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辰时(相当于后世早上七点钟。)
飞虎军军营二层小木楼内。
床榻上,徐阳重重伸了个懒腰。
口中喃喃道:“还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精神饱满。
穿戴整齐,推开房间窗户。
窗外阳光明媚,显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好晴天。
远处的沙场上,飞虎军士卒排列整齐,在岳婉宁的带领下正一板一眼的练习着岳家枪法。
七百余士卒将手中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但口中却无一丝一毫的声音。
显然是怕惊扰到木楼内徐阳的沉睡。
昨夜飞虎军凯旋归来大摆庆功宴,众将士都喝了不少的酒水,因此徐阳并未安排第二日的早练。
一起床骤然见到大伙早早起来,照常早练,徐阳内心不由得一阵欣慰。
如此一来,岂不证明飞虎军众将士,并未因短暂的胜利而得意忘形。
徐阳深呼吸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口中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岂不显得我这主将松懈了。”
话音落罢,徐阳踏步走向武器架,取下唐横刀悬于腰间。
手持沥泉枪,大踏步走向房门。
众将士尚且能做到年复一日,持之以恒的锻炼武技。
他徐阳又岂能做不到。
行至校场,徐阳并未打扰正在操练的飞虎军士卒。
选一无人的空旷角落,双手持握沥泉枪。
按照书中记载,一板一眼的练习起沥泉枪法。
岳家枪法招式古朴,招招制敌,一击必杀,是实打实的战阵枪法。
而沥泉枪枪法更是集中了岳家枪枪法的精华,整套枪法共有三十六个招式。
且三十六个招式动作无任何花哨,招招实实在在直奔敌人要害。且同一招式中一招含三招。
三招变九招,招招隐藏杀机,招招出奇制胜。
大战之前,徐阳紧紧熟练掌握了七八个招式,便能在战时大放光彩。
若是能够全部熟练掌握,那还了得。
不过徐阳心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年刀月棍一辈子枪,枪法下线很低,上线同样很高。
自己也只不过是刚刚入门罢了,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一遍沥泉枪法练完,额头冒出热汗。
两遍沥泉枪法练完,后背湿了一大片。
三遍沥泉枪法练完,冷空气下整个人浑身都在冒烟。
四遍、五遍、沥泉枪法练完,徐阳倒在校场土地上,大口喘息。
直到火头军大声高呼:“开饭了!”
徐阳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饭后,徐阳率七百余飞虎军铁骑,骑上战马在校场上练习马上枪术。
一时间,整个校场内到处都是马蹄声,嘶吼声。
七百余人皆是从诡门关走过一圈的人。
嘶吼声中自然带着凌厉无比的杀气。
......
飞虎军营门外。
阳光照射下竟给街道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面纱。
街道尽头,一车夫驾驶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车厢内一富态中年男子满脸亢奋的与身旁一花甲老人诉说着什么。
富态中年男子姓蔡名福晨,官居大元帅府文林郎一在职。
文林郎一职,于隋朝开皇六年设立,属从九品上等文散官。
自隋唐以来,一直沿用至今。
而自宋以来,官员之间互相称呼往往都会带上官职。
因此蔡福晨又被称之为蔡文林。
相比蔡文林这个有些生硬的官方称呼,其实泰安城的文武官员更愿意称呼蔡福晨为蔡财神。
无他,大元帅的犒赏与军饷,都是由此人护送发放。
而车厢内另一花甲老人,则是大元帅府礼房刘主簿,每一笔犒赏都是由此人核对整理。
因此这二人便被泰安城百姓戏称为散财童子。
蔡福晨面露亢奋的开口说道:“想我蔡财神,在泰安城送财十余年,还是头一次性护送这么多财物。”
花甲老人刘主簿坐在马车上频频点头,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再附和蔡福晨的话语。
他只不过是太困了而已。
见无人回应,蔡福晨面露笑容连续开口问道:“刘主簿,刘主簿醒醒。”
