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吃菜,都别拘束。”张帅笑了下,眉眼间,一派春风得意。
酒过三巡。
张帅的一个亲信举起酒杯,“总工程师,我敬您一杯。”
张帅是来者不拒。
如果是称呼他总工程师的人,对方敬一杯,他干一杯。
可要是称呼他为张研究员或是张教授的人,他就只是礼貌性地笑笑,连杯子都不端。
这么一来二去的,满桌的人也把张帅的脾气摸透了。
一,要面子。
二,在意总工程师这个称呼。
三,极其地反感别人提起姚凤鸣是他老师。
“总工程师,您发表的那三篇论文,有一些小瑕疵,我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声。”一个亲信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张帅从薛深手里拿走的那三篇论文,瞥了眼张帅,顿了一下:“论文里的193组数据中,有14个数据,小数点后从第三位开始往后,似乎有些不大准确。”
“诶,都已经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了,有误差也是蛮正常的嘛。”张帅想了想,回。
几个亲信面面相觑。
这是科学的大忌。
在科学上,哪怕是0.00000001的误差,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错误。可谓是差之千里,谬之千里。
可惜,张帅已经被巨大的成功给冲昏了头脑。
他自负,他自傲,他自视过高。
“总工程师,研究所那边出事了。”助理匆匆地走进包厢,趴在张帅耳边说道。
“各位,失陪一下。”张帅站起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在酒桌上喝了有近半斤白的,他整个大脑都昏昏沉沉的,走到了包厢外,他才压低声音问助理:“怎么了?”
“总工程师,我们的人去姚凤鸣的实验室赶人,把姚凤鸣给打了。”助理满脸焦急,“姚凤鸣的肋骨可能是骨折了,脑袋上全都是血,已经送医院了。现在他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张帅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扬手,给了自己助理一巴掌,强压着心底的火,眼睛都被怒火烧红了,“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我是不是说了,可以威逼,但是不要动粗。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他打进医院?一群蠢货!!!”
张帅气得肺都要炸了。
姚凤鸣是什么人?
海洋工程科学界的第一人。
就连他涉嫌盗窃危险物质被羁押的时候——
海洋大学的校长和校领导甚至还在官媒上为他发声,表示坐等这个事情的最后审判结果,希望大家不要人云亦云。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落井下石地踩过姚凤鸣。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姚凤鸣在海洋工程学领域的地位,是不容撼动的。
“总工程师,现在怎么办啊,您得给支个招啊,要是打成轻伤以上了,他们可能要坐牢的,按照刑法的规定……”
“在研究所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人,还刑法,你们还有王法吗?”张帅打断自己助理的话,冷笑一声。一天天的,净给他惹事。就算是打人,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往姚凤鸣头上扣个麻袋再狠狠地揍他。
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监控死角。
就算是把姚凤鸣打死了,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可是,谁能想到,这些人已经放肆到在研究所里打人了。
“既然打都打了,那就,硬着头皮撑到底吧,不能后退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张帅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事情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想撇清也撇不干净了。无论打人的命令是不是他下的,薛深和姚凤鸣都会让他结结实实地背下这个黑锅。
既然如此。
不如奋力一搏。
免得束手束脚的。
“总工程师,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助理问。
张帅眼珠转了转,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一次,咱们还是玩舆论战。”姚凤鸣被打得进了医院,不省人事,肯定是没办法站出来发声了。只要他们先姚凤鸣一步,控制住舆论,他们就胜利了大半了。
“附耳过来……”张帅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语速很快地跟助理吩咐了一遍,“按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总工程师,这会不会太狠了?这话……是把薛深和姚教授往绝路上逼啊。”搞不好会逼死人的。
“狠?你也可以不做,反正把姚凤鸣打进医院的人是你找的,钱是你付的,事情是你吩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大不了弃车保帅。”wWw.xqikuaiwx.Com
“是,我这就去。”助理一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薛律师,姚教授,对不起了。
*
同一时间。
再来说薛深这边儿。
薛深刚从法院的立案庭里出来。
季然替他拉开车门,“办好了?”
薛深递过去一份立案决定书。
姚凤鸣起诉张帅著作权与专利权侵权的民事案件。
原告:姚凤鸣。
被告:张帅。
而原告姚凤鸣的律师,理所当然地是薛深。
“著作权和专利权侵权?”季然狐疑地问:“哥,这能告赢吗?”就算赢了,张帅可是花了整整七千万从薛深手里买走的姚凤鸣手稿。一旦薛深起诉,张帅把这七千万的事在法庭上说出来,薛深可就也成了侵犯姚凤鸣专利权和著作权的人了。
到时候,薛深恐怕是要声名狼藉,事业尽毁的。
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说能,就一定能。”薛深坐在汽车后座上,慢悠悠地翻阅着一份报纸,不忘给张帅打一个电话过去。
他打的是张帅家的座机。
张帅不在家。
电话是张帅的妻子接的。
“你是哪位,我们家老张不在。”
“没什么,张太太,麻烦你替我向张帅总工程师问个好。毕竟,很快就要和他在法庭上见面了。”薛深的语气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今天,我打这个电话,是特意来跟总工程师请安的。”
“你是……”
“我?”薛深顿了顿,把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页,“我叫薛深。”
电话啪地挂断了。
张帅的妻子惊得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些慌乱地立刻用座机给张帅的手机打电话,“老张,是薛深,薛深来了,薛深把电话打到咱们家里来了。”
“什么?”张帅也懵了,捉摸不透薛深想干什么。
“薛深说,他说,你们很快就要在法庭上见面了。老张,他是什么意思?”听说薛深是法律圈的必胜客,打了这么多场官司还从来没输给过哪个律师,张帅的妻子有些六神无主,心慌得厉害,眼皮也狂跳不止,“你是不是得罪薛深了?要不你还是收敛一点,你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我亲自登门致歉吧,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姚凤鸣案开庭时的阵仗,她可是全程在一旁看着的。
“我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我心里有数。”张帅不耐烦地掐断了电话,把手机放进上衣兜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嗤笑道:“女人啊,就是愚蠢……妇人之仁。”
张帅给自己助理发了条消息:“把帖子发出去吧。”
十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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