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问我,我能清楚?”
“种子就这么些,又还没有种下去,也没有见到最后收获的东西。”
“你真以为我是神仙?”
现在的红薯,又不是后世那种经过了一代代科研工作者改良的东西。
就像五谷一样,撑死只经历了人的驯化和选育。
用漫长的时间去挑选那种较为优良的品种。
但是这样的方式,真的很难让一种植物达成短期内收获的大量增长。
君不见,后世粮荒是到了什么时候才彻底被击败的?
当然,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具体粮食的产量,但如果只是粗略估计的话,其实也能大概得到一个区间。
只不过即便能估计出来这个区间,现在朱厚照也不会去主动说出来。
毕竟不管是什么事情,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
更重要的是,在得知红薯的具体亩产之前,只要能让这件事彻底保密,那就不用担心有人心怀不轨。
毕竟真要说的话,大面积粮荒的本质,就是人祸。
其实合算下来,灾年、丰年的时间段在人的一生中基本是可以维持动态平衡的,即便有所失衡,那也是小规模的失衡,不至于说是让一个人在某一段特别集中的时间内连续承受灾年。
而在丰年、灾年这两个概念之外,还有一个平年,也就是普通百姓,平时能够维持住基本的生存所需,甚至到了年末还能过一段富庶日子。
既然数据如此,又为何会又饥荒发生?
很简单,有人需要某些人经历饥荒!
以前是世家,现在是大地主阶级!
只有饥荒来临,中上层大地主阶级才能趁机去完成对于下层的剥削,从而在平年、丰年收获更多他们在灾年时候实现跃迁。
其实不止是他们,就连普通百姓,也在这数千年来逐渐形成了这种基本思维。
可一啄一饮,一失一得本就有其动态平衡。
有人剥削,自然有人是被剥削的。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被剥削者的增多,就代表着剥削者的减少。
同样,剥削者人数的减少,也代表着他们自身积累的增多。
积累越多者,只要还没站到社会最顶层的位置,他们就会越变本加厉地去剥削其他人。
但此时,他们剥削的本质已经完成了改变。
他们剥削的原因则是已经由单纯的剥削而进化到了生产矛盾、转移矛盾,从而获取他们永立人上的资本。
不过在这片大地上,一切都会在这时戛然而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声怒喝,直接打破了所有大剥削阶级的奢望。
下一代的帝王只会在一种极端的困境中诞生。
这是千年以降的变化。
但接下来,就必然再是王朝周期律的运行。
一切再度回归原点。
总的来说,一切与粮食有关的灾难,几乎都是人为!
而并非真正是‘粮荒’这么一个看起来荒唐、听起来也足够荒唐的原因。
既然一切都明了了,那如果有这种足称国之利器的消息传出去,会不会有人去动手呢?
答案是,会!
纵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
因为粮食在他们手中越多,他们越能完成阶级跃迁!对于他们而言,粮食已经不单纯是果腹之物了,而是他们的资本!
这一点不仅仅现在,后世也是一样!
只不过区别只有一点,如今是以人为基本单位,而后世则是以国为单位!
他们不允许有一个人异军突起,尤其是这个人还掌握了那种堪称绝对杀器的高产粮食出现!
除非这种粮食他们也掌握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张仑带着狐疑看了朱厚照一眼。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怎么信的。
毕竟先前朱厚照的那反应,绝对不是作假!
“看啥?”
朱厚照侧目看了他一眼。
当即张仑就缓缓摇头:“没看啥……”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没有一人直说。
朱厚照是大概知道红薯究竟能产生怎样的效益,而张仑则是知道朱厚照有很大可能知道包裹里面这些种子究竟价值如何。
很快,就有好几个人被牟斌等人给带了回来。
随着耳语结束,朱厚照脸上直接就泛起了些许异样。
好家伙,这些人竟然是被抓去登记进干活的人里面了……
而且在牟斌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干活都要卖力。
那些人在看到朱厚照的时候也不墨迹直接就行了一礼。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齐刷刷声音落下之后,他就轻咳了一声出来。
“咳……那个,你们觉得应天府现在如何?”
话刚落下,那几个人就互相看了起来,脸色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有话直说就好,孤不是那种听不得人言的迂腐之辈!”wWw.xqikuaiwx.Com
虽然吧,话是这么说,可能跑商总归多了些心眼。
其中那个明显领头的沉吟了一阵之后就再度开口。
“回殿下,草民觉得,这样若是能一直下去,对于百姓而言,未必不好。”
“出了多少力气,就吃多少的饭,若是草民猜得没错,近来我等几人在应天府中所建的那些屋舍,应该就是殿下为百姓们建的吧!”
朱厚照轻轻点头:“孤也不瞒你们,确实是如何,孤打算试试其它施政手段。”
“若是可行,接下来整个大明都会推行。”
先前开口那人深深躬身。
“殿下仁德!天下百姓能有殿下,是一大幸!”
“只是殿下可有考虑过,天下真能如殿下所想么?”
“不能!”朱厚照也不避讳,直接就开口笑了出来:“孤又不傻!可若是能借此让天下百姓过得比如今更好一些,又为何不去试试呢?”
要知道后世推行了那种办法,也不过维系了很小一段时间。
这也还是那位在天下人心中有着自古以来最高威望、天下大多百姓有着共同认知的情况下。
朱厚照可不认为他能超越那位!
那人再度对朱厚照行了一礼:“殿下英明!”
“虽然如果继续在这应天府待下去,我等大抵也能混一个温饱,可这终究不是我所求……”
简言之,贵地很好,但却并不适合我。
朱厚照也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他却只是轻声一笑。
“不急!”
