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往昔的雄心壮志,人生没有了目标,整日里不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然就是醒来在府宅内衣衫不整地提着个酒壶在府中乱逛。
一日,当王敦还在酒醒三分梦醉七分,似游魂孤鬼在府宅中踉跄游荡之时,恍惚间似乎觉得周围是如此的陌生,那一石一木,葱茏草树,棵棵簇簇,都还是那般模样,只是但凡眼及之处,竟都全然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他心内不由得思忖:我身在何处?若在府中,为何满眼所及之处竟都是些陌生人?
当他抬眼缓慢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确定自己确实是在府中,没有身处他地之时,大声呼厉管家过来问话,“为何府中的下人全都是些新面孔?”
管家见王敦面带愠色,诺诺地答道,“近日,也不知怎地,府中的下人竟一个个地递了辞呈,各自都有理由纷纷离开了;为补缺位,所以才进了许多新人。”
王敦听闻后亦不去做多想,随即一挥手,将管家禀退了去;可经年游走于险境,出入于生死边缘无数次,直觉在默默告诉他:这件事不应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定有深意可寻。
王敦叫来钱凤兵仔细一查,这才发现:原来朝廷派来监视他的鹰犬眼线,已经分布渗透到了府中,把原有的下人几近换净。
王敦得到这个消息后,残余在身体里的酒精瞬间被怒气蒸发,并顺手将手中的酒壶摔倒了对面的墙上,随着一声脆响散了一地。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都欺到家里来了……罢罢罢!”王敦胸腔剧烈起伏,在怒气稍微平息之后,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克制隐忍,选择退让。
他招来钱凤兵,对他耳语一番,自己就悄悄走进了卧房,再也没出来过——这是府里的下人们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数日后,几天里从未打开过的房门再次被打开时,王敦却是覆以白布,被人抬着出来的。
众人看着钱凤兵为王敦举行了最简易的葬礼,埋到了城外野郊外。一时间王敦身死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也成了武昌城里的谈资。于此同时,建康那边也很快收到消息,王导和紫归带着几分不信,却也带着隐隐的伤心不宣,皆派人去武昌打探真伪。
然而事实上,王敦是以此方式向朝廷做退让,以此向他的身份作别;他愿意放弃一切,做好了归隐田园,隐逸山水的准备。
自己其实也并非王敦——他本该是早就身死的人,“王敦”这个身份只不过是他在机缘之下,伪装重生的另一个身份。如今弃了,也只不过是从头开始,做个无名无姓的人……
当王敦穿着巨大的斗篷,以帽覆面来到自己的墓前,想与这个身份做最后的诀别时,却看到了自己的这个新修的坟冢却已被人挖开,土石乱散,棺椁被破坏——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挖坟掘墓以探真伪。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敦看到此景瞬间撤下斗篷,愤怒已经冲破了自己天灵盖,他知道自己的“忍让”“退舍”是无意义的,若不是真的看到自己的尸骨,敌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站在自己被毁坏的坟墓前,正怒火中烧的王敦,恰巧又收到钱凤兵送上来的一则消息——近日有一黄须褐发贵公子模样的人,神秘出现在武昌周围。
“黄须小儿,正好!我还未来得及寻你,你竟自己找上门来了……”王敦喘着怒气的说道。
不错!因司马绍继承了一半的胡人血统,黄须黄髯的模样在人群中极为出挑。此时他正微服私访至此地,闻得王敦身死,瞬间解了心头大患,也想来此一探究竟。
王敦怒不可遏地翻身上马,让钱凤兵上前引路,他要亲去问问这个“侄儿”,原本可以一别两宽,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他?非要问个你生我死?
王敦骑着骏马再次现身武昌,在街道上疾驰……身死之人又复活了——这一幕引起了全城的震动。
王敦正向着司马绍下榻的地方逼近——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微服私访到此地的司马绍的耳朵里。
司马绍大叫一声“不好”!来不及收拾行囊,随即就带着几个侍从跃身上马,加鞭疾驰,逃了去。
刚至城外树杈路口,见路口一卖凉茶的婆婆,司马绍随即勒住马缰,在扬起的一片尘埃中扬起前蹄,并伴着一声嘶鸣,在疾驰中的骏马才停了下来。
司马绍下马,来到老婆婆面前,将身上所带财务倾囊而出,都交给了老婆婆,并嘱咐道,“老婆婆,若待会有人问你,我们一行人们往这分叉路口的哪条路去了,求婆婆别给指出……”
说完,匆匆上马,又扬鞭而去。
老婆婆这一辈子哪见过这么多的钱财,下意识间匆匆收了起来,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果真,不一会,王敦带着自己的人追至此处,见前方有左右两条分叉路口,随即下马询问老婆婆可曾看到黄须人路过,走了哪条路?奇快妏敩
这老婆婆僵在那儿,身体无法动弹,头依然佝偻着,只是僵硬地抬起手来,指了司马绍不曾走过的另一条路……
司马绍不知道,在慌乱之间这一或无意或有心的举动,却救了自己一命。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晋起龙骧更新,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逼无奈 退无可退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