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修真小说>我将埋葬众神小禾慕师靖林守溪楚映婵>第两百四十九章:雨庙疗伤
  黑虎岭外,凄风楚雨吹袭不休,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铁青色的大江之下暗流涌动,泥沙翻滚,寒冷刺骨的水流里,林守溪死死箍着宫语的腰背,宫语也凭借着本能,八爪鱼般紧紧缠绕着他,方才闪电劈落,林守溪虽觉醒剑经,弹开了大部分的电流,但依旧有漏网之电钻入女子身躯,令她体内如蛇走蚁窜,又痛又酥,险些直接昏厥过去。

  寒冷、闭塞、黑暗……这些感觉像是毒刺一样扎着宫语的身躯,她的身体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体内的血液更是要冻结了一样。

  她咬着牙,脑袋死死地贴着林守溪的心口,隐约间,宫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它来自林守溪伤势未复的身躯,她本能地寻到他伤口的位置,啄住,以舌尖轻轻舔舐血液。血液流入身体,竟如刚猛热烈的阳光,体内的阴寒如虫蛇避走。

  宫语酒量不好,但爱饮酒,她觉得,林守溪的血胜过了一切的佳酿,她压抑着吮吸的欲望,可体内不断来袭的寒冷却像是魔咒,不断地催促着她,当她身体抵达极限时,她不得不寻找伤口,小猫饮水般舔舐。

  当初被镇守传承反噬之时,林守溪体内的血液几乎被雷与火蒸干,此刻这点失血对他而言当然算不得什么,他全力运转剑经,辅以辟水诀,在江底横冲直撞,截断暗流,撞碎礁岩,一往无前。

  但他也能明显感受到,师祖的状态极差,她寻找着伤口,自锁骨附近慢慢向下摸索,已一点点滑过小腹,继续向下,林守溪心头一凛,连忙将她重新抱正,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主动划条口子给她喝。

  江流中,除了礁石还有大型的鱼群、蛟龙等危险的生物,它们喜欢在这种日子出没,仿佛是去觐见云端上行云布雨的龙王,林守溪剑未离手,为随时可能发生的恶战做准备。

  他像是潜在水下的扁舟,就这样一路逐浪而行,大约半个时辰后,林守溪的真气也即将用尽,同时,水的流速明显减缓,他屏气凝神,继续向前游曳,忽地碰到了一张大网。

  林守溪心头一惊,心想他们的埋伏已布置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没有贸然破网,而是来到岸边,扎出水面,四下张望情况。

  虚惊一场。

  这是一片湖泊,湖泊周围环绕着渔村,远处的水面停泊着许多渔舟,星星点点。

  原来是渔民的网。

  林守溪仰起头,看着天空,灰白一片的天空依旧落着雨,劫后的风雨拍打面颊,温柔得像是抚摸。

  他抱着宫语,来到了岸上。

  宫语已昏迷了过去,她雪白的衣袍蓄满了水和泥沙,灌铅似的重,手更是冷得如同冰雕,仿佛怎么也无法焐热,林守溪寻了块石头将她放下,脱下了她外罩的白袍,将水拧干后披回她的身上。

  雨还在不停地下,他也没有余力去烘干衣裳了,连忙抄着她的腿弯抱着,寻避水之处。

  四野尽是密林,道路泥泞,光线昏暗,林守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狂奔着,十月的寒风吹过来,浑身湿透的宫语哪怕已然昏迷,依旧忍不住打了個寒颤。

  飞奔的途中,林守溪运转洛书功法,吸纳真气,再将仅有的一点精纯真气送入师祖的身体,过了一会儿,她似有好转的迹象,张开红唇,似说了什么。

  林守溪听不清,他寻了一棵大树,躲在苔藓湿滑的树下,暂避风雨,他俯下身子,凑近了宫语的唇,想听她在说什么。*

  “热……好热……”宫语张开晶莹的红唇,声音低若呻吟。

  林守溪心头一震,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分明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她怎么会喊热?

