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些战士装备超重甲在令其砍杀,在都城一些上年纪的人还记得十多年前的往事,虽然仅是一百多名披着超重甲衣的战士,他们刀枪不入,以并不算多的兵力直接冲入如敌阵肆意砍杀。
不过当时参战的士兵总数比之现在罗斯王国的人口算不上多,而那些士兵作为罗斯部族出身者,相当部分举家移民到了更舒服的伊尔门湖畔的姆斯季斯克和诺夫哥罗德。
都城新罗斯堡只住着少数当年战争的亲历者,大部分人通过那些印刷的纪实文学的描述,知晓了十二年前一支身上捆着打孔厚铁板的战士,他们样貌变得怪异,以战术预备队的姿态摧垮了哥特兰军的信心,使得罗斯军终止焦灼迅速获胜。
终归对于大部分人,那些尽是些传说,以及印刷在纸张上脍炙人口的故事。
即便他们知晓当年的甲衣就是出自罗斯铁匠之手,而今一大群昔日的铁匠学徒已成长为打铁壮汉。两年前这些铁匠就在为大王制作重甲,也带着据说装备一个旗队的重甲随第一波远征军去了法兰克。
普通人还未曾见过罗斯军大肆装备重甲并招摇过市。
现在终于是见着了。
驻扎在都城的公民兵第二旗队,在和平时期他们几乎都充当起巡逻官的职位。
新罗斯堡已经大到必然出现城市环境一定会出
现的问题,设立的治安官人手不足,考虑到总督府的财政,小科努松并不想再增加雇佣人手来维持治安。
而公民兵旗队的战士们,他们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按照规矩理应定期做军事训练以确保战斗力充沛。
想着与其定期做集结,好不如就在平日里对其进行分组进行轮班巡逻。
这些战士被授予管理权,尤其当市场里出现争执而引起斗殴,战士快速杀到控制现场,以棍棒迅速制止打斗。倘若那些人敢于向这些战士动手,旗队战士拿着总督给的权力,立刻拔剑与之搏杀。
靠着这种堪称血腥的手段,市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得不变得守规矩,有了争执也不得不心平气和得说话。
但不开眼的人依旧有,尤其是那些外来者,由于不懂新罗斯堡的规律还以为这地方是过去的海泽比港,不安分的人就以自己的命交了学费,只好下辈子注意点。
本来留里克不希望部下如此粗暴,希冀着将抓到的窃贼流氓等收拢起来,一股脑运到矿山做奴隶。
偏偏罗斯王国的崛起就有着崇拜暴力的底色,已经成为“国际化大都市”的新罗斯堡鱼龙混杂,要制止争斗还是直接以棍棒压制来得痛快。留里克对小科努松近年来的安排是了解的,他不明确反对便是默许。
原则上这些战士不会滥用权力,实质上作为就是粗暴,以至于巡逻队排着整齐队列一旦出现,人们
就轻车熟路得保持安静纷纷回避,吵架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命立刻闭嘴。
第二旗队的这种凶神恶煞气质被小科努松认为就是保持了战士的傲气,随时散发的杀气令人确信这样的驻军拉到战场,会令法兰克战士得到死亡结局。
奈何,这样的军队并不在第二波远征军的安排序列中。
战士们心里憋着一股气,正好它可被利用。
卡姆涅制作的五百套重甲,它并非单个战士就能自行穿戴完毕的,或是需要仆人协助,或是要战友间互相帮忙。
由于获悉大王的远征军船队不久后抵达,总督小科努松可要抓紧机会给大王好好整个狠活儿,以证明自己在都城的工作一切都很好。
这一日,丰收广场的水泥更换作业仍在有计划进行着,不过今日本该开放的广场市场被那些治安官关闭,意欲摆摊的人被劝退。
此举当然引起怨气,但他们获悉到原委后,就将亟待卖出的货物放回家里,再急匆匆带着全家人跑到丰收广场看热闹。
只因传说中的罗斯王国新锐重甲军队要统一亮相了!
