,想要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可是,本该已是强弩之末的人却眨眼消失在眼前,竟然快速蓄力挥起长鞭将守在李启身旁的侍卫拦腰卷起砸向了墙壁发出重响,又重重跌落在地。
他的身影以迅雷不及之势已站在李启身后。
沈宴欢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李启的喉处。他的声音带着血在嗓中的呜咽声,却还是满含杀意。
“退后!”
几人纷纷向后退步。“你想做什么!”
沈宴欢侧身呸出一口血,可手臂还是架在李启的颈间。“我想与太子殿下做门交易。”
“你想换她?”李启倒是丝毫未见慌乱。
“正是。”
李启笑起来,“我本以为阁下是何等高明之辈,没曾想竟是个只在乎儿女情之人。成不得什么大事。”
“好,便放了她。也不知你们可否逃得出去?”李启毫不掩饰自己的成竹在胸。
不过片刻,侍卫便架着一人归来。
看见那身影的瞬间,沈宴欢的瞳孔骤缩,苏尘此刻犹如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了无生气,他手指微微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虽然弱却还有起伏。
他喉头一动,咽下了所有的情绪。
苏尘似乎已失去了意识,他用一手将她贴在自己的背上,而后用腰带将她牢牢绑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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