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灵泉县的学子,这些官差犹豫了。
大宋学子就是这么厉害,太学生还曾经逼得官家向父亲进孝。
更何况,这些官差乃是小吏,文人根本就瞧不起他们。
听说是灵泉县的学子,苏寒青没有丝毫犹豫:“回成都。”
车夫早已不耐烦,听到此话,急忙掉转马头,向成都方向跑去。
今天这个脸丢大了,但是他面对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学子,只得打道回府。
见到苏寒青的马车狠狠地回去,一百多学子兴高采烈,双手举起高呼,庆祝胜利。
徐跃脸色铁青,他好不容易才请来的上司的上司,竟然被一群学子赶走。
他对着一群官差大声喊道:“给本县拿下。”
一群官差犹豫不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难道要本县亲自动手不成?”徐跃脖然大怒,指着官差吼道。
正在此时,灵泉县学堂教授王不留从人群之中慢慢出来,对着徐跃拱手一礼,不紧不慢地问道:“且慢,且慢。”
看到县学教授出来,官差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悄退下。
“王教授,难道也想阻拦本县不成?”徐跃眉头一皱,口气极冷。
他觉得心里有一团熊熊烈火焚烧,让他差点发作。
王不留步伐从容,动作从容,语气从容。
他拱手一礼,淡淡地问道:“徐知县,敢问这一群学子犯了什么罪行?”
“他们眼里有没有王法?竟然当众侮辱转运使。”听到教授王不留顶撞自己,徐跃强忍心里怒火,直接反问。
王不留对着徐跃拱手一礼,淡淡回答:“下官认为,学子不但不能拿下,反而就给给予嘉奖。”
“岂有此理,当众侮辱转运使,不但不能惩处,反而要给予嘉奖?”徐跃胸口起伏不平,,手伸出双收回,强制忍住,口里恨恨地问道。
他感觉熊熊烈火已经从胸口烧到大脑,想一拳把王不留打倒在地。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今天又是一个喜庆日子,他只能忍住心里怒火。
王不留点点头,平静之极又是拱手一礼:“下官认为,他们在捍卫灵泉县的声誉,当然应该给予嘉奖。”
他才不怕徐跃,一是徐跃在灵泉县已经失去威信,二是他也有弹骇的徐跃的权力。
他可不是小吏杂吏,同样是朝廷命官,只是品秩没有徐跃高而已。
徐跃不能撤职,最多在经费上拿捏一下。
但是现在徐跃已经在灵泉县跌落凡尘,威风扫地。
关键的是,徐跃竟然要当众拿下这一群学子,让他脸放在哪里?
作为一个教授,如果不能维护学子的正当得益,那么他这个教授也到了尽头。
“他们哪里捍卫灵泉县的声誉,他们正在做损害的灵泉县的声誉吧。”徐跃岂能被他吓倒,眼睛一转,一顶帽子给学子扣了下去。
这一顶帽子如果给学子扣上了,王不留这个教授也难以逃脱责任。
放任学子侮辱转运使,说明教授没有管好学子,撤职都有余。
“这个转运使三番五次阻挠桃源镇成立,这个不是损害桃源镇的声誉吗?”王不留岂能上当,直接反击,对着现场的官员拱手一礼,“各位同僚,此事可否属实?”
“此事属实。”程亮率先回答。
李之豪最痛恨此人,正是苏寒青差点让当不上桃源镇主簿,“此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桃源镇,也不把灵泉县放在眼里。”
“此人图一己之私,不顾灵泉县百姓利益。”雨济旱直接下了结论。
听到三个在灵泉县极为影响之人说出此话,徐跃听了脸色大变。
徐跃只好把目光朝向陈钦,此人乃是他的人。
陈钦眼睛急转,心思电转。
他以前是徐跃心腹不假,也曾经在徐跃身上看到晋升的希望。
但是徐跃自然抛下子民逃避桃源镇之后,其在灵泉县的威信大减。
陈钦既然不能晋升,必然要考虑与灵泉县同僚友好相处。
现在灵泉县都是众口一词,如果他与众不同,势必得罪众人。
想到这里,他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徐大人,他们说的是事实。”
听到陈钦说出此话,徐跃大失所望,没有料到陈钦也与他们站在一起。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灵泉县威望大跌,想要如以前那样那样呼风唤雨已经几乎不可能。
“既然如此,此事到此为止。”想到这里,他有些心意阑珊,挥了挥手。
雨济旱指了指今天出来投掷的学生,对着李之豪使了一个眼色。
李之豪点点头,对着一个小吏吩咐一声。
小吏点点头,急忙拿出炭笔及白纸,把今天参与的学生全部记下。
阴针看到那个小吏行为,不解望着杨真问道:“杨典吏,那个小吏再做什么?”