刘主簿仍是自顾自的点头,半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刘主簿明显是困极了,要不然往日里精神抖擞的老头为何会如此精神萎靡。
蔡福晨一想到这才护送财宝数量之多。兵器铠甲数量之杂乱,那刘主簿等人必是连夜清点。如此困乏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再打扰刘主簿睡眠,蔡福晨掀开门帘开口问道:“还有多久到飞虎军营地。”
车夫闻言立马回答道:“回蔡大人,这便到了还有一百多步。”
蔡福晨放下门帘正准备唤醒刘主簿。
忽然。
马车骤然掉头,车厢内一阵摇晃。
刘主簿被惊醒大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快!快停车!”蔡福晨努力稳住身形。
车厢外车夫大声说道:“两位大人坐稳了,这畜生有些受惊了!小人这就控制住它。”
车厢一阵剧烈的摇晃,车厢外车夫将手中鞭子挥舞的响起阵阵厉响。
负责拉扯的马匹不断的嘶吼。
好在此地距离飞虎军大门仅仅只有一百步左右。
马匹仿佛对飞虎军大门极度抗拒一般,拼了命的想要逃离飞虎军大门。
今日大营门口轮值的飞虎军校尉王大力见马车失控,又见车厢上打着大元帅府的标志。
急忙取下长弓,瞄准那失控的马匹,弯弓搭箭。
“嗖”的一声。
百步距离,箭矢带起一股凌厉冷风,呼啸着直奔马匹脖颈。
箭到马亡。
箭矢径直插入马匹脖颈,仅留一指箭羽再外。
可见射出此箭矢之人用力之猛。
马匹倒地,车夫来不及心疼马匹,急忙掀开门帘,大声询问道:“两位大人有没有受伤。”
蔡福晨扶着车厢,满脸惊惶未定的表情摆了摆手说道:“无事,快将刘主簿搀扶下去。”
蔡福晨走下马车与车夫共同搀扶着刘主簿。
待确定刘主簿无事后这才看向倒地的马匹。
车夫见状急忙开口说道:“刚刚军营内传来一个杀字,这畜生应该是被吓到了,这才发疯想要逃离军营。”
“若不是前方营门那将军施以援手,小的...小的恐怕还治不住这畜生。”
蔡福晨惊疑道:“还有这事?”
车夫举起右手,发誓道:“千真万确,小的若有一句谎话,天打五雷轰!”
蔡福晨看了一眼王大力站立的位置,距离此地足足有百步距离。
这种距离下能够做到一发命中。显然此人有百步穿杨之能。
如此看来飞虎军能够建立奇功,并非运气使然。
蔡福晨整理衣裳,快步走向军门门口。
“下官大元帅府文林郎蔡福晨,谢过校尉救命之恩。”蔡福晨恭敬行礼。
按照宋代文人为尊的社会地位,理应是从八品的校尉向从九品的文林郎行礼问候。
可此时大宋毕竟已经亡了,这个时代是乱世,而乱世则是武人为尊的时代。
更何况这还是飞虎将军麾下的校尉,蔡福晨丝毫不敢造次。
王大力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事就赶紧离开吧,军营重地,闲杂人等勿要逗留。”
蔡福晨急忙掏出一沓文书,递给王大力,恭敬道:“下官奉大元帅府命令,特来犒赏飞虎军,还望校尉大人速速禀报飞虎将军。”
王大力伸手接过文书,看也没看便直接递给了身旁一士卒。
士卒看过之后低声说道:“是大元帅府的文书。”
“文书中所说犒赏呢?怎么只有你们三人?”王大力四处眺望,见整条大街上再无第二辆马车不由得疑惑道。
蔡福晨如实说道:“校尉莫急,军中缴获物资还有犒赏的金银都在路上,至多半个时辰便能到。”
“物资数量太大,我等二人先行前来通报将军,还望校尉速速禀报飞虎将军,多多准备一些人手,稍后好清点物资。”
缴获确实不少,如此行事倒也附和常理,王大力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士卒前去禀报徐阳。
......
军营门外。
一校尉、一文林郎、一花甲主簿。
等待期间,三人一时间只能大眼瞪小眼。
若是在别处,恐怕其他校尉会争先恐后的巴结蔡福晨,毕竟这蔡福晨是大元帅府的小财神、送财童子嘛。
可到了飞虎军也不知是飞虎军所有校尉都这么木讷,还是只有眼前这校尉木讷。
蔡福晨正打算说些话,缓解一下三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刚一张口,话还未曾出口,不远处军营内便再度传来一声杀字。
那杀字气势直冲云霄,杀字中包含了无限杀意。
蔡福晨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被这声杀,给惊的硬生生咽了回去。
心道:“难怪马匹会受惊,单凭这声杀,就能管中窥豹。”
蔡福晨定了定神开口问道:“这是?”
