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丝到指尖每一处无不被这股暖意裹挟着,他闭着眼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即使闭着眼他也能看见眼前一片的橙色。
那是光带来的颜色。
装睡这种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熟练,因为要是完全不动地保留一个姿势还要对耳边听到的所有事情无动于衷属实不是一件刚开始就能学会的事情。
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是习惯了,随时随地装作睡倒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了。
5岁那年天鹅湖边他眼睁睁地看见那人从湖边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他想要随着她下去他想要去找她但却被身边的人死死禁锢住了。
那一天他第一次感到了力量悬殊的无力。
他看着她降入水中用力将母亲托举上来,再然后自己无力地沉沦下去一点点地在水中沉下......
无数的人跳了下去,无数的船只在湖中搜寻但是最终却一无所获。
十年过去那天的记忆却历久弥新,他仍记得那天湖上出动了多少人,湖边架起了多少机器,就连那湖水都快要被抽干但是最后却一无所获。
搜救队的人说没有见到一个人,生命探测仪说没有检测到一处生命源。
那天湖水干涸,举湖却未见一丝人影,被捞起的天鹅迷茫地在小水箱里来回扑水,那抽干的湖底却只见青苔......
生,不见人。
死,又不见尸......
她在这个世界上完全地消失了。
像是从未出现一般凭空谜一般地消失。
就像是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她一般,竟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她曾经出现过。
是啊。
他不知她的家在何处,他不知她年方几何,原来他对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唯一打过交道的也唯有怜家几人,可是就连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证明她曾经存在过。
以至于那报警单上甚至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信息。
一个人掉进了湖里不论生死总该有具躯体,没有躯体又怎么可能。
这是当时搜救队的原话。
彼时尚在年幼时的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父母复杂交错的眼神呆滞到说不出话。
后来一点点长大他才明白当时他们那些复杂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她与他们初遇时便是突然出现在果园里,后来在他出生以后她抱了抱他又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心,可是在医生把他抱走以后她便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消失在了医院里。
以至于往后的五年怜家无人可查丝毫线索。
因为那天监控里无论怎样一帧帧地研究,果园门口都见不到她的进入,医院的门口也见不到她的离开。
就仿佛她是凭空出现一般。
又像是五年后她再次出现在爷爷和山雪面前那般,怜家的庄园在山上最高处若是想要到那里无论如何都要经过山下保卫处的重重关卡。
可是那天山脚下的保卫处无人见过她来时的影子,就如同她是凭空出现在山上的一般。
凭空出现......
这四个字是何等的奇妙,试问这天下凡人谁又能凭空出现在何处呢?
除非她早已超脱了凡人之限。
若是如此他该怎么追寻她的踪迹呢?
难道至此一生便再无可能了吗?奇快妏敩
知道真相的那天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心里多年的那个猜想。
原来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了吗?
后来他常常去到天鹅湖边坐坐,也喜欢用手掬一捧湖水瞧瞧,这样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从里面跳出来一般会笑着让他叫姐姐。
后来无数次指尖被那湖水环绕着,一年四季这水温却千变万化。
但他总记得十年前那天的水。
那天的水格外的凉,以至于刺骨的寒冷让彼时年幼的他手指生理性地收缩。
那时候他总是在想那天的她会不会也是如此的冷。
他的病治疗得很快,七年多的时间就让他完全痊愈了。
得知康复的那一天他看着手里的报告总感觉耳边隐隐有谁的声音徘徊。
是谁的声音?
好像...真的是她的。
她好像在笑着说“你看,我这次真的把你治好了,我就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可是,他和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约定?
病好的那天晚上他发了一场高烧,把原本高兴一团的家庭搞得人仰马翻。
迷迷糊糊之际他渐渐地窥探到了一切。
第二天他的烧退了,一切的记忆也都回来了。
那是他前两段人生的全部记忆......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所以他才会在初见时对那样熟悉,那么亲近。
又原来她是来帮他治病的,她想要他能够痊愈不再受嗜睡症的桎梏让人生只能失控地陷入睡眠。
若是这样的话,是否他的病不好她就能再回来了?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升腾出了全部的计划,然后他吞下家里阿姨送来的退烧药眼睛一闭像是失控一般地睡倒。
以至于在怜家刚收到他痊愈消息的第二天又被他无声地告知,昨天的治愈结论是错误的。
他真的等不到18岁了,那太久了。
清醒的时间增长,他却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甚至害怕会不会她不在他的18岁等待着他?
若她是天上临凡的仙人会不会在看见他痊愈以后便功成身退地离开了?
这不可以,绝不可以。
若是余生无她,他宁愿永生沉睡。
所以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装作沉睡,骗过所有人,又妄图也骗过他的神明。
祈盼他的神明再次临世降福于他......
-
“簌簌。”
花园边的植株被轻轻擦过发出声音。
怜羽一身白衣躺在那里,置若无闻。
毕竟这长达几年的装睡中他何曾没有经历过外界的惊扰,他早已习惯忽视。
姐姐,如果我的病更严重一点你是不是就会再来了?
我已经睡了好久了你怎么还不来?
10年了,姐姐我好想你......
你说,明天如果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多睡一会儿,你会不会知道呢?
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回来看我吧。
他们都说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医生也说按照我现在失控陷入睡眠的次数和频率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情况。
他们都说在医学上这种情况表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后的时期,最后我的生命将会归结于沉睡。
或者是有一天忽然在睡梦里死去,或者是身体还是呼吸的但是却久久地在梦里。
若是这般,即使是活着但又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都是在这世间再无意识,做不过是这句躯体能否呼吸罢了。
姐姐,我做出这般模样你是不是会回来看我?
“你这次怎么不一直看着我了?”
“我记得上次我和阿怜初见时也是在这里,相同的场景相同的我们,你一直紧张地扯住衣角看着我。”
耳边有熟悉的女声响起,那道声音宛如划破时空一般恍如隔世。
“姐...姐姐?”
雪白的指尖惊颤地收缩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少年忐忑地睁开眼,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我是在做梦...吗?”
少年下意识地咬住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里似有晶莹的水泽欲要流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是在装睡,现在睡没睡你自己不知道吗?”
元姝俯着身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这具沙发竟然和她初遇怜羽时那天花园里的沙发一模一样,就连这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和他们初遇时的花园可以算上是分毫不差。
就算是时空变迁花园主人的喜好不变仍然按照一样的喜好布置花园也绝不能达到一丝不差的地步,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若是这般,她哪里还能不懂怜羽的心意。
他祈盼她再临,其心至虔。
“姐姐很喜欢阿怜的床,我记得阿怜和我初遇的时候说过要把这床给我睡的。”
元姝挑了挑眉。
“姐姐那时还说不会和我抢床的。”
怜羽温顺地伸过手指尖在元姝手里轻轻蹭了蹭,显然两人初遇时的一言一行在他的心里都格外清楚。
“女人最是善变,当初虽然说不会和你抢床,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我要和你抢床。”
元姝坏坏地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
“那以后我的床都是姐姐的,姐姐不需要抢。”
少年坐在沙发上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俯身的女子,眼神认真。
“好,说好了以后。”
说好了他们会一起走过以后。
他们的以后。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元姝更新,第369章 睡美人是朵含羞草26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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