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问具体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这些天，只要和他单独相处，就是会莫名地想要臣服在他脚边。
明明不久前才被收拾过一顿，内心的渴望应该有所收敛才对。
事实却没有。
最近，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开始牵动她的心。
尤其是人少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要臣服在他脚边，倾听他所有的吩咐。
“心羽，你怎么又跪下了？”周仲鱼坐在床边，垂眸询问。
他语气平淡自然，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问了。
沈心羽回过神来，抬眼对上审视着自己的深邃眼眸。
那居高临下的视线，像是国王在看仆从。
她不自觉地端正跪姿。
周仲鱼笑笑，探手扶了她一下。
沈心羽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周仲鱼给她拍拍裤子：“这些天你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跪在我面前。”
沈心羽低头看着给自己拍裤子的少年，她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她两手垂在两边，不敢乱动。就像是摔了一跤后被大人揪起来拍裤子的小孩，没有大人的命令就不敢乱动。
刚刚她本来是想蹲下拿什么东西的，周仲鱼坐起来，准备要下床。
看到他的脚从床边垂下，沈心羽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就跪在他面前。
为什么要跪？
她真不知道。
只是觉得，他坐在床边，那她应该跪在脚边？好像这样才更合适……
反正这些动作几乎出于本能，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已经自发完成。
好在病房每天都被打扫得很干净，裤子没有被弄脏，周仲鱼随便拍敲两下后便自己起身去接水喝：“你今天又没犯错，别总是跪。”
“知道啦。”沈心羽回答。
她看着周仲鱼喝水的背影，陷入思索。
前几天她就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她发现好像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周仲鱼变了。
他身上出现了一种……很独特的气场。
这种气场和以前他进入扮演状态的时候很像。
不过也有很明显的区别。
以前他是通过很凶的语气搭配上冷厉的眼神所营造出来的气场。
而现在他明明笑得很温和，语气也很平常，但却也出现了那种气场。
最关键的是，以前只是在他集中精神扮演的时候才会出现，而现在是时时刻刻都存在。
而且这种气场也更加的……浑然天成？
给她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以前是流于表面，用语气和眼神刻意营造出来的。
而现在是藏在内心，不想表露但却不小心散发出来的。
是假与真的区别。
沈心羽想不明白，虽然这样会更喜欢他啦，但还是会有些奇怪。
怎么一个人能说变就变？而且是由内而外的彻底改变。
很神奇。
周仲鱼喝完水回到床上。
看着一旁发呆的沈心羽，他试着叫了下名字。
直到第二遍沈心羽才回过神来应他一声。
“该削水果了。”周仲鱼提醒她。
每天这个时间沈心羽都会给他削水果吃。
看着少女削水果的背影，周仲鱼嘴角挂着笑。
他怎么可能看不透沈心羽在疑惑什么。
从刻意扮演的支配者转变为坐实身份的上位者，这样的变化是极大的，察觉不到才不正常。
当然，这也只有作为唯一臣子的她才能察觉得出来。
就让她慢慢适应吧。
他坏笑着，暗中观察少女的疑惑。
接下来的几天，沈心羽渐渐习惯了周仲鱼那若有若无的上位者气场。
变得更加依赖他。
她不知道什么上位者气场，她只是感觉只要站在他旁边就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光是在他的视线内就能感受到他给予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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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已经过去大半，周仲鱼差不多也快能出院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手脚好得差不多了，他又重新显露出了不安分少年的本质。
就在今天中午，他照常下楼做恢复锻炼，刮大风，有小鸟被风从窝里吹下来。