  林守溪注视着她苍白的脸颊,发现她脸颊上的确泛着些不和谐的红晕,他撩开了宫语黏在面颊上的湿发,抚摸上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竟真的滚烫,不仅如此,她面颊上除了雨水,还冒着些虚汗。

  她生病了。

  这一刻,林守溪心脏抽紧,他虽然知道师祖被封了修为,但在他的心里,师祖始终是那个立在山巅,一拳就能打得满天雨幕倒卷的大仙子,过去,他根本无法将风寒这样的病症与她联系在一起。

  更可怕的是,此刻师祖浑身冰冷,身体虚弱,根本不耐风寒,这场病甚至有可能夺走她的生命!

  “热……好热……水,给我水……咳咳……”

  宫语垂着睫羽,眼眸似被雨水黏住了,难以睁开,她只这样不断地低吟着,说着‘好热,好热’,一边说着,她的手臂也抬了起来,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

  她的外裳本就是披上的,没有拢紧,内衬则紧紧地覆在肌肤上,薄薄的布料蓄着水,半透明一样,轻轻一下就能剥开,更何况撕扯。林守溪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搂在怀里,竭力给她输送真气,但宫语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依旧不断喊热。

  林守溪知道,现在必须要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但现在没有热水也没有干燥的热毯,怎么……

  林守溪猛地想起一物,连忙去怀中摸索,很快,那个瓷瓶被摸了出来,瓷瓶的塞子密封性很好,里面的丹药没有潮湿变质,他连忙倒出两粒,给师祖服下。

  这丹药竟真的起了效果,药力发挥作用之后,她的烧虽远未退去,但身体却不再如先前那样冷得吓人了。

  不得不说,这丹药真是林守溪炼制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当初不过是炼了十多颗,但没想到这么耐用,断断续续吃了一年多也没吃完。

  “撑住啊……”

  林守溪再将她抱起,奔入大雨中,寻找落脚之处。

  终于,在山路上弯绕了一阵,他看到了对面岩石上飞翘而出的檐角,纵身跃上后,林守溪惊喜地发现,这里竟立着一座破庙。

  大雨中的破庙总伴随着诸多鬼怪传说出现,阴气森森,很是瘆人,但现在的林守溪哪里会想这些,此刻的破庙在他眼中无异于琼楼玉宇。

  推门而入。

  庙不大,里面没人,柱础前供奉着一个没见过的神像,神像是人形的,长得还算和善,神像久无人扫,周围布满了灰尘蛛网,庙的地面上则堆着不少干草木头,但都已受潮,最难得的是,这座庙并不漏雨。

  林守溪连忙关上门,随手捡了根木头拴上。

  寒风被挡在了外面,周围一下安静许多,林守溪将师祖放在地上,低下头,凝视了一会儿她的脸,她的容颜极美,哪怕是天地孕育,也该是天地最杰出的作品之一,但与过去不同的是,她脸上的傲色已被雨水冲走,取而代之的是柔弱,她的面颊像易碎的瓷,她的红唇像将凋的花,透着惊心动魄的死亡之美。

  林守溪知道,若再拖下去,这种死亡很可能变成真实,他必须让她赶紧暖和起来。

  这身衣裳浸着雨水,湿冷无比,不可再穿,林守溪将她抱起,褪去外罩的白袍,扯开腰侧的系绳,拆解内裳,宫语没有任何挣扎,唇间只剩下哀哀的轻哼,很快,素白潮湿的绫罗绸缎都堆在一旁,这位曾经人神境大圆满的道门绝世仙子躺在地上,寸缕不着,香肩上鬼狱刺的伤痕醒目刺眼。

  接着,林守溪立刻翻开包裹,包裹里面是他们在朝骨镇购置的衣物,外面的衣物已被打湿,藏在最里面的毯子也受了些潮,但还算干燥,他忙将师祖的身躯抱起,用毯子将她满是冷水的身躯上上下下擦干。

  宫语的容颜已是绝色,身躯之傲然妖冶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她的肌肤被雨水浸得苍白,肌肤下的青络淡淡地浮现着,她的腿儿浑圆修长,腰背秀丽蜿蜒,脖颈则与锁骨一样纤细笔直,但林守溪一心焦急于师祖的安危,根本没有去看这些,非但没有,他还撩起师祖的满头青丝,遮掩一些,之后才褪去自己的衣裳,用身体帮她煨热。

