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唱到这里,歌声停了下来。
方知嬅侧目去问一旁的苏松屹:“用几行字来形容我是你的谁,你会用什么来表达呢?”
黎明前,两人靠在一起,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件事情啊,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答案。”
苏松屹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是极坐标点上半径为a的圆,你是名为心脏的线。”
“我是流浪的秘鲁寒流,你是越过赤道的西北季风。”
“我是至情至性的欢笑与哭喊,你是高山顶上寂然的雪线。”
“我是渴望成为神的人,你是无法褪去人气的神。”
“我是公元前的历史,你是公元后的微笑。”
“我是你的南柯一梦,你是我的大梦先觉。”
“我是你未写完的半截诗,你是我不愿更改的一个字。”
苏松屹说完,也转而看向她的眼睛。
“我是你的诗,你是我的梦。”
方知嬅轻声念叨着,嫣然一笑,惬意地枕在了他肩上。
这是出自胡适的一首名为《诗与梦》的小诗,“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你不能做我的诗,我不能做你的梦。”
但是他和方知嬅,有了不一样的结尾。
……
北大在帝都海淀区的颐和园路5号。
作为国家近代第一所国立综合大学,以最高学府之一而闻名。
其历史之悠久,文化底蕴之深厚,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
校园的环境自然不用多说,隔壁的都经常跑过来。
既有皇家园林的宏伟气魄,又有江南山水秀丽的特色。
北邻圆明园遗址,西邻颐和园。历史遗迹和古建筑不胜枚举。
从西门进的时候,能在道路两旁看到两尊华表,取自圆明园的遗物。
“很多人心心念念的北大,唉,感觉,也就那样吧。”
“还凑合。”
方知嬅走在校园里,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微微笑着点头。
苏松屹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挽着她的胳膊,步子很慢。
她的腿脚略微有些不利索,尽管苏松屹已经很温柔了,但还是会有点痛。
“你刚刚说话的语气,真的挺像撒贝宁的。”
苏松屹打趣道。
“我也想低调啊,可是实力不允许。”
方知嬅说着,有些小小的骄傲。
“等会你自己进去,我就不跟着你一起去了,别提我的事。”
苏松屹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道。
“怕遇到姜老师吗?”
方知嬅问道。
“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苏松屹和方知嬅都是因为在那一次国际奥数竞赛中获奖,取得了保送数学系的资格。
他口中的姜老师,便是数学系的一位院士,也在当时的竞赛上,和他接触过。
在苏松屹的印象里,是很好的一个老人。
但他没来北大,感觉挺对不起人家的。
“行,在这儿等我一下。”
一直将她送到报道处的门外,苏松屹才停下脚步。
方知嬅没让他等多久,处理好新声生报道的事项,完成注册,拿好宿舍钥匙、热水卡、饭卡就赶紧出了门,像是怕苏松屹这個路痴在校园里走丢了。
北大校园很是宽敞,两人走了很久。
一路走马观花,也没有将沿途的风景看得很细致。
西门的哲学院附近,有一颗巨大的银杏。
金色的树叶覆盖在树冠上,遮天蔽日。
未名湖畔,有蔡元培的铜像,还有埃德加·斯诺的纪念墓碑,按照他的遗愿,他的部分骨灰被安葬在湖畔。
湖泊的水被绿茵映衬得宛如碧玉,博雅塔在远处耸立,这也算是北大现在的标志性建筑。
苏松屹选的专业是法学,方知嬅就带他去看了看北大的法学院。
“法院分为凯原楼和陈明楼,凯原楼由模拟法庭,法律图书馆和教务办公室组成。陈明楼就主要是教授和老师的办公楼。”
方知嬅挽着苏松屹的手,一边走,一边帮他解说。
“你很了解啊。”
苏松屹微微笑着。
“之前在网上有看过关于这里的信息,毕竟是我要来这里度过四年的地方,当然得用点心。”
方知嬅走走停停,看到了法院门前的独角兽雕像,指着那说道:“独角兽代表法律的公平公正。”
“这个我知道啊。”
“怕你不知道嘛。”
方知嬅说着,语气显得有些娇憨。
随后,两人又按照地图和地标的索引,去了荷花池,在荷花池北侧的草地上看到了塞万提斯的铜塑雕像。
高两米多,身着西班牙披风,右手持书,腰挎宝剑,目视前方,威武而潇洒。
“北大一共有多少个名人雕像来着?”