“今天这一群学子不畏权贵,敢于针对转运使大人,李主簿想记下,禀报给小圣人。”杨真苦笑一下,解释说道。奇快妏敩
他也是徐跃心腹之一,本来不想说这些。
但是徐跃在灵泉县威望大跌,让他失去了上升的希望,不得不话里与徐跃划清界限。
阴针点点头,望着小吏的动作,陷入沉思之中。
灵泉县终于修建成大宋第一条积善积德的驰道,此事通过成都府禀报,层层转达,最后送到朝廷这里。
既然是大宋的第一条积善积德的万民路,朝廷当然得予以嘉奖。
此时,官家突然生病,朝廷大权由谢方叔及徐清叟把握,很快朝廷嘉奖下来了。
即使嘉奖,也是几家欢乐几家忧。
这次嘉奖,其实也是赵平与谢方叔徐清叟互相博弈的结果。
特别是徐跃,原来根本就没有把赵平放在眼里。
在他想来,他乃是朝廷派遣来到灵泉县,又有徐家与谢家的支持,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是三番五次与赵平交手,才明白赵平浑厚的实力。
在承认赵平实力之后,默认谢灵蛾把他最宝贝的女儿送给赵平作小妾。
此举不但承认赵平的实力,更是希望与赵平捆在一起。
官场晋升不但是政绩结果,其实也是各方朝廷互相交换的结果。
徐跃调到文州判官,谢方仲晋升为利州东路的转运使,两人都小小进步一级。
虽然利州东路比较贫穷,远远不如有天府之国的成都府路,但是毕竟从副职晋升为正职。
苏寒青由于老家在灵泉县,虽然平定战乱初期可以,但是安定之后不能呆在这里。
他调到潼川府路为转运使,只能算是平调。
不过他的儿子苏晓东得到同进士的资格,被授予文州推官。
文州也是谢方叔的老家,处于四川偏僻地方,汉人与蛮人杂居地方。
程亮果然晋升为灵泉县知县,李之豪晋升为县丞,雨济旱及贾理晋升为主簿。
陈钦及时投靠赵平,经过推荐,晋升为县尉。
阴针作为交换,由审房代理转为正式,算是有点小小进步。
但是最为痛苦的乃是杨真,也是整个灵泉县最为失落之人。
杨真九牛二虎之力,从审房变成杂房,其目的就是想通过此路晋升为主簿。
但是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过吏依然还是吏,而不是官。
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如果他当初如他胆敢质疑徐跃,晋升之人就是他,而不是贾理。
可惜他只有投机思想,没有坚持公正想法,随着徐跃失势而失去晋升之路。
时间回到半年之前,京城朝廷。
洪天锡把奏章交给官家之后,觉得形势越来越不妙。
官家不但没有回复,而且竟然没有回复,让他犹如一记闷棍。
他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让他的夫人洪元氏也受到影响。
他已经是知天命之年,睡眠本来就不好。
如此想着白天之事,一时更加难以入睡。
洪元氏想了想,官人显然有心事,还是觉得应该向洪天锡问清楚,最好能够打开心结。
听到洪天锡说明原因,洪元氏不禁噗嗤一笑:“存叟(牟子才字)不是起居舍人吗,为何不找他问问。”
“只是老夫乃是御史,与起居舍人交往,怕影响不好吧。”洪天锡眉毛紧皱,担心问道。
他是清流,得设法保持清流形象。
洪元氏点了点额头,又是噗嗤一笑:“存叟也不是浊流,你担心什么?”
“他虽然不是浊流,但是毕竟是起居舍人,身份极为敏感,感觉不妥,不妥。”洪天锡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洪元氏想了想,说出自己理由:“官人一心为公,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什么?”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人言可畏。”洪天锡连续说了三次,沉重了叹息了一声。
洪元氏想了想,语气极为肯定:“官人如此去找存叟,乃是理所当然,正大光明之举。”
“夫人为何有如此说法?”洪天锡一时不明白,惊讶地问道。
洪元氏越说越兴奋,就是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干脆从被子里面出来,拨亮油灯,随后坐在床头。
洪元氏紧了紧衣物,想了想说道:“官人把奏章交给官家,自然要知道官家的态度。现在官家不上朝,打听官家信息,不是理所当然吗?”
“夫人说得有理,明日老夫试试。”洪天锡想了想,
牟子才是清流,洪天锡也是清流,两人照理应该交往频繁。
但是牟子才身份极为敏感,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
而牟子才也知道自己身份极为敏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下值之后也很少与人交往,匆匆就回到住宅。
洪天锡悄悄来到牟子才身边,悄悄说道:“存叟,有空否?下值喝茶,醉春风茶楼,老夫请客。”
两人平时没有多少交往,只是轻轻点头。
现在他突然找到自己,显然是有急事。
答应不答应,牟子才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汝请客?”牟子才看了看,四周没有多少人影,才点了点头。
洪天锡乃是清流,俸禄也不高,也很少请客。
但是今天为了请客,他包了一个雅间。
京城不比地方,这里寸土寸金,醉春风茶楼又在最当道的位置。
在这里,即使一个雅间,也几乎相当于洪天锡半月俸禄。
看到这个雅间,牟子才有些不悦,毕竟太破费。
他请自己来到这里,难道想贿赂自己。
想到这里,牟子才眉头紧皱,心里顿时有了戒心。
看到牟子才的表情,洪天锡知道他误解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老夫清贫,平时很少破费,今天请存叟务必赏光。”
雅间自然与大厅服务不一样,很快就有使女上茶。
不但有使女上茶,还有琴女摆琴。
琴女面前也放着一杯醉春风,她轻轻啜茶,闭眼冥想十息。
直至她感觉心如止水之时,纤手才拔动琴弦。
顿时,一曲让人忘记红尘,忘记喧嚣,忘记朝堂的《山水之间》突然从琴女飞出。
两人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手里拿着鱼竿,一心一意在垂钓。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赏曲,神情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君畴,可有什么心事?”牟子才轻声问道。
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洪天锡提出过分要求,他马上就掀开木屋,扬长而去。
他有自己的原则,那不会管别人的面子。
因为在原则面前,所有的面子都不是面子。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赵平吴杰更新,第六百三十七、不畏强权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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