王大力看了一眼蔡福晨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日常训练。”
蔡福晨惊讶道:“这都腊月二十四了,飞虎军不休假吗?”
外城的军伍正常来说从小年二十三那天便可以轮换休假了,蔡福晨不由得惊讶起来。
王大力瞥了一眼蔡福晨面无表情的说道:“军营便是我等的家,在家中又何来休假一说?”
实则飞虎军现存七百余士卒中,至少有一半之前都是居无定所的流民,这些人早已将军营当成了自己的家,又何来休假一说。
蔡福晨闻言惊讶不已心道:“这就是飞虎军吗?有这样的将士何愁不能打胜仗?”
蔡福晨心中不由的对尚未见面的飞虎将军徐阳更加好奇起来。
到底是怎样的奇男子,才能让士卒对军营的归属达到这种程度。
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一旁的刘主簿则靠着军营门口的栅栏直打哈欠。
许久。
先前报信的士卒纵马赶来。低声朝着王大力低语几句。
王大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看向身旁的二人开口说道:“两位里面请,徐将军正在操练,稍后陈军师会亲自接见二位。”
蔡福晨急忙开口说道:“不敢不敢。”
晃醒直打哈欠的刘主簿。随王大力等人迈步走向军营。
路过校场时,蔡福晨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虎狼之师。
校场上,七百余飞虎军铁骑,纵马狂奔,马背上的骑卒各个面带杀气。
若仅仅如此也只会被称之为精锐,这样的精锐士卒蔡福晨这些年在泰安城见过不少。
若仅仅如此还不足够让他心服口服的称一声虎狼之师。
真正让蔡福晨心服口服的除了那些精锐骑卒之外,还有他们麾下的战马。
没错就是战马。
其中固然有飞虎军战马比其他军伍的战马要高出一头的原因。
但这并非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这些战马的步伐竟诡异的一致。
每一步奔出的距离大小,都与身旁其余战马一致。
这直接导致了这些战马踏出的声音整齐划一,咚咚咚的直颤人心灵。
而马背上的骑卒随着战马的起伏而起伏,竟给人一种七百余人如一人的感觉。
太整齐了,整齐的不像话。
蔡福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心中连连直呼:“虎狼之师!曹操的虎豹骑想必也不过如此!”
七百余骑卒随着战马的步卒快去冲锋。
行至百步距离,七百余骑卒默契的同时从马背上取下弓弩。
一时间校场上箭雨纷飞,瞬间覆盖了大半个沙场。奇快妏敩
飞虎军骑卒一发过后,不等军中校尉发号施令。
直接将弓弩悬于马背。
再度默契的拿起长枪。
马速不停,眨眼间七百余飞虎军骑卒便手持长枪冲至校场中心的木头人处。
“杀!”一声整齐划一的怒吼声,带着凌厉的杀气响彻整片军营。
七百余飞虎军士卒与那些木头人眨眼间便擦身而过。
七百余杆长枪上整齐的挑着七百余木头人。
行至三十步,默契收枪。
行至百余步,默契的勒停战马,调转马头。
再度迎着那些倒地的木头人冲锋而来。
校场外的蔡福晨一时间竟看傻了眼。
动作太整齐了,整齐的不像七百余人,就仿佛是一个人一般!
一来一回的冲锋,战争竟丝毫未乱。
就连座下战马的步伐都是丝毫未乱。
这该是什么样的军纪,什么样的将才,才能练出这等虎狼之师。
蔡福晨心中对那未曾谋面的飞虎将军徐阳更加好奇起来。
正当蔡福晨满心震惊之时。
陈亮率十余名黑衣卫缓步走来。
一旁的刘主簿见状连忙扯了扯蔡福晨的衣袖。
蔡福晨回过神,一眼便看到正在缓缓走来的陈亮等人。
为首之人,一副文人打扮,这副打扮出现在飞虎军中,想必定是那陈军师无疑了。
蔡福晨连忙整理了整理衣衫大踏步迎了上去。
“下官大元帅府文林郎蔡福晨,见过陈军师。”
陈亮摆了摆手开口说道:“陈某一介幕僚罢了,蔡文林无须多礼。”
“陈某在营内略备薄茶,蔡文林还请营内一叙。”
蔡福晨自无不可,随众人前往营内。
途中,蔡福晨安奈不住心中好奇,开口询问道:“陈军师,这校场之中为何没见徐将军的身影?”
