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碗看着挺好玩的，但不像是日常用的瓷器碗吧？”百灵看着老爷子一直将那小碗把玩在手心中，不由得诧异老爷子居然会喜欢这两个看着不怎么起眼的小圆碗，心里忍不住想到这东西究竟是用在何处。
且百灵还注意到老爷子一直舍不得放下这两个小物件，简直就是爱不释手的模样，往常他们给老爷子送其他的礼物，无论是多珍贵的画作亦或者是一些老爷子喜欢的孤本，也没加过老爷子目不转睛的模样。
墨老爷子眼神放光，整个人更显得精神矍铄，仿佛人都年轻了十来岁，雪白的眉毛抖动着，笑着说道：“这是给鸟儿喝水的容器，放在鸟笼里看着玩的。”
百灵有些好奇的盯着那两个小碗，顿时诧异道：“那可真是瞧不出，这也太精致了吧？”又扭头看向许幼鱼，“幼鱼，你是怎么知道老爷子平日里喜欢遛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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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的时候我瞧见爷爷正在翻看关于养鸟的一本杂志，尤其是关于平日里养宠物鸟的一些注意事项，又听衍行说爷爷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除了下象棋还喜欢到附近的花鸟市场溜达，所以我猜想爷爷应该是喜欢这类物件的，即便是自己没养鸟，身边也有好友在养着玩儿，这东西总归送得能派上用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爷爷送了一些参酒，这是我自己泡的，前两年在国外，那边的山脉位于我国临界，偶尔能在山上采摘到不错的山参，品质不错的我都留着带回国泡酒了，我自己平时加班加点太累的时候也会小酌一杯。”
说完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玻璃瓶子，里头的确是泡着一根不管是从品质还是从形状上看都十分不错的野山参。
墨衍行一眼就瞧出这是正宗野山参，且只有在高海拔的地方才会有，顿时问道：“你在国外的时候经常爬山？”语气喜怒不辩，但依旧能听出不太满意她一个人山上瞎溜达。
就连百灵也赶紧说道：“你一个女孩子上山多危险呀，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怪让人担心的。”
许幼鱼是没想到好几年前的事情说出来还会被人念叨，于是怔了一下，唇略弯起，眼神之中满是浓浓的柔意，“嗯，我知道了，以后我可不敢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已经将菜给端上，其中一半都是百灵亲自下厨，做的有胡椒猪肚鸡、凉拌皮蛋豆腐、还有一道大盘鸡，剩下的两道菜则是阿姨做的莲藕排骨汤与烤鸭。
保姆阿姨因为要忙着回去照顾上大学的儿子就不留着吃饭，饭桌上就四个人，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在墨家的饭桌上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只要不是在吃饭的时候特别的聒噪，适当的聊聊天还是允许的。
这边百灵笑着问道：“幼鱼，晚上就在这住一晚吧，外头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你这开车回去咱们也不放心呀。”
很少对两人的事情插嘴的老爷子居然也在此时开口道：“嗯，住一晚上，今晚上陪爷爷下一回儿棋。”
许幼鱼有些哭笑不得道：“爷爷，就我这棋艺哪里是您的对手呀，您也不怕我这瞎下把你给气着。”她的确是围棋一窍不通，虽然在读书跟其他方面她得心应手，但偏偏对围棋、象棋就是一窍不通，甚至连最简单的五子棋她都下得一塌糊涂，上学的时候被人拉着对战五子棋那是屡战屡败，最后连对手都赢得毫无乐趣，直言许幼鱼压根就没有什么玩游戏的天赋。
她认为这是上帝给她开了无数扇门，但偏偏到了娱乐这块就成了一堵墙，严丝合缝的连一丝风都进不来。
难怪小的时候跟身边的表兄弟们玩超级玛丽，他们总能嫌弃她技术菜，且还属于人菜瘾大的那种类型。
墨老爷子则笑道：“你要是将我给气着了，那我就罚衍行。”
墨衍行眉头抖了一下，瞥了一眼老爷子，虽然没说话，但抬眼过去的视线明显就是质疑自己是否墨家的亲孙子，为何她下棋最后挨批的却是自己？
老爷子仿佛已经料到墨衍行心中所想，于是便冷哼一声：“你的女朋友，不是你替着受气还能是谁？”
