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不用回头便知晓身后阴阳怪气的是何人,但出于礼仪她还是勾起一抹笑后回头,“原来是杜小姐。”
她身旁的沈宴欢也同样驻足转身,他自上而下地望向杜轻语,眼神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
杜轻语快步走近两人,“邢大人竟还敢带着夫人来见蒙古使臣?”她的语气中带着几许莫名的轻快,“难不成邢夫人几日前在宴会上丢的脸面如今还要在蒙古人的面前再次丢个干净吗?”
苏尘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她将后槽牙咬得死死的,恨不得当着众人的面前拔剑。
只是可惜了,她此时没有剑......
她刚准备还嘴时身边的人竟抢先开了口,“在下记得杜小姐应当还未婚配,怎生如同街角巷头的长舌妇人一般摆弄是非,令人心生厌烦。”
杜轻语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站在台阶之上俯视着自己,漆黑的眼眸中是不屑的凉意,这眼神竟使得她不由自主浑身一颤。
她可是太子妃的妹妹!
想到此她挺直了腰板,抬高了下巴,“邢大人不愧是受皇上重用之人,格局也如此非比寻常,与女儿家斗起嘴来竟也丝毫不逊色,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沈宴欢的目光轻瞥,毫不在意她的讥讽,“杜家的小姐当真是伶牙俐齿,也不知皇上可否知晓杜小姐的这番言论?”不等她开口便冷哼一声,“尔等也配?”说罢拉起苏尘的手便走向殿内。
“你......你算什么东西!”杜轻语被气得快要吐血,也顾不得周遭人的目光怒吼道。
“轻语!”秦苒走来便看见杜轻语在此处站着不动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怎料杜轻语只撇了她一眼便甩开衣袖,迈步走向大殿。
秦苒被当众使了脸色,登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脸色有些难堪,却还是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待她进殿才发现此时蒙古国的来者已经坐在了席位之上,她急匆匆地想要找个位子坐下来,却发现只有苏尘所在的桌前还有位置,但在这里竟然还坐着杜轻语。
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两人之间坐下。
她的目光扫视对面男子的席位,太子与三皇子坐得最为靠前,两人虽然坐得很近却仿佛视彼此为空气。
此时李启的眸光向女席的方向望来,目光似乎在空中擦过,秦苒蓦然低下头,露出来的耳朵却红了起来。
待众人皆已落座许久,伴随着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身着龙袍的庆玚帝带着扶若自侧殿而至到殿前最高的位置上坐下,众人皆起身行礼。
“蒙古可汗带使者前来此乃喜事,诸位不必多礼!”庆玚帝看起来心情极佳。
蒙古可汗古力起身后将右手放在胸口位置行礼,“多谢安国皇帝的款待。”
庆玚帝笑起来,“今日为迎接你们的到来,朕特地邀朝野文武及家眷前来,热闹一些。”
古力回道,“在吾等到来之时三皇子与礼部之人前来迎接,询问了许多禁忌及喜好问题,今日的宴会办得极好,热闹一些也让人觉得亲切。”
庆玚帝将目光挪到李宥的身上,颇为欣慰道,“宥儿此次办得好,值得夸奖。”
李宥站起来,“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庆玚帝许是对他的谦逊感到满意,点了点头,“往后礼部的事便交由你来管辖吧。”这算是将礼部划分给了李宥的旗下,虽是不如刑部工部来得重要,不过也算得上是一种信任与肯定。
李宥的余光扫视到李启,他的神情毫无波澜。
也正是,对于礼部这样不轻不重的角色,身为太子大概也是瞧不上的。
不过,得到手的东西谁又会嫌弃呢?
“谢父皇。”
他的目光扫过古力,恰好看见他也在望向自己,虽然远了些,但仍旧感受得到那目光中传递出的慈爱。
“此次可汗前来安国,朕极为高兴。一定要在涧阳多留上些时日。”庆玚帝如老友一般寒暄道。
古力点头。
庆玚帝再次说道,“可汗这次千里迢迢而来实在是让朕有些猝不及防,前些日子朕身边的井公公还同朕慨叹近年来都未能与蒙古多多走动,朕也感到颇为遗憾。”
古力爽朗一笑,自然听得懂庆玚帝话中的试探,蒙古已多年未与安国来往,此次突然前来,似乎的确有些难以捉摸的意味。
“多年前,我蒙古公主瑶夕入宫为妃本是想与安国结为秦晋之好,可是公主后来猝死,前任可汗唯有一独女故此心痛万分,自此怕触景生情不敢再踏入涧阳。待他离世之后我接任可汗之位,太多需要处理的后事便一直未能有时机前来安国觐见,当真也觉得惋惜。”他答得丝毫不见芥蒂,反倒是坦白了曾经的心结。
庆玚帝举起杯来,神情带着感伤,“朕每每念及瑶夕也觉痛心万分,故此知晓可汗要前来京城,特遣朕与瑶夕皇儿前去迎接可汗,但故人已去,还需向前看。安国与蒙古日后多多互贸往来,两国共创新景。朕在此与可汗共饮一杯!”
