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对柳氏厌恶,所以自然将那种厌恶带入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即使他唤自己为父皇。
可毕竟他是在自己身边长大,远比启儿在身边的时间要长的多的多,更别提没见过几面的宥儿,所以又怎能做到毫无波澜。
渊儿自小乖巧,也喜欢得到表扬,只要他如那孩子所愿说出夸奖的话来,那个小小的人儿便眼晶亮得出奇,就像是山涧中冲刷过的石子一般。
儿时总爱绕在他的膝间言笑晏晏的要为父皇背诗听,从不像其他的孩子一般怕他,会远远的喊着父皇冲他跑来。
直到,他长大了。开始展现出了自己的才能与欲望,庆玚帝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想得到自己身下的位子,就如同贪婪的柳氏一般。每当想到他身上流动着柳氏的血脉,便会不由自主产生厌恶与警觉。
“若是你能安心只当个逍遥的王爷,或许便能安然无恙的好好活下去。”庆玚帝叹气,手指抚上李渊那两字之上。
渊字,博学而宽广。这是他亲自提笔的名字。
即便他对于当初那个用权势逼迫自己迎娶她的柳嫣是如何厌恶,但对于他们的孩子,还是心存不忍。他曾诛杀多位兄弟,自以为心已经坚硬如石,可原来亲手送自己的血脉走上死路还是会感到痛的。
如今面对着李启那张与自己相似的年轻的脸,那冰冷而狠厉的眼神,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老了。
庆玚帝将战报卷起放在匣子中,而后将匣子放在腿上自己则倚靠在龙椅之上,长久无声。
“宴欢。”
李宥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弄出来的声响让沈宴欢觉得头痛。
“莫要再敲了,你将这桌子敲得像个木鱼似的。”沈宴欢忍不住出口。
“正好啊。也省得我们跑去寺庙里静心凝神了。”苏尘怂恿着李宥继续。
“与那和尚敲木鱼一般,敲得我昏昏欲睡。”李慕锦手托着腮,打了一个哈欠。
“我说你们竟还有心思去开玩笑。”李宥额头的青筋跳动,“我们是来此商议要事,不是来这里饮酒赏乐的。”
沈宴欢刚递到嘴边的酒盏忽然就不知该喝还是该放了,想了想李宥的情绪还是为了友情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莫要丧气,李渊已死,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好事。”沈宴欢安慰道。
“虽是如此,李渊一死,便再也没有能与李启所抗衡的人了。他将所有矛头都对准我等,倒也是容易得很。”李宥的眉头紧皱。奇快妏敩
苏尘不赞成道,“不对啊,他一死,与李宥抗衡的人便自然是你了。你堂堂一个皇子,对自己有点信心。”
“对啊。”沈宴欢拍了拍李宥的肩膀,“莫要自轻自贱嘛。”
李宥怒得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哎哎哎。”李慕锦急忙说道,“你们两人一唱一和的,是不是欺负我们老三还不过来嘴呢!”她站出来拍拍胸脯,“我帮你与他们吵!”
李宥扶额,“你们都安静些吧,吵得我就快紧张不起来了。”叽叽喳喳得就像是一群鸟儿在身边吵架。
苏尘无声的笑着,这般热闹的情景自然是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刻意所为,只因李宥太过明显,心中绷得那根弦紧得就似下一刻要断裂。
见李宥终于无奈的笑起来,沈宴欢才提起正事,“不必担忧于太子的实力,既然你想要那个位子便要勇敢地去搏。”
李宥忽然深深叹气,“我并非是没有勇气,我只是——急了。”急着将后宫之中那孤单的身影解救。
所有人也皆知晓他的急不可耐。
“传信于草原吧。”沈宴欢开口,“是时候了。”
苏尘抬眸看向他,他的神色归于淡然在艳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的沉稳与果决。
“是啊——”李宥的手指再次在桌上敲了敲,“是时候了。”
两人相视,皆是颔首。
***
邢府庭院。
沈宴欢正一板一眼地指正着苏尘,“沉气,提息。将内力运至足尖。”
苏尘严肃点头,双脚打开与肩膀宽度相同,然后微微蹲下,重心逐渐下移,将内力运转。
随即沈宴欢怒气的声音传来,“叫你运内力至足尖,不是要你扎马步!”
