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宫后花园,已是阳光斜射,鸟语花香,这里的花园,比之其它权贵之家更气派,也更别致。
花院之中,树荫华盖,皆造型古朴。
假山落石,白净自然,全都产自太湖,或是东海。
全都高大挺拔,自成一体,连绵蜿蜒。
院内依然群花芳香,蜂采蜜忙。
吴王阖闾,一身便服,身姿挺拔,端坐于一张白玉石桌之前。
此时还不是上朝之时,所以穿得也十分随便,并不讲究。
兼之吴王阖闾也是行武出身,所以身材高大健硕,一副国字脸不怒自威。
只是这些年岁月不饶人,脸上沧桑纵横,布着征战半世的风霜。
吴国强盛一时,此时在列国之中也是风头无二。
这几年虽有征伐,却都是小打小闹,并不需吴王亲征,所以吴王阖闾也慢慢享受着列国王侯的奢靡生活,渐渐也大不如从前。
就连一个习武者的晨练,都已不强求了。
只求“温柔乡中长有梦,梦里可享温柔床。”
今天是因为三个朝中权臣,以及三个儿子来见,所以这才不得已起得早些。
此时脸上犹有一堆不愿意接见的情色,眉宇间也透着烦燥。
而再看着院内跪着的三个儿子,都赤祼着上身,衣服脱在一边,心里更是十分愤火。
另一边却分别站着伍子胥相国、伯否太宰、还有孙武中将军。
“说吧,你们三个不成才的废物,我吴国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公子波与公子山还有公子夫差三人在吴王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相互看看,脸上都布着疑惑。
而他们左胸之上都包着一层纱布,尚透着血迹,在肩上围了一圈。
孙武一听,朝前一跪。
“还请君上治臣防护不力之罪,致三位公子遭刺客行刺,臣失职失守,自请君上责罚。”
孙武一跪,伍子胥与伯否都同时跪在地上,同声说道:“请君上治臣下失责之罪。”
吴王一看,脸色一变。
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三位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请起,难道是在笑话本王竟然生得这三个脓包之子吗?”
吴王的话一时让三人更加尴尬。
原本只是请罪,也是三个重臣职责之事。
伍子主治吴都治安,辖管着吴都大小事宜。
而伯否主管宗庙王侯家之事,兼管城内宗室之事。
孙武主管防务,城内巡防就由孙武负责。
而吴王三个公子遇刺,说来与三人都有责任。
可未曾想吴王一语,到让三人不知该如何回复。
三人只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回话。
“你们这三个蠢才,还不替本王扶三位吴国重臣起身,难道有子在此,还要我亲劳吗?”
吴王看三个重臣附身跪在地上,也知道刚才本意是教训这三个不成才的儿子,可话说出口才回想过来。
他们三人都只是臣子,吴国重臣,却并非吴王家室之人,所以刚才一说,反而让三人为难。
而自己也不好亲自来扶三人,三位权臣,难分彼此,也不能厚此薄非,只能再次厉斥跪着的三个公子。
三个公子一听,立马起身分别扶起伍子胥与伯否还有孙武将军。
三人这才齐声谢恩,重新又站到了一边。
“嗯,我让你们起来了吗?你们作为吴王公子,不思进取,昨夜不是还在大宴宾客,陪越国浣纱女施子祝寿吗?是不是温柔乡里呆得多了,让你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吴国百姓勤劳耕种,让你们享受锦衣玉食,怎么就养出你们此等无用之才,还不给我跪下。”
三个公子一听,再次跪在吴王面前,只是与刚才转了一个方向。
吴王缓缓起身,走上前来。
看着三个儿子,还真是怒其不争。
“抬起头来,看着本王。”
三个公子只得抬头看着吴王阖闾。
在吴王面前,他们始终是儿子,脸上都带着恐惧。
“还不把纱布扯了,我姬光的儿子,如此小伤,竟然如此做作,难道你们自小没有习武吗?”
三个公子再次自己把身上的纱布扯了下来。
一时间三人胸口再次流出血来。
吴王看着排在前面的公子波,皱了皱眉。
公子波身上十分白净,微露肚腹,身上除了血腥之味,却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
“波儿你说,刺客长什么样?”
“回父王,波儿一时不察未看清楚。”
公子波也不敢多言半句,说完看着吴王。
吴王也不理公子波,只是用手按在公子波胸口伤处,看了看伤口。
而公子波只得忍着疼痛,脸上冒着汗珠。
吴王接着走到公子山跟着,脸色也更加难堪。
公子山长得瘦弱一些,身上并不强壮,身子却也白净,只是并没有像公子波一样有一个肚腹。奇快妏敩
但同样一身酒气,脸色也较差,看来三人之中数他最弱不禁风。
“山儿,刺杀你的刺客是男是女?”