古力的手在桌案下默默捏紧,却还是硬生生扯出笑容来,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后,殿外鱼贯而出般飘然走来十数名身着红衣的舞女,随着乐声甩着水袖翩翩起舞。众人在这一片祥和与觥筹交错之中饮酒作乐。
待舞女退去,古力忽然开口,“皇上,我虽无子嗣但却有一义女名唤莺宁。她极为善舞,可却与安国女子不同,擅长以鞭为舞。今日可否让她在皇上与众位宾客面前表演一舞?”
庆玚帝看着站起来的少女,明媚而艳丽,有瞬间的恍惚,他笑道,“自然。”
莺宁身旁的少年拍打起腰间的腰鼓,一下下,她踩着鼓点光着脚在走至殿中央,而后如变戏法一般手中拿起一根细长的鞭子,那鞭子浑身赤红得似火。
鼓声渐渐加快,合着宫廷乐师的奏乐之声,莺宁舞姿曼妙飘然起舞,舞姿中带着蒙古的肆意,那根赤红的鞭子犹如丝带般蜿蜒围绕着她,柔美中为之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凛冽感。
一舞结束,庆玚帝不由赞叹道,“好!果真是别有一番风情!”他起了兴致,便问道,“既然蒙古圣女已展示了自己的舞姿,不知殿中可否有人愿一展才艺啊?”
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毕竟没人有勇气在皇帝与蒙古可汗面前做无准备的展示,何况蒙古圣女刚博得满堂喝彩,若是此时丢了面子便是丢了安国的面子。
良久后,女席中忽然有了声音,“皇上!臣女愿献丑在此古筝演奏一曲。”
庆玚帝赞赏道,“好!秦家女儿爽利!”
可接下来,秦苒又开口道,“皇上,可是单单古筝演奏未免有些过于寡淡,听闻邢夫人善舞,不知可否陪臣女一同完成这场戏呢?”
百戏不拘泥于戏剧,而是涵盖歌舞类,各式表演。
苏尘皱眉看向秦苒,从男席中传出一道声音,“秦小姐怎说我夫人善舞呢?竟然是连我都不知的事情,秦小姐却知晓。若是出了差错,丢的可并非是邢某一人的面子,秦小姐还是慎言为好啊。”
不知轻重的形象在众人面前浮现,众人心中多少都清楚邢奇话中的意思。
秦苒死死咬住下唇,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倔强地站得笔直。
苏尘站起来,面上是无懈可击的淡然,“皇上,臣妇虽不会跳舞,却会舞剑,可御前臣妇却是不敢造次。”
庆玚帝挥挥手,“朕今日高兴,来人!送剑!”
苏尘转头看着秦苒,微微勾唇,“那便看秦小姐的曲可否能接得住我的舞了。”
一名小太监为苏尘递来一把剑,苏尘接剑走出席位。
已经有乐师将古筝搬至了殿中,秦苒维持着冷静的神情在古筝后坐下。
苏尘手中持剑,剑身传递给她的感受是安稳,她闭眼。
待古筝的弦被挑动后,她倏然睁开眼,眼中的神色如同宝剑出鞘般锋芒。
她今日身着的衣裙轻便只淡淡的浮光色,随着她挥剑之势流动着薄薄的光晕,她舞剑中一招一式却包含果决,眼眸清澈而坚韧。
乐声为迎合她的剑舞而渐渐转化为有力铿锵,可是苏尘的招式极快,她一跃,手中的剑划破空中的声音清晰,随即挽了个剑花,将剑贴在脸庞,目光如同战场之上视死如归的战士一般。
而后劈开眼前虚空的敌人径直冲向不远处的秦苒,秦苒被她眼神中饱含的杀意震惊,手中琴弦猝然断裂。
那剑直直而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很想躲开却发觉脚步如同生根般动弹不得。
最终,那把剑插在了古筝之上,剑尾尚且在嗡嗡作响。
苏尘的声音在殿中回响,“战士一去视死如归,配剑入土中,便为墓志铭。”似乎此时眼前的这把剑已插入战场的土壤,为此景赋予了别样的含义。wWw.xqikuaiwx.Com
殿内久久无声,秦苒死死盯着眼前古筝之上插入的剑,只觉有冷汗顺着脸庞滑落。
苏尘在心中惋惜,可惜这剑钝了些。
莺宁首先打破平静站起身来,拍着巴掌说道,“夫人好舞!只可惜这乐声却远远没有这舞的气势磅礴,反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终于,众人回神,纷纷鼓掌。
“好!”庆玚帝极为高兴,“赏!”
莺宁的舞在前,他人再舞便容易显得失了气势,而苏尘舞剑却不单单只是舞,反倒如同战场之上的战士一招一式似乎都是在破军杀敌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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