方知嬅这下也有些迷糊。
“六个吧?如果莪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老子、塞万提斯、***、马寅初、蔡元培,严复。”
苏松屹回答道。
曾经拿到过保送资格,他对北大也多少了解一些,并非一无所知。
顿了片刻,又补充到:“没有胡适。”
“胡适还是为北大做了很多贡献的,但这里没有立他的像,文人很容易被卷到政治的风波里,一旦涉及到立场问题,便很难独善其身。”
“我们之所以对民国的一些文人讳莫如深便是如此。比如张爱玲,她爱的胡兰成是一个汉奸,大节有亏,所以就不会谈及太多关于她的事。”
“胡适这个人,是做出了很大贡献的,历史课本上的新文化运动里有他的笔墨,但是,不太好评价。”
苏松屹说完,很自然地牵着方知嬅的手,去了超市购买生活日用品。
“牙膏、牙刷、刷牙杯、洗面奶、沐浴露、洗发精、毛巾、拖鞋、沐浴球、干发帽、吹风机、衣架、晾衣杆、脸盆、水桶、床单、被套、枕头、枕头套、被子和棉被……”
苏松屹一边叨叨着,一边看着手机上提前做好的备忘录。
“你看看,还差点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拿起一盒卫生棉放进推车。
“就先买这些吧,太多了也拿不下。”
“还有洗衣液。”
苏松屹一拍脑袋,猛地响起。
“洗衣液有了,再拿个刷子吧,刷鞋子用的。”
“到学校以后,得时刻注意个人卫生,不然会被室友嫌弃的,知不知道?”
出超市的时候,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累得不轻。
“哎呀,知道啦,你怎么比我爸还啰嗦?”
方知嬅有些小小的不耐烦。
“看你那邋遢样,在学校可不像在家里又我照顾。很多事情,你得自己学着打理。”
苏松屹说着,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武汉降温很快,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又冷得要死。”
“不注意气候,很容易感冒的,而且湿气重,容易得湿疹。”
胖丁很是认真地叮嘱道。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个形象有些潦草的年轻男人。
也不能用潦草来形容吧,就是很朴素,有些不修边幅,或者说随性。
一手拎着矿泉水瓶,一手拎着两个馒头。
“助教好!”
方知嬅拎着东西,有些艰难地挥了挥手问好。
“欢迎来到北大。”
男人笑了笑,轻轻颔首。
“你们助教很厉害。”
待到他走远之后,苏松屹轻声说道。
“确实是酱紫。”
胖丁难得地卖了个萌。
到了宿舍,方知嬅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比较娇小,带着圆框眼睛,长相普通的女孩。
“你好!”
女孩笑着挥了挥手,很是友善。
虽然长相平凡,但是修养和气质都很好,落落大方,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看到她身旁的苏松屹后,她也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又迅速将视线移开。
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仅此而已。
“你好。”
方知嬅也笑着招手。
“同学你好,我是她弟弟,专程送她来学校的,我想帮姐姐铺下床。方便让我进去吗?如果不方便,那我就不进去了。”
苏松屹的声音很轻,很温和。
没有盯着人家女孩看,也没有把目光放在宿舍里张望,举止很礼貌。
“没关系的,我也是刚刚来报道,宿舍里也没有其他人。”
那女孩微微笑着,往边上让了让。
“谢谢!”
苏松屹道了谢,拿着买好的生活用品挑了一个床位。
北大的宿舍自然是不用多说,各方面的条件都无可挑剔。
内饰很好,以简朴淡雅的木制床铺为主,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和阳台,光线也很好。
现代的大学宿舍,基本都是上床下桌。
经费充足的985和新修的民办三本都是如此,宿舍条件是很不错的。
倒是一些老牌的二本还在用上下铺,尤其是老校区,各方面的条件都差了点意思。
方知嬅和新室友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知道了那女生叫做田沁,是通过强基计划来到这里的。
虽然说话很随和,但身上还是透露着一种官家大小姐的气息,和覃敏有些相像。
能来到这里的学生,家庭条件都很不错,寒门贵子是很少的。
苏松屹忙着给方知嬅的床铺打扫卫生,一丝不苟,各个角落都用毛巾擦得很干净。
至于地面和卫生间,还有洗手池,都已经被提前到的田沁清理干净。
紧接着是铺床,整理床单和被套。
田沁看着那男孩做事时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三个月前刚满十六,之前和我一起参加竞赛拿到了保送资格,但是他留在了省内上大学。”
方知嬅的语气虽然很轻,但话里不免有些失落。
另外,那种以她弟弟为骄傲的感觉,相当的明显。
田沁微微一愣,看向苏松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诧异。
“笨蛋姐姐,快过来搭把手,帮我牵着这个被套的角。”
苏松屹朝她招了招手。
方知嬅微微撅着嘴,对他称呼自己是笨蛋这件事,倒也没有很不开心,只是乖巧地走过去。
“牵好,捏紧。”m.xqikuaiwx.cOm
方知嬅双手捏住了被子的两角,苏松屹将被子装进被套,捋平,然后拉上拉链,牵住下面两角上下摇了摇。
被子晃荡着卷起波浪,从窗格外面照进来的阳光撒在少年专注的侧脸上,很是迷人。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很好?”