陈亮闻言诧异道:“蔡文林见过徐将军?”
徐阳自来到泰安城后就很少抛头露面,陈亮实在想不通蔡福晨为何会认识徐阳。
蔡福晨笑道:“昨日大元帅在点将台犒赏三军,在下有幸目睹徐将军上台领赏”
“可昨日天色昏暗,在下实在未能看清徐将军尊颜,只记得那身玄铁明光铠。”
“家中小女,自听说徐将军事迹后便一直仰慕不已,得知今日由我护送犒赏还特意央求我为她求一副徐将军的墨宝。”
蔡福晨说罢,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陈亮,眼神中暗含期待之色。
现如今的泰安城,哪家少女不仰慕徐将军。
若能为自家女儿求的一副徐将军的墨宝,定能让自家女儿在学府中风光数日。
往日里自己前往军营犒赏时,自家女儿便最是欣喜自己带来的那一幅幅墨宝。
至于让自家女儿下嫁给飞虎将军。
自家什么身世?飞虎将军现如今又是何等身家?
蔡福晨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此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陈亮笑了笑开口说道:“徐将军一直都在军营内苦练枪技,怕是轻易不会见客。”
陈亮并未说谎,徐阳此刻还真的在校场后方苦练枪技。
谷</span>蔡福晨闻言只好遗憾道:“看来是小女没这个福分,唉。”
陈亮笑问道:“只是求一副墨宝?”
蔡福晨打的什么心思陈亮又岂会不知。
自辰时开始,打着各种名头前来拜访的人,能从大街东面拍到大街西面。
徐阳接见了几人后便直接安排陈亮前去将那些人打发走。
无他,那些人大都明里暗里询问是否婚配,对女方有什么要求之类的。
蔡福晨眼见陈亮笑的揶揄急忙保证道:“只求一副墨宝,别无他求。”
陈亮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便好说了,我房中尚有一副徐将军墨宝,稍后送与你便是。”
蔡福晨急忙装作不好意思道:“这...这多不好意思...”
陈亮摆了摆手说道:“互帮互利嘛,日后说不定陈某也有求到蔡文林的时候。”
蔡福晨虽只是从九品文林郎,但人家是大元帅府的人啊,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
更何况他还是从九品上等的文林郎,还是专门负责犒赏的文林郎。
陈亮本就负责军中情报,与这样的人打好交道势在必行。
区区一副墨宝罢了,大不了让徐阳再多写几幅不就成了。
二人步行至营中待客厅内。
陈亮摆手示意士卒端来茶水。
“蔡文林,略备薄茶,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蔡福晨连忙摆手道:“陈军师客气了,客气了。”
陈亮开口问道:“不知那清单,可否让陈某一观。”
蔡福晨这才想起,那文书还在自己口袋。
连忙起身将一沓厚厚的文书递交给陈亮。
陈亮接过文书,细细查看,脑海中不断于自己所记数目对比。
片刻后,陈亮收起文书笑道:“账目都对得上,就是不知车队何时能到。”
蔡福晨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回答道:“两刻钟内差不多便能到。”
“武器盔甲这些物资还好说,装车被能运到。”
“唯一麻烦的还是那五千匹战马,外城驱赶五千匹战马可不是件容易事。”
“好在大元帅料事如神,事先便派龙骑军王校尉帮忙。”
陈亮闻言点了点头,最麻烦的是那五千匹战马这倒是一点没错。
毕竟战马可不是死物。
转念一想,陈亮再度询问道:“我看那文书上记载的都是我军缴获物资。”
“大元帅府的犒赏何时才能发放?”
蔡福晨笑道:“看我这记性,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说罢蔡福晨转头看向一旁黑眼圈的刘主簿小声道:“刘主簿,刘主簿。”
刘主簿大梦初醒喃喃道:“怎么了?怎么了?”