百灵没想到老爷子如此“护短”，也终于看见了儿子吃瘪的时候，以前许幼鱼不在的时候，加上墨衍行的父亲，三个男人在饭桌上的气氛永远总是沉默静谧的，整个过程只能听见餐具碰撞的声音，偶然即便有交流也是因为工作上面的一些事情，这些内容百灵听得百无聊赖，每次都低头用餐，但心里对于一顿饭的时长恨不得能再缩短一些，哪里像现在这般能够偶尔开个玩笑，气氛不能再轻松，如若以后家里再添一个孩子，或许又会是另一番的景象吧。
想到这，百灵顿时觉得好笑，难怪前几日与妹妹通电话，就连妹妹都在调侃自己是否想要抱孙子了，其实百灵倒不着急，毕竟这小两口感情正好，即便是结婚也得等一段时间，孩子更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她只要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便好。
“墨谵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子忽然看向了百灵。
老爷子这措不及防的一问顿时将她给问住了，于是便赶紧回答：“回来大概要十点后了。”
老爷子闻言沉吟道：“嗯，他回来后让他到我的书房一趟，衍行……也一块来吧，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们。”
“爸，什么事弄得那么紧张？”百灵察觉出老爷子语气中的微愠，有些担心是否自己丈夫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老爷子。
墨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正低头用餐的许幼鱼身上，微微皱着眉，只淡声道：“甘璐已经回国了，人就在红城。”
百灵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即缓缓抬起头看向墨老爷子，墨衍行则是神色如常的夹了一块鸡肉到了许幼鱼的碗中。
过了一会儿，百灵才冷笑道：“甘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倒是挺好的，甘璐回来还得瞒着，是担心咱们家继续追究当年的事情还是怕咱们对甘璐‘赶尽杀绝’啊？”
百灵一直在许幼鱼的心目中都是温婉大方的，很少有这样冷言冷语的时候，但此时百灵却仿佛换了一个人，言语中像是带着刀子，对于她提到的“甘家”与“甘璐”完全不留情面。
只是“甘璐”这个名字许幼鱼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仔细在脑中细细筛查了一遍，却又完全想不起，大抵是个不重要的人吧。
“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也没必要继续揪着不放，况且，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甘霖太为难，这件事全是甘璐那个丫头引起的，我们与甘家明面上还是维系正常的交情就好了。”墨老爷子点头啜了一口热汤，声音平静的是说道。
百灵唇扯了一下，似乎还要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压了下去，又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有些无奈：“我们也想维持正常的交情。但只怕人家可不是那么想的，尤其是这两年墨谵与甘霖在工作方面立场不同，身后也站着的不同的人，甘家早就视我们为眼中钉了，我知道甘霖是您的旧部下，但在利益面前，只怕他选择的还是对子有利的一方。”
“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立场不同的人往往皆是，他们自己处理好就行了。”老爷子缓缓道了一句，遂看向蹙着眉的百灵，又劝了一句：“甘璐那丫头的事情我已经与甘霖讲清楚了，他的女儿他自己管好。”
百灵这次没回话，自顾自的夹了一块豆腐送入嘴里，但神色却比方才要淡漠许多。
许幼鱼整个过程中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很么事情，但却很敏锐的察觉出墨家与这个“甘家”的关系很紧张，甚至可以说两家现在处于一个对立面，而百灵更是对“甘璐”这个名字特别的排斥，言谈与眼神都透着嫌恶，能让向来温柔的百灵动怒，可见这个甘璐应该是做过什么让百灵至今都无法释怀的事情。