人们一直关注此事,在获悉这一并不准确的消息后,好热闹的人们陆续从四面八方的街巷走出,再在广场的边缘地带集结。他们没有再进一步,只因上次的闹剧后大家都学乖了。
新铺设水泥尚未干燥,路面被破坏不得不扒开重新铺。这样的破坏者无论是否有意悉数被抓获,他们
一股脑得被罚去城外的森林伐木,惩罚将持续到今年秋收结束。
民众就在不远处观摩,很快他们也不虚此行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阳光下,一片亮闪闪的东西在移动。
是战士!他们排起方阵,头盔、胸甲,乃至四肢安置的整个板甲片,如此打扮令人们自然联想起了螃蟹。
小科努松如今继任了父亲的职位,而他本身的军职就是公民兵第二旗队、这支驻扎都城军队的旗队长。
今日是一次最特殊的大集结!
小科努松亲自穿上这套甲胄,他能明显感觉这份强劲的压迫力道,好在自己是真男人刻意克服,就是不能太持久。穿着重甲打仗就是这个毛病,士兵的体力会被快速消耗,若非壮汉根本没资格穿如此重甲。
事实上这套甲衣装备第二旗队对一些战士实在是压力,穿着它走路都有些晃荡,和谈去打仗?至少大家可以穿之保持不动以及维持队形小步快走,单一炫耀武威的目的已经够了。
“放下铁遮面!”
“各百人队!行军队列,走!”
由公民兵第二旗队客串的白甲兵在平坦广场整齐踏步,每个十人队为一排,一个百人队就分成了十二排,以此类推。
他们的头盔更换了样式,不变的依旧是以盔顶插着的羽毛,军阶越高羽毛也越多越鲜艳。
这些染成蓝色的羽毛在风中剧烈摇摆,阳光将甲衣晒得温热,剧烈的反光也令战士们不得不眯着眼。
小科努松谓之为“铁遮面”的正是可折叠的环形铁护颈,正常的使用是卸下,亦或是折起来安在头盔上顺手还成了巨大帽檐好似斗笠。
它被完全放下保护了战士的脖子,可如此一来,头部与躯干的界限就变得不分明了。
战士的整体形象好似屹立的铁塔,有别于“铁螃蟹”的这个绰号已不胫而走。
到目前为止小科努松很满意这场展示,他走在队首可以随时观摩状况。
在号角的指挥下,第二旗队开始做复杂的队列变化,在命令中他们纷纷持盾构成盾墙,当着数以千计围观民众的面做了一场进攻演习。
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吓得不少民众自发退却。
因为,他们看不到那些战士的脸,就只看到一排又一排的盾墙向自己压迫而来。木盾之后是一片反光的铁而已,根本看不出是人形,仿佛那些就不是人类。
装甲已经强化到了这样地步,以木盾构筑盾墙还有必要么。也许确实可怕淘汰圆盾。
小科努松到底也是历战老将,就甲衣与盾的问题要从两方视角来看。盾墙,一如其名,它是一堵有生命力的墙,它可攻可守,集体推盾的战术能打乱敌人的阵型,只要敌人混乱就是己方的猎杀之时,超重甲衣则可确保我军毫发无损。
“你觉得如何?今天的小科努松,他出尽风头。”站在高处的耶夫洛拍拍老伙计蓝狐的肩膀,最后一巴掌力道很足,它
胜过千言万语了。
蓝狐一双湛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军队的动向。
“强大!想不到大王准备的是这种甲衣。那些战士,还是人吗?我看不到他们的脖子,只感觉所有人扛着一整块铁在运动。”
“很贴切的描述。只怕这样的战士,就连我们的箭矢也无能为力吧。”耶夫洛不安得深叹一口气,心想着自己种植大量灰树,以求这种好木材制作的长弓无坚不摧,终究木头是敌不过铁呐。
蓝狐想了想:“只有扭力弹弓的弹丸可以杀伤这样的军队。”
“如果是拼杀呢?你可是在法兰克与那个洛泰尔的军队交过手。”耶夫洛提醒道。
“将是碾压。”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蓝狐难掩心里的恐惧。
“你居然在害怕?!”
“怕!我怕呀!已经没有人能在正面拼杀中击败这支铁塔军团,想必未来的罗斯军都会有这样的配置。我的哥德堡没有能力组织起这样的军队。而且大王若是以这样的军队去与洛泰尔的军队交战,大王必胜。”
这话说得就令耶夫洛实在费解了:“荒唐啊,这明明是我们的军队,你该高兴何谈害怕?”