他就拿着小鸟重新放回窝里，结果爬上树下不来，最后只能麻烦几个护士，弄了不小的动静……
周仲鱼坐病床上，耷拉着脑袋。
文玉蓉女士站在他面前，叉腰语气带火：“你能耐挺大啊，能自己上去怎么不自己下来？还被联系监护人……”
周仲鱼小声嘟哝：“要不是我腿不方便。”
文玉蓉女士耳朵尖，听到了，她眉头跳了一下：“你还知道自己腿不方便？都能爬树了，我看你干脆现在就出院得了。”
“好好好。”周仲鱼欣喜地抬起头，但在看到老妈那暴怒面容后，他又迅速低下了头。
现在他的手基本已经好完全，只是脚还一瘸一拐的。
他早就觉得自己能出院了，只是医生不让……
说起来就是因为脚的原因，不然也不至于爬树下不来。
换做平常，那高度他一纵步就跳下来，根本不带犹豫的。
由于他的贫嘴，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任何悬念，被老妈一顿喷。
正巧，回家休息的沈心羽刚好回来，看到周仲鱼正在被骂。
老妈注意到来人，她看了眼门口，然后也不骂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留。
沈心羽打完招呼走过来，把买的水果放下，试探着问：“阿姨，这是怎么了吗？”
这段时间，她没少和周仲鱼的妈妈相处，彼此也比较熟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
“你问他，这臭小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多大的人了。”文玉蓉还在气头上，语气不好，当然是冲自己儿子，而不是冲她。
沈心羽洗了下手，开始削水果，侧头问他：“你做了什么吗？惹阿姨这么生气。”
她语气平常，没有太大惊小怪。
这段时间周仲鱼没少惹事，她都有些习惯了。
周仲鱼最近惹的事包括但不仅限于：
搞断洗手台的水龙头。
在楼道舞动拐杖弄坏了安全出口指示灯。
干碎消防栓玻璃……
每次通知监护人进行赔偿后，文玉蓉女士都会来骂他一顿。
沈心羽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还会提醒他注意安全，多少能起到一些预防的作用。
然而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休息一天，这些事基本也都是在那天惹出来的。
属于是防不胜防。
以前沈心羽都还没发现周仲鱼这么让人不省心。
说起以前。
自从认识以来。
在学校里，他打碎过一次消防栓玻璃。
在学校外，他摔下楼梯进医院。
说起来发生这些事都是因为她。
沈心羽削水果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就不会进医院，也不会在医院里惹这些事……
想着想着，沈心羽最终把这些事的过错都归结于自己。
但她不知道，就算没有她，周仲鱼该惹事还是照常惹事。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就没有安分过。
“阿姨，吃点水果消消气。”沈心羽递过去一个削好的苹果。
文玉蓉女士接过，瞅了眼坐病床周仲鱼，嘴里不客气的念叨：“要是你有心羽一半听话，我也不至于三天两头被人叫来给你擦屁股。”
沈心羽语气有些低落：“阿姨，其实也不怪他。都是因为我，他才会住院……”
文玉蓉女士立刻打断她：“哦不，这和你没关系。”
说着，她像是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拉着沈心羽开始讲：“我和你说，这个臭小子他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德行。他六岁那会儿，当时还在老家，他搁牛粪里放炮仗，崩了邻居小孩一嘴……”
老妈说起来没完，周仲鱼实在听不下去了。
“妈，你不是说一会有事吗？”他尝试阻止一下，但老妈单方面把他给屏蔽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发牢骚的对象，她一讲起来就没停。
沈心羽坐文玉蓉女士旁边，被她揪着胳膊发牢骚。
“他真的那么做了？”
“可不是嘛，我和你说，还有他初一时候爬围墙救猫，结果猫自己跳下来一点事没有，他摔进医院……”
沈心羽听着周仲鱼从小到大做的调皮事，时而发出感叹，时而被绘声绘色的讲解逗笑。
文玉蓉女士讲的这些事，其实并没有损害周仲鱼在沈心羽心里的形象，反而让其更加饱满真实。
真好啊。
可以这样一点一点的了解他。
沈心羽发自内心的这样觉得。
能了解他的过往，她很开心。
而找到了发牢骚对象的老妈也很开心。
这个病房里充斥着快乐的氛围。
不对。
还有一个坐在病床边的周仲鱼，他全程黑着脸。
这些话他已经听老妈和大姨，姨妈，老婶，大舅，姑妈……讲过。
亲爱的文玉蓉女士。
有没有可能，有些东西不是非讲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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