“快将犒赏清单呈给陈军师。”
说罢不等刘主簿反应便急忙朝着陈亮解释道:“昨夜刘主簿率众连夜清点物资,许是太过困乏,还望陈军师见谅。”
陈亮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
刘主簿感激的看了一眼蔡福晨,急忙双手将文书递给陈亮。
陈亮翻看文书细细查看。
“东城七进宅院一套,位于东城平安大街东四胡同,这个地方属于繁华地段,倒也不错。”
陈亮点了点头继续向下查看。
“城外良田五千亩,白银十万两,粮草一万五千石。校场一千五百亩。”
陈亮不仅点了点头:“数目都没错,就是不知何时能运来。”
蔡福晨回答道:“同飞虎军缴获物资同时运达。”
陈亮再度询问道:“我看这文书上面七进宅院也好,五千亩良田也罢,都标注有具体位置。”
“为何这一千五百亩校场没有标注具体位置。”
蔡福晨闻言笑道:“这是因为校场选地目前尚有争执。”
“有争执?”陈亮反问道。
蔡福晨点了点头解释道:“正常来说年后飞虎军扩军至一万一千人,按照规矩,这军营就当建设在泰安城外。”
据陈亮所知,泰安城虽分为内外两城,但外城驻守军队,大部分都在五千人一下。唯独有两支军队超过万人。
一支是石金虎的龙骑军,一支是耿克金的虎贲军,其余超过万人的军队都在城外驻扎。
因此,安排飞虎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蔡福晨的话明显还未说完,陈亮点了点头,示意蔡福晨继续说。
蔡福晨继续开口说道:“本来飞虎军的驻地已经选好,就在西城门外五里,不过临行之前,大小姐忽然叫住下官。”
“之后不久,下官顶头上司宣政使便收走刘主簿手中校场文书,说是飞虎军校场有变。”
“大小姐提议将飞虎军校场安排在东城门,直接与大小姐的武略军共用一处校场。”
“不过其他几位副帅对此好像意见颇大,下官临行之前,大元帅府尚未做出最终决定。”
徐阳与耿蝉儿的关系绝瞒不过其他几位副帅。
耿昌本就在外城安置了自己数万兵马,而飞虎军本就可以算成是耿昌的嫡系,其他几位副帅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耿昌在外城继续安插自己的势力。
“耿蝉儿此举背后恐怕是耿昌在指使。”陈亮心中暗道。
这种事情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陈亮摇了摇头,将此事暂且搁置一旁,继续询问道:“飞虎军年后扩军至一万一千人,半数军饷粮草实发,另外半数军饷粮草以商业铺子替代。”
“这商铺位置难道也存在争议?我看着文书中并无商业铺子等信息啊。”陈亮指了指面前文书笑问道。
蔡福晨笑着解释道:“陈军师莫急,下官来时,商铺等事情本也是尘埃落地之事。”
“只不过大小姐查看之后,说是有几处不甚满意,于是便又拿回府内重新商议。”
“想必很快就会再度送来。”
陈亮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实则内心无力吐槽:“有耿大小姐这内应在,飞虎军想吃亏都难,不对,应该是徐阳想吃亏都难。”
陈亮好奇道:“蔡文林可知道是那些铺子大小姐不满意?”
蔡福晨一脸为难的说道:“真的要说?”
陈亮笑道:“但说无妨。”
蔡福晨无奈道:“青楼画舫”
陈亮诧异道:“你是说青楼画舫都被大小姐给否决了?”
蔡福晨无奈点了点头,心道:“这大小姐到底是有多厌恶飞虎军,校场给否决待定也就罢了,现在连这最赚钱的青楼画舫也给否决了,而且看那意思,飞虎军拿回青楼画舫的希望,很渺茫啊。”
陈亮闻言单手抚额,心中一阵无语。
青楼画舫是什么生意?
几乎一本万利的生意!
除了盐铁这种官营生意外,青楼画舫几乎是最挣钱的生意了。
你耿蝉儿因为担心自家男人会逛青楼,就将青楼画舫给一刀砍了,这合适吗!
陈亮心中不断怒吼:“这合适吗!这他娘的合适吗!军中还有那么多未成家的汉子呢!你这样做良心不会痛吗!”
这种事情,陈亮怎么也想不通,唯有抚额沉默。甚至都不敢询问几家青楼,几家画舫。
一旁的蔡福晨一脸扭曲的表情心道:“我说不说吧,你非让我说,我说了吧,你又接受不了,真是太为难人了。”
迎客厅内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禀报声,才算彻底打破这种凝固的氛围。
“报!军师,营外驶来大量满载的车队与数千匹战马!”门卫士卒大声禀报。
陈亮回过神来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说罢陈亮起身开口说道:“蔡文林且稍作片刻,我去去就来。”
蔡福晨连忙开口说道:“陈军师有事先忙,有事先忙。”
陈亮点点头迈步走出大门,出大门的一瞬间。
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了几口冷空气,这才算将心中遗憾给稍稍放下些许。
陈亮开口吩咐道:“速去通知大赵校尉,让他带人前来清点。”
飞虎军目前共有两位赵姓校尉,且还是父子二人,因此大家统称赵铁柱为大赵校尉,赵小虎为小赵校尉。
赵万石点头称是,接过黑衣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便去校场寻赵铁柱。
军中识字之人不多,但也有百余人,因此陈亮倒也不担心清点问题。
......
