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也为了暂时让自己冷静一下,断了念想。
岑佩凌一愣,她道,“小娴答应过来了啊,今天下午刚刚跟我说的。”
许晏清连忙问,“什么时候?”
岑佩凌道,“就下午两点多的时候。”
许晏清抹了把脸,仍是坚持道,“公开竞聘,我说的,包括上次说到的业务科室,也是公开竞聘。”
岑佩凌连忙问,“那么小娴呢?”
许晏清道,“她这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不适合过来。”
岑佩凌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问,“是因为金依萍的事情?”
许晏清说,“这只是表面。”
所以背后的事情更复杂,估计是牵扯到许晏清的家庭和婚姻。
岑佩凌知趣,她道,“好吧,那么小娴那里我怎么说?”
许晏清道,“不用说,她明白的。”
岑佩凌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听了这话,许晏清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岑佩凌次日一早就把岗位报给了公务员局,本来约了夏瑾娴,可许晏清这么一说,倒是让岑佩凌对夏瑾娴有些愧疚。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的,许晏清要跟夏瑾娴撇清关系。
而夏瑾娴刚刚经历了被金依萍走廊里大骂的事情,全区政府都传遍了,这时候拒绝她来投靠,让岑佩凌觉得有些不近人情。
她于是给夏瑾娴打了电话,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有些难以启齿。
夏瑾娴冰雪聪明,昨天吴汀韬这个电话一打,今天许晏清会做这种决定,倒也不意外。
夏瑾娴很平静道,“好的,我知道了。”
听她这么乖巧的回答,岑佩凌更是心里过不去了,她问,“需要我给你安排去别的地方吗?区里朋友还是有一些的。”
夏瑾娴却是铁了心了,既然是公开竞聘,那么她就去报名呗。
如果考不上那是技不如人,但若考上了,别人又能说什么?
既然两个人分开九年了,谣言依然不息,那不如勇敢的接受旁人异样的目光,无视那些流言蜚语,才有可能拥抱幸福。
当年分开之后,她不是一直在后悔么?
如今既然还有机会,她没有理由放弃。
夏瑾娴找到了公务员局的朋友,问对方要了点可能的笔试内容,当然最后还是靠面试,但不管怎样她总是要去试一试的。
公开竞聘的公告一周之后在人力资源网站上开通了报名通道,夏瑾娴第一时间去报了名。
这几天金依萍倒是很太平,夏瑾娴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然白天认真上班,晚上到家就复习。
窗边书桌上的柔和灯光,摊在桌上的书,伴着夜晚的虫鸣和高悬的月亮,倒像是当年努力公考的时分。
她翻出了许晏清当年为她写的公考宝典。
那是10年前的材料了,如今看来,依然有前瞻性。
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啊。
她翻着他用钢笔字,一字一字手写的漂亮行楷,简练的文字,把公考热点,写得清楚而透彻。
她抚摸着这本泛了黄的笔记本。
对许晏清的思念,更是泛滥成灾。
他多爱她啊,为了她,他明明是一个儒雅的学者,偏偏甘为五斗米折腰,可以通宵达旦的看盘,买卖期货,只为了给彼此创造更好的生活。
而她居然那么懦弱。
想起当初的自己,和分手后,惨淡的8年时光,夏瑾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滴水落在了笔记本上,将他的钢笔字迹化开了。
夏瑾娴匆忙擦干,反复抚摸着这本笔记本,就像触摸着那个人一般,儒雅而美好。
春末了,早晚还是透着凉。
夏瑾娴每日准时上下班,到家就复习,偶尔中午的时候,约朋友吃吃饭。
朱佳佳是固定搭子,自从夏瑾娴被金依萍当众辱骂之后,每两三天朱佳佳都要来找夏瑾娴外出觅食。
美其名曰是安慰,其实她就是自己想去新开的商场探店。
反正夏瑾娴也由着她。
朱佳佳吃饭期间问的最多的就是许晏清和夏瑾娴当年的八卦。
反正这件事也已经被摊开来了,再深谈一些倒也无妨。
“当年到底是谁追的谁?”朱佳佳最好奇的是这些小女孩在意的事。
夏瑾娴嫌弃地点了点她的头道,“这种事情重要吗?”
