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私宴，单独出席的朱胜自然坐在了主位。宋氏则是由朱文谦和朱文英陪同在内宅享用着晚餐。
整个晚上，朱国瑞一直保持着假笑。到最后，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僵了。不知不觉当中，他开始羡慕起杨宪的那张扑克脸。
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连赵德胜故意把酒泼到身上，杨宪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一点变化。反而是李满星揪着赵大黑不停地掰扯起来。
文臣们对朱胜的热情一般。郭景祥明显有点忧心忡忡。
原本大家是跟着朱国瑞混的。突然之间蹦出了个朱太公，还如此年轻，将来大家是听儿子的，还是听爹的？
李梦庚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就算是端着酒杯过来给父子俩敬酒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在敷衍了事。
李善长坐在文臣的上手，捋须微笑。朱国瑞不得不怀疑百室兄的脸部肌肉是不是也已经僵住了。
朱胜保持着笨嘴拙舌的样子，跟文臣们也聊不到一块去。可是凭借着超凡的酒量和不错的身手，他竟然跟一众武将打成了一片。
眼下，他正跟戚祥在院里比试起着射术。
在众武将的口哨和欢呼当中，朱胜竟然完胜了戚祥。这让朱国瑞不得不考虑是否将帅府中的弓弩都集中管理一下。
跟戚祥比完箭术，朱胜又跟张天保比起了拳脚。
张天保的拳脚在众武将中可是算比较出众的。正当大家以为朱胜会就此败北，没想到的是，十几招过后，躺在地上的竟然是张天保。
“好！真是虎父无犬子。”
见世叔勇猛，丁德兴率先扯着脖子叫起好来。
其他几名武将也是用力拍着桌子，发出一顿鬼哭狼嚎。
赵端凑到朱国瑞面前道：“老大，你老爹厉害啊。你身手这么好，是不是从小挨揍练出来的？”
“滚一边去！”
他的话让朱国瑞感到哭笑不得。
那不是我亲爹好吧。想我前世的父亲，那可真是……呃，好像也没少拿鞋底子教导我。
“诸位，静一静。”
李善长忽然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朱世叔刚刚远道而来，想必正是疲惫不堪之时。依某看，咱们不如再饮一杯，让他老人家先去休息。”
闻听此言，朱国瑞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再不结束，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表演好父慈子孝。
“李长史说的对，咱们同饮此杯。”
李满星也趁机举起了酒杯。
在场众人轰然应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打发走了众臣，朱国瑞陪着朱胜走进后宅。
“儿啊，爹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看……”
看了看身边的众多亲卫，朱胜欲言又止。
朱国瑞正好也想摸摸情况，微微一笑道：“咱们父子就去书房一叙吧。”
朱胜点头。父子二人一同进入了书房。
“儿啊，你上次问爹是不是隐门中人。今天，爹就给你一个明确答复。”
刚刚坐下，朱胜就恢复了睿智的模样，认真地看着朱国瑞。
“嗯！”
朱国瑞明显对于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随口应了一声。
朱胜的眼角跳了一下。
“爹是隐门中的小角色。因为吾等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祥兴帝就按地狱的官员体系制定了隐门的官阶。爹现在担任的是巡检之职。”
“行，官不小。”
朱国瑞淡淡地一笑。
一个小小的巡检就能调动方国珍的大军，真当我是朱十七那个傻子？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朱胜主动解释道：“调动水军的不是某。那是转轮王的指令。”
“转轮王又是谁？”朱国瑞挑了下眉。
如果有转轮王，就一定有秦广王、楚江王等十殿鬼王。各殿下又有叛官十名，巡检若干。基层人员应该是由捕头和鬼差组成。如此说来，隐门的人员可不少啊。
朱胜面露难色，轻轻摇头道：“爹能跟你说出自己的身份，已经是触犯了家规。其余的，你就不要问了。”
“那好，我说，你听。”
朱国瑞不屑地笑了一下。
“天齐仁圣大帝又称隐帝，真名叫赵昺，也就是前宋的最后一任小皇帝。”
闻听此言，朱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出声否认。
“十殿鬼王中，我至少知道了三个。”朱国瑞摊开手掌，逐一屈指数了起来，“第一个，在岔路口遇到的饭摊老板。第二个，在金陵遇到的疯和尚。第三个，派人救我的方国珍。”
他停下嘴，扫了一眼朱胜。
灯火之下，朱胜的额头似乎有汗水冒出。
“原来，我不知道明玉珍和你们也有关系。自从金陵之行后，我认为明玉珍也是十殿鬼王之一。至于您……”
朱国瑞戏谑地一笑道：“只怕也是其中之一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朱胜顿时有点坐不住，身体略向前倾。
“我还知道疯和尚叫周颠，铁冠道人叫张中。”朱国瑞将椅子向后悄悄推了一下，随时准备迎接他的攻击，“说了这么多，你难道不想杀人灭口吗？”
“你好像对自己的武艺很自信啊。”朱胜放松了身体，舒服地靠在椅背之上。“别忘了，你的功夫可都是某教的。”wWw.xqikuaiwx.Com
朱国瑞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用挑衅的口吻说道：“你可以试试，正好也理解一下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知道朱胜肯定是高手，但自己也不是以前的朱十七。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更何况，这是在自己的帅府之内。
“你不是朱十七？”朱胜开始仔细地打量他。
“你可以这么认为。以前的朱十七已经死了。至于我，你可以认为是救世的圣人。”朱国瑞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圣人？”朱胜明显一愣，“可是有人泄露了你的身世？”
看来朱十七也不是个普通人啊。朱胜很可能只是一个监护人。
“对，你说的很对。”朱国瑞想引蛇出洞，借此套出他的话来。
“嘿嘿。”朱胜突然笑了，“跟某斗，你还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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