片刻后,军营后方。
一辆辆满载的马车缓缓驶来。
不是拉车马匹不卖力干活。
实在是车厢内装的物品太重了。
一件件盔甲,一把把刀枪直将车轮压得陷地三分。
陈亮站在角落边,静静的看着一辆辆满载的马车缓缓驶来,心中说不出的豪情壮志。
这些,都是飞虎军的!都属于他们了!
正当陈亮控制不住心中豪情壮志,想要仰头大笑之时。
从校场处急速本来百余骑,为首一人正是那大赵校尉--赵铁柱。
不过陈亮的目光显然没有集中在赵铁柱身上。
反而是集中在了赵铁柱身旁一身穿棉甲的年轻将领身上。
待众人勒住战马,翻身下马之际。
陈亮急忙快走几步,行到那身穿棉甲的年轻将领身旁恭敬行礼问候道:“主上。”
那身穿棉甲的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因深怕麻烦特意换掉玄铁明光铠的徐阳。
徐阳点了点头示意陈亮无须多礼开口询问道:“清单都拿来了吗?”
陈亮点了点头回答道:“只有一部分。”
“缴获战利品与大元帅府犒赏的金银、粮草、等物都是今日送达。”
“只不过,校场和固定产业出了一些问题。”
校场和固定产业在徐阳计划中属于重中之重,他宁愿五千亩良田出问题,都不愿校场与固定产业出问题。
且先不说那些商业,单单是那一千五百亩校场出事,便能影响到徐阳的很多计划。
一千五百亩校场将近后世百万平方米的面积,容纳一万一千人的军事训练与居住完全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在徐阳的原计划中,很多军事作坊都是要建设在校场之内的。
大宋黑火器为何能被金国掌握?不就是因为保密工作做的不到位吗?
步人甲为何能够成为金军的铁浮屠?不还是因为靖康之变掳走了大量能工巧匠吗?
徐阳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研发,自己还没用上呢,便被敌人给偷学了去。
在自家校场内建设工坊培养匠人,至少可以避免泄密的问题。
工坊内再将一些生活设施铺设好,减少匠人的外出频率,如此一来也可防备匠人被张安国等人收买而导致泄密。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校场。
徐阳急忙追问道:“校场出什么问题了,如实讲来。”
陈亮见徐阳焦急,连忙将校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徐阳。
听完禀报后,徐阳深思片刻,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校场在城内也好,方便大量采购物资。
徐阳心中暗暗想道。
而与耿蝉儿的武略军共用同一片校场,这个对徐阳来说还真是没一丁点问题。
甚至巴不得如此呢。
毕竟耿蝉儿的武略军年后会扩军至八千人,本就有五百亩校场,再加上犒赏的五百亩校场,这便有整整一千亩校场了。
而耿蝉儿与徐阳若是真的结成连理,虽然名义上还是飞虎军与武略军两支军队。
但实际上到了那个时候,二人哪还会分的那么清。
连军队都能混合,更别提校场了。
徐阳闻得校场无事,轻松问道:“那固定产业又是什么情况?”
陈亮看了一眼徐阳如实说道:“有些固定产业被耿大小姐给划去了。”
“划去了?为何划去?”徐阳不解道。
陈亮见左右无人,这才揶揄道:“许是怕某些人会学坏吧。”
徐阳不解道:“此话怎讲?”
陈亮反问道:“你就不问问耿大小姐划去了哪些产业?”
徐阳瞪了一眼陈亮说道:“别墨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亮见徐阳不上钩只好无奈道:“耿大小姐划去了一些青楼与画舫。”
徐阳:“哦”了一声便在无反应。
徐阳的这种反应大大超出陈亮的预期。
陈亮诧异道:“你难道不知道青楼与画舫有多挣钱?”