朱佳佳道,“当然了,可重要了。”
夏瑾娴笑,端着杯子道,“应该算是同时倾心吧。”
朱佳佳连忙巴拉她的胳膊道,“快说说,最喜欢听这种故事了。”
夏瑾娴无奈,只能挑一些同她讲。
夏瑾娴读大学的时候,大学生早就不太稀奇了,学的专业是社会学,看上去很高级,然而却出路狭窄,好在她的导师人不错,借着跟新区管委会做课题的机会,推荐了当时大三的她去新区管委会实习。
报到第一天,她站在管委会办公地门口,联系了刘婉君,也就是此后,让她的人生失落了八年的祸首之一。
当时作为实习生的她还不懂人世险恶,穿着牛仔裤和卫衣,对所有已经出社会的人带着莫名的好奇和敬畏,以为他们都很厉害。
然而上班第一天就被教做人了。
也是后来才知道,刘婉君对她的敌意,源于她在无意中成了刘婉君的竞争对手。
她挡了刘婉君公考的路途,因此刘婉君伸出了脚,狠狠地绊了她一跤。
报到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许晏清。
初夏的阳光从朝南那一排的窗户中洒了进来,许晏清从最里面的格子间里抬头,那张白净儒雅的脸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让她有些慌乱,刘婉君简单地介绍了她之后,许晏清就指了指门口的座位让她坐下。
她背着双肩包坐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许晏清就拿了一本通讯录放在她桌上道,“今天下班前输完。”
没有前因后果,更没有一字一句的解释,夏瑾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嫌弃了。
然而后面的事情就峰回路转了,许晏清在宠她这条路上一路狂奔。
本以为是个高冷的书生,谁知道说起不要脸的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纪念日、生日惊喜样样不缺,给彼此交付的第一次是在杭州。
小伙伴关梓悦一直说,邵主任是管委会的第一帅,超级富二代加官二代,许主任是第二帅,是次一级富二代加官二代,当时她不明白,这背后得有多少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朱佳佳听了许晏清在江边表白和她生日时候,亲手为她做蛋糕的浪漫,一脸如痴如醉道,“这也太美好了吧。”
夏瑾娴敲了敲桌子道,“回魂,看看坐在你对面离异的我。”
朱佳佳表情垮掉,她道,“你够了。”
夏瑾娴笑得没心没肺,随后撑着下巴望着玻璃外,商场里来来去去的人。
朱佳佳喝了口茶问她,“你说这一次你们要是和好了,能走下去吗?”
夏瑾娴微微一笑道,“我这人很传统的。”
朱佳佳看看她。
夏瑾娴道,“三从四德什么的,我很会的。”
朱佳佳:……
其实,哪儿有什么三从四德,又不是盲婚哑嫁。
爱这个人,自觉自愿为他点上臂上的守宫砂。
为他,而选择了洁身自好,选择了努力奋发,选择了拥抱阳光。
否则,那就是对这份纯真爱情的亵渎。
她,又怎么舍得?
这阵子建设局的赵远洲很是积极,每周都盯着金依萍,问她有没有帮夏瑾娴走程序。
金依萍当然不肯,就这么拖着。
周超后来又问了一次,赵远洲只是说快了,这事儿就这么没有了下文。
夏瑾娴报完名要去做资格审查,提交的表格里有些需要金依萍签字盖章。
金依萍本想刁难刁难她,可夏瑾娴却很坦荡道,“金主任,我想赵局肯定同你说了我的职级问题,我如果竞聘成功,不是帮你省了麻烦?大家既然相处不来,我主动离开对您更有利吧。”
金依萍还想说两句什么,手机就响了。
夏瑾娴瞥到了来电人是陈梅英。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当年就是她们两个联手陷害她遗失了保密材料。
这会儿关系还这么密切,是为什么?
夏瑾娴挑眉看向金依萍,金依萍看到来电显示,再看夏瑾娴,目光有些躲闪。
她拿着笔帮夏瑾娴签了用印单,挥手打发她出去了。
夏瑾娴略一思索,大致明白了,是她对叶懋琮说的那番话起作用了。
为了打探确切消息,夏瑾娴发了消息给鲁名威:领导,方便去跟您汇报一下工作吗?
鲁名威作为副主席,相对空闲,又是准中管干部,还是她跟过的老领导。
去鲁名威那里打探这次一级巡视员的名单,再妥当不过了。
得到了鲁名威答复说有空,夏瑾娴提着办公室放着的一盒枫斗,气定神闲地回了趟政协办。
帮鲁名威泡茶,陪鲁名威闲聊,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了这批一级巡视员的测评。
鲁名威也是上一届从外区过来的,人员不算太熟悉,掰着指头算了算。
夏瑾娴问,“宣传部那个张部长和统战部的副部长都没上么?”