“果然还是要靠我,你之前装的被子,臃肿得跟饺子一样。”
苏松屹说着,略微有些得意。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方知嬅笑了笑,当着新同学的面,少见地夸了他两句。
田沁见这姐弟俩人相处那般和睦,倒是也有些羡慕。
整理好床铺,苏松屹又在她床上搭建好了纱罩,创造了一片私人空间。
方知嬅不太喜欢和其他人相处,隐私是必要的。
“你弟弟对你真好,我也想有个弟弟,但就是没有。”
田沁微微笑着,看了看自己铺好的床。
“你一个人来的吗?”
方知嬅随口问道。
“嗯,我爸妈都在检察院工作,很忙。他们说我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要身体力行,所以就没有送我。”
“哦。”
方知嬅闻言,轻轻应了一声。
对于出身在这样家庭的孩子,她其实是有些抵触的。
或许是因为和覃敏相处时,她就不喜欢她身上那种军政家庭的优越感,还有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傲气。
这种感觉,田沁身上也有一点,但田沁的修养很好,给方知嬅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方知嬅看了一眼她的书架,在里面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海子诗选》。
“你看海子的诗?”
方知嬅略微有些讶异。
“嗯,我很喜欢她的诗歌,如果海子活着,我没准会嫁给他。”
田沁半开玩笑地道。
“我弟弟很喜欢读海子的诗。”
方知嬅说着,又看向苏松屹。
“哦?”
田沁挑了挑眉,兴趣更甚。
午间时间,三人一齐朝着北大的食堂走去。
走的路上,田沁跟苏松屹搭了两句话,谈论的话题是海子。
“海子当年就在北大的法学院就读,父母也希望我选法学,但我对数学更感兴趣,不想走他们走过的路。”
田沁如是说道。
“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海子的诗吗?”
苏松屹问道。
“生与死的和谐,灵与肉的统一。”
田沁的回答有些晦涩,但言意扼要,确实是很多读朦胧诗的人,喜欢海子的原因。
“你呢?”
她其实也没有多期待苏松屹的回答。
大多数人读海子能读出什么?唯美?文艺?
“海子是出生在贫苦农村的人,本以为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跨越阶层,但他在死的时候,胃里只有两个橘子。”
“他是穷乡僻壤里飞出的金凤凰,没有梧桐木可以供他栖息。就和千千万万渴望幸福又得不到幸福的人一样。”
“他是天才,是渴望成为神的人,也是无法褪去人气的平凡人。”
“他身上有平凡人的缩影,所以我爱他的诗。”
“我爱他的平凡。”
苏松屹在说这些话时很平静,面色淡然得与外表和年龄格格不入。
田沁闻言,看了他许久,说不出话,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如苏松屹所料,北大的食堂确实无可挑剔,五湖四海的菜都有。
在家有些挑食的方知嬅也比较满意。
“在辣子鸡味道还行,但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这xxx做的还行,但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诸如此类的话,田沁听着方知嬅对苏松屹说了很多遍。
这个男孩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变得神秘起来。
午后,苏松屹问方知嬅想去哪里玩。
方知嬅说想去品尝一下,帝都的美食到底是不是真的地道。
苏松屹和田沁一齐摇头。
“虽然我是当地土著,但我真的觉得,帝都没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吃食堂。”
田沁的这番话,打消了方知嬅想要去尝卤煮和炒肝的念头。
下午的时间,三人一齐在图书馆度过。
人很多,但很安静,翻书的声音都很小。
苏松屹抱着《宪法学》啃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拜读马克思的《资本论》。
方知嬅坐在苏松屹的身旁,很亲呢地将头靠在他肩上。
明天他就要走了,她舍不得苏松屹。
田沁坐在两人对面孤零零的,总感觉气氛不对劲。
这俩人,真的是姐弟吗?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后妈带的女儿是我的头号书粉更新,277、你是我的诗,我是你的梦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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