徐阳平静道:“我知道啊,不过划去就划去吧,那种地方本就藏污纳垢,若是成了自家产业,怕是有些人会收不住心。”
陈亮闻言不在玩闹,脑海中快速思考徐阳话语,一想到士卒成天流连与风花雪月中,陈亮不禁打了个冷颤,到了那个时候,飞虎军还是飞虎军吗?
片刻后陈亮叹息道:“是我小视了。”
徐阳点了点头说道:“及时悔悟尚不算晚,要记住,这人啊,都有贪欲,有时候压制士卒的贪欲并不是一件坏事。”
陈亮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可将士们若无处发泄自身欲望,恐会对军心造成不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前飞虎军士卒是流民、是溃兵、是绿林好汉,总之都是一些居无定所的职业。
那个时候大家恐怕一心只想填饱肚子,好好活下去。
可现在大战得胜,众士卒又都得到了大元帅府的犒赏,更别提明后日飞虎军内部也会犒赏士卒。
如此一来士卒口袋中有了钱财,难免会有一些其他想法。
这个问题徐阳不是没有想过,反而是经过深思熟悉。
徐阳开口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个问题也在议程之上。”
“初步打算是为这七百余士卒成家!”
“成家?”
“问题是飞虎军不仅仅只有这七百士卒啊,年后更是会扩军至一万一千人,主上的意思是让这一万一千人全部成家?”陈亮诧异道。
徐阳平静的点了点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现在众士卒不缺钱,恐怕都想早日成家。”
“更何况士卒成了家,有了牵挂,作战时才会更加勇猛,毕竟飞虎军没了,泰安城没了,他们的家也便没了。”
“扩军的士卒若有家室,便在城外寻一块土地,建家属区,安排士卒轮岗值守,保护他们安全?”
陈亮诧异道:“家属区?”
徐阳点了点头解释道:“建家属区固然会花费一些钱财,但此举利大于弊。”
陈亮闻言沉默片刻。
内心中不由的想道:“这不就是另类的人质吗?不过若是家属区建设的好,倒也能激发士卒拼搏的心思。”
陈亮不由得追问道:“这家属区事关重大,主上打算如何建设。”
徐阳开口说道:“家属区内,会构建大型菜市场,每日由飞虎军专程采购,让士卒家属不出家属区便能吃到新鲜蔬菜与肉类。”
“此外视家属区面积大小,建设一到三所私塾,所有士卒子嗣都可在私塾内读书,且分文不取。”
陈亮心中暗暗想道:“吃喝不愁,且后辈子嗣还能免费识文断字,如此一来定能让众士卒感恩戴德,这家属区实属掌控军队的一大利器。”
不等陈亮细思,徐阳继续开口说道:“除此之外、家属区内还会建设福田院,福田院内一切开支都由军中负责,以此让那些家有老人的士卒宽心。”
福田院相当于后世的敬老院。宋代一直都有这样的福利机构,只不过现在荒废多年罢了。
而徐阳建设的福田院与宋代福田院又有些不同,宋代福田院是由老人的亲属照顾老人,为了鼓励这种行为,老人亲属免除一定的赋税徭役。
而徐阳的福田院则更像后世的敬老院,由飞虎军伤员赡养老人。
陈亮闻得此言,双眼不禁放光大声说道:“主上此举甚是高明,幼有所学,老有所养。”
“如此一来,新扩军的那些士卒便能尽快收心,且只要家属区存在一日,便一日不敢叛离飞虎军!”
徐阳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说实话一下子扩军这么多人,徐阳心里也有些没底。
昨夜沉睡时,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后世的小区。
细细琢磨之下,便觉得可以将后世小区模式搬到这个时代来。
如此一来便能施恩又施威。
免费的房子、免费的养老院、免费的私塾学堂、免费的安保这些都是恩!
毕竟这个时代地痞流氓向来很多,有飞虎军的保护至少不用遭到那些地痞流氓的骚扰。
不过那些飞虎军死士平时可以充当保安的角色,保护家属区内士卒家属的安全问题。
但若是有人胆敢反叛,那么那些原本和善的保安--飞虎军死士,便会彻底蜕变成刽子手。
这便是徐阳的威。
恩威并重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头人应该具备的特质。
陈亮并未觉得徐阳此举有何不妥,甚至心中暗暗佩服。
一味的行善固然能够得到士卒的爱戴,但这种爱戴有时候真的经不住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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