  宫语没有挣扎什么,喘息微弱,林守溪的手臂一上一下,分别在她锁骨与腰上横过,环抱着她,肌肤相贴。

  雨势反复。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起来,雨丝从墙壁上方的窗户口不断地吹进来,偶有闪电亮起,将整座庙照得明灭不定。

  庙外狂风暴雨,雷电交错闪烁,庙内的师徒静静依偎,画面看似香艳,两人却都没有半点旖念。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宫语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些温度。

  林守溪的真气也恢复了不少,他用真气将毯子烘干,裹住了她的身躯,随后取来一根束带,系在腰间,将她的衣裳拢住。

  林守溪穿上衣裳,将她换下来的衣物收拾起来,叠好,他已没有余力去将它们一件件烘干,姑且先一股脑收拾在包裹里。

  宫语的烧还未退,额头下依旧像是埋着火炉一样,很烫,但她不再喊热,身体状况比方才好了不少。

  此刻她躺在神像后方的墙壁上,闭着眼眸,靥白如纸,唇红似血,温暖的绒毯交襟搭着,望上去宽阔大气,俨然恢复了不少宗师般的冷傲气度。

  林守溪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性命之虞后,紧绷了许久的心弦才终于放松,他习惯性地将她抱住,紧抱了会儿后,他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身体触电般与她分开,昏暗简陋的庙宇里,宫语雪白皎洁的身姿透着倾世之美,精神松懈后,先前发生的事猛地涌入脑海,将他冲得七荤八素,心颤不已。

  “我也病了么……”林守溪摸了摸额头,咬住舌尖,强令自己清醒。奇快妏敩

  他抚平了涟漪无数的心境,坐在她的身边,一边观察着她的情况,一边闭目养神。

  也不知小禾那边如何了……

  ……

  黑虎岭,古镇,石桥。

  贺瑶琴没有死。

  当时,小禾在连杀四人之后拔出剑,走到她的面前,不知是她也已精疲力尽,还是对于随时可能到来的司暮雪有所忌惮,她最终没有选择动手,径直离去,独留贺瑶琴跪在这里,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地看着师弟们的尸体。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她自作聪明的一念之差。

  黏稠的鲜血在地面上散开,腥臭的气味十里八方都能闻到,她却像是失去了知觉,只浑浑噩噩地跪着。

  闭上眼睛时,贺瑶琴隐隐约约听到了体内有另一个心跳声响起,那个心跳声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蛊。

  当年娘亲在她体内种下的五彩蛊,终于要在十多年的蛰伏之后苏醒了吗?

  据说,蛊会带着她的灵魂高飞,去觐见伟大的灰墓君主。

  这个世界也能见到灰墓君主吗……

  雨一直没有停。

  许久之后,一双黑色小巧的靴子进入她的视线,在她面前停住。

  司暮雪立在她的面前,面容冰冷,红发飘摇。

  贺瑶琴低垂着头,睁大了眼睛,她宁可到来的是死亡,也不希望是师尊,倒不是纯粹出于惧怕,而是深深的内疚,这种内疚让她不敢抬头。

  “谁准你自作聪明的?”司暮雪不再微笑,她的声音前所未有地严厉:“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葬送了什么?”

  贺瑶琴跪在雨地上,沉沉地低着头,双肩颤抖。

  “你给我说话!”司暮雪目光如刀。

  贺瑶琴的唇不停地颤抖着,依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司暮雪冷冰冰的注视仿佛要将她杀死、瓦解。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抬头,用极轻的声音说:“师尊……弟子,弟子错了……”

  “错了?只是错了吗?”司暮雪更加严厉,声音锐如嘶啸,她凝视着贺瑶琴的眼睛,抬起手,一巴掌落下,狠狠地打在了她的面颊上。

  啪!

  这一巴掌甚至掀起了气浪,贺瑶琴惨叫一声,脑袋一斜间,红肿的脸颊上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

  不待贺瑶琴再说话,司暮雪举起了另一只手,刷地落下,又在她另一面脸颊上打了个巴掌,贺瑶琴漂亮的脸蛋都红肿了起来,隐隐透着血痕。

  啪!啪!啪!