“问题就在这里。幸亏,他们是我们的军队。”
一席话像是话里有话似的,耶夫洛听不明白也懒得追问蓝狐可有深意。
因为在科布伦茨决战中,罗斯远征军与拿骚军合股后,常备军第一旗队的猛男们装备最初量产的整体板甲,再配
合锁子甲与板甲衣,就已完成对那个多达七八百人的洛泰尔的常备军团的全歼!
要知道那可是查理曼留给自己嫡系大孙子的财宝,是法兰克军事改革的重大成果,就如此草率得被远征军全歼,使得洛泰尔的直控军队遭遇重大挫败。这支军队的崩盘直接导致特里尔与萨尔河门户大开,接着就是罗斯远征军全域劫掠了……
这支白甲兵甲衣更重防御水平更高,只有神知道他们能打出何等战果。
当广大民众只能七嘴八舌讨论这支强军的前景,蓝狐根据对“昆汀军团”全歼的战例,已经预估到这支白甲兵的下限。
那些战士仍在表演,蓝狐终于恢复理智,稍稍平和心情轻轻慨叹:“最终这些甲胄被大王带去法兰克。最终,常备军的那些狂战士会更换它。”
“哦?那么之前的那些板甲呢?”
“别次一级的战士。大王定然物尽其用,这样会有一千名无坚不摧的重甲战士,这意味着什么,你……绝对明白。”
“我懂。大获全胜。”
耶夫洛的言语中明显有意思轻浮感觉,他是不会去法兰克的,深入了解她的庞大也不可能。
蓝狐则不然,这些年的传奇经历使得他对于法兰克认知不断加深,那是一个极为庞大的世界,只有亲自去感受才能理解罗斯王在地图上描述的抽象线条的意义——广袤世界与迥然于北方的风土人情。奇快妏敩
一场炫耀武威与检验甲胄
的演出结束了,第二旗队为此也付出了代价。小科努松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好,却低估了闲下来的战士们素质下滑的事实。
他们做了一次过长时间的表演,基于战士的荣誉,再考虑到那些民众一直在围观,没有人愿意当众露怯,任何的困难咬紧牙关继续忍。
最终他们排着队列进入总督府,当木门被关闭,战士们如卸重负般纷纷坐在地上,乃至直接趴下。
战士躺得横七竖八的样子与刚刚的形象形成两个极端。
小科努松卸下头盔,他的脸也为自己的汗水沾湿,不禁对左右抱怨,言语夸张很多:“卡姆涅的甲衣真狠啊!我的脑袋都要被这加重头盔压碎。”
事实虽无这么极端,当战士们最终卸下全部甲衣后,这便发现彼此的衣服都已经渗透,细麻布衬衣完全成了腌渍的东西。
现在,士兵们奉命再度排队集结,很多人感觉自己卸下重负犹如重获新生,再看看一旁堆积如山的甲胄不由汗颜。“幸好,我没资格穿着这种乌龟壳在战场拼杀。”不少战士如此慨叹,倘若一定要作战,他们还是更乐意穿上灵活的板甲衣与锁子甲。
他们都喝了些水,带其精神有所恢复,小科努松与他们站在一起,他故意穿着那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高声嚷嚷:“这是一场训练!你们做得都很好现在我命令你们时刻准备着,只要大王一道,我们就火速穿好甲衣去码头
迎接!是时候让大王看看我们的风采!”
小科努松要给留里克一个惊喜,这就是他的惊喜。
为了最终演出的胜利落幕,他干脆派出斥候在涅瓦河上游盯梢,在发现大规模船队后立刻顺流而下报信。
斥候们的运气太好了!当他们远远注意到拉多加湖上出现一片密集火光,就意识到那只能是远征军主力。
王师在湖口的核桃堡要塞过夜非常合理,想到这一点的斥候没有再做调查,赶在次日拂晓时分就放下小船开始快速漂行。
狂奔回城的斥候直接闯入总督府,向着睡眼惺忪的小科努松汇报这间大事。
“等了半年了,大王终于到达!”没有再多废话,突然精神矍铄的他穿好衣服迅速跑到户外,随即召集卫兵:“去!通知军营全体起床!穿重甲集结!我们去码头!”
