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觉得枕边人是如此陌生，七年的夫妻，我竟然不认识她。
她的话是有些偏激了，不过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我跟小洋还有何冬雨携手度过了七年，风风雨雨，欢声笑语，最终终于走向了婚姻的末日。
这一夜，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既然不合适，找下一任就好了，没必要再揪心于这些事。
至于小洋，我们离婚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痛苦，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忧的，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坚决离婚。
不知道何冬雨在那黑暗中想什么，在这最后一晚，她多多少少都会想一些事情的吧。
或许她比我无情，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赚钱就是了。
我闭上重重的眼皮，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何冬雨已经起床了，在沙发上玩手机，看来她比我更心急离婚。
我刷牙洗漱之后，简单吃过早餐之后，就带着小洋和何冬雨出门了。
今天早上小洋没有那么活泼了，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可能是因为要选择吧，没有选择就没有痛苦。
没到达真正选择的时候，不知道痛从何来，真到了要选择的时候，才知道痛彻心扉。
何冬雨在车后座跟小洋絮絮叨叨地在那说话，我听到何冬雨说：“小洋，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小洋回答道：“明天我想吃汤圆。”
汤圆，就是团团圆圆的意思，原来小洋打心底里就不希望我们离婚。而何冬雨，已经非常确定小洋是她的。
我从后视镜看到了她的信心满满。
何冬雨越确定，我的心里就越虚弱。不过只是不能天天跟小洋在一起而已，也不是禁止见面，虽然时间久了会生疏，但至少是父子。
我不知道在何冬雨的调教之下，将来小洋会变成什么样，小洋将来还会不会记得我，书会不会读的像现在好，何冬雨的想法会不会一股脑塞进小洋的头脑里。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尽力了，最近十天半个月，一直跟小洋和叶轻眉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也算给了小洋一些心灵的愉快。
我的车停在了民政局，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离婚的大门。小洋跟何冬雨在我后面尾随而来，何冬雨跟胜券在握般对小洋问长问短，说三道四，从头到尾我没说一个字，我内心肯定是绝望的。
不过带上孩子进入下一段婚姻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一想到让奸夫抚养，我就有些心痛。
我们递交了户口薄、居民身份证、《结婚证》、离婚协议书，还有同底色，正面彩色免冠二寸单人照片各二张。
离婚协议书里面已经载明何冬雨给我两百万，房子她拿去，小洋自主选择。
“对于这个小孩的抚养，你们商量好了吗？他到底属于谁的？”工作人员扫视我们二人，询问道。
“小洋，你说，你选谁？”何冬雨笑眯眯，得意地问道。
小洋待在大地的中央，静默了一阵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孤独的聪明伶俐又漂亮的小王子，他的表情有些委屈，低着头，眨了眨睫毛。
我跟何冬雨都在心绪不宁地看着站在我们中央的小小个子的小洋，他这么小，真的会郑重的做出不会后悔的选择吗？
我的心掉入了地狱里面，砰砰直跳，周围一片空旷寂寥。
沉默半晌，小洋终于抬起头了，他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我选老爸。”
我瞬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英俊漂亮的小男孩，他竟然选择的是我，我有点懵了，愣在了原地。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应该选择何冬雨才对，怎么会选择我呢，何冬雨跟她讲过那么多话，陪过他那么多日子，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为了讨好他，给他买了那么多玩具，那些昂贵的机器人是小洋最喜欢的。冷静期这段时间，何冬雨都毫不吝啬地给小洋买了那个漂亮贵重的机器人，拿了奸夫那么多钱，什么都给他买。
这些全都一股脑一瞬间在我脑海中纠缠不清，一片迷雾。
我抬起眼，看向何冬雨，发现何冬雨跟我一样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就像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真相一样，小洋这一掌着实把何冬雨打懵了。
何冬雨确实眼珠子快掉出来了，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她揪着小洋的手臂，不敢相信地大声说：“小洋，你说什么，你选谁，你再说一遍。”
小洋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选老爸。”
何冬雨快晕了，身子晃了晃，沉默了一会儿，她又稳定心绪，抓着小洋的手质问道：“小洋，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呢，一直陪着你的是我，你爸不在的日子，是谁陪着你的，谁给你买的机器人，是谁天天给你做饭菜吃，是谁天天逗乐你，陪你玩耍，你为什么要选择你老爸。”
小洋沉默不语。
何冬雨直接蹲下来，凝神静气，看着小洋说道：“小洋，你不可以选择你老爸的，你怎么可以选你老爸呢，你跟着我，才能一路开开心心活下去，你真的不能选择你老爸，你应该选我。”
“何冬雨，你够了吧，什么叫不能选我，小洋都做出选择了，你还想干什么，你是要把小洋弄哭吗？”
小洋是一脸委屈的表情，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此时此刻，早已经没了往日的活泼。
何冬雨站起来，瞪着我，开始对我发飙了，“许少强，你到底对小洋做了什么，你到底对小洋说了什么，使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你到底如何给小洋洗脑的？”
我平静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小洋的选择为何会这样，他自己心中有数，你就不要再纠缠了。”
何冬雨又拽着小洋的手，忧心说道：“小洋，是不是你老爸天天去学校陪你，让你高兴几天，你就头脑发热了。你要为长远着想，不能看在眼前，你怎么可以选择你老爸呢。”
小洋委屈地说道：“妈妈，我和老爸以后会经常去看你的，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好妈妈。”
何冬雨着急了，泪水噙在眼中，她颤抖着说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是不是你老爸吓唬你，才让你这样的？”
小洋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小洋，你是属于我的，妈妈不让你走。”何冬雨慌乱地抱住小洋。
工作人员打断了何冬雨的话，“好了，既然小孩都做出选择了，离婚证拿走吧，这种场所，不适合哭哭啼啼，大喊大叫的。”
何冬雨抬起头，气急败坏的对我说道：“许少强，你不可以带小洋走，你坚决不能。”
“为什么？”我皱眉问道，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一闪而逝的念头掠过，但我没有捕捉到。
何冬雨神色慌乱，有些结巴地说道：“因为我们母子情深，而你…你跟小洋的感情不如我跟小洋的感情，小洋离开了我，会受不了的，你这样是害了小洋。”
何冬雨的表情我瞧得一清二楚，她似乎很害怕我带走小洋，不过我反而高兴起来，我冷笑几声，说道：“什么我跟小洋的感情不如你跟小洋的感情，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说我会害了小洋，说的好像小洋不是我亲生的一样，都说让小洋自主选择了，你现在反而赖账。”
“你…”何冬雨欲言又止，只是很愤怒地看着我，她不知道想说什么，眼神复杂，我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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