苏尘抬头,有些无辜地看向他,“不是这样吗?”
“内力便是这般运的吗?”
“是的啊。”苏尘认真说道,“若是不对,那便一定是我爹爹教的不对。”
沈宴欢被她这无赖模样气笑,“你的武功在剑崎派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竟还好意思说不会?”
“不不不。”苏尘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你说的那是儿时,现今已是倒数的了。”
沈宴欢面无表情的陈诉道,“可我记得用剑砍倒枯树的,是你没错啊。”
苏尘顿时哑口无言,未曾想之前在北岸府衙办事之时恐吓秦叔与杨大哥的场景竟会被沈宴欢发现。
“明明吵着要与我说要学轻功的人是你,可如今不肯认真学的人也是你。”
苏尘梗着脖子,倔强道,“那是几日前我说的了,今日便不算数了。”
“苏尘......”
沈宴欢极少连名带姓的唤她,一般这样唤道便证明她已经惹恼了沈宴欢,下场会极为凄惨。
“不!”苏尘急忙挽救道,“沈宴欢!我是真的学不会!不是不肯学!怎样把内力运至足尖后飞跃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今日,你是不想学也得学。”沈宴欢难得如此严厉对待苏尘,刻板得样子让她几乎觉得回到了儿时面对训导的爹爹。
苏尘仰天长叹,“为何啊——”
沈宴欢继续教道,“先学会如何运内力至足尖。”而后便认认真真地一点一点几乎可以算得上手把手地教着她。
苏尘也渐渐从最初的不情愿慢慢变得情愿起来,因为沈宴欢会将自己揽在身前,一字一句教,他的脸离她很近,她开心得打紧。
可是无论沈宴欢教了多久,她似乎就如同不开窍的木头一般连树都飞不上去。
苏尘有些自怨自艾,“我是不是真的这么笨啊,怎么从小到大都学不会呢。”
“胡说什么。”沈宴欢照旧有耐心的做着老师的角色。
“再不......不学了吧......”苏尘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沈宴欢叹气,脸上是苏尘看不懂的凝重的神色。“若是遇见危险,你要如何呢?”
“我可以直接与他打。”苏尘将手背在身后,乖巧地回答道。
沈宴欢再次叹气,直叹得苏尘心慌。
“你只学会了如何搏命,却未曾学会如何逃命。”他坐在日光里看着苏尘,那眼瞳中有许多苏尘无法参破的情绪,但落在她的身上却皆是温柔。
江湖之中,全凭一腔斗意与热血,从未曾有人会教导弟子与他人逃命一说,似乎在江湖里人人都是孤勇的战士。
可沈宴欢只在意,若是遇见了危险这个笨蛋只知晓与人拼命却从不曾学会保护自己,该怎么办。
哪怕是多虑也罢,他依旧愿防患于未然。
“近来,皇帝对于李宥越发重视,显然他又要帮扶起一方来制衡太子的势力来保全自己。”沈宴欢开口。
“所以,太子迟早会对我们动手。即使我现在顶着邢奇的身份,可对于太子来说,也只是一只蚂蚁。所以,十六,你在我的身边是危险的。”
苏尘见他担忧,乖巧坐到他的身边来,“就像我会担心你一样,我知道你也同样担心我。”
“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
沈宴欢握住她的手,“有一事,我想还是不要瞒着你。”
苏尘不解,“什么事?”
“顾青述已经辞官归乡,而顾北安则在此时靠拢于太子。”沈宴欢说的同时看着苏尘的神色,似乎怕她太过失望。
苏尘一怔,“原是如此......”
原来,这便是顾家的抉择。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姜婉顾北安更新,第 94 章 第 93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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