遂当留里克的大军在涅瓦河狂飙突进,新罗斯堡一片喧嚣。
白甲兵在上午大规模集结,总督大人带着他们火速向码头前进。
先行一步的是全部的治安官,这些人抵达码头暂时取消了这里的渔获市场,坚守这里开始维持秩序。
随后不久,白甲兵抵达码头列队完毕。
他们按照小科努松的要求刻意站成狭长的人墙,折合足有三百米之长!
他故意为之,如此整个第二旗队就构筑出单列的“铁墙”,但就它过于明亮刺眼的色泽而言,谓之为“锌墙”更贴切。
接着,闻讯的大祭司露米
娅立刻暂停今日的神庙的民众日常供奉仪式,带上所有的下级祭司将讲究的白色罩袍陆续穿好,她自己戴上鹿角盔,如军队般一种女祭司排好队直奔码头,这里就包括惶恐又极为期待的乌鸫特莱西娅。
“我该如何面对罗斯王呢?真的要立刻告诉他我的另一个身份?明明,我想要和它做切割。”乌鸫默默嘟囔。
勾着头走着的维莉卡不慌不忙轻轻回应:“就告诉大王实情也无妨。不用担心,你可是我的仆人,在罗斯我就是你的靠山。”
“你真好……”
“谁在说话?!”突然,领队的露米娅一声呵斥:“保持安静!在码头了全体站好。记住,你们都是诸神的仆人,留里克大王是神之子,面对大王要像是面见神像一样虔诚!”
留里克真是神之子吗?由于过去的二十年人们都在循环往复这些说法,年轻的女祭司们对此深信不疑。
对于乌鸫,她虽有怀疑,现在也很想看看罗斯王的尊荣——是否真如神一般有神圣感。
基于乌鸫还是王女吉斯拉时所接受的神学教育,所谓上帝是一个灵,祂是怎样的形象取决于自己的希望看到的样子。亦或者祂不是实物现身,只以一个余音绕梁的形式说上一些话在自己耳畔回响。
在罗斯人的大神庙,乌鸫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圣殿山第一神庙”,其中崇拜的七座神祇,祂们是如此形象想必也都是来自北方信
众的理解,至于诸神究竟如何,只有祂们自己知道。
但罗斯王得到了诸神祝福,也许从他的面容上能看出北方大神奥丁的残影。
毕竟好姐妹维莉卡一直说自己的父王是英俊的年轻男人,据说才二十三岁?那可比自己的蓝狐大叔年轻太多了。
乌鸫倒是要看看令自己公爵叔叔妥协、令父王吃败仗的罗斯王本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但在码头,她首先看到的是这里居然出现了一度“白墙”,那就是前些天在广场喧嚣的白甲兵?!
“真是一堵铁墙啊。不,它们怎么这么亮呢?!灵光?!”
乌鸫毫不犹豫想到了灵光,据说那是大天使、圣徒、圣师自然发光的行为。他们都是神圣的存在,所以才有圣体光,它源自于圣灵。
乌鸫只好眯起眼,她定了定神才缓过劲来,明白那些闪光来自于阳光反射罢了,奈何反射得过于强劲。
新罗斯堡在远处看整体呈现灰黑色调,周围的森林也是相似色调。
恰是在这阴沉色调下,留里克站在他作为旗舰的一艘长船上,看清了都城的英姿,也莫名其妙与大概码头的位置怎么能出现一条闪亮光带?
战士们议论纷纷,连留里克也不知那是什么。
直到,舰队抵达位于河畔的这个码头。军队不会在水流湍急些的码头位置靠岸,而是前往它的正南方水道,并在此平静区域集体抛锚上岸。
留里克站直了身子看清了一切
——居然是甲士!
前所未有的景象令所有战士侧目,留里克注意到这些甲士将全身能防的地方都贴了甲片,尤其是正面的整块冷锻板甲。
不对!为什么?!即便是碳钢也不会这么亮吧!
“卡姆涅,这就是你为朕准备的五百套板甲?你难道已经在量产白钢吗?居然比朕的剑还要亮,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留里克能瞬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倘若卡姆涅已经研究出这套技术还实现了量产,前途无量。
他迫不及待上岸以问个所以然,此事的优先度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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