说着就从身后掏出来了那个包裹。
“这里面的这些种子,可是你们准备的货物?想要贩售于孤?”
那人一愣,但很快就回过了神。
朱厚照先他们一步而来,再加上锦衣卫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找不出来这些东西呢?
没有强取豪夺已经是很好了。
“对!殿下说得确实没错,这些种子就是货物了。”
朱厚照笑着听完,然后顺势坐到了椅子上。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东西,钱、权、势?”
“若是钱,那自然好说。”
“可若是其余两样……你们应该清楚,我大明,不会有吕不韦那样的人出现。”
“殿下,我要钱!”
他神色很是冷静。
听到这话,朱厚照就笑了起来。
聪明人!
“要钱,好说!”
“有多少种子,说说!”
听到这话之后,那人眼中明显略一黯淡,随即便强打起了精神。
“殿下,这样的包袱,还有一个,其中的种子数量、种类也一模一样。”
说完他就略一停顿。
“我……我要五千贯钱!”
朱厚照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轻声笑了出来,随即便指向其余那几个人。
“你要五千贯,他们呢?”
闻言,那人就闭起了双眼,随即摇头。
“我要五千贯!”
虽然看得出来,他有故事,但谈生意就是谈生意。
朱厚照微微摇头。
“太多!你也清楚,这东西只有孤乐意出价,而且孤若是想要强留这些东西的话,你以为你能从孤这儿拿走一分钱么?”
“大明,禁海。”
说到这里,朱厚照的脸色已经冷下来了。
如今大明的海禁政策,只有一部分拿到了出海文书的人才能组织船队去出海,至于其他人,虽然也会有人出海,但那就属于非法,一旦抓到,别说获利了,就是关进牢中也是轻的!
很明显,面前这几人就是属于这一类的。
那人直接就跪到在了朱厚照面前,伏身于地。
“殿下,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的提意,要这五千贯也是我一人的想法。”
“与他们几人无有任何干系。”
朱厚照只是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便笑了出来。
“不错!”
“五千贯我可以给你,但这些种子不够!”
“你明白么?”
“孤就算给你算得再过宽容,这样两包种子,最多也就值一千贯钱。”
那人还是伏身于地,没有丝毫起来的迹象。
朱厚照也依旧说着。
“钱孤可以给,这五千贯于孤而言并非很多,但对你而言却一点也不少。”
“买卖就是买卖,做了这一行,你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
“剩下四千贯,孤可以当是给你们的定钱,但你们也必须把后续的货物带回来,给孤。”
说着,他就在那人身前彻底站定。
“孤不问你要钱做什么,但是孤会让锦衣卫的跟着你。”
“别想着甩开锦衣卫或者做掉他,否则大明境内,你所在乎的一切,孤想毁掉并不难。”
朱厚照随即蹲下,压低了声音。
“我想你们应该也清楚那些种子里面哪个最有价值,价值几何。”
“一家一户对比于其而言,完全不值一提,你全你的义,孤要的是天下百姓的温饱。”
说完就轻声一笑,伸手在那人肩头轻轻拍了下。
“你的名字,孤就不问了,至于你那些兄弟,想跟你一起走的,就带走吧。”
“回头将剩下的包袱交到锦衣卫手中,他们自会带来给孤。”
“事情不要泄漏出去,否则,你会知道孤的手段如何。”
而后他就抓着包袱朝客栈外走了出去。
身影临消失了,才远远开口。
“给他五千贯钱,现钱!”
张仑听到之后,也是颇为诧异地看向了面前身子已然颤抖起来的那人。
而后缓缓摇头。
“人啊……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啊!”
随即也动身自那人身旁走过,朝朱厚照离去的地方追了上去。
等到追上了朱厚照,张仑才呲牙咧嘴了起来。
“厚照,这点玩意儿真值五千贯钱?”
这么多的钱啊!就算在京城置办家什也足够了。
而朱厚就只换来了这么两个并不大的包袱……
他真的很怀疑朱厚照是不是傻了。
但朱厚照却只是轻轻摇头。
“值不值,一个是看这里面的所有东西种出来之后究竟如何。”
“另外一个,看的是人!”
“能全义字者,就算再如何,信之一字大概也是可信的。”
“定钱给他,我要的东西,他若能弄来,就是奉他为坐上宾又如何?”
就算贪官,只要他能让百姓过得更好,贪又如何?
只要用起来顺手、好用那就够了!
可若是那种不知道做些实事而又身居高位的贪官。
朱厚照宁愿让他们屁股下面那个位置空出来!
随即他就粲然一笑:“就算是不可信那又如何?”
“五千贯多吗?这五千贯花出去了,若是能收获一个得力的人手,那就是赚了。”
“若是无法收获,这五千贯若用到了百姓身上,那也不算什么,可若是用到了他自己身上,我自然多得是办法收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满满都是自信。
用一些对于自身来说并不算多的钱去试一个人,真的很值!
成功了,收获人心,失败了,钱又不是收不回来。
张仑无语撇嘴。
他并没有多么认同朱厚照的说法。
五千贯不少!
很不少!
对于他来说。
寻常百姓家,能有十贯,过年都已经能过一个丰年了。
五千贯,一户人家都能用五百年了!
当然,这是按着现如今物价来算的。
要试一个人人品的办法多得是,何必用这么多钱去试一个人呢?
而且还是一个行商!
他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
朱厚照也是大致能想通张仑想法的。
但他也不打算否认张仑的想法。
毕竟……其一,他们所站角度不同,其二,他们经历过的时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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