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城里传来消息,百姓纷纷为奉宁道粮草最后的征缴慷慨解囊。
方湛诧然,温七姑娘还真是个能说会道的,怎么三言两语又凭空多了车马粮草。
两天后,米粮被运上码头,趸船吃足了水线。
船队直到入夜才搬运完毕。
魁江夜沉,缓缓起航,只能听到江水浪花“哗啦哗啦”拍打在船身。
喀。
趸船队伍行至大江中央,船身下突然发出细微声响。
是铁钩与木板摩擦的声音。
站在船头巡夜的兵卒站的笔挺,不为所动。
“点火!”
黑暗中有人轻声一喝。
那瞬,整条行江的趸船队伍都亮起了火把,好像江面上燃起的一条夜火长龙。
把黑暗中的一切映照的格外显眼。
领头的趸船上,有十多名身穿黑色紧衣的男人手持钢刀,浑身湿漉漉还在不断淌着水。
显然,他们是趁夜刚从江中爬到船上来的。
水贼!
“这可是奉宁道送粮的船队,你们看不到吗!”船头传来厉喊。
闻言,护送粮草的兵卒哗啦也亮出了长剑。
兵戎相对。
“就是因为看到,才来赶这一趟!”黑衣水贼中,走出一个大腹便便身形魁肿的男人,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熟悉水性能沿江游来,“好久不见了,温七小姐!”
男人声音低沉,满脸胡子邋遢,双眸衬着火把阴恻恻的盯着兵卒后那未曾露面的人。
一双素手拨开了护卫。
温杳踱步上前来,她穿着男装,藏了女儿家的娇态却更显堂堂仪表。
“姜震髯,”她朝着地上啐了口,并没有意料之外的惊骇,“真是狭路相逢!”
姜震髯歪着嘴,冷道:“朝廷的粮草耽搁了,奉宁道送了这么大的礼,那我就一分不漏的收下,谁家兵马不吃草呢。”
他洋洋得意,一摆手,江水哗啦翻动。
光听着声音就可以知道有近百的水贼纷纷登上了后头的运粮船。
姜震髯在押送的途中被劫后,便潜逃回西北,山摧郑都统曾是他的同窗,两人狼狈为奸同谋划策。
护粮大队一进西北姜震髯就注意到了,尤其是温杳在这县城中大张旗鼓的征粮,嘿,那不是送到口的肥肉吗!
小姑娘的防患意识太薄弱。
“私劫粮队,可是罪大恶极!”
“我身上的罪名不少了,都是拜七姑娘您所赐!”姜震髯一想到这就睚眦欲裂,他从一个水贼成为占据一方的权臣,好不容易煽动联合了太守盟夺权却在阴沟里翻船。
转而男人神色悻然,温杳穿着男装,却掩不住白皙肌肤,俏丽容颜。
“你说你一个娇滴滴的侯府小姐,何必来跟大老爷们淌这浑水,哎哟,瞧我这记性,你是为了傅大人吧。”
他刻意张扬哈哈大笑,火把的光打在脸庞,狰狞异常。
一个姑娘把自己弄的男不男女不女,他欣赏,但更笑她愚蠢至极。
身后脚步纷乱,有小水鬼快步赶上来,惶惶惊慌道:“寨主,那、那些趸船的拖车上全是石头,没有粮草啊!”
姜震髯脸色霎变:“你说什么?!”
他可是亲眼看着温杳征收,把所有的粮草都搬运到了趸船上,难道……他们偷梁换柱!
“粮草呢?!”他双眼赤红盯着温杳。
小姑娘不慌不忙掸了掸袍子。
“你们故意炸了山道假作下雨滑坡,就是想逼着我们走水路,”那天陈笙回来时靴子上的烂泥中嵌着硝石硫磺的碎末,温杳便有怀疑,山沟被埋不是因为雨水,而是火药。
“那我将计就计,故意放出风声引起你们的注意,大肆收缴再利用趸船运送,我就不信山摧城不派眼线盯着,做戏就要做全了!”
她是那天晚上突然间想起傅辞渊说过,姜震髯从前是个水贼,那么手底下必定还有着不少熟悉水性的水鬼,逼他们走水路唯一的可能是,方便劫粮!
姜震髯怒不可遏:“怎么,你以为方湛带人绕行乌雀岭就可以安全送到?!”m.xqikuaiwx.cOm
“谁说我要绕行,”温杳挑眉,“护粮队花了两天两夜时间凿通了那条被炸埋的山沟,你在这儿耗费时间堵我,他们——早就翻山越岭去了新邑旧址!”
姜震髯倒抽口气。
温杳拿自己当靶子!
他们居然被个小丫头算计了!
恶狠男人眼中凶光毕露:“温杳,你身边没有方湛没有护粮队,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我走上这条道就没想过退缩,你问问我身边的人,他们怕不怕?!”她振臂高呼,身边近卫不多,可就似有着千军万马般勇毅!
“不怕!”呼喊声响彻半江,为了方湛护送粮草安全,匹夫何敢言惧!
“姜震髯,你做好输殊死一搏的准备吗!”
亡命之徒遇到视死如归。
江面上的火光瞬间跳动起来,隔着两岸倒影的明月都浸透冰冷清辉。
水声与兵刃嘶喊交织成片。
而姜震髯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活捉温杳!
男人亮出了两柄宽刃钢刀,蹬腿一跃猛扑向小姑娘,温杳踢起被砍断的小桅想要抵挡刀锋,女子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对抗男人,她臂弯撞击一麻,索性屈身踹在姜震髯的膝盖。
钢刃擦过温杳耳畔,割断一把青丝,她倒抽口气,一把拧住他肥胖的腰身,手中寒光乍现,砍刀“噗嗤”一下,砸进了姜震髯的臂关节!
再借势狠狠一压,可以听到筋骨尽断的声响。
姜震髯的左手小臂几乎被卸去!
他顿时疼的撕心裂肺狂燥大怒,右手揪住温杳的腰带狠狠掷去。
呯地一下,她被扔出两丈远,撞在拖车的石堆上,浑身刺痛根本爬不起身。
整条船队因为打斗散落的火把而燃烧了起来,就好像一条熊熊火龙。
谁都无处可逃。
温杳抽着气,抬手一抹,面庞上全是血渍,又冰又冷连感知都要被模糊。
唯有一条路可以走!
她咬牙,抓着石块一个翻身,噗通,整个人摔进魁江。
深春江水寒凉,伤口如同被冰魄凿开似的刺骨疼痛。
暗流不断冲撞着无力反抗的身体,一下就将人卷入了旋涡。
水淹没了眼耳口鼻,她没了知觉。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温杳薛太君今朝如晤更新,第94章 狭路相逢,姜震髯!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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