  巴掌声在石桥边不断响起,贺瑶琴的脸颊一下子挨了数十下巴掌,她被打得翻倒在地,双颊红肿难辨,她的唇角也溢出了血丝,耳朵嗡嗡作响,若非她是修道者,此刻耳膜定早已裂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像是烧起来了,火辣辣的痛,碰都不敢去碰。她艰难地直起了倒在地上的身子,重新跪好,眼泪却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强忍着哭声,身体却是颤个不断。

  司暮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拔出剑,想要将这个犯了大错的弟子杀死,最终却没有动手。

  贺瑶琴跪在地上,模糊的视线里,师尊的靴子消失不见。

  她抬起头,看到了师尊离去的背影。

  此刻,石桥镇后的许多房子里,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响吓怕的居民们终于鼓起勇气,陆续探出脑袋,打量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最终,他们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贺瑶琴身上。

  贺瑶琴跪在这里,失魂落魄。

  她遥望司暮雪远去,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长街尽头时,她才动了动红肿的唇,用极轻的声音说:“你不是我师父。”

  司暮雪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也不在乎。

  她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敌人一网打尽,免得再夜长梦多。

  林守溪与道门门主早已跑远,再想寻找已十分艰难,但巫幼禾应该还没走多久,她离开之后,势必要去和林守溪会合,若是能找到巫幼禾的行踪,那就还有一线机会。

  司暮雪这样盘算着。

  但她又算错了。

  在林守溪与小禾定好的计划里,黑虎岭一战后,他们并不会会合,不仅不会会合,他们走的路甚至都是相反的。

  一直与司暮雪追逃,最终只会陷入绝境,所以小禾准备放手一搏。

  她要去的地方是道门!

  ……

  夜里。

  宫语从昏迷中苏醒,脑袋依旧沉甸甸的。

  她用力地睁开眼,回忆着昏迷前发生的事,却觉空白一片,她低下头,看着披在身上的雪白毯子,又看了看在身旁闭目小憩的少年,隐约明白了一些事。

  她抬起头,摸了摸高烧未退的额头,心想,这就是生病么?

  她已经三百多年没有体会过生病的滋味了。

  高烧的不仅是额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很烫,烫得吓人,但这种烫似乎不是病症的烫,而是……宫语也说不清楚,她偶有过这样的感觉,却从未如此强烈,强烈到令她身躯颤抖,几欲燃烧。她并不知道自己吃下了丹药,只当是病,咬着唇,强自忍耐着。

  宫语侧过头去,眯起迷离的眼眸,看向小寐的林守溪,凝视许久。

  隐约间,她似听到了心底冰川碎裂发出的声音,她分不清这种声音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只是凭着本能伸出了手,轻轻抚摸上了林守溪的发。

  这稍稍的动静就让林守溪睁开了眼,他一惊,旋即看见师祖微红的眼眸,松了口气。

  “你醒了?”他习惯性问了句废话。

  “嗯。”宫语略显礼貌地作答。

  “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

  “嗯……师祖没事就好。”

  “我没事。”

  短暂而俗常的对话仓促开始,飞快结束,他们之间靠近的距离似也因之而远了。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林守溪低下头,不由想起先前疗伤的过程,脸颊微红,他别过头去,深吸口气,似想说些什么,缓解眼下的尴尬,而宫语同样恬淡地低着头,似也在想话。

  忽然间,林守溪猛地将宫语抱住,身子一转,顷刻间缩到了神像后面,与一旁高高垒起的柴垛挨在一起。

  宫语仙眸微缩,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本能地选择相信林守溪,没有挣扎也没有过问。

  外面有马蹄声响起。

  稍许,敲门声响起,未得到回应后,庙门被直接撞开,门外的人径直闯了进来。

  林守溪凝神细辨,闯进来的是两人,似乎也是一男一女。

  ……

  *(林守溪掌握了雷电法则,所以不怕雷劈,没有法力的读者朋友们下雨天千万不要躲在树下)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将埋葬众神小禾慕师靖林守溪楚映婵更新,第两百四十九章:雨庙疗伤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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