公子光一楞,怯生生的回道:“回父王,山儿并未看清刺客模样,也不知道刺客是男是女。”
吴王一听,心里强压着怒气再走到夫差身前。
夫差身强力壮,有若当年吴王年轻时的公子光。
一股肌肉,线条痕迹十分明显,而且因为时常练武,身上被阳光所晒,透着一股黑褐之色,而且有汗迹之光。
吴王一看,心里才舒服一些。
他知道夫差一直跟随孙武将军学习兵法,善武无谋。但武技在兄弟三人中是最好的。
可再看其胸,并无太多血迹,边上有一道剑痕。
“差儿,刺杀你的刺客用的是什么剑?”
夫差并没有愣住。
“回父王,刺客于午夜三更时分入孩儿卧室,用的是一把重剑。孩儿虽然没有看清刺客模样,但可以断定是一个男子,身形与孩儿相当。孩儿学艺未精,虽然床头放着父王所赐巨阙剑,却还是无法挡开刺客的剑,有损父王威名,请父王责罚。”
“放肆,我让你说那么多了吗?”
吴王大声怒斥夫差,用手在夫差的伤口处一拔,只见一股血流出,而伤口却与公子波与公子山一样。
夫差不明所以,只得低下头,不敢再视吴王。
“入肉三寸,宽三寸,而且是重剑,亏还用了我赐你的巨阙剑,你竟然也无法防住刺客,实在让父王失望。”
吴王的话让站在一边的三人都十分不解。
就连跪在地上的三个公子亦是如此。
公子波与公子山一身酒气,连刺客都未见过一面,更不知刺客所用之剑。
而公子夫差却至少能知道刺客所用之剑为重剑,更能判断刺客为男子,这已经明显比公子波与公子山强得多了。
可吴王似乎十分不喜欢公子夫差,而且出言怒斥,并不留颜面。
“善武而无仁,纵是给你天子之剑又能如何?”
吴王怒斥完夫差,脸上的肉不停的跳动着,伸手就甩了夫差一耳光,声音响亮。
夫差却不敢吭,也不敢躲,硬受一巴掌,嘴角溢血。
吴王转身看了看公子波与公子山。
却又缓了口气轻轻说道:“你们两人起来吧。
吴都事务烦杂,而相国与太宰大人劳顿不堪,日后你们就分别协助伍爱卿与伯爱卿,学着怎么管理吴都,又是如何管理宗庙。
你们都已是为人夫君之人了,该节制贪欲,不要再纵情声色了。”
两人也未想到吴王不仅没有怒斥他们两人,反而对他俩如此恩宠。
原本这些国事一直都未交与三个公子管理,所以三个公子也不敢擅自参与国事,算起来他们平时只是闲游公子。
现在吴王亲令,兄弟二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管理吴国之事了,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心愿,却不想在如此时刻得尝所愿,所以两人也是十分开心,但面色却不敢声张。
两人同声谢恩,缓缓起身,站在三位权臣对面,脸上竟然也透着微笑。
“差儿,你跟随孙将军已有多年,孙将军兵法如神,武技超强,就算为父也要略逊三分,可你却实在让父王失望。
此次刺客来袭你竟然不能拿下刺客,反而被刺客刺伤,若以军法论,当重罚于你,扙击三十。
今日父王看在孙爱卿的面上,就三免其一,扙击二十,兼之罚你巡街一月,权当小惩大戒吧!”
夫差一听,肚里怨气横生,可却不敢作声。
“孙爱卿,我知你前些日子受伤,但本王知你执法公正,就还是委你亲自执扙,代本王执行家法,教训教训这不成才的儿子吧,以儆效尤。”
孙武一听,跪地接令,再次起身。
此时已有护卫送上军棍。
夫差只得就地趴下接爱扙击。
孙武执扙,每一扙都击在夫差背上,力度甚大,声音闷响。
二十扙过后,夫差背部已是血流不止,皮开肉绽。
由此可见,孙武执法,从来不论亲疏,扙下无情。
吴王一看,到是有些不忍了。
“今日你们受此刺客之击,也是幸事,你们回去该修身勤练。
若不是此刺客手下留情,想来你们三人无一人可活,你们可知?
此刺客非在要取你们性命,而意在警告本王,也在警告于你们三子。
你们三人这段时间必然做了什么有愧天意之事,所以本王罚你们三人每日焚香祭天,不得怠慢。”
吴王说完,看了看三个权臣,缓缓道:“此事既然未酿大祸,刺客手下留情,为我大吴留后,也算是代我教子,就不必追查了。”
吴王说完再看三子,夫差虽然受罚,背部血迹斑斑,却依然站得挺直。
“你们还不给我滚下去!
山儿你传父王令,把早膳送来此处,我与三位爱卿就在此共用,待会儿一起上朝吧。”
三个公子再次跪下,同声道:“谢父王责罚。”
三人起身只得各拾各的衣服,匆匆离开,不敢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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