用过饭墨老爷子非拉着许幼鱼要下一盘棋，许幼鱼明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却也不好意思拂老爷子的兴，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下了一盘，结果可想而知，她手里的白子在棋盘上溃不成军，不到十分钟就完全落败。
一侧的墨衍行终究是看不下去，心里倒好笑她无论是在研究药剂还是在谈起自己的作品的时候都总是游刃有余，甚至面对那次的绑架经历也没有抓耳挠腮的地步，只是一盘棋就让她焦躁不安，宛如小学生似的差点儿就做出悔棋的举动。
许幼鱼住的房间还是上次那间客房，她本不想留宿的，但今天不知为何外边原本飘着的霜雪转眼之间变成了带霜的雨，院子里原本养着不少的绣球也被打地满地碎花瓣。
红城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比起去年要提前了二十来天，且还是平安夜的前夕。
这样的天气下不管是自己开车还是让他人送自己回去都存在安全隐患，加上百灵又一再要求她留下来陪着说说话，故此最后还是住了下来。
换洗的衣服仿佛一早就准备好，百灵拎着一个白色的带着拿到了客房内，里头除了新的睡袍跟内衣外，居然连新的大衣都准备好了，且衣服上还挂着吊牌，一看就是前不久刚买回来的。
“前几天跟朋友去逛商场，一时心血来潮就买了许多，想着你日后也总得经常过来，就先备着一些。你不会怪阿姨自作主张吧？”百灵倒大大方方的坦诚自己是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毕竟也不想让未来儿媳妇为难。
许幼鱼笑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一直让您破费挺不好意思的，其实准备一些要欢喜的内衣就行了，这新的外套还有裤子实在是没必要。”
百灵见对方也没矫情，于是内心更是对许幼鱼多了几分的喜爱，便柔声道：“我买的只是普通的牌子，花不了太多的钱，倒是你送给老爷子那么名贵的东西，你倒是真舍得啊。”百灵虽然认不出那小圆碗的用处，但从那圆碗的质地跟色泽以及工艺来看，这东西可来头不小，虽算不上是古董，但也是出自于真正的匠人之手。
还有之前听老爷子说她送的那看似普通的武夷山大红袍，她当时喝了一些觉得不错，前几日百灵的哥哥、嫂嫂到家里做客，她便泡了这一壶茶给两人，百灵的哥哥是开茶庄的，品茶也有三十多个年头了，可谓是经验丰富，才刚喝一口眼底就放出光，连忙低头又喝了一些，紧接着又忙不迭的追问这茶叶是从何处购买的，毕竟这么好的茶叶即便在红城最好的茶庄也未必能买上。
百灵虽然对茶叶研究不深，但也知道能让哥哥如此激动的，只怕这茶叶还真不简单，于是便笑吟吟的说了这是自己未来儿媳妇送的。
结果哥哥一副羡慕口吻的打趣她这未来儿媳妇还真舍得费心思与花钱，这简单的一两茶叶在外头的要价就得七八万，最重要的是现在怀城那边基本已经断货，一年也就能产个上百斤，自然是供不应求，就连他上次特意跑了怀城一趟都扑了空，谁想到会在自己妹妹这边喝上心心念念的大红袍呢。
“所以你那一对小圆碗又没少花钱吧？”百灵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但实际上眼底满是无奈与宠爱。
许幼鱼只微微摇头，轻声道：“这东西没花钱，是我以前的一个病患送的，前段时间刚好在红城遇见，他家里是经营古玩生意的，我就随口提了一句，他第二天就送来了，而且跟我说这不是古董，我才放心收下来的。”
实际上这的确不是古董，但许幼鱼不会知道这却是某大师亲自打造的，且在碗底还有该大师的刻-章，这在文玩的圈子里可是一物难求，毕竟该大师现已不再出山，因此以前的作品更是有价无市。
听她这么一讲百灵才放心的点点头，但随即又想起什么事似的，目光复杂的望向她，犹豫片刻后才决定说出口。
“幼鱼，有件事我也不想瞒着你，方才我们在饭桌上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墨家与甘家的关系实际上这几年并不好，至于其中的缘由我也不过多赘述，但仅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的，甘家的小女儿对衍行一直很执着，如果今后你们遇见她，最后就是能避开就避开吧，省得招惹上不该有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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