鲁名威很肯定地摆了摆手道,“都没有,这次常委部门就组织部的刘晶提了一巡,其他都没上。”
夏瑾娴哦了一声,又扯开了话题。
张文远没上这件事,倒是让夏瑾娴觉得因果循环,自有报应。
这里面当然有张文远个人的能力问题,但肯定也包括叶懋琮的作用在。
夏瑾娴不会傻的去给叶懋琮发消息,这事儿心知肚明就好了。
而陈梅英急着给金依萍打电话,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夏瑾娴在档案局没有朋友,非要说有,就是一库房的档案。
看多了故纸堆里的档案,就会觉得人生匆匆,不过二三十年光景,人生干事创业最好的时光也就过去了。
档案局的日子,六年多,却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她在那里,失去了母亲,离了婚,受了处分。
还记得那天,她从潘毅骏那里拿到了许晏清委托转交的房产证,并且知道了前夫买的那套名贵首饰是许晏清的赠与。
他们分手后,第一次她主动想找他。
她要把他送赠的都还他。
更想问问,他好不好。
她在内网上下载最新的区政府通讯录,想看一看许晏清的分机是多少。
可是在区府办那一部分找了半天,才发现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了。
她心急慌忙地站起来要给潘毅骏打电话,却打翻了自己的杯子,把档案弄湿了。
金依萍这时候过来了,看到这一幕,狠狠地将她痛骂了整整两个小时。
之后局长张文远又是大会小会地批斗她。
而那年她尚懦弱,低垂着头任他们骂,懦弱到连眼泪都不敢流。
金依萍当年就是那副尖刻残忍的德行,她冷笑着说,“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做什么做?明天你也别在柜台做了,去后台做档案录入!”
随后下午,就让她整理了东西,到后台去做档案电子化录入工作。
这一干又是两年多。m.xqikuaiwx.cOm
每天在昏暗的机房里将档案材料一纸一纸地扫描传真到电脑里,然后编写序号,做目录名,就仿佛是被遗忘在了这繁华的人世间。
与之相伴的,只有狭小的窗户外,天空中厚厚的,漂浮的云层。
记忆里是连绵的阴天,太阳的光束从云层的缝隙中漏了几束下来,就像是许晏清曾经给予她的爱,金灿灿的,带着柔和的光晕。
她喜欢开窗,但那扇窗是通风的,只要一开就会起风,把她放在复印机上的材料吹得四处翻飞。
然后她就一张张捡起来,就像是慢动作一般。
后来有一天中午,潘毅骏来区里调研,正好碰到了她。
她才知道许晏清走了,悄无声息的去了京城,结婚了。
那时候潘毅骏问过她,“你觉得跟你分手之后,他会过得好吗?”
一句话戳穿了她和许晏清分手之后,他们彼此的狼狈不堪。
然后,是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
夏瑾娴从政协出来,站在大厅里站了很久,而远处有个人在跟人说话,身边围满了人。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在看着她。
许晏清已经送走了客人,卢文景和李志琦陪他站着,听着他说话。
三个人虽然在说话,眼睛却都往她这里看过来。
许晏清面容清冷,还是当年那么斯文俊挺的样子,来来往往的人不断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他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从那双眼中,她能感受到他深藏的波涛。
夏瑾娴同他对望的刹那,只感觉到心悸。
曾经也是在这个大厅里,她当时在区府办综合科,从外面送了材料回来,淋了一身的雨。
那天穿的衣服有些透,进了区政府大楼,直接冻得打了个喷嚏。
这个男人当时陪着许多领导站在大厅里,明明分手了,却也不忍心看到她那么狼狈,直接脱下了西装外套,抓着她到一边,为她披上了衣服。
明明当时,他们早就“官宣”了绯闻。
尤其是钟玮怡,为了抹黑她,编造了许许多多的流言。
甚至她卵巢囊肿破裂,住院开刀,都被造谣成为了许晏清做人流。
人言可畏。
但畏,也未能抵挡流言。
她不该再退了。
夏瑾娴将散发捋到耳后,微微同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许晏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目光落回到身边的李志琦身上。
李志琦这阵子开始跟许晏清,原来跟着许晏清的副主任吴东明去援疆了,李志琦于是更难做了。
他见许晏清看着夏瑾娴,只能硬着头皮问,“领导,万合还去吗?”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掌间砂更新,第74章 公开竞聘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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